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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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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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块钱啊,好多哦,可以买多少好东西啦。”我兀自扳着手指计算,五千块,换成一元的硬币可以放在布袋里当凶器,真的好心痛。
  “喂——”陆西哭笑不得,声音带着恨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嘻嘻的笑了起来。
  “陆西,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说呢?”他不答,调整了一下手的姿势,反问我。
  “是……我不猜啦!”才不要猜,猜早了要被笑自作多情。
  “猜猜看,我看你是不是迟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陆西空出一只手,揉揉我的头发。
  “喂!你工作时能不能认真点,不要让我掉下去哦。”我咬了口他的脖子,肉质真好。
  “我背的是一只小狗吗?”陆西低下头,作势要咬我的手,我“啊”的尖叫。
  “说说看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他继续引诱我,口吻好似狼外婆。
  “你不许笑我!”我仔细想了想,“初三你坚持要我报一中的时候,是不是就有点喜欢我了。”
  “那时候早已经瓜熟蒂落了,哪会那么迟!”
  “嗯,还要早啊。”我再往前推算了一段时间,“该不会初一那年暑假,你去学校接我放学,就居心叵测了吧。”
  “不是,还是太迟。”
  “喂!你那时才多大啊!”我惊呼,“陆西,不要告诉我,你从小就动机不纯。”
  “呵呵,我是从小树立起宏伟远大的人生目标。”
  嘿!真看不出来,陆西也有这么嘴贫的时候。
  最后他告诉我,三岁那年,我被他家的大狗吓得病倒,躺在医院里,满嘴胡言。陆奶奶责备他,麦麦妹妹真吓傻了你可怎么办。他说,那我就照顾麦麦一辈子。
  呵,油嘴滑舌,我才不相信五岁的他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呢。
  可是,他的甜言蜜语,我爱听,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第55章
  陆妈妈打电话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在话筒里“啊”了一声,然后就胡乱点头说好。挂上电话,我回过神来,一声尖叫,立刻奔回房去打陆西手机。我妈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看我这样,免不了嘀咕一句“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一惊一乍”。
  “陆西,你妈妈要我一起吃晚饭。”我的声音听上去像哭。
  话筒里头传来他闷闷的笑声,陆西在那头吃吃的笑。
  “我妈说要请你吃晚饭,没说要吃你。”他笑着说我,“你怎么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喂!你没有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吧。”我有点紧张,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是地下情。敏感的时期,把这种事情抬上桌面,大人们肯定会心有疑虑。
  “什么叫胡说八道?”陆西越来越有调侃我上瘾的趋势。
  “讨厌!”我不由自主的撒娇,“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听着,麦麦。”他的声音认真起来,“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跟叔叔阿姨说这件事的。你就不要担忧任何事情了。”
  “喂!”我嗤笑,感觉有点怪怪,“那你是不是要打扮一新,拎着礼品,上门提亲啊。”
  “这是个好主意,我会把它列入103天以后的计划当中。”陆西一本正经的口吻。
  我哑然失笑,别闹了,还是说一说你妈为什么要请我吃晚饭吧。
  “很奇怪么?”陆西倒不觉得什么,“我不也经常上你家吃饭。可能是我妈觉得她儿子老是上人家吃白食,应该有点表示。
,别紧张,早晚都得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嘁,谁跟你是一家人。”我翻了个白眼,想到这是在打电话他又看不见,自己先笑了起来。
  “哟,我刚才说是你跟我了吗?”他坏心眼地挑我的语病。
  “喂!”隔着电话线见不到真人面,我的胆子也比较大,“你现在坦白从宽还来得及,不是跟我,你打算跟谁啊。啊?——”
  挂了手机,我跑出去跟我妈讲,陆西妈妈邀请我吃晚饭,今天咱家得少一双筷子。
  “嗯,少一双筷子,顺便少准备一半的晚饭。”
  瞧我妈说的都叫什么话,好像我一个人吃的比她跟我爸加起来还多。也不知道是谁看我少吃一口饭就开始念叨“今天怎么呢,胃口这么差!是哪儿不舒服了还是饭菜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妈下次就帮你做。”
  陆妈妈开车来接的我。我妈跟她在玄关里寒暄了几句,要我别调皮。说来也奇怪,我跟陆西相处的时间远比跟孙郴长,但我妈跟陆妈妈始终只是泛泛客气的点头交,远不如和孙妈妈熟络。想到孙郴,我心中有些黯然,上个学期在学校里就鲜少看到他的身影,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否还好。
  “喂!我都说了,有我在,你不必这么紧张。”陆西在我神游太虚的时候,好笑的在我眼前大手晃来晃去,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我是贼?”我眼睛一挑,反问,“我偷了什么。”
  “我的心。”他脱口而出,然后察觉到自己的孟浪,他先尴尬的转过了头。
  我也不好意思的看车窗外,外面的枯树灰黄,枝桠孤独桀骜的林立于寒风之中。我偷偷的通过后视镜观察陆妈妈,刚才我跟陆西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车子就这些空间,不敢保证没有钻进她耳朵里。
  她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女孩太放肆,一点都不知矜持。想到这里,我更加忐忑不安,又抬起头飞快的扫了后视镜一眼,没想到正撞上陆妈妈对着后视镜对我微笑。我真的做贼心虚,立刻把头移开。陆西见状,扑哧一笑,干脆把我的脑袋半拥进怀里,揉着我的头发看他的母亲。我窘迫极了,又不好太大幅度的挣扎,只能憋气憋到车子停下。
  出乎我的意料,陆妈妈并没有请我在家吃饭,而是在家日本料理店订了位置。因为一些历史上的原因,N的日本料理店并不多,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吃日本料理。坦白说,我虽然不喜欢日本这个国家,但却欣赏他们的生活方式。同样是以蔬菜谷物为主食的东方饮食文化,中国菜明显油煎爆炒的太多了,白白浪费了众多营养成分;在这方面,日本料理就小心翼翼的多,更加符合营养学的标准。当然,我痛恨他们的生鱼片,不关乎民族大义,只是我家的猫尚且不吃生鱼。
  身着和服,踩着哒哒木屐的服务小姐把我们领到预定的包厢里,这样封闭隔离的包厢很适合情人絮语。陆西看我一脸呆呆的样子,又笑了,你在想什么。陆妈妈点好菜,笑着问我们要不要来点清酒。我连忙摇手拒绝了。我能够喝的,是三杯红酒。
  陆妈妈随便问了问我的学业和家人的健康。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轻易将人带入她设定的情绪中去,我十二岁的夏天,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感受到了。这么些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无所谓高兴不高兴,起码在她的调动下,我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别问我为什么紧张,我也说不来。
  “麦麦,你高中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陆妈妈帮我布菜,微笑道,“尝尝这个,银鱼茶碗蒸,味道很鲜美。”
  我连忙道谢,有些奇怪她的问题,当然是上大学了,我打算报考上海的学校,离家近。
  “嗯,你的朋友中没有人决定出国去开开眼界吗?”
  “怎么没有。”我笑着说,“我的好朋友现在就已经人在大马了,大概半年后不出意外就有机会碰到威廉王子。班上有些同学正在申请,不过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阿姨,你干嘛问这些——”我的话戛然而止,心中警铃大振。
  陆西面色已是一沉,他不悦的看自己的母亲,有些恼怒的开口,妈,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竞赛拿奖加分以后就可以选择我想上的学校。
  “你只是加二十分,又不是被保送清华北大。”陆妈妈被儿子这么一嚷,口气也有点不高兴。
  “谁说我要上清华北大了,我准备去复旦。”陆西的脸完全拉了下来,“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
  “你这孩子,妈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哪有人家里辛辛苦苦帮他安排出国,他反而不乐意的。”陆妈妈目光转向我,“麦麦,你倒给阿姨评评理,他这样子是不是不应该。”
  我处境尴尬,只能含混的回答,复旦分数也不比清华北大低。
  刚好这个时候服务员又端了新的料理上来,包厢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我吃着陆妈妈殷勤的夹给我的醋三文鱼,心里苦笑,果然是宴无好宴。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包厢里的气压太低,这母子俩除了给我不停的布菜以外,就没干别的事。虽然日本料理以碗小料少吃不饱而著称,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我的肚子还是有点胀。
  “我们一起吧,你不熟悉路。”陆妈妈站起来,陆西也跟着要起身。
  “你留下。”她对自己的儿子微笑,“放心,妈妈只是单纯的去补个妆。再说,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不好。”
  我跟在陆妈妈的身后,心里后悔,以后就是不知所措也不要闷头大吃,肚子是自己的,不舒服的也是自己,太划不来了。
  我在小间里解决问题,陆妈妈在洗手台前修补妆容。总在马桶上蹲着也不是事,我硬起头皮面对她。
  “好了?”陆妈妈展颜一笑,收起化妆包,亲切的转过头看我。
  我回以微笑,静静等候下文。
  我还没傻到真以为她是单纯的陪我来洗手间。婆媳过招七百回,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风吹草动。
  “麦麦,你倒是帮我说说西西啊,这孩子,一点也不理解我们为人父母者的苦心。”陆妈妈皱着眉头,“这孩子怎么性子随他爸,一点也不像我,只会偏安一隅,连走出去见识见识的心都没有。”
  “陆妈妈。”我突然涌现出无名的疲惫,只觉得进退维谷,尴尬的不能再尴尬。
  “这是陆西他自己的事,关系他的前程,我不好随便给出什么意见。”我低低的回答,转而又笑,“再说,陆西决定的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麦麦——”她亲切的搭上我的肩膀,声音放柔,“陆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劝劝西西,毕竟来日方长,他现在年纪还小。男儿志在四方,趁着年轻,应当出去多长长见识。”
  我笑容愈发勉强,喃喃道,陆妈妈,我无能为力。
  我不愿也没有权利去要求陆西离开,他的人生,应当由他自己选择,而不是我们旁人自以为是的去安排所谓的锦绣。
  “麦麦,如果你愿意的话,陆妈妈也可以帮你安排出国的事。”陆妈妈笑的意味深长,“陆妈妈也年轻过,理解朝朝暮暮的期盼。”
  “陆妈妈——”我脸涨得通红,有种被误会被羞辱的愤懑。
  “真的没关系的,刚好你跟西西搭伴出去,女孩子心细,我还少操点心。”她语调温柔,神色亲切而温和。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抿了下嘴唇,“陆西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不是我所能左右的。还有,谢谢陆妈妈的好意,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我想多点时间陪伴我外婆。我不想我的人生留下遗憾。”
  说完我就怀着莫名的屈辱感匆匆从她身边走开。走到店门口时,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有失礼貌,况且丢下烂摊子给陆西收拾,我不是惟恐天下不乱么。
  再不愿意,还是得回包厢。奇怪的是,陆妈妈并不在包厢里。
  “你回来了。”包厢门一拉开,就看见陆西温柔的笑脸。见我后面没有人跟着,他又加了一句,“我妈跟你说了什么吗?不要管她。”他脸上浮现出苦笑,“有的时候,我妈确实过于强势,习惯把在公司里的领导地位带到家里去。你别生气——以后我们可以搬出去住。”
  我差点没被寿司噎到,哭笑不得地睨他,迟疑道,陆西,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远了。
  “不远的。”他探过小矮桌揉揉我的头发,轻声道,“麦麦,我喜欢规划人生的时候把你考虑进去。”
  我心中一暖,刚才的愤懑也微微扫散,随手拿起寿司塞到他嘴里,低声嘟囔,吃你的东西吧!
  “其实你妈妈也没跟我说什么,还不是要我帮忙劝你出国。”我想想,没必要隐瞒。感情本来就不是可以看得到摸得着的实体,如果什么事都要玩大家一起猜猜猜,只会无事生非。
  “那你怎么说?”陆西微笑着看我,乖乖咀嚼着我塞到他嘴里的寿司。
  “能怎么说。”寿司还温热,可是我的肚子已经饱了。我双手一摊,“尔非鱼焉知鱼之乐。你的人生,应当由你自己选择,而不是由我们这些旁人自以为是的安排所谓的锦绣前程。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那么你呢?”陆西看我的眼睛,“你是怎么想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笑,“这是关系你前途的大事,多少人一生的命运就在升学上改变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包括你选择离开。即使我心里有再多的不舍。”
  他抓着我的手,十指相扣,浅浅的微笑,你是笃定了我舍不得你,才说的这么轻松豁达吧。
  我想了想,老实作答,也许。
  大度优雅都是胸有成竹占据有利地位人的特权。倘若狼狈不堪,朝不保夕,谁还能这般轻松自若。
  他笑了起来,把手拉到他面颊摩娑,低声喟叹,麦麦,我的麦麦。
  我的手在他的面颊和手掌之间,正面反面都是温暖的。
  寿司都要冷却了,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我们都觉得有些奇怪,陆西打她妈妈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我妈大概有什么事情在忙。”陆西放下手机,微笑道,“等吧。”
  我笑笑,倒也无所谓。
  服务小姐进来帮我们撤下空盘子,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包厢的纸门拉开了半道,一个长发挽成髻的女子探出头来向过道那头张望。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尽管隔着服务员小姐,尽管灯光昏暗,尽管只是匆匆一瞥,我还是毫无困难的认出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是我的小姨。
  姨父最不喜欢的就是日本料理。
  晚上不应当吃那么多鱼,容易反胃恶心。
  我连忙转过头,不想叫她撞见。幸好服务小姐很快就拉上门,就在纸门合闭的瞬间,对面的纸门也拉上了。
  “麦麦,你怎么呢。”陆西奇怪的看我,“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是啊,我的肠胃翻江倒海;可是我不舒服的何止是肚子,我整个人都难受的不行。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这里太闷了。”我急忙起身,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陆西。千防万防防不了家贼,前怕后怕最怕家丑外扬。
  “大概空调温度太高了。”他歉意的笑笑,“对不起,我以为你怕冷。”
  我胡乱的点点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我想我需要冷水洗一把脸,我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奸夫淫妇坦然无度,倒是撞见的人眼睛生疔,生活还真是讽刺。
  走到卫生间门口时,我听到了陆妈妈的声音,带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爱娇。
  “哟,你可舍得出来了。”
  我有些奇怪,往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那里是放盆景的角落,灯光晦暗不清。
  “看你说的,你一召唤,我能不出来吗。”黑暗中,我只能勉强辨认出那里有两道身影。
  我摇摇头,大人们说话还真是,叫人听了该往什么地方联想。我也见识过小姨姨父和我妈的一些同事,越是政府官员,越是热衷于开这些带点暧昧颜色的玩笑,真叫人不舒服。我懒得再听她跟故人的寒暄,自己进去用冷水拍了拍脸,烦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一点。
  我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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