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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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宫春-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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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言爱?这样的境地叫我怎样开口说出对你的爱一个女人甘愿为一个男人诞下子嗣甘愿忍受那种生育的痛苦如果不是因为爱那还有什么可以来支持她走过这痛苦地一路景桓所问其实一早已经有了答案我那样骄傲骄傲得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亲口给出答案景郎啊郁儿以为你会懂。

    沉默还是沉默二人间的距离被这种静谧地沉默所充满他背过了身去:“你知道朕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只要你说一句朕明早便可带着你一道回宫但是你明明知道却连只是骗骗朕都不情愿吗?你当真以为朕看不懂你那满园地锦紫苏是什么意思吗但你也要清楚自己地身份你是朕的女人这一辈子你都飞不到他地身边了。”

    泪断了线阻隔了我的凝望景桓的背影模糊不清而我却深刻的感受到了那份决绝。直到今日回想起来那份心痛原来从不曾消退过。我不知道勿念大师为何独独选了《般若波罗蜜心经》来给我抄他既然选择了心经必是对此事了然于心的。

    “观自在菩萨行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立于正殿的回廊下凝望破晓的天空宏大的钟声扰乱了心绪黎明反倒使我惶惶不安胸腹之间犹如被磐石压住明明过去了这许久明明一遍又一遍的抄写心经缘何还是不能平息心中的怨恨。冷气自袖口和领口侵袭而来素衣微凉凛冽的风并不能使我清醒过来。

    如果不曾走过繁华如果不曾经历帝宫的豪欢也许心就会沉淀下来就会甘愿在这里终老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是有限的而正当青春的花娇艳的开放时我却觉得现在的自己与尼姑无异。

    “娘娘该用膳了。”一个月来是霜华在照顾着我对她我也是满心歉疚人在不如意时总容易暴躁而她却能够这许多依旧对我不离不弃。而当你的内心已被惆怅涨满便会开始不思饮食霜华已经上来催过好几回了但我只能对她继续摇头。“你当自己还是那个暮菀宫里的淑妃娘娘吗你当你不去用膳她们就会对我有好脸色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皇上再想起你见到你这副鬼样也被你吓跑了你在这里绝食抗议又有谁会看到!”她一口气将这些话抛出像是宣泄了许久的怨气一般。

    “霜华你瘦了是我连累你受苦了你可曾对我有怨?”

    “霜华怨你怨你自暴自弃这样不爱惜自己怨你不顾及夫人的一番苦心霜华见到现在的小姐都忍不住一阵心酸若是叫夫人见了也许心都碎了吧!”释迦摩尼像前我们主仆二人哭作一团像是要流尽一生的眼泪。

第一七三章 落尽梨花月又西(23)

    雪融了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春日来临水月庵外柳草青葱每一个春风绚烂的夜晚朝着皇宫的方向眺望着难道我真的甘愿在此终老吗?红烛熄了月光如流水般涌入禅房纯白的光华之中仿佛连灵魂也苍白了是被他遗忘了吧甚至都不见半个从宫里来的人那些山盟海誓那个张贴在交泰殿正堂的大大的喜字早已伴随记忆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了吧。

    我扑倒在床上原以为自己早就流不出眼泪了却不像泪从来就是这样肆无忌惮这一刻没来由的想起爹爹想起进宫前爹爹说过的话:眼泪不会赢得旁人的同情眼泪所交换回来的不过是他人的轻蔑。然而此时此刻我却不能自抑即便将心经抄写千遍万遍我也做不到清净无为勿念大师的好意我却是怎般也不能领受。

    与水月庵中的女尼处得久了这才知道她们当中也不乏出生贵胄之人只不过家道中落才被放逐到此处庵前的迎春花儿开得娇艳初春的清晨马蹄声踏破了这里的宁静。我一身素衣春日里人也乏了已经好几日不曾去皇觉寺抄经了事实上谁又真正在乎那些呢。

    那一日我正独坐于房内按着勿念大师教授的方法打坐却是听得墙头传来些许不平常的声响一时好奇便是走出禅房回廊下静悄悄的惟余一名略显肥胖的打扫女尼倚在柱旁酣睡我便循着声响朝着后院而却果然在墙头看见个急掠过的人影不知是方要离去还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而匆匆返去只不过是一刹那我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更新最快。然而我确定那是名男子。

    佛门圣地庵堂之所那名男子衣衫不整莫非是与庵中女尼有苟且之事?许是这边的动静惊醒了那个打盹地女尼她提着扫帚急急向我这边奔来:“生了什么事?”在这里再无人对我三跪九叩。也没有人还记得我的名号。青筠这是我第一天住到水月庵时师太给我的名字。尽管我并不喜欢这名字但她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也许如我这般的女人她已见过太多太多了吧。

    霜华也是闻声赶来这一整个上午我都不曾见到她我一向甚少过问她每天都在忙什么。我们已是沦落到这般境地比谁都懂如何让自己过得舒坦些。她原是最注重自己地仪表的然而今日我却见着霜华上襟的盘扣竟掉去了一个而裙摆的褶皱也较往常多了些当下询问她只推说是睡了午觉我也并未多想。众人散去时我只是回头望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即便是侍奉神灵地庵堂内也会生这样的事吗?

    除却霜华师太又另外遣了一名小师傅供我差使。我的身份究竟是有些尴尬皇帝既没有废了我又将我留在此处师太们也是不好拿捏。但总不好太过怠慢。小师傅看来年岁与霜华相仿看那气度倒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平日里话并不多我也无甚吩咐。便要她自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最近很少见到霜华她看来似乎很忙的样子。我一向很少与庵中女尼一道用餐也许我害怕着她们奚落的目光今夜连给我送饭来的也成了小师傅其实若非是皇命所限我倒也愿意放了霜华离开像她那般年纪的姑娘也是到了婚配地时候了嫁户好人家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因为内心里存着对霜华的歉疚也便不去约束了她。

    吃着吃着却隐约感觉到小师傅注视地眼光抬起头恰好迎上她那双水水的大眼睛我与她之间一向是沉默得更多而像这样地注视今夜也是头一次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我便是笑着先开了口:“静琳小师父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如果心中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也许帮不到你什么但至少可以给你排解排解。”

    静琳忽而攥住我的衣襟:“青筠姐姐今晚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这里?”我能感觉到她地害怕那因害怕而不由自主的颤抖。

    “生了什么事吗?还是她们欺负了你?”像是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克制自己平静下来后她缓缓说道:“静琳一直最害怕的便是春日青筠姐姐刚来也许并不清楚每每迎春花开的时候京都的一些王孙公子便会频繁的出入水月庵明着是来祭拜观音娘娘但暗地里却是与此处的师姐们做些苟且之事。师姐们也曾是名门望族之后又怎般忍受庵堂凄清寂寞这原是她们的事连师太都装作视而不见更轮不到静琳来多嘴只是那种事只他们你情我愿便作罢奈何那些个王孙公子冷不防的就会走进你禅房来静琳真的害怕很害怕青筠姐姐面前他们毕竟不敢造次就让静琳留在这吧求求你!”

    原来是这样啊我自是不会拒绝静琳的这个要求只是那些京都的王孙贵族也太过放肆了些在这样的地方做出那种事就不怕亵渎了神明吗?春意阑珊我却是心如止水水月庵的前庭后院都飘满了落花我所有的希冀似乎也随着春花凋零了。

    夜半时分却听得门外一阵异样的响声静琳惊醒过来像只受伤的小兽般依偎在我身侧我警惕的披上长襟手中执起桌上的剪子窗上已隐隐印出个人影来我屏住了呼吸冲出门外不管不顾的扎向了门外之人听到一声低沉的呻吟剪子自手中滑落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青衣男子痛苦的捂着右臂。

    他只留给我一个侧脸然而正是这个侧脸却叫我觉得分外眼熟只是一时又记不得了静琳也自房内冲了出来见到那名青衣男子却是放下一身防备反倒是走至男子身前小心检视伤口蹙着眉关切的问道:“居士怎么是你呢伤得重吗?”

第一七四章 落尽梨花月又西(24)

    白月光下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显得更为苍白看得出来他面上痛苦的表情绝不仅仅是我方才的那一剪子见得静琳对他的态度便猜得出他们二人一早便是熟识当下也就不如早先那般警惕了。示意静琳将此人扶进了我的禅房原本这样是不十分妥当的但事出突然再者若是给什么人见到闲言碎语的自是免不了了。“大哥这是我青筠姐姐这几日水月庵也不太平所以青筠姐姐才会不小心误伤了大哥。”静琳一边替那名男子包扎伤口一面又向他解释道我虽不知此人来历但听得静琳这样说便也是在一旁歉意的一笑。此人的身份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来虽说但凭那一身青缎便看出来头不小只是倒也不似寻常王孙公子般轻浮。

    待静琳将他手臂上的伤处包扎完后他却执意不让静琳再处理他肩头的伤肩头那一处虽看得并不真切然后衣衫上已是印红了大片想是伤得不轻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才会伤成这样既是这般穿戴又何以会没有下人在身边照顾周全呢?

    “冒昧一问公子深夜这般狼狈逃至水月庵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此处已是水月庵与皇觉寺的范围这两出分属皇城禁军管区又是何人竟敢这样大胆行凶。”不管怎么说深夜遇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都是让人不能心安的。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剑南一带的商人近些年才移居京都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亲自从南疆进货正往京都回赶时却是在山下遇上了土匪。。更新最快。这帮子土匪凶猛异常不仅抢了货物还要取我性命若非仆从舍命相护在下怕也是难以逃出生天了。”许是念及那些牺牲地仆从。那名男子的眼中竟显露出丝丝哀伤之情相比较宫里头那些个遇事便推了下人们出去的主子来说。这份真情实在是太可贵了。

    静琳替他斟了杯热茶好言劝慰了几句又向我道:“青筠姐姐是不知道地静琳原是被一个戏班老板买来的而后戏班子生意不景气班主便要将我们卖去青楼彼时若非大哥相救。静琳或者早就沦落风尘了静琳自幼孤苦承蒙大哥垂怜搭救本该随侍大哥左右但静琳一直有个心愿便是想着青灯枯佛侍奉我主为神明时时添些香火。”

    毕竟都是些不愉快地事屋内的似乎也正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所笼罩时候不早了静琳口中的这个大哥终究是不能在我这常留的最后还是决定让他暂且去到静琳地房间休息那时的我相信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我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个落难的普通生意人。但如果当时我能问一问他的名字也许我会想起一切也许当时我会立刻赶他出门。这样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流言蜚语这样我也就不会再一次对人心这种东西绝望。可惜没有如果。谁也不能再回头。

    早间起身时静琳早已不在身旁房内依旧残留着安神香的余味。自从来到水月庵虽说日子是凄苦了些但这里近乎与世隔绝地宁静却叫我得以安然入眠。这几日赌气似的不再去皇觉寺抄经然而仔细想想倘若真有人追问下来岂不连累了勿念大师这便要寻了霜华一道去走出禅房时却瞥见窗棂下有些香灰许是哪个师傅又偷懒了吧并未多想便朝着霜华的房间走去。

    皇觉寺大享殿内空旷而幽静我便是在释迦摩尼像地注视下一遍又一遍的抄着心经。虽已开春但天还是冷得吓人不一会手便僵硬了连方化开地墨也重又凝了起来。此地比不得皇宫没有谁会记得我这个淑妃娘娘皇觉寺原就少有人走动而自从我来了之后勿念大师更是不准任何人前来大享殿打搅。于是这取水研墨之事便要亲自动手了我取过一盏小碟。。。

    “天枢只愿菩萨保佑一家平安求菩萨成全!”当我再回到大享殿时却见到一个信徒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真心的祈愿难道诚心地供奉跪拜就能得到神明的庇佑吗或者他们所求的仅仅是个心安。走近了才现此人不正是昨夜的那名男子吗?

    “大享殿可不是常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公子的伤尚未痊愈理当及早的回到京都找个大夫诊治怎还留在此处既是遭人抢了钱财这点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忙。”清水滴在紫砚上慢慢化开我轻轻磨了起来爹爹以前常说做人其实就如同研墨要慢慢咀嚼细细品味。许是在佛门清静地呆得久了很多事也不再执着了只是心底对未凉有着些许挂念。

    听得声响那人回转身来他的脸依旧有些苍白想着昨夜里我那一剪子多少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在下与勿念大师乃是旧交今次既然落难于此便也顺道要对大师他叨扰一番的每回来到此处总要来大享殿内参拜一番只为求个心安不想却是扰了抄经人的心绪。”

    听得他这样一说我却是拼命的忍住笑意仿佛被留在这里抄经并非代表着被遗忘而像是回到了年少时光淘气的被先生罚抄文章一般很多事情也许你站在不同的位置就会领悟到不同的东西吧。

    “虽然在下并不知道姑娘你为何滞留此处但能在佛门圣地参悟佛经奥秘又何尝不是件幸事不知姑娘信不信缘分在下与姑娘原就是见过的或者说在下当时遇见的是被唤作公子的你。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姑娘对在下可还有点滴印象?”

    段天枢?那个胸怀大志的南关商人那个景桓曾想邀来畅谈的风流雅士也是那个与皇甫闻人私交甚密的神秘人物真的仅仅如他所说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只是上苍对我开的另一个玩笑。

萧萧几叶风兼雨 第一七五章 落尽梨花月又西(25)

    莫怪当夜便是觉得此人的脸这样熟悉原来就是当日陪同皇上微服醉梦楼时见到的那名云南商人只是若照着后来我与伊犁大人所见他与皇甫闻人的关系看来并非一般想必当日也是在图谋着些什么的而今皇甫家沦落至此何以他还会逗留京都。

    “既是皇甫丞相的谋臣如今树倒猢狲散皇上仁慈皇恩浩荡才没有株连丞相大人他难倒段公子以为凭你还能在京都为他奔走些什么吗?”爹爹是个武将原本就无意在朝堂上与皇甫闻人一争朝夕若非皇甫家寻事二哥又何需远征南疆爹爹又怎会因为放心不下而请旨同往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会出来后面这许多的事因着对皇甫家的反感对于面前这个曾与皇甫闻人私交甚密的段天枢也没有多少好感。听了我的话段天枢并未接话只是自袖中掏出折扇轻摇起来扇面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千岁风流”早年陪着爹爹练字自是认得那扇面上的便是“张狂人”的狂草且不论这扇子的来头纵是那千岁风流四个字世间又有多少人敢担再看那扇面上还沾着零星几点血迹该是在遇袭时沾上的想这扇子也必定是随身之物。他轻摇折扇朗声笑了起来:“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些段某只不过一介商人但有句话叫做朝中有人好办事在京都想做大买卖的谁不都得找个靠山吗我与皇甫先生之间或者远非你所想的那般先生既对段某多多关照段某自然也是要为先生他做点事的不过你真的不用疑心。。更新最快。段某此回落难真真是个意外不然难道你以为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段某谋算地吗?”

    我一时哑口却又听他继续道:“昔日小姐男扮女装跟随了伊犁大人一道出现在醉梦楼。而你们身边那位怕也是声名显赫之人吧倘若真如小姐所言皇恩浩荡。依小姐的地位和身旁两位贵人相助又怎会被留在此处罚抄经文呢?”

    对于段天枢的敏锐观察不得不佩服而正当我欲再与他辩驳时却听得大享殿外一阵喧哗佛门清静之地怎会忽地如此慌乱原本我留在皇觉寺时连勿念大师都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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