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深井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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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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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些运土的兵士和民夫,连人带土填进缺口里去!”李桓面上浮现出一丝愠色,语句里更是没有半点犹豫。

县官直接呆住,李桓看向站在下面的将官,“照我的话去做。”

将官迟疑一下,李桓见状眉头蹙起喝道,“快去!”

“唯唯!”将官抱拳离去。

李桓年轻面嫩,而且容貌长得好,这么一副样子去管事情,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仗着自己父亲横行霸道的纨绔公子,基本上没几个当他一回事。

不把他当回事,那也别怪他下狠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桓就不是个好人,他不会把人命当做一回事的,所以……尽情的骂他吧

 第84章 密谋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大都督竟然会下如此一道命令;但是看着那些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后一刻便混了土一同填到堤坝缺口里,一群人都骇破了胆子。

民夫和那些士兵们不敢再惜力;堤坝的修筑变得前所未有的快。

大雨滂沱;连续下了几日;李桓守在那里,县衙里崔岷一身窄袖袍子,这回可不适合穿宽袖衣裳;若是真的堤坝溃坏,穿成那样连逃命都逃不快。

主位上的李桓正在看下面人送上的文卷;这些文卷上记着关于这段河道附近的人口田地牲畜等等。

崔岷是贺霖的亲阿舅;北方风俗外甥亲阿舅;算起来还和李桓有个几绕的亲戚关系。但是此刻崔岷可不敢在李桓面前倚老卖老。李桓说起来是出身陇西李氏,但鲜卑化多年;行事作风都没有半点汉家所倡导的儒家气息;哪怕读了书也是一样。他听说李桓下令将那些负责运土的民夫和士兵混了土一同塞进缺口里,简直吓了一跳。

这样的手段,虽然的确是很好的震慑了那些有小心思的人,但未免太过残暴。

“崔公可是觉得我这般手段,实在是不妥?”放下手里的文卷,李桓就看见崔岷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回都督,的确。”

“无甚,拿人来堵堤坝怎么看都是残暴不堪,不过我本来就不信佛,更加不信因果报应之说。拿着那批人的下场给别的人看,为了一条命,其余的人自然也要尽心尽力了。”李桓靠在身后的凭几上说道。

“我没那个心思给那些人说甚么大道理,也不会说。”

“臣……知道了。”崔岷双手拱在袖中行礼说道,“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都督身份贵重,即使黄河之事紧要,也不该身处险地。”

“没办法,谁叫能用到的人的确是不多。”李桓说道,“不然好好的洛阳不呆,跑到这里来受苦。”

“以前曾经听师傅说过,所谓人主者,并不是事事躬亲,而是让臣属去做这些事,不然就算是一日里十二个时辰都扑在政事上,恐怕都忙不过来。”李桓往身后的凭几里又靠了靠。

他对着崔岷说话间没有半点忌讳,如今表面上北边的天下还姓元,但他话语中已经对皇帝很不客气了。

而崔岷似乎也没听出他话语里的不对,反而点头,“甚是。”

“等到黄河的事情了了,再准备此事吧。”李桓手指屈起轻轻叩击在凭几上说道。

那些个鲜卑新贵敢横行霸道,他就用别的人,天下之大何愁没有良才?而且到时候局势平定,原先的那些新贵若是继续如此,就是远在晋阳的父亲恐怕也要动手了。

**

长广王世子的牛车正在曾经的大都督乙弗斯的府邸前,世子在牛车内仔细整理冠帽,自从步六孤家落败,李氏父子当政一来,也有不少人是郁郁不得志的。例如如今的他要去拜访的前任大都督。

乙弗斯曾经在步六孤肇落败之际,赶回洛阳将步六孤氏留在洛阳的那些族人赶尽杀绝,以求好新来的胜利者。可惜李诨当政之后,并没有重用他,反而将他扫到一边,好似洛阳里没有这个人似的。他原来的大都督位置更是给了李桓。

这么一个人,可以说是和李家有着深仇大恨,对于一个追逐名利的男人来说,有什么仇是比得上断了他前途更深的么?

偏偏这个人曾经行走于军中,颇为懂的行军布阵,就是在军中还有的一定名望。

若想成事,有天子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懂的兵法的人。

长广王世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乙弗斯最是适合了。

牛车在骑奴的驱赶下,缓缓进了乙弗家的大门。

乙弗斯是一个鲜卑人,他正坐在堂上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长广王世子有些摸不清来意。

自从被李诨闲置以来,他府门前是门可罗雀,基本上也没有几个人来过。

“世子前来,可是有何赐教?”如今皇帝都不值钱,更别提其下的宗室了。不过乙弗斯自己也没有多高的位置,说话还是有些客气的。

“某前来拜见大都督。”长广王世子外貌原本就好,再加上举止行为儒雅,很是得人好感。

可是乙弗斯一听这话,脸上就相当难看,“世子,你弄错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大都督!那位大都督可是另有其人!”

这话简直是戳在他的伤处,让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在某心中,大都督就是乙弗公,当年若不是李诨进了洛阳,又怎会到此境地。”世子说道。

“可如今在晋阳的便是李诨,在洛阳替他看着天子的也是那位京畿大都督!”乙弗斯连连冷笑,“而我如今……”他伸手指了指自己,“不过就是身上挂着几个闲职,如今吃几口闲饭的闲人罢了。那里能够承受的起世子的这个大都督?”

“那么公就甘愿如此么?”世子压低声音问道,“甘愿就在这洛阳一辈子身上就只有几个闲职,碌碌无为的过下去。哪怕子嗣都得不到阿爷的荫护?”

“放你娘的狗屁!”乙弗斯听了世子的话暴怒起来,一把就把身边的凭几给扫落在地,“你当老子稀罕这几口闲饭么?老子宁可堂堂正正死,也不要窝窝囊囊的过着!”

“那就请乙弗公助陛下一臂之力!”长广王世子突然跪下来说道。

乙弗斯突然愣住,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如何说来?”乙弗斯问道。

皇帝是个宝座上的傀儡,这个半点都不稀奇,几乎全天下人都知道。可是这个又是什么事情?

“李诨名为功臣,实为逆臣!”说起这个长广王世子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元氏式微,权臣凌驾在皇室之上,他也是受过不少那些权臣和新贵的侮辱。

“陛下不堪□□,还请公助陛下一臂之力!”

乙弗斯一愣,他眉头皱起来,面前的这个少年面目有些稚嫩,说出的话也算是颇有胆识,但是这话要是真做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乙弗斯为人反复,当初投奔在步六孤肇麾下,后来步六孤肇兵败,他返回洛阳的第一件事便是斩杀步六孤家的男子,其中不论成人还是在襁褓中的婴孩,生生将步六孤家在洛阳的血脉给清除干净。

或许就是因为他对旧主实在是太过狠毒,李诨对此人也不敢重用,宁可赋予闲职。

乙弗斯本性并没有多少操守可言,他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此事若是想要做,恐怕并非一朝一夕,陛下可愿等?”

“这只是当然。”

“好,这要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宫中都督换人。”乙弗斯说道。

“这……”长广王世子面上露出难色。

李诨吸取了步六孤荣丧命于明光殿的教训,在宫中负责禁军的都是他手下中人。而皇帝更是手中空空,基本上什么权力都没有。

“这第一步便是要让陛下有自己的一支禁军,手中无兵,拿甚么来和李诨拼命?”见着长广王世子面露难色,乙弗斯心中便觉得这事怕是不可行了。

“公且稍等,我和陛下商议,定会有个结果。”长广王世子说道。

“陛下对此事可有甚么想法?”乙弗斯问道。

“陛下想出洛阳,洛阳已经是李家父子之地,在洛阳恐怕没有半点机会可言,不如西入关中,自古秦兵耐苦战,入关中处四关之内,可受秦故地,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勤王。”

关中有四关可守,易守难攻。

皇帝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但是有个皇帝的身份在,再怎么说也是大统,要是被有心人所得,天子在手,其他人都成了反贼了。

不过……

乙弗斯瞟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那么就请世子联络其他对李家父子不满的人。最好是手中有兵的。”

世子年轻,而且阅历并不丰富,听到乙弗斯如此说,立刻点头答应里去,转头回到宫中和皇帝商议。

元嘉一听到这话立刻点头称好,最好的办法哪里比的上联合对李家父子不满的人更好呢。

世子看见元嘉首肯,立即提议联系本家的几个宗室一同商议大事。

元氏宗室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而且这些宗室也不尽是在洛阳里碌碌无为,其中也不乏有野心之人。

“大善!”元嘉拊掌笑道。

“可是,陛下。”长广王世子到底还是有所顾虑,“这都督要如何换?”

贸贸然行动,怕也被人看出端倪来。

“无妨,”元嘉淡淡道,“如今李诨远在晋阳,李桓又不在洛阳之内,就算消息要出去恐怕都要费上不少时日。”

元氏诸王很快就被长广王世子给寻来,在大殿中和皇帝商议要事。

“如今李氏父子猖獗,未将天子放在眼中,如此下去,祖宗基业难免不保。”

元氏诸王和元嘉在大殿一角议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如果胜了,自然是光复元氏将近百年的尊荣,若是败了,至少也有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诸王中,有些人面上露出跃跃一试的神情来,“说的甚是,宁可玉碎也莫留瓦全!”

南阳王元友额头上时不时有汗珠冒出,南阳王在诸王中平日里默默无闻,此时他听完那边的长篇大论,伸手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可是,这起事的兵士……要从哪里来?”他问道。

若是要真的起事,必须要有兵,乙弗斯眼下基本上就剩下他一个人,就算说军中颇有名望,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李诨将那些领兵的基本上都换成了自己人。

“叔父莫要担心。”南阳王看着自己的堂侄一脸认真的对自己说道,“洛阳之中不管朝堂还是军中必定有和其不和之人,军中想必也一定有。”

“可是……”南阳王还想说什么。

“叔父莫要多虑,天子才是正统,难道不是么?”

南阳王听完,原本张着的嘴也闭上了。他坐在那里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

黄河堤坝修建的远要比当初要快的多,而且因为都害怕下回拿去填缺口的人会是自己,为了这条命,都使出全力了。

这大雨一下许多时日,黄河浩浩荡荡看着凶险非常,李桓甚至亲自上前察看,镇住场面。有人远远瞧见他的,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俊美少年郎就是会下令将人填进堤坝的那个大都督。

终于这么过了几日,民夫和士兵不停的加固堤坝,随着雨势减弱,渐渐停了下来,熬过最危险的几次,终于没有发生堤坝溃坏之事。

李桓见着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需要回到洛阳城了。

洛阳毕竟是国都,他不能长久离开,正在命人收拾准备回洛阳的时候,他突然收到来自洛阳方面的密信。

信中说皇帝元嘉最近时常召见宗室,而且这一召见就是许久,宫中都尉的职位也有调动。

李桓对于那个天子妹夫,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几乎都是皇帝胡闹的事情。

“他这是想要做甚呢?”李桓见着那份信就笑了,“打算联合诸王造反不成?”

崔岷在旁边听见李桓这句话,手握成拳放在唇上咳嗽几声,自古以来只有皇帝说臣子造反的,还没有臣子说天子造反的。

这话听这就觉得不对,但是他并没有出声提醒。

“就看看这痴人想要做些甚么好了。”李桓心情颇好,好似看到要有一场好戏。“他既然那么想调动宫中都尉的位置……那我偏偏就不让动。”

猫抓老鼠固然好玩,但是宫中禁军的调动到底还是非同寻常,李桓前一句话看着好似要如天子的意,下一句就夺了天子的愿。

“不过给他几匹马玩玩也不是不可以。”李桓伸手持笔在纸上开始写回信,一封是写给宫中监视皇帝的人,一封是要写给在晋阳的李诨。

皇帝自从两个公主被杀之后,就越发不老实,之前两父子都当皇帝是在发失心疯,也随便他去,如今这皇帝频频召见诸王,还要说半点事情没有,谁相信呢。

这年头,缺人缺钱缺粮,就是不缺皇帝。

 第85章 变动

南阳王元友坐在房中,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外头雨声不断,他这心里也是杂乱纷纷,半点也平静不下来。

不远处的香炉上氤氤氲氲;芬芳的香气没有让他心境平静下来。

元友想起那日在皇帝宫殿中说起的事情;他长叹一口气;果然都是一些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年轻人;这手里无兵拿什么和权臣对抗,这说起入关秦地。可是谁知道真的入关会有什么事情。

说是可守故秦的,进可俯视华山以东。

要是冒出个和曹操一样的人物,这不是才出狼口又入虎穴么?

南阳王焦躁不安的从榻上起来,在室内走来走去。因为是在夏日里;地衣并没有铺上,他赤足在光亮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

要是说皇帝有能力和晋王相争,他绝对不这么认为,这些个宗室就算是身上有官职的,也不过是个闲职;放眼看去没几个手里有兵权的。

他想了又想,望着那边窗外,窗外屋檐上有雨帘不断落下。

不行,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乱来,南阳王平日里没有多大的野心,也更加没有什么推翻权臣,看着元氏重整旗鼓的雄心壮志。

况且元氏内部也并不是什么兄弟友悌,谈不上多少感情深厚。

他只是想着保下自己一家,能在洛阳好生活下去。

想到此,他起身,走到那边的书案面前,也不用旁人研墨,他自己将宽大的袍袖一卷忙起来。

吸饱了墨水的笔凝在纸卷上迟迟未动,想起自己的儿子最大的不过才十几岁,此事一旦败露,恐怕遭殃的还会有他们。

原本未动的笔立即动起来,原先眼里头的犹豫也荡然无存。

他将信写好后,找了一个信得过去的家人,要他装扮成寻常农夫出城门交给路途上的晋王世子。

晋王世子才十六七岁,是真的一个少年郎,但是南阳王从他的行事里感受到,这可不是什么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而且晋王世子一旦知晓,势必也会告知晋阳的晋王。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家奴果然在第二天一早乔装打扮成出城的农夫,一路远去了。

李桓处理完了黄河的后续,县官的胆儿都被他给骇破了,巴不得这个煞星赶紧快走。

送走李桓的时候,县官都快趴在地上痛哭出声了,庆幸自己给捡回一条命来。

李桓回洛阳的路上并没有骑马,而是乘坐马车。这夏日的雨水将路面泡的泥泞不堪,马车通行会溅起一片的泥水。

官道上一行人停停走走。

车内李桓靠在凭几上,也昏昏欲睡。御者的功夫不错,官道也不是其他的道路,虽然也是泥水满满,但到底没有坑坑洼洼,走来车中还算平稳。

正在行弛间,李桓听到外面的亲兵骑马弛来在车窗那边说道,“郎君,洛阳有人来,说是要有信要给您。”

“信?”李桓慢慢睁开眼,黝黑的眼里还带着些许疑问,“是谁送来的?”

“那人自称是南阳王的家人。”

“南阳王?”李桓略一思索,洛阳的那些元氏宗亲,他多多少少也见过几个,人基本上都能认全。南阳王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一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拿上来吧。”李桓说道。

亲兵递给李桓一只小木筒,李桓接过来一看,见着开口处封泥完整,知晓是没有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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