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公子- 第13部分

　　她的鼻子微微地皱了起来，却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却还是不愿意醒来，轻轻张开了樱红的嘴巴，帮着她的肺吸取新鲜的空气……　

　　淡柔的空气在她的唇边肆意飘洒开来，她的红唇被吸入的空气渐渐打开，粉色的舌尖悄悄地探出头来，他一瞬间想加重自己对她的惩罚，不遗余力地咬住她探出的舌尖，她的鼻子被他拽在手里，她的嘴唇被他堵得结实，但是她还是忘记要醒来，因为从他的嘴里，她好像吃到了更好的空气，从他的身体深处，发自肺腑的空气……　

　　第二天的清晨……　

　　〃别动！〃　

　　〃喂，你竟然跟本少爷说别动！〃　

　　〃要是插伤了美丽的我，你怎么负责？〃　

　　〃你……哼！！〃　

　　〃好了，你可以动了！〃　

　　〃……〃　

　　〃美丽的我手艺也一样美丽！〃她拿着随身携带的细针摇了摇，看着她趴在床底下好容易找到的被他扯掉的扣子，终于被她重新缝在他的校服上，这比她做出任何一件复杂的衣服都来的有成就感，因为……它们险些就要被它们的主人遗忘在这里了……　

　　〃……〃他看着她手里的针在他的身上来回穿插，她跪着，他站着，她仔细地仿佛看不到别的存在，直到那两颗纽扣重新回到他的身上，然后将拉出的一丝线轻轻地咬断，让那段丝线留在他的身上，〃那五万元就当是本少爷给你钉扣子的钱好了！〃　

　　他将还残留着她温度的扣子塞进了扣眼，扣起了校服，率先走出了房间，他没告诉她，那是他唯一一件缝补过的衣服，他的衣服总是穿过就扔……没人会为他缝，也没人会为他补，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买〃的概念……忘记了这世界上还会有人愿意为他缝补两颗掉在地上的纽扣，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温暖，淡淡拉起了他的微笑，他伸了一个懒腰，突然觉得平民的生活也许也不错……　

　　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平民的工作呢？他忘记去追问，甚至忘记了他原本的目的，只是将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口，她下车，他要将车子停到一边的车位……他华丽地将车停好，转身想回到学校门口，却发现她的身边站着不速之客，她的姐姐……羽佐间佑……　

　　〃你去了哪里？〃佑瞪着画着眼线的眼睛，看着低着头的实……　

　　〃……关你什么事。〃她低低地回着，〃在学校，你不是都当着不认识我的吗？〃　

　　〃……我问你去了哪里？！〃　

　　〃……赚钱啊！〃她猛地将他给她的钱拿了出来，仿佛廉价一般地扬了扬，〃不是只有姐姐你能赚得到的，我也可以！〃　

　　〃哪来的钱？！〃佑往她的面前一站，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　

　　〃援助交际嘛，要不然，哪里来的钱呢？姐姐！！〃　

　　〃在学校不准叫我姐姐！！〃　

　　〃那你现在干吗和我说话？！〃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家里穷得丁当响，我是靠姐姐卖身的钱才活下来的贱种？干吗要我装着高贵的样子不认识你，干吗要我和那个不知所谓的千金大小姐萤野一一装得要好的样子，干吗要大家都误以为我才是那个有钱家的大小姐……〃　

　　〃啪！〃一个有力的巴掌甩在实的脸上，她的脸随着佑的一巴掌撇向了一边，瞳孔里印出他讶异的样子，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的视线似乎停留在他的身上，又似乎停留在更远的地方……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你要记着，那是为你作践掉的，所以，我不准你看轻你自己！〃佑咬着下唇狠狠地告诉她，〃你别用妈妈的脸做出下贱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她背起书包往前走，〃在学校不准和我说话！！〃她丢下最后的命令，踩着步子走进学校……　

　　实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一边，她知道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因为她的视线落在今天早上她缝制过的扣子上，她用自己的嘴，把昨天的一切说得不堪入耳，用她的行为亵渎着他想当做礼物送给她的钱，最后再用她真实又丑陋的一面看着他发笑，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腿间颤抖，就什么也看不到，捂着耳朵，就什么也听不到，然后，他要走要鄙视都是他的事，她可以一点都不在乎……　

　　〃……〃他耳鸣般地站在原地，第一次尝到不知所措的味道，这不是他大少爷应该尝到的味道，所以，他转身离开……　

　　她抱着身体蹲在清晨的学校门口瑟瑟发抖，为什么每个人都从外表来打量她，她的样子就那么像大小姐吗？为什么姐姐要装着不认识她，她一点也不需要她多余的好心，一点也不需要她照顾她的面子，她不觉得姐姐丢脸，因为她不就是被那些肮脏的钱养活的孩子吗……她一点也不想和萤野一一在一起，她简单的动作和单纯的笑脸还有优越的身世，每一个每一个都让她无地自容，她还要活多久？姐姐说，她没死之前，她都得活着，所以，她像姐姐说的那样，每天每天都过着被别人羡慕的〃大小姐〃生活……　

　　这样的日子，为什么还不结束……应该结束了……　

　　〃……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一声从高而低抛下来的男音，毫不掩饰华丽地提起了调子，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他的西装裤……　

　　〃……〃她看着裙子上的一片泪水，重新将身子缩回去……　

　　〃……本少爷叫你不要哭了！〃该死的，他俯视着只顾着哭的她，再次肯定半路折回来的自己绝对是因为昨天睡眠不足而脑袋不清，他的脑子一团乱，连耳朵也嗡嗡作响，他终于把事情的原委弄了个一清二楚，却还不如不清不楚……真是够了……　

　　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气势汹汹地刹住了车，车门被猛地推开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的正统西装，却黑着脸冲进了学校：〃爱子校长……女儿……我的女儿一一不见了！！！〃　



灰公子　正文　第十四章　一一的烦恼　
章节字数：13399　更新时间：08…05…17　09：09　
　　这绝对是一场噩梦……坐在某个刚送完报纸的打工仔的自行车后的萤野一一是这样想的，昨天晚上淋得一身湿漉漉，她被他莫名其妙地带到他的〃狗窝〃，他洗过澡就爬上床铺，连句招呼也没有和她打，就像乖乖宝宝似的，严格遵循早睡早起的原则，找周公约会去了，她咬着牙还有抱着必死的决心仿佛决定一夜变大人的模样在他眼里被直接无视掉……她只好看着他满屋子的乱糟糟眨眼睛，看着女人的护肤品占据的洗脸台，看着女人的内衣拥挤在沙发上，看着十多年的女性服装杂志和啤酒瓶空罐子，对了，还有那个在一堆堆垃圾堆里睡得怡然自得的某某人……　

　　她的脚一跨踩上一本被翻开的杂志，低头一看，她皱了皱眉头……　

　　〃幸野礼子的服饰天堂……〃她低喃着服装杂志上的名字，看着那个模特，有点愣……　

　　〃嗯……〃好似抗议她的碎碎念，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踢掉了丝被……　

　　〃真是有够差的睡相……〃她挤着自己的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睡相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看着我干吗？〃他摘掉眼镜的眼睛睁得迷蒙，或者说，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话，揉了揉不知还能支持几秒的眼睛……　

　　〃……〃她千里迢迢来这里……是来看他睡觉的咩？　

　　手被床上的某人用力一拉她的脚被他踢下的丝被绊了一跤，整个人直接往床上栽去，然后四仰八叉地横压在他身上，他不太满意地打了个哈欠，将她的整个身子轻轻地举了起来，根本没管她洗过澡后换上的自己的过大的牛仔裤快要掉了下来，毫不温柔地往自己的身边一丢，用脚将她踹开了些，仿佛在告诫她，这是他的床，有个地方给她睡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得安分地缩到一边去，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简单地丢出两个字：〃睡觉……〃　

　　〃……〃她看着自己快要掉下来的裤子，使劲地提了提，抡起拳头想一拳砸在他过分安逸的脸上……可是看了一眼还在洒着雨丝的黑夜，好像在提醒她，她要是不想变成露宿街头的可怜的小女孩，就接受现下的安身之所咩……　

　　〃……〃她低咒了一声，伸长了身子捡起他踢下去的丝被，〃哼，你不盖，老娘盖。〃　

　　而事实上，第二天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睡成了一个〃X〃型号，而她身上的丝被更是不翼而飞……睡相差的坏处她今天第一次体会到……　

　　带着一身腰酸背痛，看着还不过六点的钟，她的咒骂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直接被丢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坐，然后将一叠报纸丢到她的身上，让她小心地捧着，一个已经不够美好的大早上，竟然要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去送报纸……　

　　这也就算了，这也就算了，当他们把最后一份报纸塞进了报桶，骑着自行车要爬回学校的时候，一辆洒水车带着清晨的旋律从他们身边恰好经过……　

　　所以，她也终于弄清楚这个男人的企图了……他根本就是少了一个打杂的叫她来凑数的嘛！她一个人胡乱紧张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结果全落得湿漉漉一身，和昨天晚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在告诉她，她在做白工，而且很白很白……　

　　〃……〃　

　　〃你已经说了三十四遍了，我不也一身湿吗？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他踩着人力车向后白了一眼。　

　　〃那是你自己自找的好不好？为什么老娘非得和你去送报纸咩？！赚工钱的是你，又不是我！！〃她抗议着在后面乱跳，震得他的车子摇摇晃晃……　

　　〃这可很难说。〃他晃着湿漉漉的脑袋，笑得毫不遮掩。　

　　〃啊？〃　

　　〃要不然，我们私奔吧？〃他转过头来，如果就这样骑着车子不知道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她一个失神，脑袋里充起一阵血，为什么她这么确定她现在脑充血的感受咩？答案很简单，因为她显然已经张开嘴巴要丢一个〃好〃字出来，如果不是两只手猛地捂住那张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嘴巴，下一刻，她恐怕就要被贴上失踪人口的标签，挂在各地的电线杆上了，这个出名法，她显然不太喜欢，而眼前这个似乎比她说话经过大脑的男人，却猛地把头转了回去，没来得及看他的表情，她的两只手松开了后坐，一块石头猛地塞过轮下，她的屁股跟着离了座位……手一撑，趴在了地上……　

　　〃……你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叫我下车咩？……〃她吐掉口里的土，当下决定了一件事，总有一天，她绝对要把他自行车的气门芯给拔掉，要不就戳上几个洞，哼哼，当她好欺负咩？她要让他饱着出来，瘪着回去……所以，现在不能偷笑，不能被他发现，嘿嘿……　

　　〃你笑什么？地上这么好玩吗？〃　

　　〃谁在笑了？你竟然敢把老娘……〃　

　　〃一一。〃淡雅的女音卷着一丝疑惑，不二由美子从停在学校门口的轿车里走了下来，失踪了一个晚上的人突然用落汤鸡加狗啃土的姿态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叫难得惊讶的她也不得不提高了声调，〃你怎么会在这里？〃　

　　〃……〃萤野一一猛地收放着瞳孔，看着那熟悉的脸孔从自己爸爸的轿车上走下来，她的视线被那枚停留在由美子的指间的钻石深深地拉扯着……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拍去身上的尘土，那一脸的偷笑迅速被退换下来……　

　　〃你爸爸刚刚进去了哦，他很担心你呀。〃由美子微笑地从司机手里接过毛巾，抚上她的额头，眼角却淡淡地瞥向了站在一边的忍足，轻点了一下头……　

　　〃……老爸进去了咩？〃她扬了扬脖子，故意抬高了自己的头，却毫不掩饰地躲过由美子的擦拭，〃我还以为，你们的蜜月可以更久一点的咩。〃　

　　〃帮你买了礼物了，要看看吗？〃她故意忽略她的潜台词，继续保持着不二家族特有的微笑。　

　　〃是咩，又是什么名牌？衣服，包包，还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她耸了耸肩，〃啊，我知道的，女人嘛，买起这种东西来总是不带含糊，毫不留情，我爸爸是个不错的刷卡工吧，提包的工夫也一流的，你应该领教到了咩？由美子姐姐？〃她强调着自己的称呼，带着一丝怨怒，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外人〃淡淡地看着这边……　

　　他的视线从轿车上轻轻地瞥开，耳朵里充斥着她的话语，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消化着，一点点地听明白过来……　

　　〃……是普罗旺斯的干花，周助和你一人一盒，很香的，要不要……〃　

　　〃不要！！〃她一马当先拒绝，在她拿出东西递到她面前之前，她挑衅地想扯掉由美子的好脾气，她不可以被她征服的，她咬着下唇为难她，〃少拿我和你们不二家的人相提并论，我承认我玩不过你们，怕了你们可以咩？〃　

　　他别开了眼，没和她打招呼，径自往学校里先走去，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地推着自行车往里走，他刚刚说过什么来着，哦……私奔是吧……呵呵，他差点拐跑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呢……　

　　〃……〃由美子毫无回避地盯着这个几日后就要正式叫她母亲的女孩，她曾经赖在自己的身边听她说着许多故事，她曾经也把自己当成母亲一般的依赖，她曾经也跟自己的弟弟一起争着她这个姐姐，却在她的身份一个微妙地转变以后，变得面目全非……　

　　〃继母大人！！再见！！〃她顶着一身湿，扬着脑袋往里面走，跺着脚，扬起一片尘土，落在本就湿漉的裤脚边，灰黑一片……　

　　〃……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他知道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来，讪笑地回过头去看着她，视线却落在她脏兮兮的裤脚边……　

　　〃……干吗，不可以咩？〃　

　　〃……那个人是你继母？〃他本不该管别人的闲事，他自己还有一个烂摊子要处理，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为她分担什么，他只是随口问问，〃你妈妈呢？〃　

　　〃死了！！〃她低着头，拉着她刚刚坐过还温热的后座，继续踩着自己的步子……　

　　〃……〃他看着她的手指轻轻地勾着他的自行车，跟在他的身后……　

　　〃我爸爸是很爱我妈妈的。〃她似乎要证明什么似的，说得很大声，宣布一般地吼叫着，全然不顾已经三三两两来上学的学生从她的身边路过。　

　　〃光是爱，有什么用？〃他淡淡地回答，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让她直接听到，躲避不了。　

　　似乎扯平了，他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的继母跑来找他，而现在他也看见了一场好戏，似乎比自己的还要精彩，他忍不住想要看看她要怎么做，尽管她一点也不像是个有主意的人……　

　　〃那……那也比攀龙附凤的人要好得多吧。〃她跺着脚，跳着脚，对他事不关己的不愠不火却出口伤人的态度咬着牙，却忘记了自己上次的口不择言，她是不是也可以捏着他的嘴巴让他口水流一地，怎么也要扯平嘛！　

　　〃……攀龙附凤吗？〃他的嘴角轻扯出一个看不透的微笑，比嘲笑多一点苦涩，比苦笑多一点嘲弄，他静静地看着她口不择言，即便明知道她是言不由衷，却还是得点头承认，这个一点都没有大小姐自觉的大小姐还知道什么叫做自保，他应该鼓掌说好吗……几乎在那么一刻，他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将背对着他的一一扯了回来，两只手圈住她乱挥的手，不顾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气，不顾她惊讶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甚至不顾自己皱着眉头的抗拒，他让他的手轻碰到她的手，悄声在她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