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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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洗剑-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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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无畏拉开门,见一个年轻男子当门含笑而立,虽然貌不奇特,却有种内在的秀质风华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你我素不相识,贸然来访,有何贵干?” 
吴千伸出手来张开,掌心里托着一块碧玉,“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童无畏认得,这是童烈霜镡宝剑上的饰物,心中一惊,“你把我五弟怎么样了?” 
吴千道:“他毫发无伤,但你如果不合作,那就难说了。” 
童无畏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只要我高声一呼,不用我们童门的人动手,你就走不了。” 
吴千微笑道:“为了你五弟的安全着想,你应该希望我平安无事才对。” 
童无畏虽然怒气填膺,但投鼠忌器,不敢发作,心念百转,终于顿足一下,“算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吴千悠然道:“我想要你……”话刚起头,童无畏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一来他想不到对方在占足上风时会使暗手,二来对方施药的手法极为隐蔽巧妙,下的药又无色无嗅,以至于连他都着了道! 
童无畏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想坐起身却全身酸软提不起力气。 
身边一个清脆柔婉的声音道:“你醒了?廖烟媚说她的迷药能令人昏睡两天两夜,你早醒了一个时辰。” 
童无畏艰难地转动头部,见旁边坐的是吴千,但对方的声音却让他觉得十分熟悉,“你是丁香?你为什么要易容设计我?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丁香掀起一角车帘,让他能看见队伍前骑马的身影,“你瞧。” 
童无畏一眼就认出父亲的背影,不禁又惊又怒,“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交给我父亲?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吴兰心的?” 
丁香道:“是阿兰的主意,不过我也赞成,这个计划有好些地方还是我和阿兰一起研究商订的呢……” 
童无畏怒道:“二哥去了、六弟走了、四弟现在不能动武、你再带走我……童门几乎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正是大敌当前!这种情况有多危险?” 
丁香道:“当然想过,我们想造成的正是这种情况。” 
“什么意思?” 
丁香道:“你没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吗?” 
童无畏一愣,还没想明白她话中之意,耳中就听到一片兵刃交击之声。丁香掀开车帘,目光一扫,笑道:“来了这么多高手,看样子是想连霹雳堂都一并毁了,好大的野心哪。” 
她反手弹出一蓬粉末,童无畏吸入鼻中,顿觉功力渐复,眼角瞥见又有一拔人加入战团帮助霹雳堂,领头的竟是红袖夫人,急忙拽住要跳下车的丁香问:“怎么红袖夫人都来了?这计划连廖烟媚都有份儿?你们设计好要引蛇出洞、分而歼之,趁机查明这些人的主子是谁,对吧?如果对方真是九鼎侯,你打算怎么办?” 
他这么快就明白了她们的计划,丁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童无畏最后一个问题。她回过头,望进童无畏那双明亮炽烈、锐利又深沉的眼睛,脸上绽开一个微笑。虽然脸上戴着男人的面具,她这一笑给人的感觉却温馨而又深情,“那我就和阿兰一起,同命运战斗!” 
蓝月酒楼几乎天天坐无虚席,难得有机会聚齐这么多英雄豪杰,怎么能不好好交际应酬一番、拉拢拉拢感情?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当然少不了互通有无,交换些小道消息,其中最为人们所关注的就是廖烟媚何时选婿。 
一人道:“都来了好些日子了,廖姑娘怎么也不出来和咱们见见面?” 
他的同伴嗤之以鼻,“你算老几?堂堂‘女阎罗’的后人哪儿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品头论足?象四大奇门或是九大门派那般出身的人才配得上她呢。” 
另一个同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嘘,倚天岛主来了。” 
李玉庭目不斜视地走进蓝月楼,一楼坐的人在武林中都是一流的人物,但还不配让他用眼角扫一扫。 
二楼上为倚天岛特设的偏厅里,已有人在恭候,见李玉庭进来,急忙站起来,垂首行礼,“岛主。” 
李玉庭道:“情形如何?” 
那人道:“童无畏被霹雳堂的人带走,荻园中只剩童天赐,童烈和童自珍了。” 
李玉庭道:“哦?难道童无畏出身霹雳堂?有意思。” 
那人又道:“至宝楼的苏轻君派人给童烈送信,约他黄昏时分到西郊百花林游玩,童烈覆信同意。” 
李玉庭的目中闪过深刻的妒意,冷笑道:“我这两个弟弟倒都是风流情种啊。” 
人约黄昏后,却没有细柳,只有香花满枝头。 
苏轻君屏退随从,与童烈并肩走入十里百花林中,明亮闪动的双眸比天边的启明星还动人。 
童烈笑道:“我接到你的信时,真是又惊又喜,以为自己在做梦。”苏轻君乃是大家闺秀,居然有勇气给一个男子去信约会,着实令他惊讶,这么大胆的事应该只有吴兰心那种不顾旁人眼光、鄙弃世俗礼法的人才做得出,尤其苏轻君的父亲刚被杀害,她还有这种心情。 
苏轻君脸颊一红,垂下头轻声道:“是我母亲让我写的信,她说我这两天过度伤心,精神不好,应该找个说得来的人谈谈心。”言中之意,自是薛衣香很赞成他们二人结为连理。 
童烈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倒也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苏轻君,而是薛衣香太主动,太积极,依情依理,不该这么没有矜持,难道她想拉拢童门对付九鼎候?但既使她不拉拢,童门也会不遗余力对付仇人的,她不必这么着急把女儿和他送作堆。 
吴兰心和金缕隐身在一侧观察他们,低声骂道:“大笨蛋!象这么笨的人是怎么混进童门当上七子之一的?我现在才发现童天赐的眼力不象我以前认为的那么好,在这么波诡云异、敌友难测的时候,童烈这笨蛋竟然一个人跑出来和疑凶之一的女儿谈情说爱!尤其他才被人暗算过没多久!这么快就忘了教训!” 
金缕道:“美色当前,谁不着迷?你总不能否认苏轻君是个绝世美女,绝不在你和令姐之下,而且童烈单独外出不也正合你意?” 
吴兰心道:“若有人想趁这个机会杀他,现在也该出来了。” 
林外响起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和人体倒地声,李玉庭的身影映入吴兰心和金缕的视野。 
李玉庭充满妒意的目光扫过童烈和苏轻君,冷笑一声:“小弟,你艳福不浅哪。” 
童烈警戒地将苏轻君拉到身后,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李玉庭仰天打了个“哈哈”,“小弟,你不是个笨人,难道还猜不出?” 
童烈道:“你如果伤了轻君,至宝楼与天圣君岂能饶你?” 
李玉庭道:“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办法应付,你想不到我敢冒着得罪这两方之险趁机杀你,童天赐当然也想不到,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苏轻君高声叫着:“来人!来人!张总管!” 
李玉庭道:“林外的人早被我的手下制住了,你家的张总管一早就在这片花林四周设下至宝楼的标志,今天谁也不会来这个花林。毕竟是至宝楼的大小姐和童门五郎在这里谈情说爱,天底下谁敢来打扰?” 
这时林外鱼贯走进二十二人,正是李玉庭在中原训练的剑士,原本应该有二十四个,但在前些天被廖烟媚毒杀了两个,现在只剩下二十二个了。 
童烈心中一凛,心知李玉庭并不是在吓唬他,今日这十里花林只怕就要做他的葬身之处了。只是,李玉庭会不会也把苏轻君杀了灭口? 
李玉庭右手一抬,似乎是要拔剑,童烈斜退三步,霜镡剑振出一道剑风,封住了门户。但李玉庭只是做了个动作,并未拔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在外流浪这么多年,警惕性变高了。” 
童烈冷哼一声,“这得多谢你曾经给我的那个教训。” 
忽然身旁的苏轻君身子一沉,童烈急忙揽住她往下滑的身躯,怒视李玉庭,“你刚才抬手时撒了什么?迷香还是毒药?” 
李玉庭道:“我怎么敢毒死她?等我杀了你后会把她平平安安送回去。可惜没迷倒你,还得多费我一番手脚。” 
童烈在心里叹了口气,苏轻君自小养在深闺,就算外出,周遭也有人替她打点一切,她的武功高强是高强极了,但对于江湖诡诈、人心险恶、她大概比一个普通的十岁孩子都不如。 
金缕悄声问吴兰心:“你不去救他?”她们与李玉庭相隔甚远,但仍心有所忌,声音压得更低。 
吴兰心道:“我也未必是李玉庭的敌手,而且我一露面,那凶手必有所警惕,我以前的所有布置就要付诸流水。该死!怎么出头的会是李玉庭呢?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他怎么有这么大胆子敢得罪天圣宫和至宝楼?” 
金缕见童烈将苏轻君安放在一颗树下,回身面对李玉庭,急忙催促道:“你再不出去他就死定了!” 
吴兰心道:“别着急,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任何人怀疑我插手了这件事。” 
金缕咬牙道:“你不出去,我出去!” 
吴兰心一把抓住她,“你疯了!李玉庭知道廖姐姐和童冷两情相悦,他敢杀童烈,一是有把握不让廖姐姐知道;二是他有所依恃、不怕廖姐姐找他麻烦。不论是哪个原因,你一出头,他都不会留你的活命!” 
金缕道:“可我如果眼看着姑爷的亲弟弟死在眼前,就算姑娘饶了我,我也饶不过我自己!” 
吴兰心见童烈被二十二个剑士团团围住,而李玉庭则负手站在一旁观战,苏轻君躺在远离战场的树下……心中一动,“金缕,你暗中解开苏轻君所中的迷药,我去林外看看她的随从,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露面!” 
金缕答应一声,二人分开。 
吴兰心到了花林边缘,见苏轻君带来的随从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至宝楼的总管也不例外。她逐一将他们检查了一遍。 
迷香大致上有三类:一是中了之后昏睡不醒的;二是思想清楚但全身无力的;第三种是神智不清但能行动的。江湖人常用的大多是第一种迷香,或为粉剂、或为尘末,或以空气传播、或下入饮食,各不相同。 
按张总管等人的情形看,中的是也第一种。 
吴兰心愈看愈皱眉,张总管名银山,以前在武林中不仅是一流的高手,也是个老江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暗算了?她心中疑惑,也没多想,拔剑就在张银山的右臂上划了道口子。 
伤口只有二分深,但划得很长,张银山仍旧一动不动。 
吴兰心的心骤然猛缩,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是实,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握剑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她经历过的生死之险不止一次,但这次不仅关系到她的生死,还关系到十七年前那件凶案的真相,她现在是童门之中唯一明白了真相的人! 
中了迷香的人纵然昏睡不醒,但痛觉犹在,吴兰心划出的伤口虽不严重,却足以造成无比的剧痛,肌肉不可能没有本能的反射反应,而张银山却一丁点儿的抽搐和颤抖都没有,除非他是神智清醒,所以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神经和肌肉,保持一动不动! 
童烈是苏轻君约出来的、张银山又与李玉庭串通作戏、再加上李玉庭毫不担心得罪苏轻君后至宝楼和天圣宫会与他为难……种种迹象都表明薛衣香大有可疑! 
吴兰心心念电转,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如果张银山醒悟到自己露了馅,一定会杀她灭口。她刚刚突然刺了张银山一剑,张银山现在一定很警惕、很紧张,她绝不能再做出任何能招致他疑心的举动! 
忽然,一点幽微的声息传入她耳中,她看见一个绛色衣衫的倩影,眼睛登时一亮!张银山一直闭着眼睛装睡,不可能知道刺他一剑的人是谁,眼前来的这个人大有可利用之处!   
一语破迷雾   
童烈的身上已经多了十几道伤口,虽然他都避开了要害,但行动不免受到影响,形势更加危急。 
他自顾不暇、李玉庭得意忘形,因此谁也没发现树下的苏轻君突然睁开了眼睛。 
苏轻君看见眼前的情形不禁一愣,一时间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童烈的危险处境她看得清清楚楚,不假思索地拔剑而起,攻向包围圈外围的一个武士。那武士猝不及防,差点儿被她刺中,剑阵登时一乱,童烈趁机突围与苏轻君会合。 
李玉庭见苏轻君竟突然醒来也吃了一惊,喝道:“是谁捣鬼?出来!你能解开黄石先生的‘安息散’,必是‘女阎罗’门下,别藏了!” 
金缕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她一救醒苏轻君就换了个方向,并退得远远的躲起来。若非童烈是姑爷的弟弟,她早撒手就走了。 
李玉庭一打手势,四个剑士跃出场外,分四个方向往林外搜去。 
金缕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一个武士越来越近,心中暗暗诅咒,就算自己能出其不意地搁倒这个武士,藏身的位置也必然暴露!吴兰心怎么还没动静? 
猛然,朝另一个方向搜索的武士惨呼一声,叫声十分响亮,场中之人都被他的惨呼吓了一身冷汗,金缕趁机施出弹指飞毒,那武士连哼也未及哼一声就毒发身亡。 
一个绛衣少女从惨叫传来的方向缓缓走来,手上的长剑兀自滴着血。 
李玉庭变色道:“你是谁?” 
少女答:“纪霞衣。” 
李玉庭道:“江南纪家?‘梅雨落英剑’的传人” 
纪霞衣道:“正是。” 
李玉庭冷哼一声,“梅雨落英剑法在百来年以前刚刚创出的时候也许是绝顶的武功,但再好的剑法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创新与更改,也差不多变成破烂了。” 
纪霞衣也不生气,淡然道:“这种破烂还劳岛主费心记住,实在荣幸。”她的目光扫过场中之人,仍是一副淡然的口气,“你纡尊降贵和我说废话,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让你那几个手下把暗里藏的人解决后赶回来。你放心,我是一个人来的。” 
苏轻君这才发现场中的剑士又少了六个,连用同刚才派出的四个,现在围着她和童烈的剑士只有十二个了。 
李玉庭被她说破心思,更是恼羞成怒,童烈却有些惊讶,眼前的少女是纪霞衣没错,但在他印象里,她似乎没这么精明利害。他们打过几次照面,除了第一次她认出“雪镝”、“霜镡”宝剑,让他注意了一下以外,其它几次都没什么特异的表现,难道她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 
花林一侧忽然响起兵刃交击声,一道金影连窜带跳地跑到纪霞衣身边,喘息着道:“扬眉剑士名不虚传,果然厉害。” 
纪霞衣道:“你杀了几个?” 
金缕比出两根手指,“两个,还是出其不意地暗算才得手,只暗算了两个就被其他人发现了。” 
纪霞衣伸出长剑,“在我的剑上施毒,要见血封喉、无药可救的那种!” 
金缕依言施毒,“还有十九个剑士,你能对付吗?” 
纪霞衣低声道:“待会儿一开打你就带着童烈跑,如果被追上了,你大可以丢下他逃命,只要能活着回去告诉廖姐姐我怀疑对了,她决不会怪你。切记!这件事关系到童门存亡,比童烈一个人的命更要紧!”说罢一握长剑,向场中走去…… 
扬眉武士们各各神色凝重,李玉庭甚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女阎罗”威名赫赫,金缕是廖烟媚的贴身侍女,这柄长剑上的毒定然非同小可! 
纪霞衣眼里闪过一丝冷笑,见血封喉的毒药她不是没有,但单论威赫作用,怎么也比不上“女阎罗”的门下。她走到童烈身畔低声嘱咐:“待会儿一开打,你就跟着金缕走。” 
童烈断然拒绝:“我怎能丢下苏姑娘和你……” 
话未说完,纪霞衣左掌一翻,掌心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随即又握起,动作快得连近在咫尺的苏轻君都没看清她掌心里有什么,只见到一溜金光。 
童烈却认得这道颜色与众不同的金光!金花令的花瓣上淬有剧毒,因此光芒奇特,天底下除了七弟童自珍外只有一个人有可能拿到它,那就是吴兰心。金花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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