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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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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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月笙呆住:“跪……”她要嫁到封建社会去?
  陆领也是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才说走了嘴。此刻也为这种事感到不可思议,起身要走。
  伍月笙被他一撞,回过神来:“你还没买手机啊?”
   “啊。”
  伍月笙点头。就说嘛,这事儿也犯不着特意来找她说。
  陆领回头看她:“我要叮嘱你一下,我妈对你非常……不太满意。”这样程度的暗示她能听进去吗?
  伍月笙讶然:“这是什么句式……”都没见过她,说什么不满意?就是因为跟你儿子没名没份上床了?那应该是我妈不满意你们家才对啊。你儿子又没损失什么……所以说,是这样的原固,她的父母才没有在一起吗?
  陆领观察她一会儿,在茶几上拿起一个装饰性大项链,拎至她眼前,让吊坠匀速摆动,嘴里念着:“你很温柔。你很温柔。你很温柔。”
  伍月笙仰头恶狠狠盯着他眼睛。
  “别看我。”陆领压下她,强迫她看吊坠。“你很温柔。”
  伍月笙仿佛真的被他催眠。六零,我要是不温柔,要是你家里都反对你娶我。怎么办?
  陆领晃了好半天没见她爆发,蹲下来与她平视,心惊地看见一双呆滞眼。慌忙收起那项链,在她脑门儿上推了一把:“喂,没事儿吧?”
  伍月笙向沙发里倒去的同时,一脚踹翻了玻璃茶几。几面重重撞在陆领胸前,他闷哼着跌坐在地上。

    第二十一章'VIP'

    陆领揉着胸口从小区出来,愤愤地一路碎念。要不是为了儿子健康,如何如何,忍了。茶几那么沉,就一脚踹过来,这是闹着玩吗?要不是他反应快……想一想,伍月笙也确实不像是在跟他闹着玩,打了个冷颤。跟这种女的打情骂俏会出人命的。
    过天桥坐车,走到一半冒出来个洋骆驼,身强体壮地挡住了火车:“你从她家出来对不对?”
    陆领瞪眼:“你谁啊?”
    白皮金毛的洋骆驼,即是在不算明亮的路灯下,也看得出一张脸涨得老红:“我是你的对手!”
    陆领抠着下巴,想起有个夸伍月笙“很漂亮”的外国人。
    一个实力比你低很多的人说:你是我的对手。那就不是恭维,而是一种侮辱了。像刚从蒙古草原出来的郭靖,要是直接冲上桃花岛对黄药师说:你是我的对手。结果很可能当场被黄老邪用九阴白骨爪把脑袋抓成保龄球,还谈什么日后遇上蓉儿生郭襄创峨眉派至使光棍数量激增。尽管洋骆驼不认为自己跟陆领的实力差那么悬殊,但陆领可是远比黄老邪没风度。心里想着伍月笙可能连你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你凭什么当我对手?遂怒道:“我是你爸爸。”
    扬张而去。
    留下登场三次还只有代号称呼的国际友人悲悲戚戚。
    把从伍月笙那受的气撒出去,陆领一路吹着口哨回家,却吃了个闭门羹。好极了,连保姆都跟出去了。他被关在外边,靠着防盗门暗忖:不如刚才在伍月笙那多挨一会儿了。
    虽然那女的很暴力,大不了少惹她,总比在屋外强。想着想着他就原路回转。下楼和久未见面的伢锁走个碰头儿,扬起笑说:“哟嘿你怎么来了?”
    伢锁没有笑,中性的脸孔很有点冷峻的意思:“这么晚了你去哪?”
    陆领对伢锁的表情感到稀奇,但也没多想。姆指比比楼上答道:“家里门锁着,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伢锁说:“那正好找地儿坐坐吧。打你手机怎么总关机?”
    陆领烦燥道:“丢好几天了。”也没人提给他买新手机的事。本来想他们不提,他就主动要吧,结果一时大意,把伍月笙的事儿先说出去了。一整天就没人给他好脸色看,他又不敢朝老太太要钱花。忍过了这几天再说吧,总有找他找不着的时候,一着急不就想起来买了吗?想不到人家找不着他,干脆不找,全家人抬脚走了,就把他自己扔在外面自生自灭。陆领悲哀地想,以前他晚上十点不回家,十点过一分,家里电话准时追过来。不知道哪天开始门禁放宽的,逐渐发展到现在,他死到外边都没人管了。
    陆领本来晚饭已经吃得饱饱的了,陪伢锁去吃牛肉面,看他吃得香,自己也要了一碗,吐噜噜地竟然比人家还先吃光。
    伢锁胃不好,吃东西不敢过快,对此场景也是见怪不怪。兀自吃着自己的那碗面,不时丢给吃饱无事的人一个消食话题,比如:“画画前两天儿请我吃饭来着。”
    陆领骂一句,问:“咋不叫我呢?”对,他好像跟她闹崩了。恍然明白伢锁的话头儿是什么意思了。牙签撇到一边,不满意地问:“她去告我状了?”
    伢锁白了他一眼,低头吸面条。
    这个默认让没当过坏人的陆领一鼓作气:“她跟你说我扇她的事儿了?其实是她先扇我的……”
    伢锁这个气:“你还动起手了!画画是个女孩儿。”他本来还以为陆领不会像佟画形容的那样,当着她的面儿跟别的女人怎么怎么样,现在一听,原来还有更严重的事。
    陆领被吼得一愣愣,驴脾气又犯了:“叫唤个屁!”
    伢锁放下筷子:“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动手打女生吧。”
    陆领承认自己这点做得过份,却也不敢保证佟画再犯到他头上,会不会仍旧武力解决。伢锁也不要他的保证,只是觉得佟画这女孩子虽然心眼儿多了点儿,却是没几个坏的。大家好说好散,还都是朋友。至于撕破脸皮吗?陆领特想说佟画是给脸不要,刚说了个“她”字,把话又噎回去了。后来他才知道,要是真把这话说了,伢锁也会跟他撕破脸皮的。而他当时之所以没说,只是突然想起,说女孩子不要脸,是很不好的行为。
    伢锁见他不做声,以为他知错,胆壮了不少,接着说:“画画说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
    陆领点头:“嗯。”想一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要结婚了。”
    伢锁头痛无比,这样的对话结果,让他怎么跟画画交待呢?
陆领斜着眼睛睨视他,想也知道这小子在烦恼什么,不知怎地感觉很痛快。抱起面碗把汤也喝了,伸手跟伢锁借手机,往家一拨,有人接,手机还给他,结了账起身回家了。

    陆领的婚事是老太太公布出去的,没提奉子之事,想着尽快把婚事一办,小孩儿生下来的日子也就不算太奇怪。陆妈妈本来为独生子的婚事这样草率感到有点不是心思,一想也再无他法,只好把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撒在陆领身上。可惜她这儿子也不知是性子豁达还是天生迟钝,对母亲注视全无反应,成天还是皱着眉头过自己的小日子,早出晚归地不知在忙些什么。跟老公抱怨,陆子鸣火仍未消,一句“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谁也不行管”,把话堵得死死。陆妈妈又开始担心起儿子结婚后如何生活的问题。
    陆领可不想那么多,反正有些事他烦了也没用。到了约好伍月笙和他家人见面的那天,早上起床下楼跑了几圈回来,追电话过去嘱咐伍月笙下班别忘了过来,地址又背了一遍。伍月笙说发我手机上。忽然想起他手机丢了,不耐烦地催着他快买,找起人来也不方便。陆领心里想的是你打电话找我准没好事,手机不买也罢了。嘴里却说自己看上那款手机现在还太贵:“埋伏给我找他哥们儿买还得四千四。等元旦降到四千了再买。”
    伍月笙一听直急眼:“元旦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你差那几百块钱啊?”
    陆领耍无赖:“差啊,要不你借我。”
    伍月笙靠他一句,抬头看看阴霾的天:“你现在过来找我,我借你。”她早上到公司,刚打过卡,就被主编派到郊区来,参加一个别墅项目的谈话沙龙。十几人的小活动,市里随便哪个茶座水吧的一聊不就好了,偏跑到这狼吃娃的鬼地方,美其名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依山傍水者是为原生态、真别墅……吴以添跟电视部的出去做节目,不能当车夫,伍月笙一劲哄自己:我是革命的小洋钉,哪里用我往哪钉。开着吴大人的车出来。
    她本来就有点转向,七绕八拐足足开了一个来小时,途中还经过了一片草铺,把伍月笙乐得,以为开进了内蒙古。再转过个路口,一簇褐顶白墙的小别墅若隐若现,不细看以为排场大的寺庙之类。还好整个路程下来,手机一直是有信号的。其实就算陆领不提醒,下班去他家的事也不会忘了……活动还没结束,伍月笙和一家报媒的记者就先退场了,那记者是要去跑别的会,伍月笙却实在是被窗外的景色勾得坐不住了。
来的时候还是阴天,只跟主办方宣喧的一会儿功夫,外边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好一阵儿雨势歇了,雨云倒也没散,天地雾蒙蒙地连成一片。而这番景致,算是她今天的偏得,确实在城里见不到,城市里,有碍眼建筑,挡着悲伤蔓延。在这片草原沉湖上,颜色便可浓重至极处的凄凄落落,仿佛什么痛楚郁结在喉咙,哽咽的缠绵。绿植青水,都被这天云雾遮罩成暗灰色调,像和尚袍子。颇配合刚才那个禅味的沙龙主题一一“舍”“得”出城。
    细细把玩这两个字,越琢磨越有门道。要“舍”,也就是房子,“得”出城;出城,舍了华丽得了真。话说再执拗些,这世上有什么舍不得的?功、名、利、禄、亲、情、骨、肉……    人没有舍不得的东西,只有舍不得的感觉。
    雨基本已停下,能见度比较高,应该可以上路了。
    伍月笙紧了紧衣服,车窗升上几公分。放在按扭上的手,过了今天,会和李述在同一个位置戴戒指。引擎发动了几秒钟又熄掉,气压低得她呼吸困难,靠在驾驶位上,目无焦距地望着人迹罕至的公路。自己骂了自己一句,严重怀疑刚才磨磨叽叽的佛道禅道话题洗了她的脑,怎么鬼上身一般挨这儿演起流浪女诗人来。
    一辆车开过去,又倒回来,有人下车走过来。
    伍月笙扭头看看,笑得怪异:“他还真找来了。”

    第二十二章'VIP'

    陆领得意极了:“我就说是老吴的车吧。”
    他下来那可可的司机脸色比天阴:“谁是老吴?”冲对面车里美女摆手打过招呼,又和陆领闲话了几句,这才驱车离去。
    陆领钻进伍月笙车里:“好冷,今天。”打眼一瞄,她穿得可不怎么多。“就你一人儿?老吴呢?杀完埋了?”探出窗子四下看看,真没有人影。
    送陆领来的QQ又原路调头回去,伍月笙见了,纳闷地问:“大雨天的,你哪儿找这么个傻小子把你送过来?”
    陆领嘟囔:“雨很大吗?他去西山,捎我一段。”也没管西山跟这边压根儿不是一个方向,这人从来蹭车蹭得司机们都贼无奈。猛地想起此行目的,捏着手指伸向伍月笙:“来钱儿。”
    伍月笙不理:“还真打算朝我借。”发动了车子上路,眼睛溜溜一转,笑着建议:“反正也是让埋伏帮你买,不够的让他添。”
    陆领龇牙贼笑:“那他给我添四千。”
    伍月笙鄙视他一眼:“合着你就一零头啊?”
    陆领很坦然:“啊,你早上答应借我的。”
    “……”伍月笙开始佩服孩子他爸了:“你这空想共产主义够牛逼的。”
    陆领笑得张狂,好像这四千四百块钱已经揣进自己兜了一样。手指敲着车窗哼歌,不时擦擦玻璃片的呵气看沿途风景,欢快的心情正如伍月笙所言,像瀑布一样哗哗流动。
    多一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使车内变暖,空气流通节奏被搅乱了。伍月笙对他起早穿越半个城跑过来找她的举动不加评价,说起来,陆领这种做法,伍月笙似乎并不怎么意外的,可能因为她自己本来也是个会胡作非为的人。
    陆领看着外头刷刷经过的大树和草地,一团团的乌云,心想,要是自恋的伍月笙问“你特地跑过来是不是想见我”,他该怎么回答。可是伍月笙没问。陆领觉得自己白白烦恼了:“我觉得你今天很和平。”

    伍月笙职业使然地挑他措词:“平和。”
    陆领没听出来区别,正为开了好几分钟还没什么变化的风景犯嘀咕:“怎么还在这片儿?”
    伍月笙骂他:“来的时候不看道儿啊?”
    陆领纠结着眉毛,很想说来的时候不是这条道,看伍月笙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也没吱声。姆指比比窗外:“那河不错噢。回头在这边上盖间房子。晚上吃完饭了,出来上河边儿溜狗……地基打高点儿,要不赶上几场大雨就淹了。”
    伍月笙刚说:“家里好像没狗可给你溜……”就见他理所当然地把目光投了过来。伍月笙看一眼路况,恐吓性地瞪回去。
    到底也没瞪住陆领蓄势待发的一句话:“那不是还有你么。”
    伍月笙心说我还被这二百五给圈进话里去了,很不服气,沉默半秒钟:“去你妈的。”
    陆领没眼力见儿地仍在仰天长笑:“嘴干净点儿。”
    伍月笙眯眼打量周围的荒郊野岭,是处理命案的好环境,萌生了动手干掉他就地掩埋的念头。
    想不到陆领先动手了,一巴掌攥上方向盘,指着前方吼:“还拐!傻狍子!”
    伍月笙怒,踩了刹车摩拳擦掌:“你皮子剌挠是不是……”
    陆领此刻才终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又绕回来了!你看看。”这个路口拐不该拐那个岔道如何如何。
    伍月笙听得迷迷糊糊,降职做了副驾,就看他一顿左打轮右打轮,冲进了市里。果然还是人家自己地盘自己熟。她在旁边闲得肚子叽哩咕噜响,陆领问:“饿啦?”伍月笙说:“想上厕所。”
    陆领嗤道:“憋着 !”眼睛却搜寻着往外瞄。
    伍月笙不安好心地颐指前方车辆:“看着那雅阁没?亲它。”
    陆领咧了嘴,伤自尊地拖长音骂她:“滚~”往车窗下瞥了一眼,费解:“哎?我这边儿上怎么出白实线了?”

    伍月笙看都没看:“路边线呗。”
    于是陆领就大方地开过去,到路口一看:逆行。气得他直笑:“我靠!你闭目合眼地瞎指挥个屁。”
    伍月笙也下愤儿:“你开车我开车啊?”四下找探头未果,干脆坏心眼地说:“又不是咱俩的车……”
    陆领顿时醍醐灌顶一般,不慌不忙地改上正道。
    一对儿毛脚司机~五月笙自己想着,不由发笑,陆领问她笑什么,她指着路旁水泥柱子钢栅栏:“那是什么地儿?”
    座地户尽职充当向导:“本市著名的东湖公园,始建于1933年。”
    伍月笙夸他:“大流氓对本市的园林艺术倒是相当熟悉。”她随口打岔的话题,也没多想,却发现道路两侧的景色掠过速度明显渐慢,陆领一个硬刹把车停了来。伍月笙低喝:“这儿不让停车!”祸害人也不带这样的。车是她开出来的,一条路上违章两次,回头主编发现了,再查日期,还不得找她对命。
    陆领噌地半转过身:“三五?”在伍月笙疑惑的目光中,飞快将车开到自行车道,一路倒着倒回东湖公园大门口,泊至停车区。
    伍月笙表扬他:“你好样的。这一系列动作差不多能把主编今年的分儿都给扣光。”
    陆领说:“东湖公园。知道吗?也是和平区结婚登记处。”
    伍月笙不贫了,凝视着公园外墙,上面加挂的几个木牌匾,阴云之中依然面相亲切。她问:“故意开过来就让我看这个?”
    陆领点头:“咱俩现在就进去登记,怎么样?”
    伍月笙犹豫:“啥证件都不用带吗?”
    陆领问她:“你除了一身份证还有啥证件啊?”
    伍月笙牛哄哄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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