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叹了口气道:「天下最难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魂魄互换,我已试过数十次,仍难以成功,不是两人皆亡,便是尽皆痴癫,此人倒是最好的一例,活了一人。」
杨飞由此知彼,骇然道:「你不会想拿我们…」后面的话却不好立时道出。
南宫燕呆了一呆,方才思及其中之意,尖叫道:「我们才不要。」
那人道:「你真够聪明,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见杨飞神色大变,默然不语,又笑道:「聪明的人太遭人忌,故而都活不长。」呆了半晌,似在喃喃自语道:「你们二人年龄相若,又曾交合,气血相通,最适移魂换魄。」
杨飞心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难道等着他将自己变成南宫燕?他向南宫燕使了个眼色,南宫燕倒还不笨,心领神会,娇叱一声,使出家传的大幻拳向那人攻去。
大幻拳大开大阖,极具阳刚之气,本不适女子习练,只是南宫燕自小习武,练得滚瓜烂熟,此时使出,倒也似模似样,颇具威力。
杨飞也未闲着,以指作剑,使出那招白云出岫,直袭那人胸口要害,自从他练成紫气神功第三层,尚是首次正正经经与人对敌。
二人合攻之下,那人也不敢怠慢,双手十指急骤弹出,「砰砰砰」一阵气劲交击之声,数息之间已与南宫燕交了数招,间中还格住杨飞使出的那招指剑。
那人一边游斗,一边道:「你们还是乖乖听话,免得我擒下你们,施法时动点手脚,让你们吃吃苦头。」
杨飞冷哼一声,他以指代剑,使了数招,渐觉顺手,气息运转间,十指竟隐隐有剑气透出,形成十道紫色气剑。
那人见了,讶然道:「紫气神功,你是华山派弟子?」
杨飞奇道:「华山派?」心中却道老子什么时候跟这娇娇女的心上人成师兄弟了?
那人道:「紫气神功是华山派最高的内功心法,从不外传,你若非华山派弟子,怎会习此神功?」
杨飞心下疑惑,莫非白向天是华山派中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过?
三人一边游斗,一边闲扯,南宫燕忽停下手来,有些喘息道:「人家不打了!打也打不过他!」
杨飞也只得停下手来,向她道:「你不打我也不打,反正倒楣的不是我一人。」
那人笑道:「你们识相最好,乖乖听话,只要实验成功了,我自会把你们再换回来。」
杨飞与南宫燕对视一眼,齐声道:「不行!」
那人道:「做自己做久了,难道不想试试做别人?」
杨飞道:「我才不要变得不男不女。」
南宫燕却道:「要是我变成他这副丑样,我宁可一头撞死。」
杨飞闻言心中大怒,心道老子是丑怎么了,你那云鹤哥哥很美吗?
那人笑道:「这个只怕由不得你们!」
杨飞见他笑得诡异,大声道:「小燕子,小心暗算!」他此言方毕,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一阵天昏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向天!」梅兰行至东城门之时,忽见白向天等振威镖局一干人在一帮叫化陪伴下轻装简从,星夜出发,她心中一动,悄悄隐在暗处。
深更半夜,外有强敌,内有山贼,加之又闹刺客,太原守卫森严,城门紧闭,一干人只能候在城门口,等着打通关节。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城门竟自开了,放其出行,梅兰不好混在其中,只能找了一处隐秘之处,躲过巡视官兵,越墙而出。
振威镖局中人轻装快马,连镖旗亦无,行得极快,梅兰直追出数十里,方才赶上,那些叫化已然散去,同行的振威镖局人只多了一名白衣人,若杨飞在此,自然认得他是明孤鸿。
梅兰不敢随得太近,只是远远跟着,又行出百里,到了一处小镇,天色已然拂晓,白向天一干人折腾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便找了间客栈借宿。
明孤鸿向白向天告了罪,折返太原,梅兰见他武功极高,躲得更远,她这百多里全靠提气飞掠,身心俱疲,故而便在镇外一处丛林中打坐调息。
「什么人?」梅兰心中一凛,再也顾不得调息,持着飞云剑,向那处飞掠而去。
「铛」的一声轻响,两人乍合即分,借着淡淡的晨光,梅兰凝神望去,只见那人一身锦衣玉袍,手持玉笛,年纪已是不小,目光满是淫邪之色,她心知此人不是什么好人,飞云剑斜指,厉喝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那个「玉箫公子」钟敏,他一向自命不凡,今晚大败而归,心有不甘,别过雷洪,独自尾随白向天等人偷偷跟来,待明孤鸿离去,方敢现身,却没想到有个同路中人,还是个漂亮女子,正对上胃口。
钟敏嘿嘿笑道:「我是什么人,好妹妹你不知道吗?」
梅兰见他口出秽言,懒得理他,冷哼一声,本欲离去,可被钟敏阻住去路,离开不得,不觉怒道:「你想干什么?」
钟敏自认潇洒的施了一礼道:「好妹妹,哥哥我姓钟名敏,不知妹妹可否告诉我芳名?」梅兰瞧他一眼便觉厌恶,哪会说什么名字?但见他武功不弱,不在自己之下,不敢翻脸,只能冷冷道:「你我素不相识,公子还是让开!」
钟敏嘻嘻笑道:「妹妹你不告诉我名字,哥哥我就是不让。」
梅兰再也按捺不住,娇叱一声,飞云剑招变「寒梅吐蕊」,直奔钟敏而去。
钟敏脸色微变道:「梅花剑法,你是梅花山庄的。」手中玉箫斜斜挥去,在梅兰剑身上一点,将她生生震退三步。
梅兰冷哼道:「关你何事?」言罢,又挥剑上前强攻,竟是以命搏命的招式。
钟敏武功虽较她高出一大截,也弄得手乱脚乱,再说也不能大杀风景,在美人儿身上弄出伤来,他畏首畏脚,竟让梅兰占尽上风。
斗得十招,钟敏身形稍滞,被梅兰飞云剑刺中左臂,凭添一处小伤。
钟敏心中大怒,收起玩弄之心,形如鬼魅的滑退丈许,忽一声大喝,白玉箫爆起一道白色光华,故技重施,将自己罩在其中。
梅兰驭剑狂攻,可飞云剑没入那光华中似如中败革,有力难施,她芳心大惊,思起一人来,惊道:「你是『玉萧公子』钟敏。」她情知不是此人对手,便停手不攻,何况方才一番狂攻已耗去她不少内力。
光华缓缓淡去,钟敏现出原形,满脸邪笑道:「妹妹你总算想起哥哥我了?」
梅兰早闻此人贪花好色,却未想是这般无赖,较杨飞更甚三分,闻得此言,不由叱道:「谁是你…」她言及此处,忽觉不妥,幸好收得快。
钟敏左手食指缓缓在白玉箫抚过,那白玉箫本已淡去的白色光华又渐渐泛起,他存心卖弄,当食指抚至箫端之时,一道拇指粗细的白色光柱脱箫而出,向一株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激射而去。
那古树吃力不住,轰然倒下,声势惊人之极。
梅兰暗自心惊,钟敏邪笑道:「好妹妹,你看哥哥我武功俊不俊?」
梅兰心中惊疑不定,这荒郊野外,还有谁能助她逃过这色魔的淫掌,都怪那小无赖,若不是他气自己,她怎会好好的跑到这来,求人不如求己,梅兰心念电转,忽还剑入鞘,换作笑脸,对钟敏娇声道:「俊,俊得很。」
钟敏微微一怔,哈哈笑道:「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梅兰故作娇嗔道:「有趣什么?」
「没什么?」钟敏缓步行了过来,拉起梅兰玉手,笑道:「好妹妹,你可不可以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梅兰佯作抽了一下,由得他握住自己玉手,腻声道:「人家叫梅兰,梅花的梅,兰花的兰,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叫妹妹前,妹妹后的,不知臊也不臊?」
「好名字,好名字!」钟敏索性将梅兰抱在怀中道:「哥哥我脸皮厚得很,有什么臊不臊的。」
梅兰耐着性子柔声道:「哪有人承认自己脸皮厚的?」
钟敏将梅兰一把抱起,嘿嘿笑道:「我不就是一个吗?」
梅兰恨不能一剑解决了他,可又不能前功尽弃,只好佯作羞涩道:「好哥哥,这里不太好吧。」
钟敏邪邪一笑道:「说得也对!」言罢便抱着梅兰快步行入密林之中。
他寻了一处隐秘之处,放下梅兰,再也按捺不住,搂着梅兰又亲又摸,占尽便宜,若是杨飞见了,还不大骂梅兰水性杨花,给自己绿帽子戴。
梅兰好不容易在钟敏褪去自己外衣之时,觅得破绽,伸手封了他胸口膻中穴,又觉不妥,一口气将他身上三十六外要穴都点了遍,连死穴也未放过。
钟敏跌在她身上,梅兰奋力推开,爬了起来,用脚大力踢了踢,见他如同死猪,一动不动,早死得透了,这才放下心来,娇声骂道:「你这无赖,色魔,王八蛋。」她骂了几句,忍不住低低哭泣起来,若不是杨飞那小无赖,她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自己差点遭人非礼,他此刻只怕正在同那南宫燕快活。
梅兰哭了半晌,拭了把泪水,整理了一下颇为凌乱的衣襟,正欲离去,忽闻得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道:「好妹妹,你怎么能丢下哥哥我一个走呢?」
梅兰神色大变,蓦地转身,只见钟敏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哪似个死人。
钟敏笑嘻嘻道:「好妹妹,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点了我死穴还没有死?」
梅兰心胆俱丧,钟敏上过一次当,自己这下真的是无计可施,难道真的让他非礼,若真到那般地步,还不如自尽。
钟敏又道:「好妹妹,你哭什么?是不是谋杀亲夫伤心啊?」
梅兰芳心又气又恼,怒叱一声,飞云剑再度出鞘,向钟敏狂攻而去。
这次梅兰怒火攻心,心绪不宁,而钟敏好整以暇,他武功较梅兰高出甚多,只用了十八招,便将梅兰擒下,点住了她的穴道,将她再次放倒在地。
梅兰只觉钟敏一双淫手探入自己衣襟内摸来摸去,偏偏自己初经云雨,颇为敏感,身子不争气的有了反应,她又羞又恼,厉声道:「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钟敏嘿嘿笑道:「你又不是处女,难道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相好没教过你吗?」忽然停下手来,淫笑道:「自己都发起春了,还装什么正经,又不是什么贞女烈女?」
梅兰眼见自己身子要被这淫魔玷污,羞愤之下,正欲咬舌自尽,这时远远传来一人朗声大喝道:「大胆淫徒,竟敢欺辱良家妇女,纳命来。」
~第六章 离魂之珠~
杨飞醒来之时,只见自己坐在一张冰凉的铁椅之中,四肢及腰部皆被精钢圈紧紧缚住,动弹不得,心道这下完了,被那家伙如此折腾,若真变成南宫燕那般模样,不男不女的,羞也羞死了。
「杨飞,杨飞,我们这是在哪?」杨飞耳边传来南宫燕惊恐的声音,循声望去,见她离得不远,也和自己一般模样,被缚在另一张铁椅中。
杨飞心中稍安,苦笑道:「还会在哪?当然是在那家伙的密室里!」
南宫燕玉容失色,语带哭腔道:「人家好怕,要是那家伙真的…」她愈说愈怕,说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
杨飞心生怜意,叹了口气,柔声道:「小燕子,不要怕,我拼死也会保护你,不让那家伙得逞的。」
南宫燕大是感动,满是泪痕的娇靥强作笑脸道:「杨飞,你真好,我以前都不怎么瞧得起你!」
杨飞微微一笑,心道你世家子女,娇贵无比,自然瞧不起我这出身贫寒之人。
南宫燕似看出他的心意,轻垂螓首,幽幽道:「我以前瞧不起你,不是因为你想的那种缘故,而是,而是…」
杨飞愕然,望着她道:「是什么缘故?」
南宫燕却是不答,玉齿轻咬下唇,秀眉微蹙,那娇俏模样,杨飞看得心中一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是何缘故?」。
「我说了你别生气,」南宫燕犹豫良久,方才轻声道:「是因为你心胸狭窄,气量太小,行事太无赖了。」她不敢道出,便是怕杨飞生气,任谁听到这样的评语不气才怪?
出乎她意料之外,杨飞并未生气,反呆呆的瞧着前方那堵空白石壁,怔怔出神。
「心胸狭窄,气量太小,行事无赖!」杨飞心中不断默念这十二个字,思绪万千:不错,连像南宫燕这般不懂人事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肯定错不了,想起自己平日所作所为,跟自己有些干系的女子哪个不是如此看他?梅云清自不例外。
南宫燕瞧着杨飞,面带忧色,在这一瞬间,她似已长大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懂得察颜观色。
良久良久,杨飞回过神来,长长吁了口气,对南宫燕笑道:「小燕子,你在看什么?」
南宫燕怔道:「杨飞,你刚才在想什么?」
杨飞笑而不答,反问道:「小燕子,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碰见时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南宫燕沉思半晌,忽而俏脸通红,嗔道:「你这无赖,第一次见人家就说那种话。」
杨飞哈哈笑道:「燕子是会飞的,不会飞的燕子还是燕子吗?不无赖的杨飞还是杨飞吗?」言及此处,又干笑两声,笑声之中皆是苦涩之意。
南宫燕喃喃自语道:「不会飞的燕子还是燕子,不无赖的杨飞还是杨飞?」
一时间二人默然无语,石室中沉寂下来。
「二位商量得怎么样了?」一阵机关辗转之声传来,二人对面石壁滑出一道暗门,那神秘人手中托着一颗黑乎乎的珠子,快步行入。
南宫燕见了此人,气便不打一处来,娇哼道:「商量什么,你这无耻小人,只会些偷袭暗算的手段,你再怎么说,本姑娘也不会答允你。」
那人嘿嘿笑道:「成王败寇,自古只以成败论英雄,哪管什么手段不手段?」
杨飞紧紧盯着他手中那颗黑珠子,心知此珠必是一件要紧之物,但瞧了半晌,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一动,反问道:「若我现在要学你那移魂大法,你还答应吗?」
那人神色一变,冷哼道:「我早说过了,你不要后悔,现在你是我的实验品。」
南宫燕不屑道:「杨飞,你要学他那移魂大法,我以后再也不睬你。」
杨飞叹了口气,心想我要学那什么移魂大法,还不是为了我俩能继续做对苦命鸳鸯?
那人不再理睬南宫燕,对杨飞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肯不肯乖乖听话,跟我配合?」
杨飞心中大奇,自己与南宫燕已是他俎上之肉,为何此时他还要自己与他配合?难道这对他的移魂大法很要紧?
「开始了!」那人按动机关,二人所坐铁椅缓缓滑动,半晌停下,变成面面相对,相距不足三尺。
南宫燕一脸惊慌之色,杨飞见了,柔情大起,心想反正自己难逃此劫,不如实现诺言,便转首对那人道:「只要你放过小燕子,我配合你便是。」
那人愕然望着杨飞,怔了一怔,嘲讽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多情种子。」
南宫燕未料杨飞真的肯舍己为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抽咽道:「杨飞!」
杨飞望着那人,沉声道:「你觉得怎么样?若我不配合你,只怕此次你难以成功?」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那人哈哈一阵大笑,脸色陡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杨飞冷冷道:「我跟她的小命都捏在你手上,怎么敢威胁你?」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犹豫半晌,方道:「不行。」
杨飞一脸无奈的望着南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