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最后一级阶梯，淡环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说是宫殿，一点都不夸张，里面所有的器具都是由上好的玉器或是银器打造而成，空间极大，做工精致的物品看的人琳琅满目、极尽奢侈。整个地下宫殿布置的犹如天宫一般，灿烂夺目，令人无法移动双目。
念卿带着白玉面具，斜坐在一张精雕细琢的玉椅里，冷冷的看着她。
“念卿教主。”淡环躲开他的视线，看着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具，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余姑娘亲自上门，倒让在下诧异极了。”念卿缓缓开口，语气里有嘲讽的味道。
淡环脸色一白，她暗自紧握了下拳头，忍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定了定神，佯装的冷静的开口：“念卿教主，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念卿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大笑起来：“好，那你倒说说看，你要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
“我可以帮助你铲除月阙宫，打败月罗刹，登上黑道武林之首。而你，就替我揭穿她的身份，杀掉她，并且证明，现在武林盛传锐恒派前掌门诛灭武林各门派一事，是出自月罗刹的嫁祸。”
“你怎么肯定我只想一统武林邪派呢？”念卿冷笑一声：“说不定，我想一统整个武林呢~”
“你！”淡环一时语塞，但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好，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你要怎么帮我？”念卿轻蔑地问。
“锐恒派原本就居于武林白道龙头老大的位置，虽然现在因为那件事的影响，声望一落千丈。但只要澄清是月罗刹嫁祸，相信很快就会赢回原来的名望。届时，若是念卿教可以打败锐恒派，自然可以一统武林。”
“锐恒派可是你的师门啊。你的父亲为了锐恒派武林白道第一的地位，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月罗刹，就将你父亲的心血付诸东流吗？”念卿好笑地看着她：“果真是无毒不丈夫吗？”
“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淡环咬住下唇，毫不迟疑的回答。
“好。”念卿一拊掌：“我就答应这笔交易。”
“真的？！”淡环喜出望外。
“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点诚意，证明给我看，你的的确确有打败月罗刹的筹码……”念卿抵住白玉面具，意味深长地看着淡环。
“上一次，我看到教主你和月阙宫宫主在湖边打斗，可惜最后教主败下阵来。其实，那时的月罗刹已经是在做困兽之斗，你只是被她的表象骗了过去。”
“哦，怎么说？”
“月罗刹身患顽疾，与人大战之后便会发作。上一次，念卿教主若能把握这个契机，再撑下数招，只怕早已经铲除月阙宫了。”
“原来如此。”念卿的语音里带着笑意：“诚意不错，既然余小姐今天独自一人前来找我，相必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说来听听。”
“好……”
第二十五章（上
海上风浪很大，天色已经渐渐泛黑，海浪中多出了许多若隐若现的黑色阴影，看上去如同暗礁一般，但苍夜和冰月知道这些并不是暗礁，哪有暗礁会随着海浪的浪头时起时伏的。
“冰月，恐怕暴风雨就要来了。100米开外有一个小岛……”苍夜目测了一下距离：“我们先过去避一下吧。”
苍夜他们乘坐的船是余石很早之前派人特地为了海行而制作的船，船体虽然不大，但他在船底装置了特殊的机关，使船能够随时根据顺逆流的方向，调整航速和航向，只要对帆进行风向的调整，就能保证正确驶向目的地，而不偏离方向。
并且他们又是靠近岸边寻找，才能及时发现可以躲避风暴的地点。
“好。”冰月扭转船舵。
“砰！”极响的一声，整艘船的右侧不知被什么物体攻击，被撞得晃了两晃。
“怎么了？”冰月稳住船舵，大声问。
“糟糕，是鲨鱼！”苍夜终于看清了那些黑忽忽的阴影是什么，竟是成群结队的鲨鱼！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目标，毫不迟疑地向船包围而来。
“什么？！”冰月也怔住了，这种地方的海域怎么会有鲨鱼？这种肉食动物的凶残程度，冰月早有耳闻，非死罢休！
“全速前进！尽量靠近那座小岛，到了边缘水浅的地方，那些鲨鱼会自动离开的！”
“砰！砰！”又是几声巨响。
“哗——”船底被砸出了一个大洞，海上一下子从窟窿中涌了上来，转一下子往下沉下去。
“苍夜！”冰月卷起一边的包袱，堵住窟窿：“这艘船的木质太软，就快撑不下去了。我们必须随时准备弃船。”
“好。”苍夜翻出船外，左手扣紧船舷，悬在半空中长剑挽花，一口气就削掉了正撞向船身船体的几头鲨鱼的头颅，鲜血四溅，瞬间弥漫了大片的海域，浓重的血腥味熏的人几欲作呕。却不想，此举并没有逼退那些鲨鱼，反而更加引起了它们嗜血的本性，攻击变得更为迅猛，那些已死的鲨鱼的尸体很快就被其他的鲨鱼分尸吃尽。远处，似乎有更多的同类因为嗅到了血的腥味而蜂涌而至。
船内已经积起了半人高的海水，但在冰月的操作下，船已经靠近小岛近一半的距离。
“苍夜，你先走！”冰月一边稳住船舵，一边腾出一只手抽出佩剑砍杀鲨鱼。船体倾斜的越来越厉害，冰月不得不拉住船舷才能不使自己滑进海水里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苍夜砍下数块船边的木板分别丢进靠近小岛的海里，他果断的翻进船内，一把拉上冰月，两个人施展轻功踩着浮在海水上的木板飞速向小岛前行。
却没有想到，鲨鱼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竟从海中一跃而起，去咬苍夜的脚。苍夜旋身一掠，抬脚倒踢，虽然一脚踢飞了鲨鱼，却因为重心不稳而未能踩中木板，整个人向后倒去。
“苍夜！”冰月连忙拉住他，把他拖上木板，而冰月自己却因为受力不稳而栽向大海。
海水极冷，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冰月无法呼吸，耳鼻口眼里全部都充满了阴冷的海水，她的心口猛的抽搐起来，就好像有千万根冰针一起刺入她的心肺之间，所有的空气都被硬生生的挤出胸膛。冰月张开嘴，大口喘气，却吸不到一点氧气，灌进来的全部都是冰冷的海水。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海水里捞了出来。一呼吸到新鲜呼吸，冰月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的鲜血随着冰月吐出的海水一起涌了出来。
“冰月！”苍夜抱住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凭借剑气打在鲨鱼身上的反弹力，再次跃出海面，一个长剑反扫，重伤周围的鲨鱼，将一些受了轻伤的鲨鱼逼退数米之远。他清楚这些残暴的动物会先吃光那些已经没有战斗能力的同类，虽然此举可能会因此引来更多的鲨鱼，但同时也可以为冰月的逃脱争取更多的时间。
“苍夜……”冰月费力地睁开双眼，整个胸膛就如同被撕裂开一般疼痛，疼得她简直无法开口说话，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冰月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逐渐流失，又发病了，居然在这个当口，并且发作的比前几次还要严重的多。
“我来引开这些鲨鱼，你赶快游去那个岛！快！”
苍夜刚将冰月托上木板，几条没有抢到食物的鲨鱼已经发现了他们，摇着尾鳍向他们冲过来。
【来不及了】苍夜用力推开载着冰月的木板：“记住！别让自己流血！”
苍夜快速游到远处，用佩剑在手臂上割出数道长而深的口子，鲜血迅速流入海里，血腥味对于鲨鱼而言是极其敏感味道，原本游向冰月的鲨鱼全部都调转方向往血腥味的源头冲去。
第二十五章（下
“苍夜，你要做什么？！你回来！”冰月又急又气，“哇”地又吐出一口心血，幸好血液全部都喷在木板上，没有流进海洋之中，并没有引起鲨鱼的注意。
“冰月！”苍夜用尽全部的力气喊冰月的名字，他知道，有些话此时不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在生命的最后，他不希望让自己在人世间留下任何的遗憾：“我喜欢你！我爱你！不要再报仇了，好好活下去！”
苍夜的话和他的付出如同一股久违的暖流直直地袭向冰月的内心……
十年了，尝惯了绝望、悲伤之后，第一次，她的人生有了新的温度，如海浪一般的感动叩击了冰月冰封已久、冷若玄冰的心门。
那些使冰月痛彻心扉了整整十年的仇恨似乎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了！
无论苍夜是不是他的仇人，也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既杀名单中的一员。在这一瞬间，她只想让他活下去！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冰月从木板上一跃而起，俯身直冲，左右开弓，一掌掌硬生生地拍在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咬苍夜的鲨鱼头上。
连着五六头鲨鱼都纷纷向下沉去，它们均被冰月一掌毙命。
“走！”冰月一足抵在另一头鲨鱼的背鳍上，借鲨鱼的起起伏伏一把拉起苍夜。两人一同踏着时起时伏的鲨群，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小岛。
或许是刚才连着数掌透支心力的动作，冰月喷出一口黑色的血雾，身体不有自主地倒向海面。她奋力脱开苍夜紧握住自己的手：“你快走！不要管我！”
“冰月！”苍夜惊的肝胆俱裂。
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她！
苍夜倒身反捞，终于在冰月要落入鲨鱼口的前一秒钟，抱住了她，踩着水面跃上半空。
“你快放手！会死的！”冰月挣扎着。
“要死一起死！”苍夜眼盯着她，语气是生死与共的坚决。
“……”冰月看着他，眼中第一次因为情而有了泪：“好，我数到三，一起发力，借反弹力走。”
苍夜郑重地点头。
“一——”苍夜聚起内力注入右掌。
“二——”冰月的内力已经很难再聚集起来，内力向她的四肢百骸不断地扩散。胸口的剧痛已经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唯今之计，只有自断经脉这一条路可以走！但自断经脉的结果无异于自废武功！
“三——”冰月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她果断的拍出一掌。她的内力与苍夜的内力缠绕在一起，相辅相成，威力更胜以往，此刻同时拍在海面之上，宛若排山倒海一般，激起一排高大的海墙！
巨大的反冲力，在击退鲨鱼的同时，帮助苍夜和冰月跃向小岛。
30米！……
20米！……
13米！……
8米！……
还差5米！苍夜和冰月再也无力继续前行了，眼看着又要再次跌入水中，如果这样都过不去，那便是天要亡他们，凭人的力量终究无法对抗天命。
难道只差一步，就要前功尽弃了吗？
生死攸关的时刻，冰月的爆发力再次起了作用。
一道白练，自她的衣袖中直射向最靠近岸边的一棵参天古树，如同白色的蛟龙一般。
“走！”冰月撑住最后一口气，倒手反拽，两人终于登上了小岛！
“扑——”冰月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片漆黑，躺倒在沙滩上。
“冰月……”苍夜伸出手想去拉她。
冰月勉强动了动手指，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动弹。胸口又是一阵闷痛，气血上涌，便昏死过去。
苍夜失血过多，已有晕眩之感，再加上刚刚逃离鲨口，心头一松，也昏睡在岸边。
第二十六章
周身如同火烤一般，胸口的疼痛似乎更加剧烈了，就好像一柄烧红了尖刀一点一点捅入心脏，再缓缓割裂开来。
“咳——”冰月按住心口，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血色泛黑，犹如陈年的红酒一般。
“你怎么样？”苍夜欺身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冰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我们在哪儿？”冰月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奇怪，胸口好像不疼了？她按住心脏的部分，的确，就好像未曾发过病一样。可是，残月的药在入水的时候明明已经丢了……
“上了岛之后，躺在沙滩上太危险，我找了个山洞，先安顿下来。”苍夜走过去拨旺火堆：“冰月，先来烤烤火，你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
“好。”冰月坐直身体，一件雪白的衣服从她的身上掉了下来，是苍夜已经烤干了的外衣。
她站起身，突然足下一软，瞬间无力感袭入她的脑海。
“冰月！”苍夜冲过去扶住她。
冰月踉跄地走了几步，极度虚弱的身体，她感觉到似乎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
冰月脑海中一片冰凉，难道……她颤抖着抬起右手，一点都感觉不到内力和真气。
“冰月！”苍夜担心地叫她。
冰月轻轻推开苍夜，她眼神一冽，手掌狠狠地拍向山洞的洞壁。此举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洞壁炸碎，二是……断掌！
“不要！”苍夜极快的出手，一把抓住冰月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连退三步。
冰月拼命挣扎着，却始终没有办法挣脱开苍夜的钳制。打在苍夜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似乎使不上什么劲。
“苍夜。”冰月停止挣扎，眼瞧着他，平静地开口：“告诉我，我的武功废了，对不对？”
苍夜沉默了一会儿，微低下头：“这只是暂时的，一定……”
“告诉我……”冰月的脸色惨白，她打断苍夜的话，语音极低脸上呈现出绝望至极的神色：“是……还是不是？”
“……是。”苍夜终于还是说出了实话。
晴天霹雳！
冰月突然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缓缓跪倒在地，紧闭上双眼，她嘲讽地笑着，怪不得心口不疼了，怪不得病情不再发作了……原来不是痊愈了，而是……武功废了……
冰月的病原本就因练武而起，病已入膏肓，顽疾发作正盛之时，因为冰月强行冲断经脉，致使武功全废，使病情暂时控制住，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冰月踉跄地站起身，一切求生的欲望在知道武功全废的那一瞬间统统都不存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她低语着每一步一步走近洞壁，死了就干净了，冰月的唇角扬起一丝微笑，眼神迷蒙似雾。
“冰月，你要做什么？！”苍夜抢身挡在冰月面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你清醒一点！失去武功又有何妨？活着才有希望。况且，失去武功的你不会再发病，你是因祸得福啊！和复仇相比，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明白。”冰月眼含着泪，双手锤在苍夜的胸口：“我用我的生命才换来的武功！我不想要再回到过去，我不要再承受命悬他人之手的无助！我的仇还没有报！我不在乎我的生命，我只想要报仇！报仇啊！”
“冰月！”苍夜用力将冰月拥入自己的怀抱，无视她的挣扎：“对，你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你要是自寻短见，难道是要放任他们的罪行吗？你的武功只是暂时废了，残月的医术如此高明，一定能使你完全复原的，你不要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不要任人宰割！”
“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苍夜紧紧搂住她：“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危险和绝望。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我不要你保护我！我自己可以……”
“我不管！”苍夜更紧地抱住她，打断她任性的话语：“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一定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