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非您老不成啊!您不点头,这事儿办不成!”
这话说出来之后,魏五的脸色大变。杨老三好毒的心思。看来自家的小囡要遭殃了。自己这小女儿也是遭了自己的连累,差几个月就要嫁到夫家去了,结果自己一失势,连累了她。
对此魏五的心里也是憋着气的,当年为了给小囡找个好出路,他是厚着脸皮,把女儿送出去的,结果花轿走到半路。硬是让夫家给送了回来,这是奇耻大辱啊!可身在官场,一旦失势结局就是这么残酷。
自家的小囡,也受不住这口气,当日就想寻短见,自己夫妇以命相逼,才留住了小囡,可自家的小囡也是个列女,就当自己是望门寡,一守就是十几年啊!
自家小囡性子烈。这杨老三是要逼死她啊!死了小囡自己家里的那位也活不成,杨老三不为人子啊!
“三爷……饶了老魏一家吧!”
自打失势。德操就成了任人践踏的玩意,魏五也是被杨猛一句话给逼住了,只能含着老泪跪地求饶。
“你家的小姑娘很不错,我是亲眼见过画像的,就这么放着可惜了!你为杨家做事,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儿?
咱们之间要是有了那层关系,不止对咱们两人是好事儿,对你家的小囡也是好事儿,闲的时间长了,不就废了吗?”
魏五杀不得,明湖书院那边需要这么一个人,他就是明湖书院的筛子,可没有牵制,这老奸贼下绊子的手段极为高明,杨猛自忖,自己若是和这老奸贼斗法,几乎没有赢面。
这老奸贼只是对付自己还没什么大害,就怕他对书院里的学生下手,万一布下什么暗子儿,那可是心腹大患啊!
杨猛前段时间坐镇书院也是无奈之举,一边处理滇西的事情,一边制衡魏五,耗费的心力实在是不少。岑毓英是个关键,现在魏五的心思都放在了岑毓英身上,自己和这老奸贼,在岑毓英身上的斗法,勉强算是平手,可林则徐来了之后,自己一旦分身乏术结果就难料了。
“小囡性子太烈,只怕我这话回去一说,就会把她给逼死,不是我不想答应,实在是不能答应啊!
老魏现在除了几个子嗣,最挂心的就是家里的小囡了,她若一死,我家里的必然随之而去,老魏也就垮了啊!
老魏的身子骨还成,起码能为三爷效力十年以上,折了老魏,三爷到哪去找镇着书院的人物?
为三爷的大事计,还是放过小囡吧!”
杨老三的话,越说越轻佻,看来求饶是不行了,魏五把心一横,也摆出了自己的底牌,决不能让杨老三逼死小囡。
“正是你不可或缺,我才有此一请,性子烈?你家那小囡,倒是个守得住的,每日里除了读书念佛,就是早午晚的三碗艾叶苦茶汤。
魏先生您也是见过大内风光的,莫忘了还有金丹一说,咱们的医学馆恰恰能配置这样的药剂,您说,这样一来您家里那小囡,还有什么舍不了的呢?
这些日子,咱们就到您老家里住几天,日久生情、情不自禁嘛!你家那小囡,知书达理不说,还得了您的真传,说不得还是我的贤内助呢?”
魏五一直是杨猛的心腹大患,不得不用,但用起来极不顺手,秦子祺那边,对魏五家人的监控,一直是毫不间断的,而孀居在家的魏家小女魏芷晴,就成了杨猛击破魏五心防的着力点。
这魏芷晴不简单,据秦子祺那边得来的情报,这魏家小囡不仅是个女夫子,而且还得了魏五的真传,闲着没事儿研究朝政、政争的手段,就成了她消遣时间的手段。
这事儿杨猛早就在谋划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蒂凡尼与帕特里克父子之间的纠葛,到让杨猛有了对付魏五的办法。
“下药儿?杨老三你不为人子!王八蛋!我家小囡苦守十几年,不能让你给毁了,这事儿我绝不会点头的。”
魏五刚刚想了很多,这事儿其实也不算太坏,小囡这么荒唐的守着,也不是个事儿,魏五这十几年暗地了做了很多,但都被小囡给拒绝了。
想是一回事,可杨老三如此作践自家小囡,魏五是绝对接受不了的,拼的一死,这事儿他也不能点头。
“你不点头没什么,这段时间书院很忙吧?您老就没回家瞧瞧?
三爷提点你这老奸贼一下,午夜里仔细听听,家里后宅的木鱼声是不是有些急促?再回去问问家人,这木鱼声是不是最近一两个月时间响的?
早在半年之前老子就上了手段,只是这药量极微效用极慢,你当是我提那三碗艾叶茶汤是胡说八道呢?那里面可是加了不少好东西的。
这玩意就跟大烟一个样,沾上了想戒掉难如登天啊!你不点头也成,你要是死了,我就在昆明城,专门给她开个院子。
钱塘苏小小、汴京李师师、昆明魏芷晴,我再让书院的学生,加上你的履历,貌似也是一段佳话,你觉得这事儿流传后世容不容易?”
歹毒?更歹毒的在这里,现在时机虽说有些早,但拿出来就不怕这魏五不就范,书院已经有了声势,真要折了魏五,勉勉强强支撑一段,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自己的这些手段一出,也不怕魏五不答应。
“你……你……你……”
魏五听到这些也不跪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借着月光,杨猛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色泽的变幻。
“别气死了,你死了,我说到做到!”
“三爷,魏五错了!魏五觉得大清尚有一线生机,只要今上在立储之事上果决一些,大清未必没有机会的。
因此魏五才有了拖延之心,如果今上立储果决,到时候,只要说服了三爷与我一起辅佐新帝,我魏五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原来这老奸贼的埋伏在这里,没想到啊!老魏的这局棋也是不小,东山再起?可能吗?
“好狗才!心机端的阴沉歹毒,可你觉得你能说服三爷,帮你辅佐新帝吗?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机会呢?”
“这样的机会多得是,只要到了时候,让朝廷提一提杨大人的官爵,进京述职这不为过吧!然后再策动杨家的老大、老二与他同去,你杨老三能舍了杨家?
对付你,不是很难,抓着杨家老少三人,你杨老三不过是个带着獠牙利爪的恶奴而已!”
魏五的这番话,可是吓了杨猛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老奸贼果然毒辣,真要是老爷子父子三人被朝廷压住,自己还真就舍不了他们,看来这事儿以后要谨慎了。
“操啊!你比我毒,弄你家小囡的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下,看来这事儿是做对了,你怎么说?”
“说个屁啊!青史留名的风留事,魏五丢不起那个人。我毒?我比你差的远了!好好待她吧!事已至此,我真是翻不了身了,没想到啊!小囡竟是我最大的缺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西山矿冶书院
“这次从书院挖人,是要给我些掣肘吧?你本不必如此的,书院那边秦子祺的人马,看的我极为严密,本朝的粘杆处、血滴子,都没他那么勤心劳力。
在用人上面,我不如你,秦子祺这人做暗子儿再合适不过了,孙伯青是你的铁杆,足以让两人互相牵制了,云南有了这两人,出不了大乱子。
我的谋划虽好,可败就败在你的心上,你的心太毒,从云烟之事、我家小囡之事,就能看的出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下三滥的法子,在你眼里都是正道儿,我败得不冤。”
东山再起的美梦破灭了,魏五也不啰嗦,起身之后拍了怕身上的泥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就与杨猛说起了正事儿。
“小囡之事你就没有芥蒂?”
对于魏五,杨猛处处都防着他,这老奸贼的心思太深,他的真正想法,杨猛根本就摸不透。
“都要青史留名了,我还有个屁的芥蒂!直娘贼!昆明魏芷晴,王八蛋才想的出来!我日你先人!”
想起杨老三的威胁手段,魏五就不寒而栗啊!自己东山再起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中兴名臣的名声吗?昆明魏芷晴五个字,把魏五在云南的一切算计,打了个落花流水。
“好好说话,别骂人啊!不然倒霉的是小囡,三爷有这个本事的。”
“我呸!这事儿完了,我定要找杨士勤那贼子讨个公道,什么玩意!”
“那家里的事情怎么说?”
“你个兔崽子做都做了。还能怎么说?尽快吧!不用大操大办。这事儿小囡不会介意的。你只要好好待她,我就忠心给你办事儿,小囡受了委屈,我就给你下绊子。”
因为一个女儿,失了东山再起的机会,魏五心里恨呐!早知道这样,当年就该让她去了,不该顾念父女情谊的。现在可好连个正妻都做不了,被潘仕成那满身铜臭的玩意占了先机。
自家的子嗣,也没个成材的,为了一个女儿,背上谋反的帽子,还不能给儿孙们大好前程,这事儿做的冤枉。
但反过来想想也不错,两代不出三代也有,杨家如果真的成了势,为后辈谋个公侯将相也不是太难。自家小囡学的可是治世的手段,在后院称雄称霸。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相对于中兴名臣,开国功臣的分量更足,杨老三的势头已经有了,就差机会了,自己也得好好活着,凭着明湖书院,入主功臣楼轻而易举之事。
“那咱们就做正事儿吧!西山这里我要再建一个书院。”
今天的收获不错,办了蒂凡尼,算是收了帕特里克父子,魏家宅子里的暗手,也制住了魏五这老奸贼,西山的事情也该走正规的路子了。
“建书院?为何要如此?小囡都给了你,你小子还和我玩心机?”
魏五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明湖书院是杨家的底子,再开一间书院,岂不是分走了自己的权势?今天来个西山书院,明天来个东山书院,这对自己的地位可是个好大的威胁。
“你不是被逼无奈,能向老子妥协吗?再者说了,现在那魏芷晴还是你家的小囡,不是我的。
那魏芷晴快三十了吧?我这也是解了你的后顾之忧,虽说你家那小囡长得不错,可孀居在家的寡妇,那个正经人家愿意要呢?
我这也是捏着鼻子上的,别以为家里留着的就是宝器,三十多的老姑娘,还真当做宝了,爷今年才十八,要说糟蹋也是她糟蹋了我!”
杨猛这话一说,魏五也出离愤怒了,一把就薅住了杨猛的衣领,蒙蒙的夜色之中,这老奸贼的双眼都迸出了火花。
“小贼子,你怎么得手的我不管,但以后这话不能说给小囡听,她读的书多、气性也大,你若这么对她,就是往死路上逼她。
我家小囡也算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是受我牵累,能有你这小贼子的好事儿?
我们父女的本事都不小,她主内我主外,保证能把你杨家的云南治理的妥妥当当,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还想怎样?”
杨老三这话太毒了,把自己的小囡当做什么了?扬州的瘦马吗?如果杨老三真这么看自己的女儿,那他魏五的算计还有屁用?
“把手松开,你这是在找死吗?”
杨猛拍开了魏五的双手,一语双关的说道。
“怎么讲?”
夜色之中,魏五的脸色微微一变,色厉内荏的反问道。
“你主外她主内,老奸贼你好算计啊!打算架空了我们杨家吗?要想家宅平安,就老老实实的做事儿,别妄想、别逾矩,记住咱们几个人的岁数,我十八、魏芷晴三十、你六十,谁靠死谁还说不准呢!
不想你家的小囡成为一个玩。物,做事就仔细着些,官员之间互送姬妾也是常事,昆明城的院子,我会一直留着的。
别以为你家的小囡进了杨家们,你就有了崛起的本钱,别忘了她的地位,妾室!说的好听些咱们之间有翁婿之谊,说的不好听,你就是卖了自己的女儿。
这魏芷晴还没进门呢!你就想跟我耍把式,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看结果,别忘了咱们私底下的阴招,这事儿我若是栽到你的脑门上,你说,那魏芷晴会帮着你对付我,还是帮着我对付你呐?
你们家的艾叶谁能摸得着?除了你夫人和魏芷晴,没人了吧?你夫人的身子骨不成了,时间也就在这一两年,过了这段时间,你还能跑的掉?”
对于魏五家人状况,杨猛可能比魏五知道的都清楚,魏五在算计什么。杨猛更清楚。抢班夺权。开什么玩笑呢?
“你……奸贼啊……我这就算把自己给卖了?”
魏五戟指对着杨猛,哆哆嗦嗦的只说出了这么一句,没想到一丝丝的缺漏,就能让杨老三翻了天。
还有一点是魏五以前忽视了的,那就是杨老三的岁数,杨老三的手段厉害,魏五一直是把他当做同龄人看的,可回头一想。自己的这些算计还真是漏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杨老三的岁数,现在的云南能有机会与他对抗的也就岑毓英、秦子祺、丁泰辰三人。
岑毓英是自己的弟子,秦子祺是个死硬,丁泰辰自己虽然指点过他,但他与杨老三的关系,很难逾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自家的小囡是自己的缺漏,而忽视了杨老三的岁数,却是自己的一招臭棋。杨老三收了小囡就是收了自己。岑毓英该怎么教、丁泰辰该怎么扶,全部都得听杨老三的。臭棋啊!
“算是吧!你要是狠狠心,扔了你家的魏芷晴,倒还有些希望,魏芷晴这里漏了,你的谋划就成了笑话。即使你扔了魏芷晴,我也有招对付你,一杀了事儿,你能奈我何?”
借着话杨猛也抓住了机会,打断魏五的反骨是第一,打掉他的精气神是第二,这老东西能活的康康健健,就是有野心在撑着,打灭了他的野心,这魏五的精气神就散了。
虽说这样一打,魏五活的岁数会少些,但这样最安全,瞧他这体格,即使没了心气撑着,活个十年八年的轻松加愉快。
“唉……败得不冤,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的手段并不比我高明多少,只是阴招厉害罢了,可你这岁数却是道天堑啊!我是翻不过去了,林则徐遇上你也得败走,这是必然的。
那林则徐虽说手段高明,但与你的阴招一比,他那奇正结合的路子,也是不堪一击啊!策动民乱就是你手里的大杀器,云南半数百姓、山民都到了你的手里,十个林则徐捆起来也翻不过这座山梁啊!”
魏五一声长叹,素来魁梧的身形,委顿的极为厉害,这样子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该有的,以前的魁梧都是野心撑起来的。
“这你都能想到,你的本事不错了,值得佩服、值得学习。”
干翻了魏五,杨猛的心思也飞了,这路子不错,一个魏芷晴,就能干翻魏五,其他人呢?贪官能吏,往往都是一路货色,滇西的事情还是有漏洞啊!
“说说吧!你要建这西山矿冶书院,目的不止一个,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今夜去我家吧!”
一下被打回原形,魏五的心里不是滋味,翻身的办法也被杨老三给揭破了,自己的心气散了,怕是斗不动了,不若在云南做个富家翁,好像也是不错的抉择。
“今夜不成,今夜咱们得把矿冶书院的架子搭起来,趁工匠们放假的这几天,这矿冶书院要拿出一些对策来。再有一两个月林则徐就快到了,我的时间很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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