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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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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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眼儿,别自个瞧,拿来我也要瞧!”李靡大声催促,待青眼儿将剑取回,抢在手上细细玩耍,只见这细剑剑长三尺,形状特异,剑座护手是一圆座,圆座上盘踞数条青蛇,青蛇盘绕纠缠,向上延伸,最长那只蛇挺直了身子,口中叼咬著细剑剑身,剑身宽只半吋,锋锐至极。剑身和蛇身的比例约为二比一,即是剑身二尺,蛇身一尺。
  “怎地这般奇怪呐?”李靡歪斜著头瞧不出这细剑奥妙,嚷嚷招来了其余评剑师父,一同观赏,眼光锐利些的都瞧出这剑造工巧妙。
  原来那唤作“青眼儿”的神武堂副堂主,最善以细剑刺击,随身一柄细剑,形状如一细圆尖锥,只有剑尖,却无剑刃。
  卫长青铸此细剑,造有剑刃,锋利至极,底下长蛇盘绕,却另有功用,叼咬著剑身的细瘦长蛇韧性超绝,能以任何角度随意弯曲,作用是于劈砍之时,卸去反震之力。
  因而这细剑不止精于突刺,且亦能劈砍,锋利剑身照样切肉断骨,和长剑交砍,则具鞭之韧性,不易崩断。
  “青眼儿,你耍耍,你耍耍!”李靡将剑交还给青眼儿,要他去台上耍耍。
  青眼儿自是不叫“青眼儿”,但李靡记不住他外文名字,便只“青眼儿”、“青眼儿”地喊,久而久之,“青眼儿”便成了这金发碧眼的神武堂副堂主的浑名了。便连帮中其他兄弟,也是如此称呼他。他受了李靡号令,微点点头,飞身上台。
  卫长青轻拍拍手,卫中芸和卫芷芊持著漆上彩漆的木剑,后头八个学生分成两队站出。八个学生都戴著脸谱面具,为的是掩饰脸上蜂螫肿包,他们四个持双木剑,四个背著一篮红鸡蛋。
  这十人之阵像是操演已久,快速奔跑上台,立于平台边际。
  居于场中的青眼儿,面无表情,将细剑挺立于鼻端,闭了闭眼,觉得眼皮闭上一刻,银亮剑身透著的微微炫彩之光还为之清晰。
  青眼儿身形游动,跃起剑舞,有如游鱼,又似飞鸟,细长剑流星乱点,竟闪出阵阵星点光芒。
  宾客们爆出喝采,也不知是赞那青眼儿剑舞漂亮,还是赞卫长青剑造得好。李靡见那细剑挥舞之时发出的彩光更盛,惊喜不已,拍手拍得比谁都响。
  卫长青微微笑说:“听闻青副堂主剑术高绝,细剑一出,敌手便失却双眼。此剑名曰‘夺目’,便是迎著青副堂主习惯,剑身中掺杂著耀目材料,平时隐而不见,挥舞之时却绽放光华,让青副堂主的敌人对手,在能够瞧见物事的最后一刻,能享点眼福。”
  “喝!”卫靖远远瞧著,起初见这剑也觉得精巧之至,但又觉得此剑既非观赏之用,绽放彩光似乎有些多余,黑夜之中持使,反而不易隐藏。但听得卫长青解说这用意,却是为了使人在被刺瞎之际,瞧瞧最后彩光,心头不由得发了发冷。
  卫靖曾于卫家剑庄偷听到大伯和伯母说话,心寒难过,再不将他当作大伯看待,此时又听他将这番冷血言语说得自然而然,更是对这大伯打从心底感到嫌恶。
  卫中芸一声呼啸,与卫芷芊碎步绕至场中。八个覆面学生则列队而出,摆成阵式,持双木剑的学生于前,提红鸡蛋的学生在后,将青眼儿及卫家姊妹团团围住。
  两姊妹娇声下令,竟和四个持双木剑的学生动起手来,木剑连连交击,自然是套好了招的虚刺。
  彼此来往过了十来招,卫家姊妹一闪身,躲到了青眼儿的背后。
  持木剑的四学生突而发剑,作势虚刺青眼儿周周身尺许。青眼儿身形一闪,剑光四射,四柄木剑同时崩断。
  “是闯天门的英雄豪杰!”那四个持剑学生齐声呼唤,挥耍几下剑招,后退数步,提篮学生则朝著青眼儿抛出一颗颗红鸡蛋,青眼儿身形游动,夺目剑如流星飞扫,将飞抛而来的红鸡蛋一一击碎。
  碎裂的红鸡蛋爆出了红艳艳的碎纸花,在平台上空飞旋乱转。
  “哗──”李靡大声欢呼,宾客们也个个叫好。自也有些好事汉子,偷瞧卫开来神情,心想卫家大哥可真做足了功夫,两个美丽女儿都出动了,红鸡蛋、碎纸花的什么花样都来,抢了这个满堂喝采,讨得李靡高兴如此,不知卫家弟弟之后会端上什么菜色来一较高下了。
  持双木剑学生又上,围著青眼儿转圈,四剑齐挥,青眼儿仍只闪了闪手臂,彩光闪烁,木剑纷纷断落。
  青眼儿突而咦了一声,目光盯著其中一个持剑学生,他的木剑只给砍出一小缺口,不似其他学生的木剑那般断成两截。那学生连忙将剑抛下,踩在脚下。随著其他学生们纷纷伏下,顺势一膝压下,压断了那木剑。
  “神武堂青副堂主剑术超绝,李靡帮主洪福齐天,闯天门英雄盖世,锄强扶弱,万世昌隆!”卫中芸、卫芷芊两姊妹带头,领著几个学生们排整队型,一齐呐喊。
  “我操!可怜了两个小堂姊,要演这蠢节目,逗那贱家伙笑。”卫靖咬牙切齿地说,又指著方才那木剑未断的家伙,偷偷和樊军说:“那家伙是公孙遥。”
  樊军也早已看出,这四个持木剑学生舞剑之时,其中一个身形动作远较其他三个学生流畅熟稔。自是除了公孙遥,再没别人了。
  “好好!”李靡乐不可知,高高兴兴地招回青眼儿,又将那夺目剑要来,把玩了好一会儿。
  “开来老师,你兄弟这下可风光啦!”李靡指著卫开来哈哈笑著,说:“待会儿斗五剑,可要加把劲儿!”
  今日卫家斗剑的戏码,是两个卫家剑庄各派五学生,车轮大战,赢的一方可接著战对方第二人。若再赢,便再战第三人,然则输了,便是己方第二人上,一直到至有一方五人皆败,便分出胜负。
  “李帮主,我大哥以夺目剑赠与青副堂主,咱们也不能失却了礼数。上来!”卫开来仰头一笑,底下他的卫家剑庄学生也即时奔走,搬出大大小小的道具上台。在台上架出一只高木架台,架上放了十柄带鞘长剑。
  木架之下,还有一平躺藤甲武士,是以草藤做出人形,再替其穿上甲胄。
  剑台之前,还立了四柱绳捆木桩,与人齐高。
  “神武堂副堂主之中,有一东瀛武者藤田加胜,刀术盖世,号天下无双。但这东瀛刀剑,在大棠国却不易得见,副堂主三年未换新刀,卫某特制远赴东瀛取经半年,铸此长短双刀,献与藤田副堂主。”卫开来边说,两个学生抬著一黑亮木盒上台,于场中将木盒揭开,里头是两柄东瀛刀,一长一短,长的刀身近四尺,加上双手长柄则近五尺,比寻常东瀛刀都要长。短刀刀身也有一尺半,连柄则稍过二尺。果然是替那高头大马的独臂副堂主量身打造。
  只见那长短双刀,都是乌钢材质,并无上漆,刀身乌黑一片,握柄之处以红绳结出花纹,和方才夺目剑相较之下,稳重许多,更显杀气腾腾。
  “藤田,藤田,换你啦!”李靡瞪大了眼睛,连连呼唤那独臂独目的藤田副堂主。
  藤田缓缓上台,自木盒中取出短刀,睁大独眼,瞧了半晌放回,又取出长刀,高举过顶,舞弄一番,动作随意,也不甚快。
  “藤田!砍呀,快砍,台子上那些东西摆的那些东西,便是让你砍的!”李靡大声催促。
  藤田怔了一怔,指指身旁的木桩和剑架,看看李靡又看看卫家学生。
  “对对,砍给大家看,快砍!”
  藤田略一出手,长刀已经劈进了木桩之中。大伙儿见藤田并未一刀将木桩劈断,有些失望。藤田却是独眼大张,咧嘴笑了:“刀好利!”
  大伙儿听藤田说话,犹未反应,便见藤田已猛转一圈,黑影闪过,另三枝木桩半截已飞上半空。
  藤田二话不说,大步上前,还挥手拨开一块落下的半截木桩,直奔剑台。
  那剑台由于底下还躺了个身穿藤甲的木雕武士,加上底座,高度十分高。
  藤田在离那剑台甚远之时,一个跨步纵身跃起,在空中拧转身子,长臂连同长刀,扭成了个夸张的姿势。
  宾客们只听得藤田猛地一声吆喝,压过全场声音,跟著犹如黑雷降临,刀剑爆裂之声四炸,藤田手中长刀连断十柄带鞘长剑,又将那木头武士拦腰斩断,长刀之势却犹未止,将剑台底座也给斩成两截,跟著砍入台下,直没于柄。
  “哇,都砍下地去了,这什么刀啊!”李靡怪叫一声,跳上大桌拍手。
  众宾客哗然喧震,都惊愕这长刀之凶烈与藤田之威猛。
  “那家伙不简单……”樊军低声自语,双手握拳,还隐隐发颤,转头和卫靖说:“我真想和他过过招,不过必定打不过他。”
  卫靖歪斜著头,也对这一刀惊骇不已,喃喃地说:“我听说那东瀛刀善于劈砍,但想不到这一刀可以砍得这么厉害。”
  “不止刀厉害,人也厉害。”樊军指著那藤田说:“他身形如枯瘦豹子,力气却猷胜虎熊。那刀柄长,便是双手握,但他只一手,亦有劈山之势,足见臂力之大。”
  “你的意思是他有鲁雄的力气,却和秦孟先一般灵活?”
  “是啊,真想不到世间竟能有此人。”樊军赞叹地说。
  藤田将长刀拔出,只见刀身上只沾染些藤甲草屑,除此之外,无一处伤缺。
  卫开来朗朗地说:“东瀛刀本便善于劈砍,这柄长刀比寻常东瀛刀更为长阔厚实,实有巨斧之力,名曰‘战天剑’。短刀则号‘破天阙’。”
  卫靖远远瞧著,突而发笑,和樊军说:“我二伯这可百密一疏,那黑家伙只有一手,如何能耍双刀?”
  樊军摇摇头说:“不,你瞧他腰间本也是配双刀,他是使双刀没错。”
  藤田将战天剑系于腰间,又在木盒中取出破天阙,见那破天阙握柄之处有一齿模,心中一喜,张口咬去,极其贴和,身子旋动,扭头回身一扫,将方才第一柱将断未断的木桩给削扫而断。
  卫靖看得惊愕,宾客们也目瞪口呆。以口咬刀并非难事,但多于交战紧迫之时,或手臂负伤之下情急使出。刀柄甚粗,口咬不稳,只能略作威吓,或抹敌人身上柔韧之处,例如颈子。
  但藤田口中破天阙,却能劈断粗木柱,足见那刀之利,和藤田的巨力无双。
  李靡拍手叫好,又问:“开来老师,我却觉得奇怪,那明明是刀,何以称剑?还有,你取的名儿,是否抄袭咱闯天门的名号呀?”
  卫开来微微一笑,答:“东瀛无双刃剑,惯以刀作剑。战天剑之意是力可抗天,破天阙之意是破天之阙漏,藤田副堂主虽只一臂,但具盖世武艺,不屈于天赐之残。闯天门李帮主得此异人,自是帮主万福。闯天门开帮帮主闯天爷,已一己之力独挽大势,拯万民于水火之中,开创闯天门千古基业,传至李靡帮主,帮威更盛,名扬四海,便是东瀛西域,都能听闻闯天门的名号传说。闯天、战天,进而破天,闯天门便将要在李靡帮主手中开创万古盛势了。”
  李靡歪著头倾听,也不知听懂了没,见八长老连连点头称是,知道是好话,便大力鼓掌,大声赞美:“好个开来老师,果然是压箱宝,太精彩了!”
  宾客们也跟著鼓掌称好,声声恭维。卫靖咧著嘴巴,摩挲双臂,埋怨地说:“恶心,恶心,二伯这马屁神功可才是天下无双,腻得要滴出油来了。”卫靖忽而哈哈大笑,指著远处那神武堂第三位副堂主,那长辫驼背的黝黑老汉说:“那家伙可怜,只他没有新武器,下次我造一把给他好了,哈哈!”
  宾客们又见卫长青静默肃然,知道他心中可闷了。卫开来这双“战天剑”、“破天阙”气势万均,一番解释说明,还带出闯天门开帮李帮主之功,相比之下,方才卫长青献上的一场“夺目”秀,倒显得像是给姑娘看的秀气舞蹈了。
  “好了好了,我肚子饿,大家吃点什么吧!”李靡心满意足地起身,由神武堂护送上楼。大伙儿舒筋活骨,准备要吃午餐了。
  三楼宴厅食胜天的人马忙进忙出,自从黄主厨给掰断了五指,在李靡邀请之下,胡白便取而代之了。
  胡白虽是豪气汉子一条,但便因为先前得罪了豹子堂,这趟本来便是来求和的,为了护那食胜天上下数百伙计的安危,也只能想尽办法讨李靡开心。
  “上菜。”胡白见大伙儿入座,吆喝喊著,食胜天的武厨子们,和临时杂役忙碌地端出一只只大盘子,盘子上头是各式各样的圆饼。
  只见每一张尺许大饼上,都摆放著各种酱料小菜,黏糊糊地融成一片。食胜天的厨子们,拿著菜刀,在那大饼横切一刀,竖切一刀,东北一刀切至西南,西北一刀切至东南,跟著又四刀将八块饼切成了十六块,成了一块块三角形的长饼。
  武厨子们将十六种口味的大饼各取一块,装叠成一盘,便是一人份的饼。
  “好奇怪呐!”卫靖接了盘饼,抓了一块一口咬下,只觉得口中有股黏腻香浓的酱汁入口,这块饼上有著熏肉切片、凤梨等配菜,滋味甚是调和美味;又吃一块,上头是鲜虾配著冬菇,卫靖囫囵猛嚼,一下子将一整盘饼吃光,觉得意犹未尽,又去取了一个大烤馒头,那烤馒头之间夹著几片生菜、一片红茄、一大块肉排、和一些酱料。
  卫靖看看身旁樊军竟已吃完了三盘饼,正在大啖第四盘,一手还抓著烤馒头。
  杂役们不停上菜,卫靖虽已胀饱,却仍不停取而食之,只觉得这些从没吃过的食物美味之至。什么酥炸洋葱圈、油炸地瓜条、生菜拌酱、香酥鸡肉块等。
  一阵炸烤食物吃将下来,卫靖甚感口干,自杂役手中餐盘取了一杯清凉糖水。只见那糖水暗沉黑褐,当中竟有些小气泡于杯中漂浮打转,一饮之下只觉得有股怪气自口腔冲至头顶,甚是难受,待得激气一过,又觉得十分过瘾,连干数杯,再也吃喝不下,连连打起饱嗝。
  李靡对这日餐食也甚满意,吃到再也吃不下,这才打了几个嗝,说是午睡之后,想看斗五剑,要两个卫家好好整备整备。
  □
  大伙吃了个饱,李靡仍睡得香甜,直至三点才到,下午的神兵戏码这才开始,先是几个通过初试的师父,正持著己家兵剑比试,打了数场,李靡有些不耐,连连看著身后一只大宝箱。
  “好了好了!停!”他突然吆喝,跳下大椅,在宝箱之中挑拣一番,取出一柄长剑,提著长剑上台,青眼儿跟于其后护卫。台子上两个正比拚到一半的汉子,一见李靡上台,尚不知是什么情形,显得不知所措。
  “啊!”卫靖远远辨认出李靡手中那长剑,竟便是爹爹铸造的乌钢剑,想来应该是满全利奉上的贺礼。
  “都是你们在玩,也该轮到我玩啰,胡大厨子的伙食当真营养美味,让我吃得挺来劲儿,我爷爷遗传给我的那一身神力,说不定就要被激发出来啦!”李靡哈哈笑著,卷起袖子露出白嫩略胖的胳臂,说:“看,这便是闯天爷爷后人的神臂。”
  擂台主持人赶紧解释说明:“李帮主特地搜集了四方名刀宝剑,也一同参与这三年盛事。大伙儿千万不要担心,若是打坏李帮主的剑,不但没有事,且能得万银,入闯天门担任铸剑顾问!”
  底下宾客们一阵骚动,都猜想这话究竟有几分可信,李靡登台想显显豪气,但他性格喜怒无常,要是输得难看,谁也不知他私底下会否暗自报复。
  台子上两个铸剑师父,一个拿著乌钢剑,一个使著斩马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对方先上。
  “放心放心!你们别怕伤了我,我反应快,岂会给砍著。”李靡得意笑著,上前一步长剑出击,这一剑倒也刺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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