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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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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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南宫胭脂腾身而起,手中长剑宛如一泓秋水,横荡开来。寒光一波波在空中绵延袭向史修武。史修武久经阵仗,虽见这南宫胭脂起手剑术便极不凡,也不慌乱,身形拔起后飘,避过她第一波剑势,落地后刀横胸前,缓慢推出,势大力沉,激得攻过来的南宫胭脂只得收剑后闪。

台下大多数人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不料盟主尚未开选,便可看到这激烈精彩的打斗场面,大感兴奋。而台上诸掌门和名宿则面面相觑,又均拿眼去瞅慧律大师与裴琰。这二人一人为此次武林大会的主持,一人则为这长风山庄的庄主,似只有他二人方能镇住这等场面。

裴琰眉头微蹙,犹豫片刻,终站起身来,朗声道:“南宫姑娘,风姑娘,请听裴某一言!”

南宫胭脂身形回旋中冷笑道:“裴庄主,这可对不住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是天子脚下,我也不会罢休的!”

风昀瑶并不说话,只是不停发出哨音催动青蛇袭击章侑,章侑挥动手中长剑,护住全身上下,青蛇一时不能攻进他的剑圈,但其极为灵动,章侑也斩它不下。

江慈自南宫胭脂上台起便略觉兴奋,后来听闻她的遭遇更是同情不已,恨不得她能报仇雪恨方好,后来又来了个风昀瑶,更是一心盼望她二人能赢。见裴琰欲阻止二人报仇,不由有些不满。

裴琰清喝一声,身形如秋叶飞舞,瞬间便插到南宫胭脂与史修武之间。他手中并无兵刃,却快如疾风,于刀光剑影中横手搭上南宫胭脂的手腕,一旋一格,借她手中长剑格住史修武的厚背刀,“呛”声巨响,南宫胭脂与史修武身躯均是轻震,各自退开数步。

裴琰右手再在史修武刀背上一搭,借力腾空后跃,右足于幻光剑影中踢上章侑手中长剑,光华收敛,章侑“蹬蹬”退后数步。裴琰飘然落地,微笑道:“章兄,得罪了!”

江慈见裴琰俊面含笑,收手而立,身上浅蓝色丝质外袍随风微鼓,衬得他长身玉立、丰神俊雅,低低嘟囔了一句:“打就打吧,装这么多样子做什么!”她正待转头望向南宫胭脂,却见青影一闪,那条青蛇凌空飞来,紧紧缠上了裴琰的右臂。

她心头剧跳,掩嘴惊呼,只见那青蛇已张开嘴,咬上了裴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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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大家要看感情戏,弱弱地哼一句:下章开始。

四二、分权制衡

裴琰面色不变,低喝一声,身上长袍猛然鼓起,右臂一振,那青蛇“啪”地掉落于地,而他右臂衣袖也裂成无数碎片,洒洒飘落。

旁观之人齐声喝彩,均未料到裴琰剑术了得,这外家硬功夫竟也不输于任何名师大家。

江慈本己冲前数步,听见众人喝彩,又停住脚步。裴琰侧头看了她一眼,俯身从地上拾起那条缓缓蠕动的青蛇,走至风昀瑶身前,微笑道:“风姑娘,它只是有些被震昏,并无大碍。”

风昀瑶伸手接过青蛇,低声道:“裴庄主,多有得罪。”

裴琰一笑:“风姑娘太客气了,裴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庄主请说。”风昀瑶面上一红。

“风姑娘为父报仇,孝心可嘉。但你为练驭蛇之术,以血饲蛇,蛇虽得血之精华,能不冬眠、不进食,为姑娘所用,但最终损害的还是姑娘自己的身子。望姑娘不要急于求成,停练“血饲”之法,还请姑娘回去后,代裴某向“蛇巫”他老人家问好。”裴琰作揖道。

风昀瑶面上一时青,一时白,又转为红晕,半晌方冷笑道:“师父在我来时说过,如遇裴庄主,当礼让三分。但裴庄主,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怕是谁也没资格阻止我的吧?”

裴琰微笑道:“但今日是选举武林盟主的日子,章兄是候选人之一,姑娘要在我长风山庄举行武林大会的日子寻仇,怕是有些不妥当。”

风昀瑶斜眼看着裴琰,冷冷道:“裴庄主是一定要管这档子事了?”

“不敢,只是想请风姑娘看在裴某的面子上,暂缓寻仇,待武林大会之后,风姑娘和章兄的过节,武林中任何人都不会过问的。”

风昀瑶想得一阵,缓缓道:“裴庄主,我来问你,我南疆可属华朝?”

“南疆虽属岳藩管辖,但一样乃我华朝疆土。”

“那我南疆“蛇巫”一门,可属华朝武林?”

裴琰微微皱了下眉:“这是自然。”

“那好。”风昀瑶提高音量,指向章侑:“既然裴庄主承认我‘蛇巫’一门也属华朝武林,那我风昀瑶今日就代表‘蛇巫’一门来夺这个武林盟主,与他紫极门一较高低,绝不能让这奸佞之徒坐上这个盟主之位!”

“风家妹子说得好!”南宫公子忽然大力拍掌:“‘蛇巫’一门自是有资格来夺这盟主之位,我南宫世家也不能退让,胭脂,你就暂将私仇放下,代我南宫家出战,夺这盟主之位吧!”

南宫胭脂回身向南宫公子行礼:“是,义兄。”

裴琰披上随从送上的狐裘,遮住裸露的右臂,望向南宫公子,抱拳行礼:“南宫兄,多年未见。”

南宫公子大喇喇在台前椅中坐下,笑道:“裴庄主,在下这次来不是想和你叙旧,在下有一言想问庄主。”

“南宫兄请说。”

“我南宫世家是否算武林人士?”的

“这是自然。”

“那我南宫珏的武功,比台上之人又是如何?”

“旗鼓相当。”

“裴庄主过奖。我南宫珏自认文才德行也不差,请问裴庄主,我南宫世家是否有资格来争这盟主之位?”

裴琰与慧律对望一眼,俱各从对方眼中看到为难之意。若是否认南宫世家有争夺盟主的资格,这南宫珏将令其义妹一力寻仇,搅乱大会;若是承认他有资格争夺盟主,这个口一松,后面的麻烦就非同小可。

二人正在犹豫之际,“河西铁扇”袁方稳步上前:“裴庄主,慧律大师,今日我等前来,并非有意搅乱大会,实是觉得事有不公。既然这些僧侣道尼、年轻女子都能来争这盟主,为何我们就无资格?还请庄主和诸位掌门多加斟酌,免得这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名不符实。”

袁方此言一出,台下散客游侠一阵应和之声,不少人高呼道:“蛇巫和南宫家争得,我们也争得!”

“就是,凭什么只有十六大门派可以争这盟主,我们也要来争一争!”

“我们若是争不得,那台上的和尚尼姑也争不得,女子也争不得,大伙就都散了吧,让他们那几个人争这武林一半盟主好了!”

裴琰眉头微皱,转身望向慧律及众掌门。掌门们面色各异,青山、峨嵋、素女门、碧华斋、普华寺、玉清宫六派被袁方用话拿住,自是不甘心无竞选资格,遂都默不作声,其余十二派各有各的想法,既盼能去掉这六个劲敌,又怕真的只能做“武林一半盟主”,成为天下笑柄,均沉默不语。

北风渐急,天上云层愈厚,青白相混。眼见大雨将下,裴琰望了望天,再与慧律四目相触,微微点了点头。慧律会意,上前合什道:“阿弥陀佛!眼下既有异议,又将下大雨,武林盟主竞选暂时押后,待诸掌门、名宿进行商议后再举行比试!”

台下群雄一阵鼓噪,台上诸人已鱼贯而下,入庄而去。

长风山庄东厅,裴琰将十六大门派掌门人和诸武林名宿一一让入位中,步到主位坐下,江慈紧跟在他身后,侍立一旁。见庄中仆从端上茶盅,接了过来,送至裴琰面前。

裴琰看了她一眼,嘴角隐有笑意,接过茶盅,江慈觉裴琰笑容有些异样,莫名的脸上一红,退回他身后。

裴琰饮了口茶,抬头道:“诸位,眼下形势,有些棘手。”

昭山掌门谢庆因史修武被南宫胭脂寻仇,隐有愤懑,轻哼一声:“难道还怕了这些跳梁小丑不成?武林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苍山掌门柳风目光掠过裴琰,沉声道:“谢掌门此话差矣,这些人虽非大门大派,实力却不容忽视。我看那南宫珏的身手绝不亚于台上之人,若是贸然将其拒于门外,他心有不甘,异日借比武或报仇之名向盟主挑衅,可就―――”

柳风话未说明,众人却均明他言中之意:若现在与南宫珏闹翻,史修武即使代表昭山派夺得了这个盟主之位,他日南宫珏与南宫胭脂找他报杀亲之仇,在武林公义来说,是谁也不能阻止的,若是他命丧南宫世家剑下,岂不成了最短命的盟主?

青山掌门程碧兰对先前史修武讥讽何青泠本就不满,遂冷冷道:“柳掌门说得有理,史修武为人不端,若他当选盟主,后患无穷,看来谢掌门得亲自上阵了。”

谢庆被二人话语噎住,却也说不出换下史修武、自己上场比试一话。史修武乃薄公手下爱将,身后是东线十万人马,他要来争这盟主之位,显是薄公的意思。自己昭山一门,全靠薄公的势力,才在卫州呼风唤雨,史修武名义上是自己的师侄,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他一时羞恼,脱口而出:“史修武德行是否有亏,尚未有定论。我看那袁方倒说得有理,史修武当选盟主,总比和尚道姑、女子之流当选盟主要好!”

峨嵋掌门破情师太性情有些暴燥,又素来好强,这次亲自上阵争夺盟主之职,先前在台上时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被谢庆一激,“腾”地站了起来,袍袖一卷,劲风直击向谢庆。

谢庆仰面而闪,破情师太怒道:“谢掌门瞧不起我们道姑,今日咱们就一较高下,凭本事说话!”身法奇诡,再度攻上。谢庆掌法大开大合,接下破情连绵不断的攻势,一时厅内人影纵横,劲气飞舞。

慧律与裴琰对望一眼,齐齐朗声道:“两位掌门,有话好说!”一蓝一金两道身影插入二人激斗圈中,慧律架住谢庆的一掌,裴琰则挡下破情的一拳。

见他二人出面,破情师太与谢庆均冷哼一声,各自归座,但仍怒目而视。

裴琰转身向坐于客位上方的几位任公裁的武林名宿抱拳道:“各位前辈,眼下纠纷四起,实不利于武林稳定,各位均是武林前辈,不知有何良策,可解眼下纠纷?”

几位武林名宿均望向坐于最上方的“天南叟”玉长宣,天南叟须发皆白,闭眼沉思片刻,缓缓睁开双眼,沉声道:“依我之见,唯今之计―――”

“蹬蹬”的脚步声响起,安澄奔入东厅:“相爷,外面很多人打起来了!”

厅内之人齐齐站起,裴琰当先,奔了出去。

裴琰边行边问:“怎么回事?”

安澄道:“起因好象是有人说了句调笑简姑娘的话,简姑娘一笑置之,小郡主却不服气,与对方吵了起来。简姑娘上前制止,小郡主又怪她不帮自己帮外人,是为当盟主假正经,两人说翻了脸,先打了起来。

“她二人一打,史将军在旁取笑了两句,小郡主又与史将军动上了手,结果青山弟子与昭山弟子大部分加了进去,那南宫姑娘又帮小郡主,小郡主又将峨嵋门下的叫来帮忙,崆峒的林兄出面说了几句话,结果就混战了。

“混战之中,可能有人误伤了观战的宾客,言语上又不放低,卷进来动手的人便越来越多。

“紫极门下,不知为何事也闹翻了脸,几人与章将军动上了手,因为是他门中之事,属下不好插手。”

众人边听边行,未至庄门,已听得外面是喧哗阵阵,兵刃之声四起。裴琰与慧律、天南叟抢身而出,只见庄外台上台下,数十人混战在一起。青山、峨嵋二派与昭山、崆峒的弟子正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间夹杂着一些独行豪侠,不远处,紫极门下数人则衣袂横飞,白气隐现,竟已拼上了内力。

裴琰回头道:“玉老,我们得助慧律大师一臂之力!”

天南叟会意,点了点头,与裴琰同时轻呔一声,齐齐伸出右掌抵上慧律背后大穴。慧律运起少林派至高内功“金刚禅狮子吼”,借裴琰与天南叟从后背送入的内力,喝道:“统统住手!”

他这一声狮子吼,震得身边之人齐齐轻晃,台上台下激战之人俱各一惊,手足均有些发软,遂都停下争斗。

紫极门门主唐啸天冷着脸步至门人之中,厉声道:“谁让你们动的手?!”

一门人斜眼望向章侑:“章师兄得把当年暗害风师兄的事情弄清楚了,才有资格代表我门去夺这盟主之位!”几人齐声附和,章侑只是铁着脸站于一旁,见那风昀瑶盘弄着手中青蛇慢慢靠近,心中大恨。

唐啸天一噎,他何尝不想亲自夺这盟主之位,可章侑身后是庄王,这位主子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纵是知当年风锷死得冤枉,又如何能在这武林大会上揭自己的伤疤呢?

他这边还在沉吟,那边已有数名受伤之人大声嚷嚷:“不公平,这选盟主的规则太不公平,十六大门派欺负人!”

“就是,不但不让我们争这盟主,还唆使门人打伤我们!”

昭山、崆峒弟子听得这些人的言语越来越污秽,忍不住骂了回去,局面再度大乱。

裴琰猛然一声怒喝,右足劲点,身形如飞鸟般疾掠,一闪身间,夺过何青泠手中长剑,再一腾纵,轻捷如电,寒光暴闪,剑气如紫虹贯日,卓然迸发,直射向庄前的一棵大树。

众人被那眩目的剑芒耀得都眯了一下眼睛,待重新睁开,只听得“喀喇”之声响起,树上数根比手臂还要粗的树枝相继断落,枯叶飘飘飒飒,扬满半空。

一时间,长风山庄前鸦雀无声,人人均惊悚于裴琰这老辣凌厉的剑气,不约而同在心中想道:若真论到武功剑术,这武林之中,怕无人能胜过裴琰了。

裴琰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寒声道:“武林大会是在我长风山庄举行,还望各位给我裴琰几分面子,若再有寻衅滋事者,休怪裴某不客气!”说着洒然转身,向庄内走去。各掌门瞪了一眼自己门下的弟子,齐齐转身入庄。

何青泠犹豫片刻,冲着裴琰背影大声呼道:“凭什么每门只能派一人争这盟主,不公平,若小门小派、独行之人也能争盟主,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也要争一争!”

裴琰脚步一顿,青山掌门程碧兰苦笑着摇头,正待发话,黄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众人齐声发喊,冲到屋檐之下。庄中仆从忙将大门侧门齐齐打开,引着这上千人入庄避雨。

裴琰带着众掌门和天南叟等人重新回到东厅,裴琰向天南叟拱手道:“玉老,先前您说有何妙策,请继续。”

天南叟捋了捋颔下银白长须,缓缓道:“现下形势大乱,我们以前议定的由十六大门派各推举一人,来争这盟主之位,只怕已不可行。”

苍山派掌门柳风点了点头:“玉老说得是,现在袁方和南宫珏等人处心积虑要争这盟主,又挑起了众人的心思,若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后患无穷。”

天南叟轻“嗯”了一声:“还有一点,恕我倚老卖老,话说得直,若较起真来,出家之人、女子是不太适合担任武林盟主一职。”

峨嵋破情师太隐有不服,但敬天南叟为武林前辈,德高望重,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天南叟一笑:“破情掌门莫急,我只是就事论事,但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

破情闷声道:“玉老请说。”

天南叟缓缓道:“依我之见,原先的武林盟主制应顺应眼前形势,作相应的修改。”

“如何修改?”数人齐声问道。

“以前我武林诸事,皆由盟主一人定夺,盟主令一旦发出,均当遵守。但眼下,裴相辞去盟主一职,由各门派夺这盟主之位,但很难再象以前一样保证盟主令的公平与公正。”

天南叟这几句话一出,讲到了众人的心底深处,各门各派,均担心让别的门派夺去盟主之职,扶己压异,只维护本门派的利益,而有损其余门派。

天南叟看了看众人神情,眯起眼来续道:“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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