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疆(玄天霹雳)- 第41部分

　　　　原本这昔时的主人，正在园圃中赏梅。却无意中看到天地之间，螺旋剑阵出彩流金。登时间，如发疯一般飞插云霄，闪眼之间，在园圃中消失的悄无影踪。从旁侍奉的几个云髻婀娜，金衫飘渺的侍女。只觉得眼前一晃，不明所以，主人已经消失无踪。四下里大喊：“长公主！长公主！”

　　　　九灵这时方才知晓，原来昔年豢养自己的居然会是金灵一族的长公主！

　　　　九灵的眼神，秒刻没有离开过这位长公主，眼见她身影一晃飞入云层。更不多想，“蹭”一个闪身，破花丛陡插入云。这时候才望见，灵儿居然紧紧追在昔年主人身后。再一闪眼，一个金发须眉的黄袍老者，以霹雳迅闪之势，从旁划过，直直追在了灵儿身后。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九灵脑中，金晃晃一对儿竖芯瞳孔，早已跟着长公主穿入云层。丈余蛇信“咝咝”吞吐，自言自语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灵儿手中怎会挺出两把长剑？玄风呢？玄风呢？不好……”

　　　　长公主的装束，实在怪异。原本梳洗好的秀发云髻，不知何因，已经散乱。屡屡青丝和着风雪，早已遮住了脸面，让人实在难以辨认她的面貌。风雪雾霭中的一身锦花绣金袍，却是光艳照人，金纱溢彩，全然一副皇室贵妇的装扮。看她身姿婀娜，丰盈卓越，想来定然是个美人吧。

　　　　可是，这散乱的发髻与那金纱溢彩的锦袍，和那曼妙玉婷的身姿，实在又不搭。形貌怪异，倒显得几分疯癫。

　　　　“镗！”

　　　　一声惊天震响，两柄九尺余长的龙纹秀剑，齐手而亮，金光照人，如日如月。长公主舞在手中，犹若两条巨龙吐金，巍巍气剑，金辉灿灿。“亢啷”一下，已经击在了金武剑上。

　　　　届时。

　　　　金武咒诀在口，剑阵雏成，最怕便是有人打搅。借天神威，本就是一件神圣庄严的圣事。需要毕恭毕敬，万分虔诚。然，就在天道示威的关键时刻，更是不能容得朝圣者有半点不恭不敬。谁料，万分紧要关头，金武突见眼前金光大闪，双剑如龙，陡然荡开了自己手中长剑。这一霎，金武直感眼前天昏地暗，玄雷炸响头顶，霹雳破闪入身。只觉得骤刻之间，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全然感知不到了自己，感知不到了世界，感知不到了所有……

　　　　这——就是天谴！

　　　　一个撕心裂肺的女子声音，飘飘荡荡缠入了九霄云中：“父皇！放过他吧！……放过他吧！……过他吧！……他吧……”这声音凄厉斯凉，如女鬼幽唱，若冤魂萦索。声声跌宕，渐行渐远，飘飘渺渺，恍惚不见。

　　　　“铮！”

　　　　嗡声震天啸，金辉破云生。

　　　　“小妹！你干了什么？”一声金钟断喝，轰轰入耳。长公主就觉虎口炸裂一般，没有疼痛，却已经失去了知觉。两柄九尺余长的龙纹秀剑，脱手而飞，被金魁手中的玄硕重剑击飞云层，“哧儿——”带着一声撕天鹤唳，远远滑向了天边。

　　　　长公主透过蓬乱飘洒的青丝，怔怔看着眼前的金魁。花容失色，面貌抽动。红唇惊颤，讷讷道：“父皇！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干了什么……”长公主早是扑上前去，一对儿纤纤素手，玉润修长，牢牢抓住了金魁的粗指大手，怔怔言语：“父皇，莫要怪我，莫要怪我！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金魁硕剑一收，黄蟒袖袍一甩，“呼——”两道劲风把那长公主荡出十余丈远。嗓雷呼断：“小妹！你杀了二哥！”

　　　　金魁撕历惊呼声，夹着风雪荡去甚远，仿若扬扩遍布整个金灵宫一般。厚实的臂膀，向前一个拂掠，已经牢牢托住了金武的背腰。然而，此刻的金武，已是灵法失效，整个人沉沉下坠，再也驾驭不了长空，驾驭不了剑阵了。

　　　　“我……我杀了父皇！不错！我杀了父皇！父皇！父皇……莫要怪我！放过他吧！放过他——”

　　　　长公主话间已经飘到了金魁身边，纤手如玉，映着风雪呼卷，牢牢抓住金魁的一只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眼眶中盈满了晶莹的泪珠，秀眉下流动着苦苦哀求的神色。就像一只难逃猎人钩叉的小白兔，明明知晓性命劫数已到，却还是祈求猎人能够大发善心，放自己一条生路。

　　　　金魁一手抱着全身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金武。另一只手，却被亲仇兼身丧失心智的亲小妹缠住了。“放过他吧……放过他吧……”一句句哀求，就像一串串紧箍咒一般，死死扣住了金魁的脑门。又像把把刺刀一般，一声声刺进了心坎儿。

　　　　金魁脸上惊悲交加，怨叹载心。面对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亲妹妹，更是痛感无可奈何。他猛力将袖袍一甩，风雪中的一张凝重惨淡的脸上，老泪纵横，怨道：“小妹！父皇都仙逝这么久了，你还不肯放下么！你再仔细看看，这次被你害死的可是你的亲二哥！”

　　　　“嘿！”金魁眼中神色，秒刻数变。先是不肖不屑，后是轻视轻蔑，到最后两目凄若冰刀，新仇与旧恨叠加，痛苦与悲愤齐色。蟒袍一甩，早已挣脱小妹，抱着二弟卷风戴雪滑下了天际。途中经过灵儿、九灵身旁，看都未曾看上一眼，这便是仇恨至深的不屑一顾了。

　　　　“二哥？”金魁挣脱这双纤纤素手的一瞬间，长公主心里突然落空。在绝望中企盼希望的那根心弦突然断了……就像小白兔已经接受了猎人钩叉的洗礼，最终变成了猎人篝火上的一道美味。晶莹的泪目中，神色更显恍惚迷离了。“死了……死了……放过他！放过他！”

　　　　长公主突然瞳仁凝神，仿若莫名其妙的在心中点亮了另一个希望，转身疾奔。霎眼间，柔软的腰肢，缠绵的臂弯，已经轻轻的把玄风抱在了怀里。晶莹含羞的皓眸中，戴着一丝本不该有的凄苦。万分爱怜的神色下，羞怯怯的看着玄风这张铭刻心间的俊秀脸庞，弯眉一笑，千娇百媚，酥人心骨。

　　　　但看她樱唇淡淡合开，深情脉脉的看着眼帘下这张熟悉的脸，甜甜轻语：“瑾郎，是我救了你！你知道么？”

　第八十章　非凡女子（上）

　　　　（金灵部族的长公主，金婉馨。

　　　　她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几个女人之一。如果不是认识她，我想我可能不会有机会知道玄风父亲早先年与婉馨公主居然有段难舍难分的千年绝恋。

　　　　而九灵……九灵竟是他们二人私定终身的信物。

　　　　因为婉馨公主的出现，玄风、九灵甚至玄风的生父、生母，逐渐都出现在了我的人生中，并一一解开了他们身上的身份面纱。

　　　　这让我更加清晰的了解到了有关玄风的所有身世之谜。

　　　　——节选自创世神疆后史学家综合整理之《女皇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历史人物》）

　　　　※——※——※

　　　　一刻钟前。

　　　　怪异刚猛的螺旋剑阵，夹着隐隐天雷，将剑阵中的玄风越锁越紧。纵然灵法护体，玄风还是听见了周身骨骼咯咯作响，裂裂剧痛。明显感觉到万道气剑，势不可挡，已经冲破了自身灵法剑阵护罩，隐隐刺进了自己的周身。

　　　　尚有心识的玄风，立刻就意识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已经十分肯定这次金武所施剑术，并非普普通通的灵法催动，而是借助了无上天道之力！伴着气剑的锋芒，逐渐深入体内。五脏俱灼，六腑撕裂。下一刻，不用想，万箭穿心，暴尸苍穹。死状之惨烈，玄风心里明明白白。所有血肉都将在瞬间模糊，连一粒细胞微分子，也剩不下。

　　　　这就是天道神力！

　　　　隐隐约约，望着天顶的霹雳巨闪，一个念想在心头，白马过隙。是了，这一招剑阵本有破法！只可惜，参悟太晚了……意识逐渐消亡，万籁俱寂，脑海中只印着一个人影。那是灵儿，对，是灵儿……倘若是灵儿，必定比自己早先领悟……嘿嘿……可惜晚了……

　　　　一片煞白光亮，席卷了玄风的所有意识。玄风双眼依旧睁得很大，很大，他盼望着临终最后一眼，还可以看到灵儿那张可爱的笑脸。这张笑脸，已经不知不觉陪伴了自己十余年。十余年中的每时每刻，现在想来……生与死的边缘，意识全无，还能想到什么？只有这张熟悉的脸庞而已。

　　　　一刻钟后。

　　　　煞白的光亮消失了……玄风于中间这一刻钟的记忆全无，待他神智慢慢复苏起来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飘飘荡荡：“瑾郎，是我救了你！你知道么？”

　　　　是灵儿吗？玄风扪心自问。一定是灵儿！玄风自问自答。

　　　　生死之间，命悬一线，又有谁会干冒九死一生的大险，舍身救己？除了灵儿，便是九灵。此刻声音甜美温婉，自然不是九灵。肯定是灵儿！

　　　　“瑾郎，是我救了你！你知道么？”这声音依旧荡在玄风耳畔，他仔细辨认，这甜美的音色分明不属于灵儿。（因为，灵儿那小姑娘般的声音，更加清脆一些。）

　　　　“呃……”有气无力的一声痛吟。玄风苏醒了，但觉周身已失，六神不在，骨头酥裂，肉体破碎。“噗！”一大口殷红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倘若五脏有力，早该把这口血喷吐出口。怎奈他此刻心力交瘁，哪里还有什么力？只痛得玄风低声吟吟，瑟瑟发抖。

　　　　倏尔，大睁的眼睛流出了痛楚的泪水，玄风直感周身上下珠汗淋漓。风雪欺人，肢骨冽冽。寒冬之下，玄风颤动瑟瑟。眼中原本金星儿与蓝星儿飞舞，白星儿与绿星儿交映。这时候，霎然消失，风声入耳，雪花映眼。一个披头散发的疯癫女人，抢先映入了玄风眼帘，玄风着实惊吓不小，但是一颗心终究没能砰砰跳起。

　　　　玄风活过来了！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眼前这个人是谁？

　　　　呃……散架般的刺骨剧痛！

　　　　模模糊糊的意识，朦朦胧胧的眼睛。玄风发现隐藏在乌黑蓬发后面的一对儿晶亮闪烁的瞳孔，是那样的美丽。她的眼神中，焕发着温柔的光彩，似是在问：你还好吧？是我救了你。同时，还流动着丝丝爱怜的目光，像一个母亲温情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子女。又有些像，纯情的恋人，轻柔的搂住了自己心爱的人。

　　　　这种种感觉，十分微妙。玄风只觉得自己脸上滚烫炽热，隐隐发现，蓬发后面那张映雪如脂的面容上，亦是红霞映面，如桃花春风，如夏日芙蓉。原本疯癫狂散的一张容颜，逐渐在玄风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惶恐之心渐消，亲近之情逐浓。

　　　　仔细辨认，蓬发后面居然是一张绝世美貌。俏尖的下巴如玉石一般圆润，微微挺翘的嫩鼻焕发着丝丝娇气。稍弯的柳叶眉下，眼眶幽凹，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把一对晶亮闪烁的眸子，衬托的深情脉脉，温婉依人。微微削尖的脸庞线条，一直柔滑的延伸到了下巴。

　　　　再看美人樱唇弯翘，笑丝婉尔，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契合，浑然托出了一个靓倒俗世的娇艳英容。

　　　　娇容如月，月貌如娇。

　　　　多看两眼，玄风不觉心中一荡，这张脸居然比灵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得不让玄风感叹，老天既然已经生了灵儿，怎又会生出如斯美人？

　　　　“放开他！”

　　　　灵儿一声清喝，天地之间风雪骤止。飘舞翻飞的一朵朵雪花，瞬间凝冻，悬浮半空，下不来，更上不去。原本风动雪花，云赶风。此刻风已止，云已歇，雪已停。

　　　　众人无不骇然变色。茫茫万里飘雪，怎会瞬息之间，风停雪止，就像凝冻在了半空一般。罕见奇观，多有所闻，突然凝冻风雪的奇观，却是闻所未闻！

　　　　就在此刻，居然见到了……

　　　　众生又哪里知道，灵儿身上的原始灵力，何止作用于风雪！

　　　　此刻的灵儿，思想正如这风雪一般，止歇了。因为，她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正凭空抱着自己心爱的玄风。这种事情，不是灵儿可以容忍的，更是灵儿无法琢磨的。

　　　　灵儿这般空灵如水的心境，怎经得起这样一丝丝的涟漪？

　　　　灵儿一步步的靠近这位蓬发散乱，锦衣金纱的女人。身边的朵朵雪花花瓣，悄然荡开一条凭空路径，任由灵儿向前走过。而后，这朵朵雪花，重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似乎，曾就没有移动过一般。

　　　　灵儿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女人居然在自己之前，抢先夺身，救下了玄风？一个女人……为什么偏偏是一个女人？

　　　　心境如水，涟漪层荡。

　　　　灵儿对玄风没有任何质疑，形影相随十余年，身边哪里出现过旁人？但凡玄风认识的，灵儿自然也都相识。然而这个女人的出现，却跌宕了灵儿的心境。在她懵懂的心里，一股股反抗的潮思，滚滚翻腾着。

　　　　暴怒发生的瞬间，谁也不会意料到会发生什么。或许，一场暴风雪。或许，一场雪洪灾。或许是，连灵儿自己都无法预测的一场跟水脱不了干系的天灾。或许，没有或许……

　　　　如果没有当初的抑制灵法修为，此时此刻，又将是怎样一番场景？不敢想象。

　　　　想想灵儿三岁那年屠戮惊兽天渊的场景，着实令人窒息。更何况，此时此刻的灵儿，《玄天霹雳真诀》在心，两把冰晶长剑在手，如斯如情，恐怕发作起来，更胜当年惊兽天渊！

　　　　“凤凰，是你么？”这声问，温柔而又清脆，淡雅而又馨婉。

　　　　“她是灵儿！”玄风一对儿疼泪交加的眼眶中，晶莹闪烁。使出浑身力气挣扎，要说出这样一句话，却十分不易。

　　　　那蓬发疯癫女人，也就是金灵族的长公主。她全然没有听到玄风细微如空气一般的声音，更没有觉察到玄风的嘴唇正在微微颤动。事实上，玄风此刻全凭着一口气，颤动着嘴唇，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可以喊出一个字来。接着便是长长一声“呃——”的呻吟。

　　　　这声呻吟，虽是悠长，却很低微。蓬发疯癫的女人和灵儿，浑然没有任何觉察到。两个女子不知不觉，已经把注意力从玄风身上移开，同时集中到了对方身上。

　　　　这个看似疯癫的金衣女人用一只纤纤素手，温拂着眼帘上的缕缕青丝，逐一把面容上的蓬发，拨到了耳根后。一张娇婉迷人的甜美笑脸，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了灵儿面前。灵儿望见那张脸的一刹那，“砰砰、砰砰”，就这样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居然要震破耳膜。脸上登时火辣辣的，脑中嗡——，一声鸣响过后，心中居然平静了！

　　　　灵儿怔怔盯着这张脸，出神了……万般清丽唯美的面孔，灵儿一一想象。平生所见的美女，一一过眼。连同自己的母亲连算在内，并没有见过清丽如斯，美妙如娇的这般迷人的脸庞。

　　　　众生所美，有媚惑、有清雅，或温柔、或大方。有大眼睛、有小嘴唇，或笑靥如花，或眉目如凤。有眼波如水、有瞳仁星眸，或娇柔、或妩媚……

　　　　诸般美貌一一映眼而过，却无万一相似，更无万一相匹。

　　　　灵儿眼前的这般美人，容颜清丽若素，淡雅如平。不曾有丝毫媚艳惑人，更没有仙子下凡的孤傲清影。比寻常百姓之美，相差无几。比娇艳如花之美，却又美之更胜！

　　　　但看这美人清亮的皓眸中，没有丝毫灼人的目光，反而流动着一丝涣散的迷离。灵儿与她短暂对视之后，居然让灵儿身不由己的想要与之相亲相近。也或者，她就是身边的某位姐姐，从没有走开过，竟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灵儿没有羡慕，更没有嫉妒。而是，微微垂下了眼帘，一颗心再次被压的风平浪止。不过这一次，雪花依旧飞舞了起来，很欢快。风儿再次呼呼鼓动，带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