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帝国--圣宗篇 作者:繄吾所有(晋江2013-12-0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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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世帝国--圣宗篇 作者:繄吾所有(晋江2013-12-05完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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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霄见他神思惆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王妃放心,王爷待王妃的真情小人都是看在眼中的。今后不管有多少人,王爷定会与王妃恩爱如旧。至于子嗣,王爷与王妃都还年轻,日后必定会有的。”
  
  云昭睁开双眸,直直的望着屋顶上施金措彩的画饰,思绪似缠绵的清泉般淌过心间:若繄儿对我真心不渝,名位、子嗣又有什么要紧呢?
  
  待先皇梓宫在元盛殿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便是最为隆重的大丧礼。那日清晨卯时,天空尽头刚刚泛起灰白,从元盛殿外宽敞无比的青石板地面至宫外广阔的青砖甬道上,紧密而有序的跪满了身着素白色丧服的人,一直排到隆盛殿脚下,远远望去如雪般白皑皑一片,给往日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笼上了一层肃穆与哀婉。
  
  哀戚、响亮的礼乐声回荡在偌大的皇宫中,却掩盖不住人群中凄凄的哭声,不伦是悲痛的、麻木的、冷漠的,抑或是虚伪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泪水向金棺中这位昔日的一国之君致以最终的敬意与哀思。今日过后,这位被尊谥为傲淳宗的国君将被永久载入史册,青史笔墨记录下的不过是她短短一年在位期间的功绩与尊位,而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女子清丽温雅的容颜,唯有在至亲之人的心中凝固,随着这深秋时节渐渐颓败的落花,慢慢化成那记忆中深藏的永恒。
  
  元盛殿金碧辉煌的装饰已被漫天覆地的白纱层层掩盖,唯有先皇的金棺与灵位闪耀着象征着皇权帝位的金色光华。
  
  傲薇繄身着三层素白色丧服,默默跪于殿外正中甬道的右侧首端,身后按照爵位辈分依次跪着傲氏宗族的各亲贵王侯。而甬道的左侧,则是由万皇后为首,依次跪着先帝的各宫宫嫔和各府王妃。因着一月来守灵的操劳,加上国孝期内饮食上皆是清粥淡菜,使得傲薇繄原本就纤瘦的身姿看上去更加单薄无力,苍白的面孔上毫无血色,若不是仗着年轻,每日更是用参汤吊着精神,只怕此刻早已是撑不住病倒了。
  
  傲薇繄抬起沉重的眼睑,幽幽地望着灵位上“天承大傲帝国光贞淳宗皇帝”几个字,只感觉金灿灿的刺得她双目酸痛,眼泪不知不觉的顺着清丽的脸庞缓缓滴落。
  
  她记得年幼时,姐姐常常牵着她稚嫩的小手在御花园中漫步。初春的御花园阳光明媚,粉红色的桃花层层叠叠地缀满了枝头,姐姐常常顺手摘下一朵盛放的桃花放于她小小的掌心,然后温柔而恬静地看着她微笑,四周粉嫩芬芳的桃花与姐姐清秀温婉的容颜,便是她年幼时温和静好的记忆。
  
  那时,她们两个还是这皇宫中最为尊贵的公主。
  
  姐姐傲薇絜是先帝惠宗的嫡长女,从小便被视为皇位的继承人,寄予厚望。也正因如此,姐姐从小便要承受旁人所不能承受的辛苦与寂寞,日日学习成为一国之君所要具备的全部知识与能力,即使到了深夜,傲薇繄也常常能看见姐姐的书房中仍是灯火通明。便是在这种严格的条件下,姐姐原本就柔和的性格被磨练地愈发沉静恭谨,以致在日后成为皇帝时亦是敦厚内敛,以“仁”治天下,对于藐视君上的亲贵大臣也仅仅只是以安抚为主,并不忍加以苛责。
  
  相比之下,傲薇繄的童年就要比姐姐随意快乐许多。因着生父宁皇贵妃早逝,母亲傲惠宗便对这个小女儿异常疼爱,除了基本的礼仪规矩外,其它的并不加以约束,任由其性格喜好。甚至在吃穿用度上,亦是远远超过了身为储君的傲薇絜。正是如此,傲薇繄从小喜怒便全写在脸上,在旁人看来竟是半分心机也无。姐姐即位后,便更名傲絜,年号“光贞”,位列九五之尊。即便如此,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亦甚是照拂。
  
  可惜仅仅只有一年多的光景,姐姐便如枝头上颓败的桃花般悄然逝去,唯留下空空的余枝在秋风中瑟瑟颤栗。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姐姐的样子,那是姐姐驾崩前的几日。因着年初不幸小产,又在月中着了风寒,先帝的身子便一直孱弱,病情更是反复不定,时而发作起来便高烧不断,严重时更是浑身抽搐,有时接连几日都昏迷不醒。多少太医看过,只说是小月中落下的病根,只得慢慢将养,别无它法。
  
  那日正好赶上她进宫侍疾,姐姐刚刚服了汤药,仰靠在龙床上。虽是秋天,但为了抵御风寒,殿中的淡黄色纱帘皆被低低的垂下,夕阳透过纱帘,将室内笼罩在一片暗橘色的柔光中。傲絜扶着她的手,勉强地坐直了身体,她虚弱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无旁人,便轻轻地招了招手,吩咐傲薇繄坐到自己的身边。
  
  傲薇繄坐在龙床旁边的雕花圆凳上,看着姐姐苍白而微微泛青的脸庞,消瘦得只如巴掌大小,不由得心中酸痛,亦顾不得君臣之礼,将姐姐枯瘦的手指牢牢地攥在手中,仿佛是要把自己身体中健康的能量传输到姐姐身上。
  
  傲絜看着她微蹙的眉头,虚弱地笑笑,缓缓开口道:“繄儿,你这辈子过的遂意么?”
  
  傲薇繄微微一楞,她不知姐姐为何平白突然问出这一句,随即想了想,道:“似乎没有什么不遂意的。”
  
  傲絜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开,幽幽望着床前的织金霞锦纱帷幔,声音似在梦呓:“可朕这辈子……却有很多不遂意。”
  
  在傲薇繄心中,姐姐向来是安静顺从的,从未听她有过如此惆怅怨怼的语句,一时倒不知如何接口,只得好言宽慰:“皇姐有什么郁结之处不防说出来,好歹心情舒展了,病也好得快些。”
  
  可傲絜似乎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仍是一个人喃喃自语:“朕这辈子,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即便朕有再多的不甘,可又能怎样?朕这一生没有害过任何人,可为何却是这样的下场?呵呵,想来……都是命。”
  
  她的声音轻柔地如同呢喃,再加上身子虚弱,更是有气无力,所以傲薇繄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心想姐姐必定又是在为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伤心了,只得细细宽慰她:“皇姐不要这样悲观,毕竟还年轻,等养好了身子,日后必定有好几位公主皇子承欢膝下呢。”
  
  傲絜缓缓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而焦急的神色,不自觉得笑了,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是了,为了你,为了峥儿,为了父亲殿下,朕亦要好起来……不然……”傲絜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问起了傲薇繄府中的近况,絮絮锁锁聊了一些宫内宫外的闲事,因着说了太多的话,傲絜有些体力不支,不知不觉便沉沉地睡下。
  
  傲薇繄的思绪被拉回了灵堂,不由得望向在她身旁甬道的正中央,那个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瘦小身体,那是她姐姐傲淳宗遗留在世的唯一骨肉,皇子傲承峥。此时,他白皙粉嫩的小脸已被泪水浸湿,大大的眼睛与他母亲如出一辙,因着连日的哭泣而肿胀发红。那孩童嘤嘤的哭泣声,在这原本就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显得异常尖锐哀戚,光是听着就使人为之动容,不禁凄然泪下。傲薇繄看着他那弱小的身体,想到他可怜的命运,自是忍不住的心疼,眼泪更是顺着脸颊不住的流淌。那是只有至亲之人才能感同身受的痛苦,为了金棺中那个与他们有着至亲血缘的人,唯有心痛才是最真挚却无力的祭奠。
  
  接下来便是众人向先帝行三跪九叩大礼,待一切郑重的礼节过后,便由储君率领众亲贵大臣护送先皇梓宫移入皇陵安葬,而皇后以及众后宫嫔妃,皆送至皇宫正门为止,随后等待他们的,便是漫长而寂寞的深宫幽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荣极

  先帝丧礼过后的第五天,便是新君的登基大典。因着先帝突然离世,内务府之前并无充足准备,加之随后新帝即位,礼仪甚是繁琐隆重,因此阖宫上下、朝廷内外亦是忙得不可开交,光是即位时所穿的织金冕服就动用了几百工人,昼夜轮替,硬是在登基大典之前赶制出来了。
  
  一月来的辛劳加之心情郁郁,傲薇繄心中并无一丝兴奋与喜悦,脸上的表情亦是淡淡的。尽管这几日宫中的饮食极尽珍馐精致,云昭与李兰芝亦在旁哄劝了半天,她也只是寥寥的夹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即便是登基那日的清晨,看着身边十几个近身侍从麻利而有序地为她梳妆穿戴,她也只觉得有些恍恍惚惚,麻木地张开双臂,任由侍从们为她一层层的穿上绣着金龙瑞兽祥纹的织金冕服,仿佛这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直到她手捧着象征着皇权至尊的玉玺,一步一步踏上隆盛殿前的青白玉阶时,才感觉到头上的赤金凰垂玉珠冕旒竟是那般沉重。
  
  从前,在她年幼时,每逢宫中有大节庆之前,她常常跑到隆盛殿玩耍。趁着宫人们忙碌的时候,她也曾试图偷偷爬上殿中宽大无比的施金镂空龙椅,每当这时,总是被抢先一步的李兰芝慌忙抱下,并告诫她只有当今帝王才可以坐上去。那时,也只是出于孩童的好奇。而如今,当她真正端坐于这个国家权力的最顶端时,才惘然发现,这一次,竟不是由着自己心愿的。
  
  巍然立于殿外群臣首端的万骁坤身着深棕色绣金祥纹礼服,衬得她比戎装时少了几分戾气,但威仪如旧。她望着新皇缓步登上玉阶时单薄却傲然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与一年前先帝登基时的情景如出一辙。只是,新皇较先帝来说更添了几分皇家特有的霸气,但无论怎样,毕竟都是年幼无知的少女,心机尚且单纯,与久经沙场又在官场沉浮多年的她毕竟无法相较。虽在新帝即位之前,朝堂上以周司徒为首的一些官员认为一个年龄尚小、行事又任性妄为的女子不足以堪继大任,但她仍然靠着手中的权势力排众议,极力将她推上皇权至尊的宝座。而她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江山社稷,更是为了她万氏宗族能稳握朝政大权、荣耀万世。
  
  想到这,万骁坤嘴角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在“吾皇万岁”的高呼声中,与群臣一同深深跪拜。
  
  即日起,傲薇繄更名傲繄,年号“宏熙”。仍尊嫡父惠端皇太后为父后皇太后,追尊生父惠宁皇贵太妃为圣父皇太后。尊先帝淳宗皇后万氏为淳康皇后,与先帝各宫侍妃皆迁居西后宫安置。
  
  登基大典结束后,新皇要亲自到奉先殿进香拜祭列祖列宗。晚上要在隆盛殿大宴群臣,一直到深夜席罢,才乘坐着御辇,由近卫护送着前往元盛宫安寝。第二日五更天,天还未亮,傲繄便由宫人们伺候着梳洗上妆,准备第一次临朝。因着心中忐忑不安,即使才睡了不到四个时辰,傲繄竟也不觉得困倦,待穿戴整齐,匆匆喝下一碗红枣银耳汤羹后,便扶了李兰芝的胳膊,缓缓朝着元盛殿正殿走去。
  
  此时,朝臣们早已整齐的穿着紫纱锦缎圆领朝服,默默立于殿中静候。傲繄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脸颊因紧张而微微泛红,待稍稍平复了慌乱的心绪,随着司礼官嘹亮的早朝见礼声,傲繄迈着端庄而稳重的步伐,缓缓端坐在殿中的金漆雕纹龙椅上,朗声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看着众大臣皆纷纷起身,恭谨地垂首站定后,傲繄心中更添了几分底气,随即开口道:“朕今日初次临朝,当以国事为先。众位爱卿可有何要事启奏?”
  
  工部尚书缓缓出列,躬礼道:“禀皇上,如今新皇登基,百废待兴,我国又正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大好时节。皇上初登大宝,当先行‘仁孝’之道。自大傲帝国开国以来已历经四代,太祖皇帝陵寝经风霜侵蚀已年久失修。臣请奏,重修先帝陵寝,以彰显皇上孝道。”
  
  傲繄微微点了点头:“爱卿说的是,修缮先帝陵寝是朕应尽的孝道,但眼下还有两个多月便是新年了,不如等到明年开春,到那时再动工修缮先帝陵寝亦不算迟。”随即顿了一顿,抬眼目视群臣道,“既说到仁义孝道,朕既感念先帝恩德,有一事不得不与众位爱卿商议。先帝驾崩时,肃亲王侍奉在侧,可她却将先帝驾崩的消息密而不报,又假传圣旨将朕软禁于宫内。如此逆行,此人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群臣之间立即传出一阵微微的骚动。肃亲王在宗亲中颇具威望,手中权势更不可小觑,况且在新帝即位之前,朝中亦有人拥立肃亲王为储君。如今却被囚禁于自家府邸一月有余,形势还不好定夺。所以人人皆是左右环顾,等着看谁是第一个谏言的人。
  
  “禀皇上,”一个沉稳而威仪的声音响起,大殿中立刻戛然无声,群臣们纷纷侧目,把目光投向伫立在大殿右首端的万骁坤身上。只见她拱了拱手,朗声道:“肃亲王对先帝驾崩的消息密而不报,虽有不妥之处,但也算事出有因。”
  
  傲繄微微一愣,紧紧地盯住她略带威严的双眼,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万骁坤见皇上不语,接着说道:“当日先帝病在危笃,亲贵中只有肃亲王一人侍奉在侧,片刻不敢怠慢。奈何先帝终究魂归太虚,肃亲王恐朝中不轨之人趁此机会生变,便悄悄秘不报丧,而是先稳住宫中局势,并派人将消息秘密告知于臣,待臣派兵安抚住京中各处之后,再将先帝驾崩的消息公知天下。”
  
  傲繄心中甚是疑虑,追问道:“那她为何欺瞒朕,并将朕困禁于宫中?岂不是有不臣之心?”
  
  万骁坤道:“众所周知,皇上乃是先帝唯一的皇妹。先帝并无公主,皇上便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肃亲王恐皇上遭遇那些妄图谋逆之人的暗害。况且皇上年轻气盛,与先帝又是姐妹情深,若乍听闻先帝崩世,恐一时无法承受。于是便先将皇上请进宫中保护起来。此举虽有不妥,但肃亲王亦是为朝政大局着想。”
  
  那夜肃亲王是怎样将自己软禁于修德堂,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即使万骁坤的语气不容置疑,但傲繄哪里肯信,又细想手中并无确凿证据,与她争辩亦占不到半分上风,于是转口道:“即便如此,先帝离世过于突然,又只有肃亲王一人在近旁侍奉,是否着人细细查明了先帝崩世的原因?”
  
  语罢,宗人令薛禄随即出列,恭敬道:“回皇上,一月来,肃亲王及其家眷皆囚禁于肃亲王府,所有人等皆不得外出。臣与刑部尚书张大人按照万太尉的吩咐严审了肃亲王身边的侍从和当日侍奉先帝近身的宫人们,皆言先帝驾崩前几日病情已十分危重,当日申时服用过汤药后,病情愈发严重,不多时便崩世了。臣已调查过药渣与先帝所服食的汤羹,其中并无毒害之物,亦已检查过各处,并无不妥,想必可以排除有人蓄意谋害的可能。”
  
  傲薇繄低低冷笑一声,转目深深看向万骁坤,语中含了一丝讽刺:“万太尉真是鞠躬尽瘁啊,依你之见,为之奈何?”
  
  万骁坤索性抬起头直视傲繄,神情毫无半分退让:“臣以为,肃亲王行事虽有鲁莽不妥之处,但念及她本意终是以江山社稷为重,又是皇室宗亲,不如从轻发落。削车骑大将军一职,监\禁三个月,罚俸半年。”见傲繄不置可否,随即又加上一句,“圣上以为如何?”
  
  傲繄话语还未出口,群臣中已有几人抢先跪倒,口中呼道:“万太尉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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