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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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苍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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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姨的笛曲怎么这么长呢?还好有外公叫我过去玩。
  “小蓝,前日教你的诗还记得吗?”秋翰林嘿咻一声将男孩抱上膝头,笑眯眯地问道。
  “记得啊!外公,小蓝背给你听喔!昨夜裙带解,今朝蟢子飞,铅华不可弃,莫槁砧归。外公,小蓝背得对不对啊?”
  小男孩摇头晃脑地背诵他完全不明其意的诗,天真的童颜配上轻艳的诗句,显得突兀好笑。
  “一字不差,小蓝真是聪明!”秋翰林赞道,心下想着:唉,这孩子若是汉人该有多好,他年纪虽小,但是聪明机敏,当可传我衣钵。
  秋翰林转念想到一事,有点紧张地问道:“小蓝,外公教你背诗的事,没让你娘知道吧?”
  他知秋练雪性情淡漠冷僻,若让她知道自己教小蓝学这种艳诗,只怕会个把月不给他好脸色看。
  “没有。可是念姨知道,还叫我背给她听。念姨听完后笑得东倒西歪,说外公你上梁不正,也强要下梁歪。外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念儿此言差矣,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权载之的诗纤巧艳丽,酝藉风流,你娘小时候就是不曾读过这种诗,性子才会又冷又硬。小蓝,你比你娘小时候灵敏多了,显然是像你爹。告诉外公,娘有没有说过爹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娘从来不提爹的事,不过娘常常抱着一块青色的布发呆。念姨告诉小蓝,那是爹的东西,念姨还说,小蓝的爹是了不起的人。”小蓝说到他从未见面的父亲时,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哦?怎么说?”难道无念这丫头知情不报?秋翰林心下诧异。
  “念姨说,娘武功高强又能干,能让娘看上的男子,一定是很不平凡的人。”小蓝自信地说道。
  他曾经和娘到天易门去过,看见好多叔叔伯伯们对娘百般恭敬,娘好威风喔。
  所以,爹一定是更威风、更伟大的人。
  小蓝脸上那双不属于江南的青眸闪着崇拜的光芒,幼小的心灵中,对未曾谋面的父亲充满了憧憬。
  ※ ※ ※
  云遥山上。
  “看来,小蓝长得像他的父亲。”沐云容望着追逐蟋蟀的小小身影,说道。
  “嗯。”秋练雪轻应了一声,什么也没多说。
  沐云容转头凝视着女儿,明艳犹存的容颜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叹道:“唉,你还是不肯去见孩子的父亲么?”
  “见了又如何?我和他是不可能成就美满姻缘的。当年的相遇只是一场错误。”秋练雪淡淡地说道。
  “错误?你真这么想吗?”沐云容审视着女儿脸上淡漠的神情,缓缓说道:“你若真觉得和他相遇是一场错误,就不会生下孩子了。练儿,你跟我来。”
  沐云容带着女儿走到一处水池边,两人同时向下望,池面上浮现了两张明艳倔强容颜——一张仍清丽含光,另一张却已满布沧桑。
  沐云容轻声说道:“你瞧,咱们娘俩儿长相如此相似,就连命运也相像。但是,练儿,你不必和娘一样选择心碎出家,你和那男子可以有幸福的结局。只要你愿意打破心中的坚持去找他,将会有不同的结果。命由心转,一切全在你一念之间。”
  “……”秋练雪默然不语。
  沐云容续道:“我虽不曾见过这名叫舒翰鹰的男子,但是听你的叙述,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和你爹全然不同,是个豪迈重义,深情真挚的男子,趁他的誓言还未褪色,练儿,你快带着孩子去见他吧!”
  “什么山盟海誓,全是虚假!娘,您难道还看不清吗?爹爹如此风流,你难道还相信男人的誓言吗?”秋练雪出现罕有的情绪波动。
  “我相信。”
  母亲毫不犹豫的肯定答案,使秋练雪愕然而视。
  只见沐云容缓缓说道:“春朝梦露虽如幻,电光石火见永恒。在你爹对我立下一生之誓的刹那,他是真心想要和我有永恒不变的恋情。可惜你爹虽然有活在当下之心,定力却是太差,当他再遇上其他女子时,马上将对我的誓言抛在脑后。练儿,你和舒翰鹰的情,是隔夜即散的朝露,还是滔滔不绝的河水,全看你们两人。”她续道:“舒翰鹰极重义气,不忍抛下他的族人,不得已和你分离,必使他心痛神伤。练儿,你难道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吗?”
  “……”秋练雪低垂着眼睑,长睫遮住了她眸中的神情。
  沐云容看了沉默不语的女儿一眼,转而抬头望着遥远天际的白云,轻声叹道:“誓言破灭,非不愿,而是不能也。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除非是逼不得已,或是疲惫已极。练儿,若你心中爱他,就赶快去见他吧,不要因无谓的坚持而致终生之憾。”
  “不要因无谓的坚持而致终生之憾……”秋练雪喃喃念着。
  ※ ※ ※
  江南的柳丝,轻拂着旅人的发际,吹飘着送行人的衣衫。
  “堂主,您真的要丢下咱们堂中兄弟,去那遥远的大漠草原么?”赵香主哭丧着脸说道。这几年来,熟知她那外冷内热性子,渐渐的钦佩她多做少说的正直,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以后堂中事务就由寒月接管,你和众兄弟们须遵从她如我之令,知道么?”离别在即,即使心中颇为感伤,她仍是语气淡然。
  “知道了。”赵香主偷瞄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寒月一眼,心中大叹:怎么又来一个冷冰冰的女主子?
  “记得捎信描述大漠风光人情,让在江南的咱们开开眼界吧!”秋无念笑吟吟地说道。
  性情冷硬的练姊终于想通了,肯去和那她从未见过面的姊夫团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她这个知心妹妹了。
  “此去路途遥远,珍重。”李寒衣仍是淡然少言。
  秋练雪望着眼前这对男女,一个是她的知心妹妹,另一个是她的同门师兄,这些年来,他们都对她和小蓝颇多照顾,令她心下感激。
  “朱雀,”沉厚的男声出自一旁身穿灰褐布衣的魁梧男子。“若有难处就回来吧,天易门永远是你的家。”低沉的语音含着兄长般的关爱。
  秋练雪凝视着这名始终不知她情意的仁厚男子,她对他微微一笑,说:“多谢门主好意,我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排在送行人群未尾的是素来沉默的寒月。只见她蹲下身来,轻拍了下小蓝的头,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样闪着银光的东西,塞入他的小手里。
  “回旋银梭!”秋练雪一见此物,诧异地抬眼望着眼前的沉静女子。“这是你费尽心血研制出的独门暗器,如此珍贵事物,我们母子不能收……”
  “非也非也。”一旁的殷五摇着招扇笑眯眯地说道:“暗器如果不用就不能算珍贵。
  再者,她的身手已经够神出鬼没了,不需要这么厉害的暗器。你武功虽高,但带着孩子,遇敌时难免多有不便,所以这是她送给孩子防身的。“
  听了殷五为沉默的搭档所做的解说,秋练雪心中感动。她拉着寒月的手,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多谢。”
  只见寒月微一颔首,淡素面容绽出了少见的笑容。
  “往丝路的商队马上就要出发,我们母子也该走了。”她淡淡地说道。转身向天易门送行的众人一抱拳,便牵着儿于的小手往北而去。
  “生长于江南水乡、终于决心展翅飞向大漠草原的朱雀,真的能如愿和当年深情不羁的苍鹰重聚么?”人群中的殷五,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红艳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九章
  我看见——无垠的草原,如天上的绿绸铺满大地。
  洁白的羊群,似天上的星星落满地。
  牧人悠扬的歌声,像鸟儿鸣唱般动听。
  姑娘的舞姿,如天山的雪莲般轻盈。
  那就是,天山草原——我美丽的家乡——
  一直以来,天山草原是游牧民族所歌颂的美丽天堂。
  然而,带着儿子翻山越岭、千里跋涉的秋练雪,再怎么也没想到,舒翰鹰念念不忘的故乡,会是眼前这幅景象——倾倒的帐棚、焚烧的旗帜,焦黄的土堆、受伤俯卧在地的族民,遍地可见。
  曾经是青青草原、放马牧羊的天堂,如今已变为部落争权的战场。
  飕飕北风吹卷起地上黄沙,她外罩的红衣披风一展,将儿子小小的身躯包裹住,却任由砂砾吹磨过她雪艳的脸颊。
  同行的商人们见到眼前景象,立即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议着该如何是好。
  秋练雪却是一言不发,游目四顾。眼前景象使她心中诧异之外,更多的是不安——天山南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身为草原人民的“他”,平安吗?
  “乌尔王……”底下传来微弱的喘息声。
  她低头,看见脚边躺着一名血迹斑斑的青年,身上穿着喀什族的服饰。
  她蹲下,为他搬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手轻按在他的心口。
  气息微弱,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阴谋……”喀什族青年拼尽最后一口气,挤出微弱的声音:“到王宫……告诉天空之子……小心。”说完便断气了。
  “娘,那个叔叔怎么了?”小蓝仰起小脸,好奇地问着母亲。
  他在优渥的翰林府出生,而在天易门又受众豪杰百般疼爱保护,从来没见过这种生死场面。
  “叔叔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我们走开不要吵他。”秋练雪柔声哄着,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开,心中却是思潮起伏。
  想不到初到天山便得到“他”的讯息,而且是一桩暗藏阴谋的骇人讯息。
  三个月前,因为母亲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她带着儿子远离家乡,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心情,想不到却在无意间卷人部落战争中。
  而舒翰鹰在这场战争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呢?
  “秋姑娘,此地发生战争,咱们决定立刻回江南去,你们母子也赶快准备准备吧。”丝绸商队的领队走来向她说道。
  “我们不回去。”她淡淡地说道。
  领队听了惊讶地说道:“你母子二人孤身在这野蛮异邦,岂不危险?还是跟咱们一道回……”
  但看到她威严的眼神后,领队很识相的闭上嘴,不再追问。他曾听说这位秋姑娘来头不小,没想到被她冷冷的望一眼便心中直打突。
  只听见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母子在此祝各位平安返回江南。还有,请问喀什王宫在何处?”
  ※ ※ ※
  秋练雪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提着包袱,和南返的商队挥别后,一大一小两人照着商行领队的指示往喀什王宫走去。
  “我要见天空之子。”她用生硬的喀什语向卫兵说道。
  王宫卫兵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名汉人女子——
  她身穿汉族女子服饰,容貌美丽,手边牵了个小男孩,也是身着汉人服饰,但那长相显然是喀什族人的小男孩。
  他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之后,便走入王宫通报。
  等候之际,秋练雪环视四周。
  虽然大多数的喀什人仍在天山南麓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不少人已懂得引入天山的雪水灌溉开垦,过着定居的耕农生活,而这喀什王宫就是建在绿洲的中心位置。
  粉白的墙,青蓝的大圆顶,简朴却又不失高贵气派。
  在王宫大门前,立着两根大旗杆,杆上一青一黄两面旗帜,正迎风飘扬。
  她凝目细瞧,见那黄旗上绣着一只豹,华贵勇猛之姿,栩栩如生;而那青旗上则绣着一只展翅的……鹰。
  就在她心念一动之际,耳边传来冷冷的女声:“汉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转头,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面容娇美,神态傲慢,正是五年前有数面之缘的朵娜。
  “我来见天空之子。”她淡淡地说道。
  “哼,卑贱的汉人,凭你也想见我族最尊贵的王?”朵娜嗤之以鼻。
  秋练雪听她如此说,即使她平时冷静,也不禁登登的倒退了两步,脸上掩不住错愕神情。
  难道他……他竟是一族之王么?
  昔日在江南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苍鹰,竟是喀什族的王子?
  沉住气,她平静地言道:“就算是,我也要见上一面。”
  “他不会见你的。”朵娜双手环胸,眼角斜视着那张冷艳沉静的容颜,语带悻然地说道:“因为,他已经有我了。”
  秋练雪闻言脸现黯然之色,半晌无语。
  虽然这曾是她所希望的结果,但也应该由他亲口告诉她啊!
  她凝视着朵娜,清亮的眸中闪着不确信,同时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身边儿子的头发,半晌才吐出言语:“即使如此,我还是该和他见上一面……”
  朵娜蛮横的截断了她的话,娇喝道:“来人啊!把这个汉人赶出皇宫。”
  “是!王妃。”
  那一声恭敬的“王妃”,打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默默的牵着儿子的手,走出了王宫的大门。
  跋涉千里,却是落得一场空。
  小蓝仍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草原上的宫殿感到无比新奇,浑然不知他已经失去了和亲生父亲相见的机会。而默然离去的秋练雪,心中则有一抹无名的酸苦。
  母亲的劝告犹在耳边:“趁他的誓言还未褪色……不要因无谓的坚持而致终生之憾……”
  她,还是来迟了吗?
  猛然想起战场上喀什青年临终的托付,她回头欲传警讯予朵娜,却发现王宫大门已然紧闭。
  正自思索间,苍老的呼唤声传来,充满兴奋与欣慰:“尊贵的朱雀,你终于来了!”
  她闻声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老者——
  正是五年前陪同朵娜到中原寻人的老臣齐瓦那。
  “尊贵的朱雀,天空之子出门了,他接受乌尔王的邀请,到王宫为天山各部族寻求和平。”老人慈蔼的向她解释,似乎惟恐她因失望而离去。
  秋练雪听了心一沉,情知大事不妙,她立即将小蓝交到老人手里,匆匆说道:“这是我儿,劳烦照顾。”
  说完便从包袱中抽出随身的柳叶刀,插在腰间。
  老人从她手中接过孩子,看到男孩那双湛蓝无邪的眼眸,先是一怔,接着脸上出现激动的神情,大声地说:“齐瓦那以真主之名发誓,将以生命保护这个孩子。”
  可惜,秋练雪早已远去,听不见他的誓言。此时此刻,在草原上以轻功疾奔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若不能将他救出,才是终生之憾。
  ※ ※ ※
  疾行了一天,秋练雪终于到达了天山西麓,乌尔族的根据地。
  深夜时分,黑夜为草原罩上了漆黑的布幔,她施展轻功,只身夜探乌尔王宫,纤细婀娜的身形在宫殿的屋脊上几个起落,直奔地牢所在之处。
  她一路上抓了几名乌尔士兵询问,探得舒翰鹰和瓦普族的旅长现正被囚于王宫地牢之中,便立即往地牢奔去。
  皇宫地牢门外——
  “啊、啊……”几声闷哼,她利落的点倒了守门的士兵,悄无声息的潜人了地牢。
  牢房里,皇宫卫兵来来去去,显然是守备森严。
  躲在暗处的秋练雪算了一下,总共有十五名,要在同一时间撂倒这一屋子的人,又不能惊动王宫守卫,即便是她,也踌躇不前了。
  突然,牢中传来一阵歌声——
  那是男性强抑思念的低唱,深浓爱恋,却又凄然神伤,令人听之不禁动容。
  她乍听之下,心神激荡,久久不能自己——那是她这五年来午夜梦回之时,怎么也忘不了的歌声。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落,将牢房照得光亮。
  只见左首墙边,坐着上名身穿王族服饰的男子,身形高挑挺拔,暗红长发编成长辫,辫稍还系着一方象征身份的青玉。
  男子尊贵的形象,令她感到陌生。
  牢房中传出低语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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