“大人说的是！”张宪芝解释道：“卑职认为咱们败在部队里太多的老兵油子，打起仗来他们只顾自己，根本不管别人，队形一上去就散了架。而直隶新军确相互配合掩护队友侧翼，冲锋时是这样，撤退时也是交替掩护，队形始终不乱，因此混战起来我们吃了大亏。”
张之洞点点头，问道：“那炮队呢？你不是说自强军的炮队最强吗？”
张宪芝顿时尴尬的说道：“卑职自大了，低估了那个段祺瑞，请大人恕罪。”
张之洞缓缓的道：“段祺瑞当年以北洋武备学堂炮科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又遣送德国柏林军校修习炮兵指挥，也是以前五名毕业，毕业后又在克虏伯炮兵工厂学习火炮制造，他即懂得炮术指挥又熟知德国炮的性能，王辰浩让他担任炮团指挥真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张之洞的赞扬让张宪芝更显尴尬，说道：“段祺瑞指挥的6门80步兵炮；3分钟内发射炮弹72发，在1000米直瞄命中率达到66％；毁伤率为43％。裁判根据直瞄火炮发射弹数X直瞄命中率X毁伤率击毁目标数；得出段祺瑞的这次炮击直接摧毁了14门火炮，而我们的成绩只有8门。最后，考官又把段祺瑞的十八门150重榴弹炮计算进去，您知道的我们的炮都是80口径，在装备上根本比不过他们。”
张之洞有些羡慕的道：“十八门重榴弹炮，咱大清国也就是李鸿章才有钱买得起。”
张宪芝点点头，道：“咱们在这次考核上输了大分，对抗演习时我们必须以大比分拿下才行，否则就只能认输了。”
张之洞虽然有些悲观，但是还要面子的，问道：“你有把握吗？这个直隶新军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个王辰浩的脑子总是不停的翻出新花样让我们碰壁。”
张宪芝咬咬牙，狠声道：“大人放心，明天一定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第95章永平军演（5）
1o月1o日，永平秋操进入最后阶段，为期两天的对抗演习拉开序幕。
军演前，光绪颁旨：对于中外报纸，要尤为注意。国内记者由参观照料处接待，外国记者由外宾接待处供应。以务求“名扬中外，重振国威”。
作为东道主，直隶总督李鸿章命直隶地区、永平府地方官吏为军演极力奔忙，凡皇亲、高官、京城大员、外宾经过之区段，每里设置巡捕1o名，禁卫军1o名，淮军马队1o名，互相配合，交替进行“循环巡逻”。
军演现场周边三邻五村内的“重点人物”不良分子、可疑人员严格限制在固定区域，严禁外出流窜，不话乱说乱动。否则要追究地方官吏及三邻五村保甲长之责。同时，四处遍贴安民告示：“官军购物兑银一律不得抬价”、“闲散游民不得擅闯警戒区”等，严密设防，确保万无一失。
光绪和慈禧害怕被演习惊扰不敢在演习区停留，在随从官员簇拥下由回到开平行辕等候，李鸿章率开平全城司、道、府文武各官、巡警道署、差遣队、军乐队、体育社团等，齐集车站，奉陪迎接，并恭呈颂辞一篇，以感谢皇恩浩荡。
总监军演大臣为恭亲王奕䜣，以及军机大臣礼亲王的世铎、庆亲王奕劻、军机汉大臣瞿鸿禨、兵部左侍郎铁良五人作为对抗演习总裁判，英国香港舰队司令沃尔特－克尔勋爵中将、俄国6军大臣远东阿穆尔军区司令阿列克谢－－库罗帕特金大将二人作为席裁判顾问，德国公司绅柯、法国公使亨利－巴彼塞、美国公使田贝三人作为顾问，其他各国公使、领事观摩，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也在邀请之列。
席顾问由英国人和俄国人担任，可见两国是远东地区的最强国家，德国、法国和美国次之，其他国家旁听观摩，整体安排就是一个远东实力等级的象征。
不过日本也在受邀之列却是清政府故意要显派一下，威慑作用明显。只不过真正的强敌可是俄国，可惜清政府不敢公开针对俄国，只能二者权其轻，捡日本捏了。
导演厅是个椭圆形阶梯式布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仿造演习区地形模拟。从永平府最北面的长城开始，一直到南面大海边。王辰浩的指挥部设在北面的抚宁，张宪芝的指挥部设在南面的乐亭，双方以滦河为界，规定两天内夺取对方的帅旗或者歼灭对方军队为胜负标准。
沙盘北面坐着李鸿章，南边坐着张之洞，二人分别负责将直隶新军和自强军的动态标注在沙盘上，以供裁判团评判。
奕䜣和各国裁判顾问坐在西侧高处俯瞰整个沙盘，而东面则是运算人员，他们拿着南北洋新军的第二轮考核成绩，并折算成相应的战损比例，然后根据演习军队的实际交战情况进行核算估计，再将结果公布作为沙盘推演的依据。
抚宁北军指挥部，王辰浩和他的手下们围在摆放战区地图的桌子周围正商讨作战方案，旁边不远处是一部电话，旁边坐着几个监督官，他们将把王辰浩的军事部署直接通报给导演厅。
“都快1o点了，怎么还不开始？”
“导演厅不得伺候着那些皇亲国戚和洋人们啊？一群胖的走不动道的家伙们还不得多磨蹭一会儿啊？”
“要不咱们现在就行动得了？”
“沉住气，皇上不急太监急。”
……
众将你一嘴我一句的闲扯着，由于王辰浩早就把作战计划告诉给他们了，因此大家心中都有数。
王辰浩的战术是针对自强军的，由于在第二轮考核中自强军处于弱势，根据考核成绩制定的战损比对自强军十分不利，因此张宪芝想要挽回败局一定会不计代价的猛攻。
自强军肯定瞧不起直隶新军，因此张宪芝必定着急进攻，先给王辰浩一个下马威。他越是这样，王辰浩越是不着急，为此他制定了先败后胜的战术。
直到快中午了，电话铃声才响起，导演厅总算下达了演习命令。这时，两天的演习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了。
军演开始，直隶新军由抚宁开拔，一二三团分别向卢龙、昌黎、浦和三个方向上同步向前推进，炮团和师部跟在后面居中策应，骑兵团快在各团之间机动，执行侦察任务。而四团则奉命日夜兼程快扑向滦河渡口静安堡，意图在滦河跟敌军决战。
与此同时，自强军却是集中兵力，全军日夜兼程，同样扑向静安堡。双方都是边行军、边操练，杀气腾腾，不可一世。
1o日傍晚，自强军由于距离滦河近，急行军后率先抵达静安堡。
晚些时候，任永清率四团进抵静安堡以北十里外的马坨店，同自强军先头部队相遇并交火。
双方激战一个小时后，自强军增兵到两个团，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任永清按照事先计划，当敌人不断增兵时，他不断的把前线部队撤下了，这样当裁判宣布四团马坨店阵地失守后，任永清已经率部脱离战场了，只留下了一个连牺牲在阵地上。由于是夜间，自强军也看不清对面直隶新军的情况，而裁判团只称让中弹的士兵留下，并不告知对方情况。
自强军战告捷，士气大涨，张宪芝下令继续向北猛追。从当日夜一直到11日拂晓，期间又打了六次追逐战，每次都是直隶新军战败。
11日中午，四团退至昌黎。王辰浩通知任永清任务完成后，四团便不再后撤。而是在昌黎构筑防御工事。
修建防御工事需要时间，在工兵考核时，裁判规定直隶新军修筑大型防御工事需要一天时间。而四团故意拖延自强军一天时间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直隶新军工兵营在昌黎构筑防御工事赢得时间。
直隶新军在昌黎阵地上修建了大量的重机枪阵地，而炮团则对附近的地标进行了标定，一个巨大的口袋等着自强军往里转。
下午一点，自强军杀至，此前四团一直逃跑，因此自强军先锋营按部就班的起攻击，结果遭到四团的强烈反击。
自强军先锋营突击遭到顽强阻击，更是没有料到四团起了反冲锋，双方爆白刃战，战地裁判当即宣布自强军先锋营全军覆没退出演习。
张宪芝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猜到直隶新军要反击了，但他以为四团刚刚退守昌黎不足一个小时，防御工事修不起来，因此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昌黎，彻底打垮四团。
张宪芝下达的全军总攻击的命令，自强军蜂拥冲上昌黎阵地，这时现昌黎阵地上竟然空无一人，只留下大量的机枪掩体等防御工事。
张宪芝一看顿时傻眼，这时战地裁判宣布自强军全军覆没，不用在打了。
如果是实战，张宪芝可能会选择半路停止进攻。但这是演习，双方并不是真打，火炮和重机枪没法开枪射击，只能是模拟。
后续的模拟是：当自强军起冲锋时，直隶新军四团凭借构筑的机枪碉堡阻击敌人，这时自强军冲上来后，按照重机枪对步兵攻击的战损比计算，自强军当即死伤三分之一。双方相持不下，很快自强军后续火炮运上来，对昌黎阵地猛轰。但由于直隶新军构筑的机枪阵地和暗堡生存率高，自强军又付出高昂的代价才攻下了。接着是直隶新军其他三个团合围昌黎，自强军只能强攻下昌黎并坚守待援。而直隶新军的炮团已经对昌黎阵地设定好了地标，在猛烈炮火的打击下，自强军最终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第96章绑架（1）
永平秋操第三阶段以直隶新军全歼自强军而宣告结束，如此大比分在满清近代史上极其罕见，理念南北洋对抗最终都是一方稍微占据优势后便握手言和，目的是给对方留面子。而这次竟然出现自强军被全歼的结果，实在令人震惊。
张之洞颜面扫地，气得拎着枪就要去毙了张宪芝，好在被手下们劝阻，这才保住了张宪芝的一条命。不过死罪免了活罪难逃，张之洞还是给了张宪芝五十大板，把他的屁股打开了花，同时革职永不叙用。连带受罚的还有自强军的几个主力营管带，尽皆被摘了顶戴花翎。
当夜，对抗演习结束后，王辰浩就地在昌黎城内摆下庆功宴，和直隶新军全体官兵们一起会餐。
王辰浩将赌博赢来的十万两银子当着姜桂题等所有军官的面，在全军将士们面前宣布这笔钱他一分都不要，全部充作直隶新军额外的犒劳费，用作给全军将士们改善生活，奖励有功的将士们。
十万两银子分摊到个人不到十两，并不算多，但王辰浩的一片心意却是让全军将士们感动，气氛热烈时有官兵借着酒劲儿竟是高呼“跟着王大帅有酒有肉”“誓死效忠王辰浩王大人”等等口号，顿时跟声附和者竟有数千人，不到片刻功夫全军上下官兵们竟是都大喊大叫起来，气氛热烈直至。
是夜，王辰浩同全军官兵们畅饮，不醉不归。
经过八个月的同甘共苦，王辰浩成功的把这新军的军心拢在自己的手里，眼下成功了，王辰浩却是更加不能松懈，几乎每桌酒席都过去一趟和官兵们说说话掏掏心喝杯酒。这几百桌转悠下来，尽管王辰浩的酒杯小，李国栋更是兑了水，但王辰浩最后还是醉的不省人事被抬回房间休息。
王辰浩和他的直隶新军大肆庆祝的同时，昌黎另一侧的自强军军营中却是一片惨淡，对抗演习失败后，那种颓废沮丧的心情弥漫在每个官兵的心里，身体上被橡皮子弹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
官兵们一个个的望着远处直隶新军驻地上的熊熊篝火，依稀可以听到对方大肆庆祝的欢笑嬉闹声。微风中夹杂着浓烈的酒肉香气，勾起每个人的食欲，肚子里咕噜噜的作响。
败就败了，往年南洋即使败了也没见张之洞发多大火，官兵们照样有犒赏。但这次不但统制官挨揍顶戴被撸了，全体官兵们也得不到犒赏，只能喝西北风了。
精神和**上的双重惩罚，让自强军上下一片唧唧歪歪的不满之声。
总统官帅帐内，张宪芝趴在行军床上，旁边两个医官正在给他的伤口上药，旁边五六个心腹手下们关切的站在一旁。
“大人，这口气不能就这样咽下去了。”
“还叫什么大人？老子已经被革职了，现在就是个老百姓。”
“就算不是我们的大人了，但您永远是我们的老大哥。”
一干心腹们齐声附和，张宪芝很是感动，但他此刻心情很不好，有些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疼得呻吟了一声。
“张之洞这个老匹夫也太狠了，人他给打了，顶戴摘了也就算了，谁让咱打了败仗呢！可偏偏对大哥永不叙用，这也太不讲理了。”
“要不咱们再去找人说说情，永不叙用这日子还咋过呀？”
“张之洞不留咱们，不如大哥带着咱们投奔别处去？”
“你想得倒美！张之洞是谁呀？现在是四省总督，他的话跟他娘的圣旨一样，他说不用你了，放眼大清国谁敢再用？”
“那投奔李鸿章好了。”
“你快拉倒吧！咱们这些败军之将去了肯定被连降三级使用，还未必会被重用，在老同僚们面前还不被笑话死？再说咱们眼瞅着都要半百的人了，去给王辰浩那毛小子当使唤，老子可丢不起那人？”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这个王辰浩给弄得，嗨，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呢！这下子的运气也太好吧？咱们怎么就碰不上呢？”
众人一阵沉默，只听着张宪芝咬牙切齿的道：“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让他好看。”
这时，刘大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道：“大哥，听说王辰浩的命在东洋人的黑市上悬赏五百万美金呢？要不咱们把他绑了还钱去得了，五百万美金呢，下辈子都花不完。”
张宪芝冷哼一声，“坑爹的话你也信？五百万美金那可是七百多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东洋人现在砸锅卖铁的还英国人的钱，哪有五百万美金给你？那不过是日本政府为了安抚国民情绪而耍的政治手段而已，你可别傻乎乎的当真！”
刘大虎挠挠头，嘿笑一声，不再吭声。
陈智龙眼珠一转，说道：“大哥自然是头脑清醒的，可你也说了这是日本政府安抚国民情绪的一种手段了，那么肯定有人相信不是？你看像刘大虎这等智商的人，咱大清国可是一抓一大吧！”
刘大虎瞪眼道：“智龙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智龙不理他，冲着张宪芝笑了笑，道：“我认识不少武林江湖人士，他们可都是一根筋的相信这事儿。只是他们对王辰浩的身份忌惮，一直没有机会下手而已。”
张宪芝不悦道：“有屁快放，别他娘的给老子绕弯子！”
陈智龙知道张宪芝心情不好，懒得跟他猜谜，挥挥手让两名医官出去，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把王辰浩绑了，没必要送给日本人，咱也信不过他们。咱们只要低价卖给某个江湖组织，不指望五百万美金，一百万两银子还是卖的上这个价的。有这笔钱咱们哥几个到南洋买房置地，再弄几个洋婆子搂着，小日子也滋润着呢！”
张宪芝摆摆手，摇头道：“绑了王辰浩就等于捅了马蜂窝，咱以后休想再安生了。”
陈智龙道：“大哥被革职永不叙用，这大清国已经容不下你了！拿了钱到海外过下半辈子，这条路难道不值得吗？”
刘大虎等人纷纷点头，这的确是条出路。
张宪芝心中要说没想过那是假的，只是他有些担心，一旦不成事暴露了，那可是直接脑袋搬家的大事。
“王辰浩身边的亲兵卫队众多，我们很难下手。”
陈智龙见张宪芝心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今晚就是机会！王辰浩和他的直隶新军大肆庆祝，肯定喝的一个个不省人事。刘大虎几个都是好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把人弄出来，而咱们的身份更不被怀疑，很容易走脱。”
张宪芝依然犹豫道：“可是他们早晚会发现的！”
陈智龙笑道：“这群人的办事效率你我又不是不知道，等他们猜到是咱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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