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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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红楼梦-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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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感情泛滥之人!

    这时;宝玉淹没在黑暗里的脸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心中的杂念被一一过滤以后;典韦的反常状态又浮现在心头。虽然据传来的情报分析;赵家的实力同寻常的暴发户没什么两样;而被杀掉的那两人已是其护院里的个中翘楚;但是内心里那种危机迫近的感觉始终弥散不褪;更有渐盛之势!

    因此他才始终留在大观园中;日夜观望;也不敢轻举妄动;似最优秀的猎人那般静静的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

    到了怡红院;伤势已大愈的晴雯忙迎接上来;招呼着旁边的小丫头端茶送水。袭人也能勉力自下地了;自床上起了来。宝玉进屋子坐下;沉思了一会儿屏退旁边的小丫头;对陪侍在旁边的袭人将方才酒后干的坏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袭人听了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忍不住笑道:

    “看来咱们家里又要多一位主母了。”

    宝玉尴尬道:

    “一会只怕要你去看看宝琴了;听说她伤得不轻;以至晕厥;你若得空;寻些葯过去给她用上;旁人我只怕葯不对症;让她白白受苦;我现下实在不便与她相见;只得劳烦你了。”

    饶是袭人温柔;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分外的突兀出一种平日里不曾有的娇俏出来。宝玉心中一热;忍不住凑了上去;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

    这时候;外间忽然传来两短一长的轻微鸟鸣声;宝玉闻声;脸色顿时一变;面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轻轻推开袭人笑道:

    “你还是快去了吧;晚了就不大好了。”

    袭人自然温顺的依言而行;走到门口忽然疑惑道:

    “这么晚了怎么方才我还听到有鸟叫声;真是奇怪?难道是今天嫣红又忘记喂外面的鹦哥了?”

    一面说一面摇头行了出去。她的背影普一消失在门帘后;宝玉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声道:

    “什么事!”

    窗户外面传来了一个压低了的略沙哑声音:

    “庄中有大事发生;具体详情我一时间也难以尽述;公子最好能亲自去庄上一看。”

    宝玉面沉如水;此时天黑甚早;大观圆的大门尚未关闭;顿时起身;举步往外行去。

    这一路行来;当真是急如星火;出去的路上有数名家丁陪着小心试图劝阻;一人吃了一记耳光。一进聚贤庄;只见孟老;贾诩都迎了上来;这两人中一人心机深沉;智谋高绝;一人沉着镇定;饱经世故;俱是经得起大风大浪;处变不惊之人;如今他们的脸上竟也现出忧虑焦愁之色!可见发生的事情何等重大!

    宝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还是含笑与他们打着招呼。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疑问与焦切;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慌;不能乱;若是连自己都慌乱了;那么局面定然会立即恶化失控;还有谁能来主持大局?

    见到了宝玉镇定的表情;孟老与贾诩也觉察到了自身的有些外露的过火之处;也忙自收敛起来;直到三人进了密室以后;贾诩才皱眉道:

    “公子;典韦突然离奇失踪了!”

    宝玉的呼吸顿时窒住;典韦乃是开创聚贤庄的元老之一;本就天生神力;更是内外兼修;一身武艺深不可测!连凌远天与孟老也极是推许。隐然为公推的武将之首;他若是失踪;聚贤庄中的实力顿时被削弱了三分之一!而听贾诩直呼其名;显然更有猜疑之意!

    宝玉努力让自己若波涛一般激荡的心情平静着;沉吟了半晌道:

    “庄中的银钱;情报等机密;可有缺少?”

    列席的吴用神色凝重;摇首道:

    “所有机密银钱;未有丝毫短缺泄露;与典韦同时失踪的;还有与他一起投来的一十二名典家子弟!其家人均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宝玉皱眉道:

    “庄中可有任何打斗;搏杀过的血迹?你们可曾发觉近日有什么可疑人物曾经与典韦接触?金陵近期可有什么可疑人物赶来?”

    答案均是否定的;而最后一个问题却也无人能够肯定答复于他;似金陵这等大城;每日里的出入的陌生人可谓成千上万;若要一一详察;只怕官府也没有这等本领。”

    一干人商议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其实人人的心中均存了一个难以开口的恐慌念头:

    “若是深知己方内情的强悍典韦倒向了敌方;那又该如何?!”

    ……

    危机袭来之时,常如寂寞。 

    寂寞恒常是你自己一人,孤单面对。

    热闹繁华时却总有多人与你共处。

    但是其实那个时候,有知性的人还是寂寞的——

    人聚如蚁,却无人能与你心灵契合,甚至互相之间勾心斗角。或冷眼旁观,或白眼相看。这种在大热闹心中的落寞,才是真正悲哀的大寂寞。

    宝玉拒绝了旁人陪同的要求;从密道出庄;独自行在拥挤的大街上;经过了改装的他并不担心会有被人识破的危险——

    他觉得现在自己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他也觉得自己需要寂寞。

    要将脑海里的这些乱乱的纷繁杂冗的头绪一一理请;抹顺。就算不能自这些有用或是无用的东西里寻找出此事背后真正的答案;也要保持头脑的清明;思绪的顺畅。

    人潮如织;熙攘不已;金陵市集荣盛;哪怕夜市也是繁华非常。天边冉冉挂着一轮清寒的圆月;宝玉在一座桥边;看水中波纹中倒影的月色依然明净纯粹得没有丝毫杂质。又看桥上小贩商贾络绎不绝;顿时生出世事如棋人生如蚁的强烈萧索感受。

    水气与寒气拂过他的面颊;宝玉微微闭眼;他因为焦虑而几乎发热的神经;正需要这等源自自然的慰藉。

    左侧忽然有争吵声传来;原来是一个行色匆匆的商贾撞倒了一名老态龙钟的婆婆;恍若未觉;依然故我的急急而行;却被旁边路见不平的小伙子一手揪住;两人顿时争执起来。

    宝玉却对这种场景觉得很亲切;他内心中隐隐觉得;这种贴近平凡的市井小民的生活;才是自己所一直寻求的东西——只是哪怕机智若他;也在命运的逼迫下;却也不得不走上一条注定就不会平凡的道路!

    就在这欣赏市景;心情渐渐恢复的过程中;宝玉忽然觉得有些不太一样了。这种感觉既非不安;也非危险迫来之前的示警;那是一种颇为突兀的感觉——

    循着感觉的源头望去;宝玉迎上了一双温和而欣赏的目光——

    那双眸子;清澈若水。

    看着他的是一个锦袍少年人;神态温和大方;却蕴含了一种落落的坦然;他对宝玉露齿一笑;笑容固然明朗非常;却流淌出一种中性的美;使无论目睹了这笑容的人是男是女;都会生出由衷的好感。而他洁白的牙齿更将这善意的笑容烘托得阳光一般的灿烂。

    宝玉心下凛然;他的反应首先便是戒备!虽然自己外表的装扮自信绝无破绽;但面上带笑手中一刀便捅过去的事他自己都做得娴熟无比;自然对此等行径深有防范。

    然而那白衣人只是含笑望着他;绝无半分要动手之意。宝玉看了他半晌;忽然也笑了:

    “这只因他也发现了一件事:这白衣人身上;竟带了同自己差相仿佛的气质!”——

    相信;这也正是他注视自己微笑的原因!

    气质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一个人的气度;气质;气魄与容貌俊丑无干;与体形高矮无系;更同穿着打扮无关。它是意态;风度;举止;神情的全部烘托/寄托出的精神。更是一个人独特个性的淋漓体现!

    宝玉依稀记得;他曾经在家里的古籍里读到过这样一则故事:

    当年;一个叫做匈奴的少数民族;派遣使者来觐见魏王曹操。这位雄才大略的领袖以部将崔季圭冒充他代为接见;自己持着刀必恭必敬地站在床头充作侍卫——崔季圭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凛凛有大丈夫之气。再穿上王爵衣冠;更是精神。

    事后;曹操派人暗问匈奴使者对魏王的观感。使者说:

    “魏王固然仪表出众;可是那个床头的提刀人;看来倒真象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见人的本质上的气度;气魄;气质这东西;就是你想藏也很难藏去的!

    若是将“臭味相投”这个词中含有的贬义成分抛去;却是能够极贴切的反应出气质相近的人会互相吸引的本质——

    而宝玉与这名锦袍少年人;便是由此而互相吸引。

    两人相视而笑;仅凭目光的相互交流;便能明了对方心中此刻所想;这种感觉真是奇妙非常。宝玉下意识的抚了抚唇旁的两撇小胡子;这才苦笑摇头;想起自己所改扮的乃是一个落魄江湖的寻常中年人。

    此时那少年身旁的一名矮胖的从人;忽然加快了步伐;抢在少年之前;与一名路人擦肩而过!

    那路人顿时僵住;面上浮出极其诡秘而难以诉说的神色;左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似想抚摩自己的喉咙;但蓦然间一股血雾激喷而出;长达数米之远;自宝玉的角度清晰可以看到;他的咽喉处被割开了一条寸余长;红肉翻卷的深深切口!

    当啷一声;路人右手上的一个持着的筒子这才从手里滑脱出来;随主人失去生命的身体一起倒向地面!——

    好快的出手!——

    这帮人绝不简单!

    见事机泄露;暗杀的同伴身死;那争吵着的中年商贾与小伙子连同旁边似是吓呆了的老婆婆;竟一起和身向那锦袍少年人及身边四名从人扑击而至;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与此同时;桥下的水中;左面右面的店铺中俱有人现身配合出击!看这模样竟是一个早已布设妥当的十面埋伏的杀局!

    暗杀不成;便是明杀!

    宝玉见那些人有的拔刀攻去;有的却占据有利位置引而不发!他一眼便看了出来;伏击的这帮人的一举一动中;竟然流露出军队中的森严法度!

    “能将这些武林高手以军法来训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今自身都处在多事之秋;宝玉自然不会冒失到干冒奇险;出手相助那连话都没有说过半句的锦袍少年人——好在他处身位置恰好在暗杀者的包围外;顿时无惊无险的飘然离开了去。将鲜血厮杀惨叫声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

    之后典韦一直无甚消息;宝玉忙于整顿庄务——典韦或许没有投向敌对方面;但是防患于未然的工作却也不能不做;因此宝玉只唤人打听了一下当夜事后的结果:——

    竟然是被伏击的那弱势一方成功突围;而偷袭方面至少丢下了七八具尸体;更有数人死得苦不堪言;连尸首都爆成了漫天的血雾齑粉;可见战斗之惨烈。

    等到将这些千头万绪的杂务处理妥当;已整整过去了半个月。好在贾政又奉旨出外;也无人约束于他。岂知这日午后;忽然黛玉身边的丫头紫娟满面泪痕的跑来;神色慌惶的道:

    “宝二爷;快救救我家小姐;那赵月林趁老太太夫人去史府之便;竟带了一群人强闯大观园;将小姐按在榻上意欲无礼!”( )

 第六十八章 黄雀

    ——    在场的人的那种感觉;仿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干了;自己忽然被置身于酷冷凄寂的万载冰川之上!

    宝玉斯时正端着一杯茶;他的动作木然住了数秒;然后放下茶杯霍然起身向潇湘馆处大步行去!

    在场的几名小丫头似是被冻僵了一般;立在了原地;吓得连一动也不敢动;良久几人才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因为寒冷与恐惧导致的牙关上下相击的“得得”声。这才如梦初醒的收拾起房子中的东西;此时才发现;那杯本来热气腾腾的茶盅里;赫然结了一层坚冰!

    与此同时;宝玉寒着脸踏出门的一刹那;不远处的一个房子里;一个本来烂醉如泥的佝偻身影霍然一震!以一种与之前绝不相衬的矫健与敏捷疾弹了起来;眼里精芒大盛;皱纹交错的脸上的表情激动非常!

    “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

    潇湘馆外;几个赵家带来的家丁正在调戏着几名面色惊惶;哭叫着最后逃去的丫鬟。而与外间的喧扰纷乱形成强烈比照相比;馆内黛玉的寝居里却安静得悄无声息!只有廊下的鹦鹉惊恐的在笼子里扑腾着。

    守在大门外的那几名家丁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肃杀寒意逼面而来;他们忙放下手里正在干或者将要干的一切活计;惊惶茫然四顾;拔刀出来不住虚劈以壮声势!

    然而这一切都是多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冽的声音:

    “杀了!”

    顿时树上疾扑出两条行动似鬼魅一般的黑影;若虎入羊群一般的突入了那些家丁中;他们的行动都是默无声息的;惟有手中的利刃发着凶兽牙齿一般的噬血光芒!

    宝玉深吸了一口气;作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一脚便踢开了那扇被反锁的房门!

    他的眼缓缓的抬了起来;望着面前赵月林那张带着残酷笑意的脸——

    昏迷不醒的黛玉;正被他挟持着挡在了身前;身后紧贴着墙壁。

    赵月林诡邪的笑着;这个笑容令本来还算英俊的他平添了几分狰狞之意。

    “你果然来了!一切都在我们的推算中!…”

    然而宝玉根本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似是根本无视赵月林架在黛玉雪白颈上的那把利刃;和身若狮子搏兔一般的扑了上去!

    赵月林的瞳孔陡然因为惊恐而变大——在此之前;他毕竟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挟持人质对他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因此他不知道;挟持方面;其实还是有很多很广泛的学问的;如果想综合起来一一详述的话;那之怕连一本书也写不完。

    在赵月林的意念里;宝玉应该紧张的站在原地;大声的威胁自己;而不是直扑过来!

    他根本没有作好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心理准备!

    正是因为他的无知;导致了瞬间的交战一般的踌躇!

    “那个家伙竟然敢扑过来!他已经扑了过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究竟是该杀掉手中的人质还是放了她!”

    根本没有料想到会面对这种场面的赵月林仅仅踌躇了半秒便下定了决心。

    “杀了她!反正他们一定会及时出手救援我!”

    然而正是因为这踌躇的半秒;赵月林持刀的右手已经不能执行大脑发出的命令了!——

    一柄细长似针一般的窄剑;似毒蛇一般无声的刺破墙壁;从上臂直透入肉;一直捅入了他的臂骨并势如破竹一般的直穿了下去!

    赵月林感受到那股惨烈的疼痛后;一面惨叫着;一面低首探视;只见一点晶亮的剑尖在手心中幽幽的颤着;然后霍然抽回!

    赵月林只觉得鲜血和骨髓一齐都给他抽了出来;整个人一软倒地。但是哪怕是在这样剧烈的疼痛中依然绝望的喊道:

    “快来救我!你们不是说…”

    话声嘎然而止!

    因为宝玉已经接住了昏迷不醒的黛玉;将她送了出去;复又转身过来冷冷的看着他!

    耳听着外间属下的惨叫声;贯穿了整条手臂的剧痛仿佛也贯穿了灵魂一般无休止的传来;赵月林的青白的面颊上;已有冷汗冒出——

    不仅是因为疼痛;而是由于恐惧!

    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亡就仅在咫尺!就鲜活的跃动在宝玉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子上!饶是在冬天;他依然可以感到;汗水不住的突破毛孔的防线冒了出来。

    赵月林很想开口求饶。但是为宝玉的气势所慑;竟发觉自己连半个字也吐露不出来;如果一定要形容此时的宝玉;那么便是一块燃烧着的冰!

    “啊!!!!!!!!!!!啊!!!!!!!!!!!!!!!!”

    一声声拖得极长的扭曲惨叫声从房中不住传了出来;从这声音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施刑者的情绪是何等的激愤;但是却以一种残酷的优雅方式在做着这等野蛮的残酷之事。以至于可以令闻者深刻的体会到;那仿佛就是在就着激烈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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