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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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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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这时节可没有这么热,就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似乎也就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热呢?热的人坐在那里都有心慌气促的感觉。我觉得我已经适应了埃及的天气了,但是现在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水分仿佛正在被蒸烤出来,呼出来的是热气,可吸进去的空气更热更干。

  “采石场那边的奴隶,这两天肯定……”

  宫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是的,我知道。连这里都干热成这样,那些在烈日下劳作的奴隶们,没有水没有遮阳的东西,恐怕……恐怕生命力会被太阳迅速的烤干耗尽。

  “吩咐采石场和其他用奴隶多的作坊这两天歇下吧。”我晚餐时和曼菲士说,“有什么活也不急着这两天就要做完做尽的。再这样下去,恐怕损失要远远大于所得到的。”

  “好,我等下就命令负责那边的人。”曼菲士把熬的烂烂的米粥呼噜呼噜灌下去:“天这么热,实在让人心烦。不知道上游怎么样,要是水降的也不多,那今年泛滥的……”

  是啊,埃及是个看天吃饭的农业大国,下埃及的农田都集中在尼罗河两岸,靠着每年一次的河水泛滥带来的大量沉淤肥活的河土来耕种。虽然我以前弄出过水车灌溉,但是离河岸稍远的地方就难以采用这种方法了。如果上游也没什么降雨,河水无法像以往一样充分泛滥……

  那么粮食就要大量减产,难熬的饥荒年会带来许多的其他灾变。

  曼菲士提起精神说:“姐姐,婚礼的事都准备齐全了,你现在什么也别去烦恼,好好休息,净身沐浴祈福,等着做新娘子吧!”

  我勉强一笑,曼菲士把手盖在我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慢慢握紧。

  “姐姐,别担心。”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毅:“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

  我这样回答,但是转头看向外面的夜空时,还是有那种危机重重的感觉,和这燥热的空气都要起火的感觉一起,感觉像是置身于一个没有出路的陷坑之中……

  危机就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它现在没有暴露,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150

  我用神殿采集的圣水沐浴净身,然后在小神殿里祈祷。

  一切不过是既定的仪式,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刻沐浴,念的经文是什么,要在这里待多久,这些都是按着惯例来,按部就班的一样一样都刻板而不会出错,我虽然想认真,但是却时常恍惚走神。

  “陛下,”塔莎在门外轻声说,“索扎克神官求见。”

  我回过神,低声说:“请他进来吧。”

  索扎克神官穿着一件雪白的祭袍缓缓走了进来,步态从容优雅,我愣了一下,几乎脱口喊出伊莫顿三个字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青的僧侣,捧着一个看起来古拙木盒。

  “爱西丝陛下,恭贺您新婚之喜。”他深深的躬下身去行礼。

  “多谢你的祝福,索扎克神官。”

  他站了身,目光下垂不与我相对,客气而恭谨的说:“我特地来奉上神殿为您的婚典而献上的贺礼。”

  “多谢你了。”我说,“其实不必这样麻烦,你可以让旁人送过来,天那么热,你不用亲自过来的。”

  索扎克微微一笑:“不,这样东西是不同,不能假手别人。”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是什么东西?

  “这个……原就该由您来保管的。只是爱西丝陛下一直忙碌,没有什么空闲,我们原来就想等到法老成婚之时,将这件圣物呈上,由未来的王妃收存。现在交给您,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身后的那个僧侣走上前一些,屈膝跪下,将手中的木盒托高。索扎克打开盒盖,有些微的柔和的金色光芒从缝隙中流泄出来,我眯了一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晕眩。

  “这本就是……神殿世代相传的太阳金经。”索扎克说,“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年,每代都是法老授给大神官收管,但是每逢王家的重大典庆时,这圣物又会交由法老或是王妃来保管……”

  那古朴的木盒里是一本阔厚的纯金质地的——书本。

  我有几秒钟不能呼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在这本书面前,似乎稍重一些的声响都是对它的冒渎。这明明只是一件没有生命力的物件,可是,为什么会给人这种感觉?

  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会被黄金震慑到了,可是这本厚重的金质的经书,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威压感?绝不是因为它是黄金所制的原因。要知道连全是黄金打造的屋子我都见过的,这本书就算贵重,但是也绝没有黄金屋的价值那么夸张。

  我把那本书捧了起来,索扎克将一个多角的机巧钥匙盒递了给我。

  “大典的时候,您将它呈在神前的桌案上就可以了。”索扎克微微一笑,“前任法老娶王妃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然后典礼行过,这本金经我会再收起来,收藏在神殿之中。”

  也就是说,并不是赠送给我,而是做为仪式上的一项祭祀物品来使用的。

  “我知道了。”我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的作用和意义。

  他低声说:“也许陛下现在愿意颂一段经文祈福,我就不多耽搁您的时间了。”

  “劳你费心了,塔莎,送神官大人出去。”我顿了一下,“大神官正位仪式,就下个月举行吧。到时候,我与法老都会去观礼的。”

  索扎克虽然力持镇定,却仍然流露出了与他平静神情不相符的喜悦之色,朝我又行了一礼:“是,多谢陛下。”

  塔莎轻声说:“神官请。”他缓缓的退了下去,转过身离开。他的袍子后摆拖在地上,迤逦而去。那情景又令我想起从前,只觉得心头不知道什么地方猛地痛了一记,手里的金经一滑,砰然一声摔在了桌上。

  “啊!”塔莎惊呼着过来,急忙拿起书来检查。左右上下都看过了,松了一大口气:“还好,没有摔坏。”但是她停了一下又皱起眉,“要是里面的书页有损坏可就……”

  我点点头,把钥匙旋了一下,卡在书册上:“那么检查一下里头。”

  塔莎却退了一步:“陛下,我是不能碰这圣物的。”

  我意外的抬起头:“是吗?”

  “是的,这书只有王族和神官可以打开阅读的。”

  我有些好奇:“你也知道这书?”

  “是的……我曾经见过一次。”塔莎有些出神,“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呢,比现在的陛下还小两三岁,那时候我是先王妃的贴身侍女,法老与王妃举行婚礼时,我曾经见神官们将这个托出来,打开书页向阿蒙神祈祷。”

  “是这样啊。”我点点头,原来这圣物的地位如此重要。

  书页轻轻的硌一声响,被开启了。

  我又有些头晕的感觉了。

  我想多半不是因为这书,而是因为我夜间睡不好的关系。

  总是在夜间惊醒,或许是天热气闷,也或许是……

  我总是心悸难平。

  沉厚的书页上镂刻着精致的花纹,盘旋繁复,令人赞叹。

  书页被缓缓的打开,里面的书页也是纯金所制,不知道这本书已经在世间留传了多少年,但是那金色如此纯粹柔和,上面仿佛带着一层光晕,柔和而美丽,却让人看不清那金质书页上镂刻的字。

  我的指尖轻轻落在纸页上,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细微触感,上面的刻字在心底一一流过。

  赞美神,拉蒙。

  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神圣。

  语言的真实,心的宁静,啜饮你的光明。

  过去的岁月,将来的时光。

  你将使生命从昏睡中苏醒。

  我低下头,这与我以前念诵过的经文略有不同,这金经上的字句更简洁隽秀。读起来让人觉得有种。

  我看了一下,书页也并没有损伤到。

  “还好没有弄损,”塔莎拍拍胸口,“否则可就不是吉兆了。”

  我倒是觉得吉兆凶兆这种事,倒不会体现在是不是弄损了东西上面。但是显然古人们都是这样以为,我们不也有常在打破东西的时候急忙念叨一句碎(岁)碎(岁)平安么?

  “唔,这么说来,其实那另外一本圣经书也应该在神殿里呢。”塔莎把装着金经的盒子拿了过来,我合起金经,正要将它装进去,愣了一下,“这经书,还有一本?”

  塔莎露出失言的后悔表情:“公主您忘了么,其实,法老的葬仪上,卡布达神官拿着的那本……”

  “啊,我想起来了。”

  那本全黑的,卡布达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经书。

  我有印象……那本经,叫做亡灵黑经。

  那似乎是个大家都不愿意娶讨论的忌讳的话题,因为那东西只出现在大神官或是法老们的葬仪之上,诵经声送他们的魂灵进入亡灵的国度。

  怪不得塔莎不肯提起,神殿中人也从来不谈论。

  这书总用在国丧之时,平时谁会提它?那真是触霉头。

  “那书一直是由神殿保管的吗?”

  “是的,陛下。”塔莎恭敬的说,然后很明显的急着转换话题,“陛下休息一会儿吧,午餐也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也不再提起那本亡灵黑经的事情:“好吧,摆饭。”

  在神殿祈福的日子吃的很简单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食物。因为过分细致奢靡,追求口腹之欲,就达到不全意的净心虔诚,那么这祈福也就随之失去意义了。连葡萄酒和果子汁也没有,只喝最普通的水。

  我吃了两块干干的面饼,喝了水,外面的燥热空气也蔓延到了这不见阳光的神殿侧室里面,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就像一片始终罩在头顶的乌云,与这燥热一样无处无时不在。

  151

  我静静的睁开了眼。

  我不记得刚才梦中所见,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说不出来的酸楚。

  “陛下。”

  塔莎领着女奴们在床前伏地跪拜,恭谨的说:“陛下大喜。”

  女奴们清脆婉转的声音齐声跟着说:“恭贺陛下大喜。”

  我坐了起来,点点头:“你们起来吧。今天要做的事太多,不抓紧时间可不成啊。”

  塔莎站起来,她今天也穿了一身崭新鲜亮的宫装,拿了丝衣过来服侍我起身,宫殿外面渐渐传来喧闹的人声和乐声,塔莎说:“陛下,这两天收了不少的贺礼呢,您还没有来得及一一过目的,还有许多人今天一早就赶到宫门口来了,上埃及下埃及,有多少人往这里赶哪,就为了看一眼这喜事盛典。”

  宫女们迎进十二位贵妇人,她们穿着华服,戴着金饰,各自捧着代表不同意义的吉物,我在她们的簇拥下前往神殿的泉池沐浴更衣。我褪下丝衣,步下池中。宫女们在一旁将香精和花瓣倾倒入池中,神官们祝福祈祷之声在殿外渐渐响起。

  外面的大门被关起来,那砰然的一声响遥遥传进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我去帝王谷送别伊莫顿。最后,在黑暗中合上石棺的那一声响。

  神殿的女乐师在外面唱着缠绵而欢快的情歌,我低下头,有水滴从脸上蜿蜒流下,落进了池水中。

  人没死,就还有希望。人死了,一切誓言和希冀都化成了灰,随风而散,无迹可寻。死亡才是最后的绝望。

  在这个时候,我却无法自抑的想起了他。

  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死在敌人手上,死在没有爱人陪伴的地方,死在阴谋诡计中,死在一切都未圆满的不甘中,所有的生死承诺山盟海誓,都已经被塌陷的帝王谷那座墓所埋葬,一切都成了空话。

  而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我没有为他报仇,没有陪伴在他的身旁,甚至……在他离开不久的时候,就已经要嫁与他人为妻。我只是默默的给他送行,握着他冰凉的手,已经无法再寄望不可测知的未来。

  我对帝王谷那诡异的惨变,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可怖的未知的力量,我并不恐惧,也不想逃开。

  我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期待着,那一切的真相,我渴望知道那魔蝎传说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

  也许那是对巴比伦人那些外来入侵者的天罚,是阿努比斯爆发的怒火,牵连在那里的所有生灵。

  也许……那是谁不甘的怒气,冲霄而起,要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也许,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只是巧合,不过是一场可怖的魔鬼沙暴和一场突发的沙层坍塌……

  我抬起手,看着水从手指缝里流下,晶莹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回水面,就像……一滴滴的眼泪。

  “陛下,差不多了,请不要误了时间。”

  我转过身,塔莎伏在隔着一层纱帘后的外面地上。我说:“准备礼服吧。”

  内衣,衬裙,长裙,罩裙,罩衣,纱缕,最后是外面的大礼服。塔莎和宫女们一边服侍我将这些繁复的衣饰一件件穿上,一边把我的头发一绺一绺的抹上香精和头油,缀上金饰,用发针固定在头顶,礼服外面还有一件用金丝和雀鸟翎毛搓线织成的披风,下摆长长的拖曳在地下,上面的花饰像是金色的鹰的翅膀。

  最后是将头冠戴上,我坐在那里,塔莎半屈着膝,将金冠替我稳稳的戴在头上,调整了一下前后位置,将系带扣好,再用发针固定上。

  “是有些辛苦,不过请陛下忍耐。”

  我点了点头。

  塔莎又拿出妆饰口脂,我说:“这些不必了。”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那么热,否则被这些繁复的衣饰重重缠裹,要还是像前些天的天气那样酷热,恐怕我早就晕过去了。

  “陛下,今天有许多人来观礼的,有民众,有贵人,也有从各国赶来的使节,您应该是最完美无瑕,艳光照人的。”塔莎低声劝说,“稍稍妆饰一点吧?”

  我看着铜镜中映出来的,那灿然流光的饰物,那些锦绣富丽的衣裳,包裹在其中的我却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我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面容,就像在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好吧,涂就涂吧。”

  塔莎替我仔细装扮,我只是闭着眼睛,在心里数着数,呼,吸……

  耳边那些各种各样的声响似乎渐渐的消音了,周身是一片寂静,静得让人觉得不安。

  “陛下,请启程。婚典将在神殿的正殿举行。”

  神官将一支权杖托高交至我的手中,我将放在一旁的太阳金经去了出一,交给他捧着。

  一切准备妥当,我站起来,缓缓转过身。

  那十二名贵妇人和十二名神殿的女乐师跟随在我的身后,沿着铺设着长长织毯的一条路,向前走。

  许多人站在路的两侧,我看到了伊姆霍德布,看到了西奴耶,看到了乌纳斯,看到了许多我熟识的人和不熟识的人,他们的脸上,有着各种不同的,值得细细探究的神情。伊姆霍德布脸上有笑容,但是那笑容显得像是粘在脸上的,那么不牢靠。他这些天为了这场婚礼而奔忙操劳,但是我想,令他如此憔悴的原因,恐怕……很大一部分是荷尔迪亚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是很沉重的打击。

  西奴耶的神情显得很紧张,他的目光虽然也在四处扫视警戒,但是还是时时的落在我的身上。

  上次听人提起来,西奴耶他已经快要做爸爸了。那些曾经的心情,他应该是都已经放下了吧?

  乌纳斯站在外围的侍卫的队伍里,因为庆典的关系,他们的兵器上都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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