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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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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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立刻蹲到她身旁,轻声说,我也留下来吧。
  分不清这是第几次我把气氛给完全弄僵了。程家明拍拍周嘉人,后者识情识趣地跑到柏子仁身边,表示要跟他一组。
  “喂!妹妹。你要不去的话,我就没人帮我提灯了。”程家明蹲到我面前言辞恳切。
  其实我要是点头的话柏子仁大概会更没面子。可是程家明这么低声下气的,我又不好拒绝。海风很大很猛烈,可惜这一方的尴尬还是没有被吹散。其余人都已经明智地闪了,只留下我们五个人在火堆旁大眼瞪小眼。准确点讲是四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鸵鸟般缩着脑袋的我。柏子仁率先动了,周嘉人赶紧跟上去。
  “妹妹,现在我们该走了吧。”程家明抱怨道,“去迟了的话连螃蟹壳都没有了。”
  我失笑,再梗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沉默着跟在他后面。天上没有月亮更没有繁星,借不到一点天光。唯一的光源就是来自程家明手里提着的煤油灯。那里的海,有非常柔软的干沙,靠近海边是一排的高高低低的小石头,再下去一些就是湿的沙和海水了。我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得异常辛苦。就在我摇摇摆摆的,一脚踩着一颗石头,另一只脚正待寻找另一颗石头放下的时候,程家明忽然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我。我赶紧努力站好,抬头和他对视了一下觉得头抬的比较累就把目光落到他的肩膀上。
  程家明忍不住笑了,问,你这样走就不嫌累吗?
  我在心里嘀咕,二少大爷,你要是不非得勉强我跟出来的话我就一点也不累了。
  “要是其他女生我就让她们拉着我的衣服了。”他仔细看了我一眼后,认真道,“你,就算了。我这个表弟我还没见他这么疯狂过呢。”
  我默然,静静地看着前面的大海,没有说话。
  程家明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别担心他的家人之类,人生应当及时行乐云云。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开口,我们再不动手的话螃蟹壳都捞不到了。
  程家明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前行。到达石头地带的边缘,可以看见缝隙里有一只只小小的螃蟹。灯光照上去,它们还真非常一致地装死。我们欣赏了一会儿呆呆的小螃蟹,程家明忽然说,你不觉得你跟这种小螃蟹很像吗?一样擅长装死。
  我静静地撇撇嘴,漫不经心道,术业有专攻。
  久久没有回应,小螃蟹也安安稳稳地继续装死。我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发现煤油灯的主人已经易了人。柏子仁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昏暗的火光下,他的脸上有大块的阴影,晦暗不清。我看了他一眼后继续盯着装死的螃蟹,我们谁也没有动手去抓。夜风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鸣钟的声音。我蹲的脚麻了,站起来想活动活动,结果眼前一黑,头昏眼花差点摔倒。他赶紧抱住我,轻轻道,小心。而后就没有再松开手。

第90章
“麦麦,麦麦,你很关心我对不对?”他紧紧抱着我,低下头,脸不停的在我脸上摩娑,声音低哑暗沉的近乎呢喃,“麦麦,麦麦,你是我的。”
  放在石头堆上的煤油灯翻了,里面的火腾了一下,熄灭了。四周笼罩在一片苍茫的暮色中。黑暗让他变的大胆。他一下下的亲吻着我,轻轻的呢喃,麦麦,你是爱我的,你很爱我,为什么不承认?
  “麦麦,我才是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你在意我关心我,你是我一个人的妖妖。”他仿佛是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去。他的声音像是霸道的宣称,也像是惶恐的求证。他想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一如百亿年来所有的雄性动物在自己的属地上建立起自己的标志。他的唇是冷的,他的吻是热的,他的胳膊是僵硬的,他的身体是柔软的;他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温暖的让人不经意间就沉溺其中。
  “麦麦,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吧,让我好好去爱你。”他呢喃着,愈吻愈狂烈,一只手伸向了我上衣的下摆。
  我的回答是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他一脸。
  柏子仁闷闷的笑了,抚摸上我脊背的手退了出来。他密密实实地抱着我,低笑道,你还真是会挑选时候。
  “怎么办?我只穿了一件衣服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
  我的手抵在他的腰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道路难行,又没有一点光亮。柏子仁掏出手机,借着屏幕上的微弱光亮,揽着我的腰朝篝火走。到了篝火堆旁,我甩开他的手,静静地蹲下来烤火。柏子仁半开玩笑地抱怨,喂!你过河拆桥的未免太快了点。有了火堆就不要我的怀抱了。过来!
  我静静地迎向他的眼睛,平淡地回答,对!我贪着的不过是一个怀抱的温度,等到我不冷的时候,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
  他的脸一下子变了,手一伸一拽,我的身子向侧面跌倒。他坐在火堆旁,我肩膀以上身体部分落在他的大腿上。他幽深如古井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抚摸着我的脸和脖子,声音温柔的要把我杀死。
  “麦麦,好像现在你的身子是冰冷的,冷的都要发僵了。”他低下头,啃噬着我的嘴唇和脖颈,“你说,要不要我温暖你。”
  我木然的睁着眼睛,忽然抬起手,轻轻抚摸上他的眼睛,倦极了般叹了口气,算了吧,柏子仁,让我们的回忆不要有任何残破。柏子仁的头停滞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舔食我的嘴唇。我的身体与我的意识仿佛是分开的。我看见空气中有另外一个我正在无声的看着我,她的神色好悲伤,悲伤的让我忍不住流泪。柏子仁吻到我带着咸味的泪水时停了下来,他的悲伤比我更加浓烈。我以为他会丢下我独自离开,可是他只是帮我整理好衣襟,用手覆上我的眼睛,叹了口气。
  隔着篝火,李苏安静的看着这头的我们,脸上全是阒然无波的平静。这一瞬间看过去,她的眼底有深深的寂寞。
  出去抓螃蟹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跟我面色苍白四肢厥冷不同,每一个年轻的姑娘都面色绯红,眼睛闪闪发亮。大家看到我跟柏子仁古怪的姿势全都暧昧地笑。只有程家明若有所思地在我们的脸上来回穿梭。
  “靠!”梁丘低低地骂了句,“怎么谁也没抓螃蟹。”
  所有的男生都笑了起来。
  我只觉得又烦又乱又疲惫。
  原本准备露营,可惜凌晨两点钟不到的时候忽然天开始下毛毛细雨。大家笑骂着拔寨归家,男生忙着收拾帐篷,女生们则负责打包。
  回到周家别墅,大家已经累得东倒西歪,赶紧冲凉睡觉。周家的客房都是配有卫生间的。我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手摸上脸,碰到的仿佛是一块冰凉的玉,脆弱而僵硬。我用干毛巾擦擦头发,没有爬上床,而是坐到了窗台上。我住的房间的窗台足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窗户外面隐隐的可以看见海的影子。我打开窗户,有清凉的雨丝飘进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门打开了,柏子仁穿着睡衣走进来。
  “怎么把窗户给开了?会感冒的。”他关了窗子,爬上窗台,皱眉抚摸我的脸,“窗台这么凉,怎么还坐在上面?头发也是湿的,应该吹干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自言自语,面无表情地看他抱来毯子铺在阳台上,面无表情地任由他取来吹风机温柔地帮我吹头发。他的手指极轻极小心地篦着我并不柔顺的头发,暖暖的风吹在我的头发上脸上。他的眼底有浓郁的黑色的欲望,但是他极力隐忍着,没有再轻举妄动。
  他放下吹风机,用手指将我的头发理了理,轻轻从背后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喜不喜欢这里?
  “喜欢。”我点点头,手抚上冰凉的窗户玻璃,轻声叹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轻轻念着海子这首著名的诗歌,一下下的吻着我的耳垂,呢喃絮语,“麦麦,我们也找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好不好?”
  我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摇摇头,淡淡道,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他愣住了,立刻保证,我只会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咱们就躺在床上,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碰总成了吧。”柏子仁很泄气的模样。
  “还是不可以。”
  “我睡窗台,把床留给你好不好?!”
  我淡淡地看着额头青筋隐隐乍现的柏子仁,摇摇头,柏子仁,你好像并不明白我的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我们都不好。
  “这有什么关系,谁会说三道四?”
  “我自己。”我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淡漠地微笑,轻声道,“我的灵魂会谴责我,我的良心会控诉我。我是个老古董,不识时务不知变迁,我还无法坦然的随便跟一个男人同处一室。瓜田李下,我得为我自己的名誉负责任。”
  “随便一个男人?”柏子仁冷笑起来,压住我身体,撕扯我的衣襟,残酷地问,“这样子还算不算随便一个男人,我的麦麦。”
  我的头和背都揿在玻璃上,窗棂磕的我的脊背生疼。我想我的身体已经被他咬破了,我拼命地挣扎,脚乱蹬,混乱之间,他被我从窗台踹到了地上。我瑟缩在窗台的角落里,歇斯底里地大喊,滚!
  凄厉的叫声在宁静的夜晚分外刺耳。我听见了久久的回声。
  “麦麦,麦麦——”李苏踹开了门跑进来,我扑到她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柏子仁面色阴郁地看了我一眼,艰难地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跑到浴室里拼命地擦洗胸口,忽然间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离了一样。我瘫坐在洗手台前嚎啕大哭。
  早餐桌上,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气氛僵硬的一触即发。柏子仁到很迟才下来,脸色极其难看。除了程家明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外,其余人连看都不敢看他的脸。阿姨帮他上了份早点,他喝了口牛奶后就不再动。我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吐司,鲜牛奶一口没动。
  饭后所有人都找理由出去玩了。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行李。柏子仁上来了,我没有奇怪他哪来的钥匙。
  “准备走了,不再多玩两天吗?”他语气平静的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奇怪的是我的语气也很平淡,就好像在跟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聊天一样,我轻轻道了一声“嗯,我想先回家了。”
  “这样不太好吧,起码应该跟主人道一声别。”
  “没关系。”我笑笑,走到他面前,低声告别,“柏子仁,再见。”
  胳膊被拽住了。我回头,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低低道,我送你吧。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掰开他的手,淡淡地微笑,“还是算了吧。”
  “能否告诉我,是你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他悲伤地看着我,虚弱地微笑,“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引诱我,等我把持不住的时候,刚好给了你一个离开的理由。你明知道我舍不得看你哭的。”
  我笑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是犯罪主体谁是犯罪客体,又有什么区别呢。
  “麦麦,我是爱你的。”他好像濒临没顶的落水者,反复的强调。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你的好,我会永远记得,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爱。”
  “那是因为他吗?”
  我伸手抱抱他,柏子仁,再见。
  检票的时候,柏子仁突然从后面冲过来。我紧张地盯着他,站在检票口后面,连声道,你别过来啊你。
  “我也回去。”他扬扬手里的汽车票,沉声道。
  我无奈,汽车又不是我家的,我哪能决定谁上谁不上。汽车上人不多,还有好几个空位。柏子仁一上车就跟着坐在我旁边,头靠在我肩膀上睡觉。
  我挣扎着想让开,他抓住我的手,瓮声道:“别动,我昨天晚上没睡。”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柏子仁沉稳睿智的时候仿佛比他的实际年龄大十多岁,可是当他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时候,他又好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柏子仁,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将他的头推开,隐忍着怒气,压着声音道,“你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
  他闭着眼睛,头又靠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动别动,真的别动。
  “我不奢求别的,只想你记住今天就好。从今往后,我们还是老同学、好朋友,你让我有机会看到你就好。我真的不求别的了,真的不求了。从一开始起就是我一厢情愿。是你太好,我太污浊,配不上你。”
  我缄默,僵着身子,车到站的时候,我的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车上的乘客一个个下去。我僵在座位上,动也不动。柏子仁抬起头,伸了个懒腰,起身下车。
  他没有等我,我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回的家。
  回去以后倒头就睡,居然睡得无比香甜。

第91章
暑假里,我妈所在的科室组织去北京旅游,每人可带家属一名。我爸要上班,我弟要补课。我妈说麦麦你要不去的话,这钱我也拿不出来。难得有机会占公家的便宜,我想了又想,点头回房间收拾行李。
  车窗外有大片大片碧色的风景。我躺在卧铺上,茫然地看着那些美丽的植被。这是四季中最美丽的夏天。往事一幕幕在我心间播放。我想起曾经的美好,想起过往的欢笑,想起我得到过的温暖和宠爱,想起我也曾不是这样的孤单。
  天安门世纪坛故宫长城,北京城除了天空不够湛蓝外,美丽的让人屏住呼吸。我站在那所著名的学府门前,拨通了电话,喂,我是麦麦,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夏天真的好热。我天天呆在空调房里依然烦躁不安,只觉得口渴,每天都会灌下好多杯水。家里的纯净水三天就得换一桶。我跑到街上的发廊,告诉理发师把我的头发剪掉。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吹了记口哨,啧啧感慨,多好的头发,真舍得?我冷冷道,剪掉。
  出了发廊,我欲哭无泪。我就素一美男控,长的像吴彦祖的理发师在我耳边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了半个小时后我就非常没有原则性的把头发染了又烫了。我看着镜子里那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尖叫一声,成功地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眼球。半长的头发水藻一样卷曲地散落在肩上,忘记戴隐形眼镜的微眯的眼睛如猫一般慵懒。镜中的女子即使微笑,唇角也带着一股讽刺般的冷艳傲慢。
  理发师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怎么样,一千二没白花吧。
  我叹气,你怎么不干脆把我的头发染成绿色,可以去演女妖了。
  花钱确实可以让你忘记负面事情,因为你由于银行卡上数字锐减而产生的郁闷情绪可以暂时忘记你原本的悲伤。
  暑假里姜焱又跟我恢复了联系,她在我家附近的冷饮店打工。我可以趁机拿不少打折卡。我贪婪的吮吸着粉红色的小勺,贪心不足蛇吞象地感慨,亲爱的,你要是在对面的自助餐厅打工该多好,一张卡可以少十块钱一个人呢。
  “有冷饮吃就不错了。再嫌好怠拐的,连冰激凌都没得吃。”她给客人端上要的东西时,趁机用点菜单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尖叫,你别乱动!我全身上下就我的头最值钱。
  姜焱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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