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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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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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点近视,电脑前一坐,人都要钻进去了。她问他:“你是不是离屏幕太近了?”陆领恍若末闻。伍月笙微恼,窝在沙发上起义:“给我打会儿游戏,你都用好几天了。”
    陆领这才有反应:“我这正事儿么。等一会儿,马上完了。”
    她胡搅蛮缠:“不行!现在就得玩,不玩能死。”
    陆领回头瞪她,到底气短:“我钱儿到手了给你买好吃的。”
    假笑很不适合他的脸,伍月笙白眼:“不稀罕。”
    他胡乱许愿:“你稀罕啥买啥。”
    伍月笙也直歪得半条线挂不上:“我喜欢钱,你给我买点儿吧。”
    陆领知道被调戏了,不跟她一般见识,专注于自己的数字码。他这工种不比其它,分不得半厘心,出错了不但拿不着钱,整不好还得倒搭。这是他第一单生意,做砸的话以后都歇停了。
    伍月笙吃饱肚子思绪缓慢,人也犯懒,何况她没真想去动手抢机器,算计跟他斗嘴玩。结果铁拳砸上绵花肚,点不着火的时候真无聊,渐渐困倦。陆领以为那妞在沙发上睡着了,抽空一看,两只乌涂涂眼睛正不甘心地跟睡意挣扎,一眨一眨,模样甚是搞笑。他很坦率地笑了,也没多说,想尽快赶工把电脑让出来给她,一转椅子,手怦地磕在桌角上。
    伍月笙吓一跳,看他没事人儿似地收回手接着打字,好奇地问:“不疼吗?”好大一声
    陆领实话实说:“咋不疼呢?”
    伍月笙大笑:“那你还装镇定。搁我早骂起来了。”
    陆领说:“没空。”
    伍月笙笑够了,问:“你这么拼命干啥?我又不让你摊房租。还是你主动要交?”他还真是端得住,愣是没音儿,伍月笙走过去推那颗大头:“不吱声我当你默认了啊。”
    陆领烦燥地:“还他妈让不让人干点儿事业了?”
    伍月笙一推椅背,让错愕的陆领与她正面相对:“我他妈就是事业。”长腿一伸跨坐在他腿上,又正经又温柔地说:“要干干我。”
    陆领一怔,猛地点头,手臂合起,什么事业都滚一边去。
    伍月笙却跟头把式地翻开:“你这孩子咋这么冲动……”笑声震天,气得陆领上去就要把她撕巴撕巴喂鹰。眼瞅真要挨干了,门铃及时响起,伍月笙踹开他:“瞎闹个屁,整你事业去。”理理头发去开门,猫眼儿一看,低声惊呼。
    陆领还没从骚动中恢复,四仰八叉躺地上问:“谁呀?”
    伍月笙已经放人进屋,程元元顺嘴接道:“你老丈母娘。”轻佻地在伍月笙下巴上勾一下:“儿啊,想妈没?”手里一个旅行包递过去:“让公安局的看见了都得说我是倒私烟儿的。”
    伍月笙接过一掂,肯定是不在少数,欣赏老妈开门见山的赊贿方式,不过算账的事还是没忘摆出来:“哟,六零,你们家亲戚来了。”
    程元元对伍月笙记仇这一点实在是无招以克,踮脚在她脑门儿上拍一巴掌:“怎么的我得给你跪下啊?”
    伍月笙揉揉脑门儿,抗议地哼一声,算是顺梯子下来了。再鼓溜的球,时间长了也撒气儿。
    程元元兴冲冲地甩了两寸高跟鞋进屋:“唉呀俺姑爷子在这儿呐?劝动没?啥时回你们自己小家啊?”
    陆领一骨碌爬起来,不会给人偷使眼色的他,几乎逾越去捂丈母娘的嘴。“她说的我们家不是我家……”擅用行动解决问题的人,语言沟通总是相对弱一些。
    伍月笙再听不进别的话,接收到的讯息正在大脑中破解处理。
    程元元一来就惹祸,眼仁左右大辐度摆动,看看脸色不佳的六零,再看那只,更是山雨欲来状。完了!
    六零这拙小子,两天功夫能办完那么大的事,怎么就小一个礼拜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第三十六章'VIP'

    伍月笙真不敢相信,竟然连六零也敢算计她了。他对把她拐到他们家住的事,根本没死心,就像程元元从来不会放弃把她嫁出去一样。她问程元元:“我跟六零是不是在一个医院生的啊?你去查查,可能抱错了,你们俩才是亲娘俩吧!”说完夺门而出。陆领条件反射地拔脚就追。
    程元元则在心里哭得稀里哗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了……”抱错了?她巴不得!生啥都比生这死丫头强。这哪是养女儿啊?供个祖宗也没这么难侍候吧?
    伍月笙一出门就被陆领抓住:“你这还得着了。动不动就走。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伍月笙挠他:“操,我凭他妈啥听你废屁啊!撒开我!”
    再容她拿他练下去,这死娘们儿都快成职业杀手了。陆领顾东顾不了西,脸躲开了,手背让她挠得火辣辣疼,怒火中烧,吼得却是:“不行走!”
    伍月笙恍然:“对啊,我靠,这是我家,我干嘛走?”在他还没有反应之前,转身回屋,防盗门重重落锁。
    锁不住陆领的拳打脚踢和咒骂连连。他力气比伍月笙大得多,从门反弹回来的力量自然也比伍月笙投诸他身上的大。难怪她坚持住自己家,办这种扫人出门的事多理直气壮啊!
    伍月笙看着眼睛乱转的程元元:“你要给开门,你俩就都出去。”
    程元元出离愤怒:“撵我啊?”
    伍月笙点头:“别说我没警告你。”
    陆领还在门外喊:“给我开门你听着没有伍月笙?”
    伍月笙二眉倒竖:“滚!”
   “妈的。”陆领最后攥满拳头砸一下,托咐道:“电脑给我存下盘!”安静下来听听,啥也听不见,气得又踹两脚,郁闷转出去,蹲在大门外揪蔫草,等伍月笙消气。他惦心电脑里那些没做完的报表,别忙了好几天,真当做练习题了,可还指着它换银子还账呢。意外发现一尊庞然大物在窗根下鬼鬼祟祟,火红玫瑰在门前灯照射下非常刺眼。陆领走过去,一把揪住这个对别人老婆做浪漫事的法国人:“她结婚了,我跟没跟你说过?”
    乔喜龙被吓着了,定睛一看是人类,松了口气,大方地打招呼:“HI~”
    陆领撤回手,推他后退了半步:“再在我们家外边晃悠,别说我报警给你遣送回法兰西。”
    后半句威胁乔喜龙听懂了:“我没做什么。”
    陆领眉梢窜火:“你还想再做点儿什么?这几点了你还整根儿花勾引别人媳妇儿。”
    乔喜龙转着那朵花,因为不能如期送出去,神情很郁卒:“平时没有这么晚。”
陆领心说你还敢提平时,是不是逼着我给你结算总收益呢?一阵冷风吹透他的小T恤,适时地吹熄部分愤怒火苗。他算是明白了,这哥们儿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就是个绝无仅有的傻逼。陆领搓搓下巴:“那什么,你是不是在这小区住?”

    屋里面,程元元听见陆领的交待,看一眼电脑,已经屏保启动,也不知道要存什么。心里猜大概是他要进门的由头,劝伍月笙:“他弄什么东西呢,你先让人进来整完。”
    伍月笙青头铁脸的,重重坐到沙发上,点烟。
    这套词儿不管用,程元元再换别的:“这大冷天儿的,怎么也给他拿个外套出去。兜里也不知道揣没揣钱,挺老远的让他咋回家啊?”
    伍月笙笑得,岁数大的见了容易犯心梗:“哎呀你太不了解你女婿了,人跑完五公里还能打半场篮球呢,走回家有啥难度啊?我不没打折他腿吗?”
    程元元彻底没辙了,坐在沙发上唉声连连:“我一来,你俩就干仗。这算什么事儿啊。我不成搅仗精了……”
    伍月笙没气疯,不可能大逆不道得连这种话都顺着说,哼一声没言语。
    程元元揉着太阳穴:“你说你生的什么气吧?人想把你接他们家住,多大坏事儿吗?”
    烟雾喷吐,伍月笙跷着长腿,高昂下巴:“我就不去住!他们家要接受不了那就拉倒。正好谁也别给谁找不得劲儿。”
    程元元咬牙道:“你啊你,伍月笙,你真给我长脸!我算是教狗做人了。那跟老公公老婆婆住一起怎么就不得劲儿你了?哪家老人健在的媳妇儿不这样?啊,就你个性儿?”
    伍月笙还嘴:“那他就直说呗,要不捆了我硬拖过去,我也算把他当爷们儿。别他妈我说不去他不吭声,完了背后整事儿恶心我。我跟他过日子还是斗法啊?”
    “现在他不是跟你服软……”得,这话还是留着六零自己说吧,程元元挥手:“拉倒拉倒,你要不过就拉倒,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让你出门子了。”想到前些天突然跑到立北找她的陆领,那么犟一个大小子,居然被伍月笙折磨出一副沮丧相来。看得程元元当时就怒了,此刻回忆起来仍然为伍月笙说出那么没人性的话感到心寒。又骂了一会儿,怒气累加至喷礴势,指着眼前自以为是到了一定程度的女儿:“不你自己觉得你这是好好过日子呢是吧,伍月笙?”
    伍月笙沉默,她做事不顾别人眼光,不代表不明白别人眼光。结了婚,却还不搬到一起住,委实是件很让人指点的事。再说陆领家人认为她怀孕,想接去照顾,也是合情理的。可这也是正是伍月笙心里的芥蒂。
    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伪装成亲戚住到一起,是很麻烦,很别扭,然而时间长了总能够接受。大概是有了跟陆领一块生活的觉悟,所以这几天两人相处,伍月笙一点不方便的感觉都没有。尽管电脑长时间被陆领霸占,使她有些无聊。主要是他忙得没空理她,她又没有电脑,才会无聊。伍月笙也衡量过了,电脑不能帮她换灯泡买菜暖床,还是要六零划算,何况去了他家,他有自己的电脑,俩人都闲下来还可以联网打游戏。这样的日子想起来,竟然隐隐有点期盼。
    前提是,陆领不会等她几个月后生个孩子出来。
    这事儿还要瞒多久,还能瞒多久呢?陆妈妈陆奶奶那种关心,的确不是假的,但那是对陆领的孩子,不是对她。别说从来就没有这么个孩子,就算她撒谎说流产了,孩子没了,他们家人肯定还是要有想法。到那时候,如果都一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伍月笙自认受不了别人脸子。闹起来的话,才是真正没好日子过。
    一根烟抽到尽头,掐灭,伍月笙拿了茶几上车钥匙起身:“先让他回家去吧,你在这儿,本来也没他地儿住。”
    程元元满意地打蛇随棍上:“要不我早说换个大点儿的房子,咋也两三居,来人有个住的地方啊,这你看看……唉?”对着空空的门外喊了两声六零,傻望伍月笙:“他还真走回去啦?”
    伍月笙夜里醒来,一摸鼻子,冻得冰凉。拿过手机看看时间,陆领就算走回家,这钟点也该到了,反正今儿天够冷的,他穿得可不多。活该,谁让王八蛋找淬!不过他应该不能彪到那种程度,打个车到家喊人出来给钱就是了……那模样回家,家里问起来怎么说呢?缺心眼儿的又不会编瞎话。也可能到附近哪个哥们儿家住了吧,他一天走到哪儿都能碰着认识人。
    胡乱想了下不知多久,蒙上头又睡着。
    早上被人推醒的,程元元睡意浓浓地嘟咕着:“这死孩子紧靠着我,热死了。”忽然笑了:“你怎么钻我被窝来了?”
    伍月笙迷糊地睁开眼,摸着自己被子钻进去,凉得打了个摆子,又回到程元元被窝里:“……好冷。”
    程元元笑着把她搂住:“抱抱我大宝贝。”
    伍月笙以鼻音抗议:“更冷了。”
    程元元掐她一把,拉好被子裹紧她:“你是不是被太薄了睡睡觉冷啊?半夜老往我这边挤。你们这楼,我估计一时半会儿给不了气儿。不知道那边儿是不是自供暖的……”
    伍月笙没好气儿:“哪边?”
    程元元嘻嘻一笑:“别冲我来。一会儿六零来了你俩接着打吧。”伸个懒腰坐起来,“床睡得腰好疼,这垫子不好,不合人体结构。”
    伍月笙嘀咕:“哎呀我妈,你幸好没生儿子。这你要当了老婆婆够儿媳妇儿受的,沙发硬床垫子软的,啥样的能侍候明白你啊。”
    程元元一下一下敲点她的头:“反正你这样的肯定不行!都几点了还在床上偎着,不赶紧起来收拾屋子做饭。”
   “这屋除了你没啥可收拾的。”
   “哎妈呀反教儿了你,说他妈谁呢?”
    闹够了,伍月笙也暖和了。程元元神采奕奕起床,翻衣柜看有没有她能穿的新衣服。伍月笙看看表,问她起来这么早干啥。程元元告诉她:会同学。伍月笙研究地盯着挡住妈妈的柜门:“好像你在本市唯一的同学,上个月也调到外地了。我记得你请人吃的铁板烧,还没少喝……”
    程元元探出脑袋,瞪圆眼睛,晃晃着脖子气人:“啊。又调回来啦。管着吗管着吗?”
    伍月笙低语:“一个屁俩谎儿。”翻个身困回笼觉。恍惚听到大门响,陆领和程元元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机箱风扇呜呜转,估计是又抠他那一堆乱票子了。
    又睡了有一个多钟头,总算补足觉了,侧过头,看见陆领在哗啦哗啦翻纸,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陆领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喀哒一声,下意识地回头往床上看。见人醒了,焦急地问:“看见我移动硬盘了吗?”
    伍月笙朝低音炮上明显多出来那一块儿努嘴:“它都看见你了。”
    陆领把数据库倒进硬盘,坐进椅子上交待行程:“我先把拿给教授看看,要是有问题,可能得耽误点儿时间调一调,才能交到人家公司。刚给我妈打电话了,说晚点儿再回去,她让你自己先去。你去吗?”
    伍月笙犹豫。
    陆领于是说:“等我回来一起去吧,实在不行明天再说。”
    伍月笙点点头。两人都没提昨晚的那一架,伍月笙心里冷哼,你不说,我也不先说,反正急的不是我。“啊,对了,你把我包拿来。”接过来掏出钱夹子,里面一沓百元大钞。
    陆领皱眉:“我靠,你带这些钱在身上再让人抢了。”
    伍月笙没理他,把钱抽出来数了数,留下几张,其它的递给陆领:“你出去先到对面建行,帮我把房租给房东打过去,省得我一会儿还得出去。我把账户发你手机上。”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陆领确认之后,扇着那沓钱,貌似随口地问道:“这是几个月的啊这么多?”
    伍月笙假装没看到他那一脸盘算,也不回答他的问话,只叮嘱他:“你先去银行啊,别揣着钱满街走,再得瑟没了。汇完告诉我,我给房东发短信。”
    陆领听得直不耐烦:“你把房东电话给我不就得了,我汇完直接告诉他。”
    伍月笙一琢磨也行,让他存下号码,又重复一遍先把钱存了。陆领很不愉快地应一声,手机钱包钥匙一古脑揣进衣兜里,拿起移动硬盘,一纸袋税票账本,四下看看还有什么应该带的东西。
    伍月笙起来洗漱,顺便把水箱里那些快腐烂的玫瑰抓出来让陆领出门扔了。
    陆领系好鞋带,看见她递过的败花,乐了:“嘿,我昨晚在家门口看见这骆驼了,跟上他们家住的。”
    伍月笙把眉毛挑得老高,满口牙膏含糊地夸奖他:“牛逼。”他都赶上吃百家饭的了。
    陆领很骄傲地咧着大嘴:“那你看看。”两手满满地开门,玫瑰花瓣被门锁挤掉了一地。
    伍月笙一手刷牙,一手替他把门打开,避着那些脏兮兮的花:“别蹭衣服上水啊。”
    陆领忽然站住了,肩膀倚着门板。
    伍月笙没法关门,疑惑地看他,以为又落了什么没拿。结果陆领歪着头,在她颧骨上啾地亲了一下,这才欣然憨笑地出门。
    一口牙膏沫呛进鼻腔,伍月笙剧烈地咳了起来:“小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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