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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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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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是大白天啊!
第一卷 第十章 东坡之约
    高俅终究还是没逃得了英娘的温柔乡,美色在前,他又不是柳下惠那种假道学,怎么都做不到坐怀不乱。直到水乳交融的这一时刻,他才真正相信了妻子的清白,毕竟,曾经和小静好过几次的他总比英娘这颗青涩果实来得成熟一些。
    一番游龙戏凤后,转眼就到了日落时分,家里的灶台却仍是凉的。英娘本想下床造饭,可她初识人道,早已是浑身酸麻疲惫不堪,自然只能由着丈夫折腾,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作为现代新好男人,高俅当初不知和小静研究过多少次美食菜谱,可是,面对家里的那有限几样原材料,他只能无奈地选择了蛋炒饭。两个大盆子端上来的时候,他只看到妻子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仿佛看到了妖怪一般,心里不由着实好笑。
    “别看了,快吃吧!”他宠溺地刮了刮妻子的俏鼻,把一盆蛋炒饭放在了她跟前的木桌上,“凑合着用一点,等你身子爽利了,我带你去逛州桥夜市!”
    “真的?”英娘毕竟还年轻,虽然已成少妇,少女心性却丝毫未变,“你可不许骗人!”突然,她想起了今日丈夫原本是去参加那场蹴鞠比赛,连忙问起了结果。
    “赢是赢了……”高俅实在不想提起这场比赛,因此只是敷衍应付了两句,“总而言之,我已经拿到了四贯赏金,剩下的十贯应该也会到手,家里的日子不会再那么吃紧。”
    小两口正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高兴,院门外却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无奈之下,高俅只能弃了碗筷前去开门,然而,入眼的情景却让他呆了半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便袍的苏轼,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乘青布软轿,两个年轻随从垂手侍立。
    “学士,您怎么会……”高俅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随即手忙脚乱地把这位贵客往家里迎,“实在对不住,我没想到学士会来,家里头没有收拾过。学士若是不嫌弃,还请到草厅稍坐片刻如何?”
    一想到妻子还因为那个原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里头房间里还洋溢着几分温馨淫靡的气氛,他就不由满脑门子冷汗,这苏东坡来得真不是时候,那幅情景绝不能让这位文坛大豪看到,否则传出去还不知被人怎么歪曲。
    哪知怕什么偏偏来什么,苏轼在院子里随意踱了两步,随即便含笑说道:“今日老夫是特意来看看,你家前院收拾得齐齐整整,想必家有贤妻,屋子里中也应该别有洞天才对。”
    “这个……内子……”高俅几乎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得干脆理直气壮地瞎掰道,“内子这两天身体不适,所以听了大夫医嘱卧床休养。由于屋内有些病气,所以不敢误了学士。”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孟浪了。”苏轼信以为真,也就顺势在草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今日老夫也是闲来无事,想不到你的居处竟然如此寒俭。唔,老夫刚才一路行来看到了不少游手好闲之辈,你也应该知道孟母三迁其家的典故,没有想过迁居么?”
    高俅原本没有考虑过此事,但是,想到今日高伸的丑陋嘴脸,再想想周围那些喜欢道人短长的街坊,他着实心动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无可奈何地答道:“学士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寒家状况您也看见了,若要迁往清静之地,那费用我决计负担不起。”
    说着说着,他的神情逐渐黯淡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他又把今日的蹴鞠之戏玩笑似的说了两句,然后又自嘲似的提到了那四贯赏钱。“我也知道这是玩物丧志之举,但为了家中境况,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苏轼听得悚然动容,他接触到的寒门学子不少,但像高俅这样的却是头一个。摇头叹息了一番,他很是不满地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告知老夫,莫不是认为苏府大门难进么?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虽年轻,但早年的时间已经荒废了不少,不能再耽搁了!”
    “学士,并非俅矫情,若是别无他法,我自当上门求助,不过若是可能,我还是希望自食其力,一场蹴鞠换来几贯钱,这交易还是划算得很,不是么?”高俅稍稍露出了自己的无赖嘴脸,果不其然,对面的苏轼不仅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老一少闲聊了一会,苏轼也就提起了此来的目的。原来,借着三月开春的机会,几个和这位苏大学士交好的文人墨客又要到苏府会文,其中还包括了几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就有并称苏门四学士的黄鲁直、张文潜、晁无咎、秦少游。
    虽然前一段时间在苏府频频走动,但高俅还真没有见过这四人,因此一听到有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满口答应了下来。除此之外,那些他没有听说过的客人还有很多,认真论起来,他这个肚子里没有几瓶墨水的人能够受邀着实不容易。
    恭恭敬敬送走了苏大学士,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推门进了屋子。本来他还想着好好对妻子解释几句,谁料英娘如同小猫似的蜷缩在床上,抱着枕头睡得正甜←也不忍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筷整理桌子,这才盛了一碗清水,提着毛笔在桌前立定。
    既然是会文,那自然逃不了吟诗作对,只可惜他肚子里存着的货色只有那么寥寥几首,若不能善加把握,恐怕很快就要江郎才尽不可收拾了,所以他平时打定了藏拙的主意,惟有第一次在苏府露面时剽窃过一首名不见经传的宋词。
    他一边蘸着清水在桌子上书写,一边喃喃自语道:“只可惜我当初没善用自己的脑子,宋词看得太少了!秦观的词我倒背过几首,但如今正主儿早有了,再也派不上用场。唔,这个时期以后的词人,我只知道李清照、辛弃疾和陆游,李清照的词我背得最多,她现在应该还小,剽窃两首估计不打紧,辛弃疾的青玉案我只记得最后一句,陆放翁老大人的就不好说了……”
    直到一碗水几乎写光了,他才勉强确定了届时会文的大概曲目,累得着实够呛。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仰头大叹天道不公,却浑然没想到自己刚至宝地就能够结识苏轼是多么幸运。想着想着,他不禁沉沉睡了过去。
    错过了一睹苏学士的机会让英娘很是懊恼,不过,她很快就振奋了精神,花了五百文从布店里买来了几匹布,随即开始了昼夜赶工。高俅看着妻子熬红了双眼,心中不免疼惜,但英娘执拗的脾气一犯,谁人都阻止不了,他也只得由着她去。
    与此同时,上门探访的宋泰也得知了女婿受了苏轼正式邀约,大喜之余便想四处宣扬,高俅苦苦劝说了好一阵子才把人拦了下来。尽管敬佩苏门众人的品行,但他更清楚一点,苏轼这些代表着旧党的官员迟早会被贬出朝廷,自己一个平民百姓若是被太多人盯住,在将来必定会遭来大祸。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宾客盈门
    到了三月初九那一天,苏府的门前呈现出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各色马车轿子川流不息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人尽管都身着便袍,但却个个神采飞扬气度不凡,既有年轻才俊,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忙得那些仆役一个个按着名头往里面引,当然也有个别人执意自己往里头闯,偏偏别人还不敢拦着。
    高俅却早早地候在了苏府花厅之中,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因此一大清早就毫不张扬地来到了这里,倒让熟识他的苏府管家苏桥唬了一跳。
    眼看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他不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叹,这种看似太平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呢?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肩头却被人敲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纯白的中年人一脸神经兮兮地看着自己,一边捋胡子一边微笑,那种目光令人不寒而栗。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立刻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地问道:“请问尊驾何人?”
    “你就是老苏提到的那个高俅么?”那人大大咧咧地问道,像打量稀有动物一般盯着高俅不放,紧接着又逼问了一句,“老苏居然说你的字写得好,切,他自己那些字写得跟画画似的,什么时候会品评别人的字了?”
    高俅听得哭笑不得,正欲开口反驳,谁料袖子被人拉了个正着。“来来来,现在还有时间,你赶快给我写一副,我倒要看看老苏说的人究竟什么水平!”
    这年头有赶鸭子上架逼着吟诗作赋的,但还没听说过有强逼写字的,高俅有心拒绝,但看到苏府仆役全都躲了干净,他顿时明白这个看似有病的中年人不好惹,只能依言摊开了宣纸,下笔时却不禁一顿,一时脑袋空空,想不出该写些什么。
    “哎呀,有什么好想的,老苏说你写他那首江城子写得好,你就依样画葫芦再写一遍好了,那么扭扭捏捏干什么,不爽气!”
    高俅差点被这句叨咕弄得背过气去,大恼之下,他的脑际突然灵光一闪,登时想到了这个疯子是谁∥朝书法大家中,除了号称米颠的米芾之外,他还没听说过其他人会有这种怪脾气的。想到这里,他顿时胸有成竹地蘸满了浓墨,痛痛快快地挥笔疾书了起来。
    “嗯,米,米,米,……,奇怪的小子,写那么多‘米’字干什么!咦,这些字写得倒很有些意思……”米芾起初还不以为意,看到后来不由大讶,“好你个狡猾的小子,人家是百寿图,你居然来一个百米宴,是不是有意和我过不去?”
    “你这个米颠还真是嘴里不饶人!”直到此时,苏轼的声音方从门外传来,待到看清了高俅那一幅写得满满的“米”字之后,他也不由大笑开怀,“好,好,你这个老家伙也有吃鳖的时候。来人,把这张百米宴裱起来,老夫要挂在正堂充作中堂画!”
    “好你个老苏,我大老远从襄阳来看你,你居然出我的丑!”米芾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伸手就准备去抢那宣纸。
    看着两个被现代人推崇不已的书法大家在那里吹胡子瞪眼,高俅惟有苦笑而已,字是写好了,无奈如今所有权貌似已经易主,除了从旁观战,他似乎成了无关人等。
    幸亏此时,管家苏桥来报宾客来齐,这一对人才止住了争吵,只不过那幅字还是由苏轼亲自拿在手里,因此入席的时候,米芾仍然是一幅气鼓鼓的模样,时不时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朝高俅瞥来。
    由于宾客足足比往常多了一倍,苏轼不得不再一次当众介绍了高俅,然后又把那幅“百米宴”展示了出来,果然惹来人们一阵大笑。米芾的怪癖在文坛可谓人尽皆知,可是常人只有被他愚弄的份,哪里会想出这种主意反击,一时间,好几个吃过亏的宾客都纷纷出言赞赏,场面一时极为热闹。
    “哈哈哈哈,果然绝妙,这一幅百米宴远远胜过那些无聊人的千寿图,须知寿字笔画繁多,自有千万种书写方式,倒是这简简单单一个米字能变幻出这么多花样,其中功底不问可知。难得难得,当浮一大白!”一个身着紫裘的中年人含笑向高俅举起了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再看他身后,竟有一绮年玉貌的美姬为他捏肩,足可见风流倜傥。
    经苏轼在一旁提点,高俅才得知这紫裘人就是驸马都尉王晋卿王诜,心中顿时大叹幸运。自己当初一力想要博得苏轼信任,这位小王驸马占了很大因素,如今看来,那一次集市偶遇苏轼果然是神来之笔。历史记载的赵佶既然是一个醉心于书画的皇帝,那么现在这十一岁的年纪,也应该会因此结识一些书画大家了,说不定自己也能找到机会。
    “驸马过奖了,俅不过是一时玩笑而为之,倒没有戏弄米先生的意思。”他刚刚想要谦逊一句,耳边便传来一声冷哼。
    “什么驸马,什么米先生,那么生分有什么乐趣?老苏都说了,今日是文友相会不论出身官职,你要是高兴就叫我一声元章,要是再随便点,叫我米颠也未尝不可!”
    高俅听得额头冒汗,却只听王晋卿也在一旁附和道:“元章这句话说得有理,这又不是朝会,没必要拘泥于常理。对了,高小兄可有字么,如此称呼起来也能方便些。”
    初来乍到大宋,高俅那一点时间都忙着应付家里和苏轼两头了,哪里有功夫去考虑什么表字。直到此时,他方才想到宋时那些文人往往互称表字以示尊敬和热络,刚想胡乱编造一个,却瞥见一边的苏轼面露微笑,似乎心有所得。
    “说来惭愧,当初求学时,塾师虽然送了我一个表字,无奈我当时嫌弃不好始终未尝使用,如今虽有意延用却记不起来了。学士于我不啻名师,不知是否能惠赐俅一个表字?”
    苏轼本就有此心意,此时又经不起众人的鼓动,当即一口应承了下来。须知古时为人赐字的不是长辈便是老师,这样一来,他无疑是默认了高俅苏门子弟的身份。“既如此,老夫刚好也想到了一个,嗯,就是伯章二字,如何?”
    高俅哪知道什么好歹,忙不迭地连声称谢,一时间,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很快,吟诗作对的正头戏就来了。由于人数众多,因此按照惯例,苏轼亲自将一个个词牌放进了匣子中,用抓阄的方式令各人拈取,抓到那个便以那词牌为名作词。轮到高俅时,他心中如撞小鼓,面上却只能装做沉着镇定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从中抽了一支。
    暗暗祷祝了两句,他这才放眼往词牌上瞅去,赫然是点绛唇三个字,立时如释重负。可是,默默背了一遍李清照那首传唱多时的名作之后,他却陡地心中一苦,虽说同是作词,但毕竟男女有别,要自己一个大男人在那里作深闺之叹,未免太过矫情了。
    他正胡思乱想,谁料转眼就轮到自己上场,只能硬着头皮道:“各位见谅,我生性不擅长于这诗词歌赋,原本作不出什么好的。”见不少人似乎有些失望,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一次着实碰巧,昨晚我在梦中偶得了一首《点绛唇》,今日又恰恰抽到了,看来是天意!”
    “哦,梦中也可得佳词,这倒是奇了!”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少游来了兴趣,连声催促道,“伯章快吟出来给我们听听!”
    留了转圜的余地,高俅顿觉胆气壮了几许,起身低吟道:
    “寂寞深闺,
    柔肠一寸愁千缕。
    惜春春去,
    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
    只是无情绪!
    人何处?
    连天衰草,
    望断归来路。”
    “好一个望断归来路!”王晋卿抚掌大赞,但脸上却有所疑惑,“这字里行间,似乎流露出女子丧夫自悲身世的感觉,伯章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在梦中得如此悲词?”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此事着实蹊跷,我也不知道缘故。”高俅故作老实地摇了摇头,一副茫然的表情。
    “不管怎样,绝妙好辞就是绝妙好辞,快快誊录下来,到时让歌姬吟唱,说不定能传遍东京城,那时伯章就能名满天下了!”
    “没错没错,想不到伯章梦中能得此佳句,传出去定是一桩美谈。”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横加胁迫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这场热闹非凡的苏府文会才告一段落,由于是老一辈的人多年轻人少,因此不少宾客倦头上来便纷纷辞了出去,只有米芾这家伙仍旧精神很好,始终粘着高俅不肯放,而且是三句不离本行,显然对百米宴耿耿于怀。
    好容易才应付了这些文兴过头的各方大家,高俅立刻和苏轼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一次文会他收获颇丰,除了王晋卿的盛情相邀之外,嗜好书法的黄庭坚也下了邀约,其他人看在那首点绛唇的份上,全都对他刮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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