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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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倾天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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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全部知道了。”郝哥放肆的一笑:“来人,将成府上下统统拿下,一个都不准放过。”他凌厉的目光将在场所有人都扫了一遍,“成禹……成家长公子人呢?”
  众人皆面面相觑,无人答话。
  “报告大人,封锁城门之时属下们见一人鬼祟欲逃,后经咱们众侍卫围捕,已将其当场击毙。看相貌,似乎是成府长公子。”一名玄甲卫单膝跪地禀报着。
  “尸体呢?抬上来给本统领瞧瞧。”
  不一会儿,几名玄甲卫将满身是血,身中数刀的成禹抬了上来,郝哥低头俯视着地上的人,围着他转了几圈。单手抚上胡须,长叹一声:“真的是长公子,没想到北国大妃的儿子夜翎竟如此不济,死的真惨……抬回宫,给皇上亲自验证。”
  成禹真的死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立刻挤身上前,仔细望着躺在地上的人,虽然全身上下满是伤痕,但是仍清晰可辨他的容。他那双睁漆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空洞无神的瞪着我,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吗?
  成禹今年二十三岁,那便是六岁起,他便放弃自己皇子的身份孤身一人来到南国,十七年了。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原本对他的厌恶反感顿时转化为同情,他也是个可怜人。
  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突然,我笑了起来,毅然收回视线不再看地上狠狠瞪着我的人。
  “谁是未央。”郝哥处理完成禹的事,便冲在场众人吼了一句:“奉了九王爷之命接未央姑娘回九王府。”
  太师府上下皆被玄甲卫捕获进天牢,原本权倾朝野的成家在一夜之间没落,落的个凄凄惨惨,也终于体会到了旦夕祸福皆是掌握在当朝天子的手中,一切荣辱皆由他说了算。我尾随郝哥回到九王府,郝哥一路上都在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由于常年与杀气颇重的楚寰在一起,所以能感受到郝哥身上的杀气。
  如果太师府上的事迹败露了的话,想必我与莫攸然之间的计划壁天裔也是一清二楚,那我此次回到九王府……
  一想到辕羲九那个风白羽的身份,再联想到他半路拦截我,之后莫攸然的出现,随之风白羽的死亡,接着辕羲九的出现,最后……太师府的暴露。这一切串联起来,竟是一个完美的阴谋……那份完美到虚幻,到不不可置信。壁天裔是神人?身在皇宫坐倚金銮竟能将一段隐藏了十七年的计划给揭露,可想而知,壁天裔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 ◇◆◇ ◇◆◇
  露叶莺啼,风幕卷袂,我在九王府庄严豪华的大门前看见了辕羲九,还有靳雪,她孤立在辕羲九的身后望着我,目光微微含着复杂。凉风袭袭,吹散了我的发丝,割在脸上好疼,看辕羲九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看着他的目光,我黯然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十指纠结着。如今事迹败露,他要如何处置我呢?
  突然,手腕被一双厚实温润的大掌掐握住,拽着我便进入了九王府,玄甲卫统领郝哥一怔,立刻将我拦下:“九王爷,这未央可是莫攸然一干人等的同党。”
  “本王自会与皇上解释。”冷睇一眼郝哥,拽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九王爷,这可是钦犯,将来会危害南国的钦犯!”郝哥压低了声音警告着,但是粗犷的声音是再怎么压低都显得异常高昂。
  “有任何事,本王会一律承担。”他不顾郝哥的反对,搂着我的肩便径自越过他,独留郝哥一人在外,只听他扯着粗嗓门冲我们大喊:“九王爷,今日的一切我都会禀报给皇上,看你如何对皇上交待。”
  明月皑皑星璀璨,风扬柳絮颇晓梦。穿插过回廊一片皆是用白璧石砌成,雕镂阑槛,廊外假山嶙峋,花草芬芳扑鼻而来,春日清爽之气袭上心头。手腕被他掐的很疼,我却紧咬着唇不肯呼一声痛。他眸底深沉,掠过丝冷然神情,似乎在挣扎,在犹豫。
  直到领我进了一间幽暗的书房他才松开了我的手,书房内没有燃火,异常幽暗。他始终用那冷寂的背影对着我,挺拔的背影被一袭飘逸修长的白色披风裹住,瞬间的沉寂。眼眶酸酸的,依稀忆到在渡口,他在船上随波逐流的背影,仿佛又见到他在水缘潭离我而去的那份决绝。
  心被扯动,疼痛蔓延。
  须臾,他转身唤了一句:“未央。”深沉的眸子如此沉寂,清冷的目光带着几分伤痛,“以后九王府就是你的家。”
  一怔:“皇上会放过我吗?”
  “他本对碧若有愧,他的心即使再狠再硬,于你,他也会心存怜悯。”
  怜悯,未央不需要怜悯。
  可是,为何在他面前,我的心中却会翻滚起无数的心酸,总是会想要依赖他。只要他在我身边,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为何,泪水蔓延至眼眶,内心最脆弱的一处被人勾起。克制不住的扑进他的怀中,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动作,曾经……似乎做过很多次,竟是如此自然。
  他紧紧将我搂在怀中,手指轻抚我的发丝:“别哭,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句‘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双手更用力的环着他的腰际,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以后不要再丢下未央了,真的好怕风白羽再丢下未央,真的好怕。”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我紧紧揉进怀里,唇轻吻着我的耳垂,呼吸喷洒了我的一脸:“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听到他这句承诺我猛然一怔,他说的是真心实意还是敷衍安慰?
  “你骗我,你在白楼……你说过会回来的,你说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你没有回来,你只留下那个冷冷的面具。”
  手臂一紧,他又用了几分力:“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又一次的重复,声音很低很柔,就想催眠曲一般让我安心。
  他告诉我,七年前莫攸然突然离开便使他怀疑,莫攸然是否在恨着壁天裔。
  而所谓的未央乃命定皇后之说皆是壁天裔对莫攸然的一个承诺,因为愧对了碧若,所以他要对碧若的妹妹作出补偿,于是便有了尽人皆知的‘命定皇后’之说。
  莫攸然说,未央还小,他舍不得将年幼的她送入皇宫,给他九年的时间,待未央十六岁便送其进宫为后。条件是,这九年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数月前,莫攸然飞鸽传书告知了壁天裔,未央已经长大,应该让她学学规矩见见世面,提前两年进宫。他与壁天裔深知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便推脱让未央去九王府学学规矩,实则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其本性与目的,如若有异心,杀之。
  若要杀之,绝对不能在九王府杀,于是便有了半路白楼那一劫。
  听他说完,我便看出了他忠于壁天裔的心,天下传言壁天裔与辕羲九不合之事也就不攻自破。虽然我很奇怪为何辕羲九还要创立一个白楼与朝廷对着干,但是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为何没有杀我?”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盯着我的目光闪过迷离与复杂,考虑很久才道:“熟悉。虽然小时候的你十分难缠,甚至几度令我讨厌,但是长大后的你竟给了我一种……温馨。时常怀疑幼时的未央和现在的未央是否同一个人。”他低语着,似乎在自问自答,口气中更有着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疑惑。
  听略微迷茫的声音,还有着数不尽的笑意。我却蹙了眉头:“小时候的我很讨厌吗?”
  “我看你是真的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他无奈的揉了揉我的额头:“小时候你爱缠着我,比任何都粘,还从慕雪身上下手,想方设法的要接近我。”
  我小时候那么缠辕羲九……难怪了,他总说我和小时候不一样,看我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如果我小时候是这样缠辕羲九,那辕沐锦为何要说我与她抢男人?难道她有畸恋,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听他刚才提到的一个名字,我的脑海中竟有着数不清的熟悉之感,忙问:“慕雪是谁?”
  问题才问完,辕羲九便突然沉默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得他混身上下都充斥着令人压抑的悲伤,良久他才说:“她是我妹妹,辕慕雪。”
  他说,辕慕雪是他的亲妹妹,性格开朗活泼,曾经与我是一对活宝儿,一大群的丫头整天爬在树上朝正院偷看。
  我立刻想起了那株三百零七年的古松,又回想起那日一闪而过的记忆,兴奋的说:“是偷看旷世三将对吗?”
  他含笑点点头:“你们一群丫头片子都挤在那树上偷看。你们还以为躲着看我们就不知道了。”说起曾经的事,他的目光闪过苦涩。
  “我和你妹妹以前很要好吗,你妹妹呢,带我见见呀。” 听到这我有些尴尬,也对辕慕雪也有了几分好奇。
  辕羲九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他脸色僵了下来,一片冰霜。他的眼睛有哀痛,我不禁问:“怎么了。”
  他深深的吸上一口凉气,用沙哑的嗓音道:“七年前,慕雪与沐锦遭遇了一场大火,沐锦逃生了,而慕雪却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种种画面,火,哭声,还有那一句句的‘救命’‘未央’……那声音一分分的刺痛了我的心……同时我也看见辕羲九目光中那淡淡的哀伤,我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立刻问:“你是白楼的楼主,皇上知道?”关于白楼,他似乎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是,创立白楼是皇上授意的。”看出了我心里的好奇,握起我纤细的手走到桌案旁的花梨木凳椅上坐下,顺势将我拉坐在他腿上,双手轻环着我的楚腰:“想继续听吗?”
  听他的问话我笑了出声,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胸膛上:“你说我就听。”
  他叹了一声:“其实,最聪明的是皇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你想听,那我便与你说个故事。”
  【风白羽】
  记得那夜皇上收到莫攸然的飞鸽传书便秘密召他进宫,大概有七年了,他与皇上在朝廷大臣面前装冷淡,内地却联系密切,一有大事便会派皇上最信任的玄甲卫统领郝哥秘密领他进宫,通常他扮演的是郝哥身边的侍卫。现在朝廷上下皆以为皇上不念兄弟之情将他的兵权悉数夺去,再表面给他一个九王爷的头衔,而他,则是如闲云野鹤一般呆在府上无所事事,就连上不上朝都没有人过问。
  当年皇上初登大宝,朝廷中皇甫党余孽尚存,江湖中也净是一些打着光复皇甫江山推翻壁家天下的武林人士,幸好壁家常年与北国交战缕立奇功,故而民心稳定,百姓皆是拥戴皇上的。
  那时的皇上早就在心里暗暗打算了,假意隔去兵权,派给他另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那便是创立白楼,掌控江湖,培养杀手,获取情报,替皇上除去碍事之人。这些年来,白楼虽然表面上是对付朝廷的,其实在暗中调查到许多反对朝廷的人。白楼乘势就能将名单上报朝廷,玄甲卫就更容易对付那群反朝廷的人了。
  皇上此次召他为的就是碧若的妹妹进宫一事,当年皇上许下承诺让未央当皇后之事只是权益之策,为了稳定莫攸然,更重要的是他确实亏欠了碧若。原本约定好的十六岁进宫封后,却突然提前了两年,这让皇上起了疑心。故而派他由白楼楼主的身份将未央劫下,目的之位引莫攸然出现,然后以白楼楼主的身份会见莫攸然。若未央有异心,杀之。
  有时候他觉得皇上真是个很难懂的人,一方面因对碧若的亏欠欲立未央为后作为补偿,另一方面却一直地方未央,若有异心便狠心欲除去。正如当年,他说为了碧若要放弃攻城,一转身却又亲手将她射死。皇上之所以能一举夺天下,后稳坐天下,便是有他那份心狠手辣吧。当年天下人称旷世三将阴狠绝,真是一点也不错。
  将未央劫至白楼之后,他原本打算将她囚禁起来,却没想到,那夜第一眼见到那位躲在槐树后偷偷瞧着他的少女呼吸竟有那片刻的窒然,胸口浮现出异常的波动。能让他有这份熟悉感的应该只有幼时与他有过纠缠的未央了,不可置否,如今的她比年少时的她多了几分清雅与脱俗,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妩媚。
  话说女大十八变,七年不见,她变的让他都无法认出了,唯有心头那份熟悉感牵引着他,否则他是断然认不出这个女子就是未央。
  她睁着怡然的美眸盯着他,没有恐惧与害怕,相反却有隐怒之色,与她一席话下来才惊觉,未央真的不是以前的未央了。
  ◇◆◇ ◇◆◇ ◇◆◇
  次日,雪溶。
  昨夜被未央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心神,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曾经那个被他厌恶的未央为何会牵动他的心,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份感觉了。莫攸然,你确实有能耐,竟让一个任性刁蛮的未央在短短七年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你的目的真的是要对付皇上吗?真的不愿顾忌咱们三兄弟曾经并肩作战的一切都抵不上一个女人了么,况且,送碧若进宫的是莫攸然你自己,你有何资格去恨。
  捻起一片竹叶,吹起当年由莫攸然亲自谱出的童谣,他们三兄弟都会吹。只可惜,那首童谣没有名字。蓦然想起多年前三人并肩在战场上斩杀无数敌人,多少次劫难他们都一同承受一同走了过来……
  没想到,你竟会吹未央歌。一声清脆却带着略显失望的语调由身后传来,只闻她轻轻吟起:夜笙清,素微谰。潋潋夜未央,碧纱疏韶华。萦离殇,惊琼雪。黯黯夜未央,月斜愈声悲。
  未央歌?他重复了一遍,是说这首曲子吗?他怎么不知道原来此曲名《未央歌》。
  接着,她亲自吹了一曲未央歌,曲声动人婉转,韵似神更似。看着她的侧脸,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少女是慕雪,情不自禁的脱口问:你是谁。
  问过之后便后悔了,慕雪早在七年前就死在大火中,那具烧焦的尸体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到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后来,他没有想到,在离去白楼后的一个月内竟会常常想起她。正如当初会答应将岚交给她一样让自己不可思议,他一生女人无数,能让他真正记在心中的却从来没有。一个月来,每次一人独处之时,总会在寂静无声之处想起那个在他面前吹未央歌的女子。小时候的未央让他如此厌恶,长大了的未央却让他常记于心。
  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每夜都去舞姬阁,在她们身上索取慰藉,在她们身上发泄欲望。以为这样就能不再想她,以为这样就能将她由脑海中抹去,直到那一次,被他压在身下的兰姬哭了,这才发现,她的下身因他猛烈的撞击而溢出了丝丝血迹。他立刻起身,披起衣袍便要离去,兰姬却带着哽咽的声音道:主子,兰姬之所以会哭,不是因身上的疼痛。而是主子从头到尾喊的人是未央。
  ◇◆◇ ◇◆◇ ◇◆◇
  那天夜里下着大雨他仍然回到了白楼,他内心有个冲动,那就是见到未央。才入浣水居,便见到开门而出的未央。她衣着单薄,发丝微乱,屋中点点烛光由糊纸内印出,倾洒在她的侧脸,将她白嫩如雪的肌肤映照的更加剔透晶莹。略微迷蒙的目光仰望着天际纷纷飘洒的大雨,嘴角的淡笑在见到他之后而僵住,她沉思片刻竟冒雨走了出来,冰冷的雨水侵袭了她满身。
  她说想看他的容,眼底的期待与诚恳让他动容,让他心疼。为何,每次到她,总会有一总说不出来的舒心之感,甚至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直到他摘下脸上那个面具,心中便已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莫攸然的事处理完,他便会将一切坦诚于未央,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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