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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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客-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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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适时地探出脸来看热闹,我好像看到他脸上泛着薄薄的红晕。马上趁热打铁:“快点,别跟爷似的。”他别扭地干咳了下,终于还是把焰儿抱起来,跟我去了卧房。
  我为她盖好背子,放下床帐,终于松了口气。只等天一亮,叫人去告诉楚千雪,就可以开始办正经事了。这几日我想通了件事。从这里出去有两个方法。其一就是我死了,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回去。不过这太危险。其二,就是顺理成章地把故事进行到完结。书见了底,没有可演的了,还不放我出去么?
  基于如此的考虑,我决定做催化剂,帮助大家齐心协力将故事加速进行到底……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到这里才一个礼拜而已,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年 =_= 好累哦。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楚千湮白了我一眼:“被你吼醒了。”
  我挠着桌子腿:“这么大个地方怎么连个巡夜的都没有……我叫得喉咙都干了就是没人出来。”
  他轻哼:“门主下的死令,夜里擅自外出的,立斩。”
  哦。我想起来了。因为命案全部发生在夜晚,所以楚千雪才会临时取消巡夜,下了门禁令。我怎么给忘了。还糊里糊涂地委屈了半天。瞧着楚千湮一口一个门主的,还以为我不知道门主就是他老哥呢。我眯着眼睛贼笑。他睨了我一眼:“笑得如此不堪……”
  “你的嘴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来。”我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转移话题:“这个别苑以前是谁住的?”
  他一怔,别过头去,望着门外的月亮:“多事。”
  “喂。”我不满地发表意见,“命差点不见,我问一句就多事啊?”
  他回头来惊问:“你见到那杀手了?”
  “废话。”我气他白痴。一回想也不能怪他。银环门上下已经死了不少人,可至今没人见过杀手。即是说,见过杀手的人全被杀了。至此为止我是第一个目击证人。瞧他的表情,下一句定然问我杀手是谁……
  “你怎么没死掉?”他睁大眼睛问我。
  ……
  我忍着没发火:“我已经死了,现在跟你说话的是我的亡魂……”
  瞧他怔怔的傻样,我忍不住笑起来。他见我笑,知道我在戏弄他,尤觉恼火,站起身来推了门要走。我连忙跟过去挡在门口:“你去哪儿?”
  “去睡觉!”他薄怒低吼。
  “别。”我哀求地望着他,拽着他的袖子,“别走……我害怕。”
  他玩味地垂下头来看我:“怕甚?”
  我吞吞吐吐地:“……怕黑。”尤其是,床上一个焰儿,门外一具尸首……寒啊。
  他一脸的不明白,扯回自己的袖子:“你可以点灯……”
  我又一把抓回来:“蜡烛像鬼火,更可怕……”
  他又扯回去:“多点几支。”
  我再抓回来:“点多了像弥撒……感觉自己要升天……”我蕴怒,反手把门关了插起来,“反正你今天别想走了。”
  他又被我弄懵了,微蹙墨眉缓声低喃:“我可是个男人,你不怕我么?”
  男人也是人,至少比我自己对着那么恐怖的月亮好多了。我很有自信地、略带点无耻地回答道:“反正我的胸部都给你摸遍了……”
  “你要念到何时?”他别过脸去回到桌子旁边坐下。我笑吟吟地猜想他的脸又红了。依着门板开玩笑道:“反正你救了我的命,我想以身相许也不过分……”想到他的胳膊,不知好了没有。走近他轻轻扯起袖袍,尤见小臂仍是青紫的,颜色虽浅了些,摸着依旧冷冷的。他抽回自己的胳膊,冷道;“我是不娶妻的。”
  呃?这很奇怪呢:“为什么?”
  他别着头不看我,口气仍冷冰冰的:“多事……”我双手扳回他的脸,令他无可选择地与我对望:“那你说,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来救我?”
  他果真脸红了,挣脱掉我的手,又别过脸去。被我决不气馁地又扳了回来:“和人说话时要看着人家的眼睛!我不是说过吗。”
  “你……”他拉住我的手刚要拽下来,却停住了,只呆呆望着我,神思有些凌乱。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
  “我只觉得,你死了,不行。”

  不笑的千湮

  吃饭时气氛一度有点僵硬。
  佣人全都战战兢兢,上个菜添个茶都如履薄冰。是因为小楚在么?偷眼瞧瞧那位爷,他倒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悠闲自得地吃得很带劲。难道他们每餐饭都这样吃吗?累不累啊?……我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然后吃掉半盘。
  “还合口么?”大楚笑吟吟地望着我,吃相很是矜持。
  “有些像我们那里的栗子鸡……”我吞下嘴里的东西,“不过好吃太多了,味道也不一样。怎么做的啊?”学两手唐菜回去也不错。
  大楚微笑着道:“这道仙人脔是选了带皮的鸡翅中段,与上好的长安板栗同烹,以乳汁煨炖,使其相互借味。成菜汁味浓郁,筋韧软绵。林姑娘若爱吃,今后我令厨子每餐必备便是。”随抬了筷子夹了一块给我。我笑着:“谢谢。”然后决定还是只负责吃算了。余光里扫了眼小楚,只见他正把筷子伸向那盘“仙人脔”。放进嘴里嚼了嚼,放下筷子,轻声慢语地:“好腻。”
  垂手立在旁边的下人听了立刻面如土色,差点瘫倒在地。
  我翻眼睛。这人就是很别扭。懒得理他,转而去问大楚:“有什么动静没?”有下人在,我不知道方不方便,所以问得稍微隐讳。
  楚千雪放下筷子,挥手遣退了下人,才道:“早间齐天匆匆忙忙地来请西门夫人给焰儿看病。可适逢西门夫人亡夫的忌日,不在门里。只得求我去。据齐天的话,焰儿自从回去便频频呕吐,四肢虚软无力,直闹头痛。我去探了她的脉象……确是诡异得很。”他凝着眉尖望我:“林姑娘,你可有何意见?”
  我有点茫然。
  原版里的焰儿并没有在浴室里撞到我这一段(这不是废话么=_=)。所以她也不会昏倒在我面前(还是废话=_=|||)。原本该是借由穆齐天,楚千雪先是发现焰儿的存在,然后审问她,发现她很是可疑,再然后接她去见楚盏琼……可是现在她遇到了我,我为了保命说了刺激她的话,她因此没能及时回魂,所以对焰儿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焰儿之所以身体不适,可能这正是原因。
  我暗自思忖着,若有所思地瞧他:
  “你知不知道,焰儿在晕厥以前,跟我说了什么吗?”我托着下巴望他,眼角有用意地瞥着右边的小楚。大楚脸上有些诧异,一时又不好说……想起来,这还是我头次见到楚千雪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该是时候和他谈谈了。还有他们兄弟俩的事,定要问个清楚。我下了决定,重又拿起筷子来对大楚说:“吃完饭,你跟我回我那里,我有话跟你说。”停了下,对他笑笑:“顺便可以送我回去——我是路痴。”
  “啪”地一声,小楚拍了筷子在桌上,站起来踱向门外。我茫然地开口叫他:“啊……你去哪儿啊???”
  大楚比我还快站起来:“千湮,和我们把饭吃完吧。”
  这位爷连个头都没回,推了门扬长而去了。
  我=_=b地望着洞开的大门和门外跪了满院子的下人,非常茫然。
  他生气了……可是,他生的哪门子气啊???难道就因为我一直跟大楚说话而冷落了他吗??怎么脾气跟小孩子似的??再说,我们在讲正经事好不好??这可是关系到你们爸爸妈妈的重大事件!!真是!性格扭曲!变态!神经病!!
  我愤愤地转回头来,迎上大楚满脸的失望和落寞。他怔怔地站了半晌,才坐下来,淡淡地扬手,下人们全站了起来,为我们把门关好。我嘟着嘴巴:“你这个弟弟真是难相处!他是不是小时候脑袋被鸡踢过??平时都这个样子啊??还是他比较讨厌我,所以才会随时发神经??”
  楚千雪笑得很是苦涩:“林姑娘莫要气恼。千湮他……这不能怪他……”悠然抬了头望着我,“林姑娘,你确是知道很多事的,却似乎不知晓千湮的事。”
  我也很希望我能知道,可惜这个“尤物”不是我写出来的。所以无奈地摊开双手:“不知道……呃……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总之,他本不该活下来的……”偷眼看大楚的表情。
  大楚点点头,对我的未卜先知很是有些习惯了。并不惊讶,只重重叹了口气:“千湮他,只是为了父亲才活着。”
  “……”我睁大眼睛,趴在桌子上。为了楚盏琼??等下,那个人不是残废了吗?为什么小楚只是为了他这个父亲才活着呢??
  看来不用等到回我那儿再谈了,小楚走了也好,现在就可以说明白。我忙着问了句:“这句话怎么讲?”
  大楚摇头道:“当年父亲为救姨母,一人独战易山三魔,虽然胜了,却中了易长公的奇门秘毒。只因回来得迟了,爷爷探过后,说是,只能每月以超于常人体热的人血来祭他,才能活命。那一年,我和千湮只有4岁。千湮因襁褓时险些被母亲扼死,所以身体比较虚弱。爷爷说,大致不能活过25岁。”
  我心里惶惶地沉了一下子。大楚执过酒杯,沉吟着。
  “然后呢。”我轻声问。
  “为保全父亲的性命,在无可奈何的逼迫下,爷爷从我与千湮里,挑了体质弱的千湮为父亲续命,而我便要接替父亲的职责,要担当门里的一切。从那时候起,我和千湮便常不在一起。千湮多时住在爷爷的药斋,不得不每日服食大量的暖灵子,使自己的血热超于常人。每个月他被送回门里一次,小住几日,为父亲过一次血,以调和父亲体内的寒气。时至今日,已经十六年了。”
  “这样的话,对他的身体是不是有影响啊?”我揣着小心试探地问。像他这样子,行同于每月献一次血,普通人老早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了。可小楚看上去只能说有些脸色苍白精神紊乱而已……=_= 难道是练武的人身体比一般人强健吗??不是非常说得通吧??
  “我依稀记得,千湮头一次给送回来为父亲过血前,爷爷和西门夫人十分忧虑。爷爷说过,长期服食少量暖灵子会使人易怒,用量稍大会气火攻心,大量服食,则必须以相应的遣气填虚之法来调和,否则常人的身体是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热量。幸而龙吟剑法里有极为相宜的内功心法可用,父亲在病不发作的平日里便教千湮研习。林姑娘许是看得出,千湮虽不懂武艺,内力却比常人深厚得许多。这也正是暖灵子与相配着常年磨练心法的结果。”
  “这不是很好么。”我轻笑,端起筷子来。
  “可是,千湮依旧活不过25岁。”楚千雪默默地饮下了那杯酒。
  我的手停在半空。
  “暖灵子和龙吟心法虽然可增强内力,却不能延命。而且……”楚千雪的神色愈加黯淡起来,“初次过血前,爷爷之所以如此忧虑,是因为过血之后,不晓得千湮会发生什么反应……”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身体里的强热突然被抽空,人的身体会发生短暂的异变。”大楚凝着眉心,“短时里,可能会失明、失聪,也可能会失忆,或是失去行动之力……”
  据我理解大概是会导致暂时的神经性压迫……忙问;“那他到底失了什么??”
  楚千雪轻叹道:“失了心。”
  ……
  呃??
  我有点没听懂:“什么叫失了心??”
  “他会突然失去心智。无法自控地任意杀戮,甚至……”楚千雪凝眉哑然,默默地别过脸去。
  我觉得指尖都在变冷。
  怪不得,下人们都怕他怕得要死,原来,他真的会变成魔鬼……
  攸地抬了眼,强扯出笑来抓着他的袖子:“我说……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呵呵……”大楚,快说是呀!
  “林姑娘,我已有十余年没得机会与千湮同桌进餐了。”他却文不对题,转而微微地扬起嘴角,对月独酌:“并且,千湮是绝不会扮成是我,与人开玩笑的。”
  我恍惚着松了手。楚千雪的声音,在我听来也变得不甚分明起来。
  “十年了,千湮是不笑的。”

  迷醉

  关于楚千湮,我其实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他杀人时面无表情,却会突然脸红;他对任何事毫不关心,却对我有一丝特殊的在意;楚千雪说,千湮十年不笑,可在我认识他不过几天而已,却常能见到他的笑容。
  初见他,在天池边诱我喝人血后,那放肆的笑;
  为我吸出冰骨毒后,戏弄我时那恼人的笑;
  之后我去探望他碰到涣佯子爷爷,被我一句“一根手指泡成两根”呛出一声笑;
  启程来银环门的那个清早,晨光里那一抹摄人的笑:
  昨晚给强留在我房里,环在我腰间无耻的笑;
  还有,就在刚才,他还很是堂而皇之地蹲在浴池边上和我聊天,轻笑着说什么,遇到我之后,变得善良了很多……
  微微一怔。
  他在意我,该是不只因为我们“惺惺相惜”那么简单吧……
  面对满桌美味佳肴突然没了胃口。手指绞着桌布,脑子里有点乱。
  “林姑娘。”楚千雪重又执起酒杯来,微微含笑着望我,“原本未曾想要告知于姑娘这些事的,门里的事已然足够费心劳神了。”他满脸歉意。我摇头,苦笑:“不,这正是我最该知道的事……”我蹙起眉来叹口气趴在桌子上。颓然地想到,原来为了使本该死去的人留下命来活下去,竟然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而这样活着,真的会快乐么?他一定整天都处在会随时会变成魔鬼的恐惧中。他一定很害怕,也一定很希望有人可以安慰他……
  =_=啊~~我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隋某某,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自己又怎么样啊?还不是被困在这个地方走不了又逃不掉?
  我腾地从桌子上直起身子,认真地跟楚千雪说:“我们还是继续焰儿的事吧。”
  楚千雪叹了声,为我满上一杯,自己擎了酒,对我道:“林姑娘,这杯酒只当千雪为你洗尘,压惊。今晚,还是不要谈那些了吧。”说完,仰头杯底干净。我只得捏起来,闻了闻……干脆全倒进嘴巴里。
  头次喝白酒的人大概都会觉得烧灼,我也一样。这滑下口舌的烧灼却令我想起温泉里由他掌心送进我身体的温热……
  那灼热滚进胃里,翻涌着卷起层层回忆的泡沫。
  若我死了,许是能得你一滴眼泪吧。
  黯然神伤。
  他不是不渴望有人安慰,只是明知自己是魔鬼,而根本不敢有这样的要求吧……
  蓦然想起涣佯子爷爷的咆哮:
  你即愿为个番邦来的陌生女子送死,也不愿为你父亲多留几年性命么?!
  许是,深觉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苦,倒不如死了的好……
  “……林姑娘?”
  稍一恍惚,神思又飘到他那去了……抬眼见是楚千雪在唤我,不知怎么有点心虚起来,忙举起筷子来。瞧着桌上的菜呆呆地,转头跟他说:“不吃了,给我打个包。”
  令小新提了食盒告辞。出了门,风一拂过,心里突然火烧火燎起来。走没几步身体似乎越来越重,脚下却好像越来越轻……
  “主子!主子,您走稳了。”
  “嗯??”
  我迟钝地侧过头来,见小新正扶着我走得极为谨慎。我揉揉眼睛,抱怨道:“这个路……怎么坑坑洼洼的,好难走。”
  “主子,这路是平的。您……您留神……”
  “胡说,明明一脚深一脚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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