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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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匣记-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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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彤,你机灵聪明,有些事情我不讲你也明白。我当初杀你是迫不得已,人不能只靠感情活下去,所以即便我再不舍,再不忍,我也要把你杀掉,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但为了谢家,只能牺牲你……纵然我心里爱着你,甚至你是我活到现在最心爱的女子,但时间倒回,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若是你不死,我爹我娘我哥哥我妹妹,甚至洪总管和谢家的仆从,统统都要死,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断送整个家族……”谢凌辉声音越来越低,沉默半晌道,“初彤,对不起……”
  初彤摇了摇头道:“谢凌辉,我当年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纵然是为你谢家才惹下滔天人祸,但你要杀了我电无可厚非,纵然我心里再恨你,但是也清楚你的苦衷。你虽然对不起我,不过你倒是没做错,只不过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姚初彤虽没什么良心,却也肯为知己拼命,懂知恩图报。你若放我去北凉或者南燕,我即便死也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你将自己的身家利益看得太重,于是便以为别人也是那样的人罢了。”
  谢凌辉猛地抬起头,风目死死盯着初彤。初彤一双明眸直看着谢凌辉的眼睛道:“只是……只是你不该杀了王琅!他几次三番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你竟然将他杀了,我便定要取你人头!”
  谢凌辉大笑道:“这怎能怪我?这分明就是死了的皇上玩的把戏!他根本就想废了太子,但又恐太子娘舅家的势力,表而上扶植谢家支持太子,但暗地里却指使王家扶植三皇子德昕!叮怜谢家将整个家族都压在那个窝囊的太子身上。所以太子被废,谢家必然会被铲除,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满门抄斩家族尽灭,多年积攒的心血付之一炬,所以只能孤注一掷!原本京城守备干疮百孔,我率几千兵马便能将京城攻下逼宫夺权,但王琅却硬生牛将京城守住,甚至将秀妍逼死,我便知道此人不可留!”
  初彤长长叹了一声,心中瞬问漾起无限辛酸之情,缓缓道:“谢凌辉,你算计来算计去,钻营来钻营去,这又是何必?”
  谢凌辉愣了半刻,突然大笑了一声,抬起头望着初彤,目光里竞带了几分哀求,道:“初彤,给我倒杯茶吧!”
  初彤一愣,抬头看着谢凌辉,只见他眉目依旧俊美刚毅,恍若大漠中的雄鹰。一瞬间,往事全涌上她的心头,面前这个人让自己漂泊江湖的时候有了一个家,对自己百般纵容体贴,让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男女情爱的滋味!这个男子是自她母亲离世后,第一个给了她发自内心的关怀和温暖,最后也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初彤举起茶壶给谢凌辉倒上一杯,那姿势正是最标准的“风凰三点头”,谢凌辉笑道:“你第一次给我倒茶便是用的这个姿势。”笑容中带着沧桑和感慨。
  初彤低声道:“很久没这样倒过茶了,人还是那个人,情已不是那份情了。”
  谢凌辉浑身一震,而后苦笑一声道:“罢了。”将手中的茶细细品了一口,由衷地叹道,“真是好茶啊……”
  说罢谢凌辉站了起米,走到初彤面前,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人头,你动手吧!”而后双日定定地看着山涧中摇曳的烛火道,“其实自从起兵造反那日开始,我便知道有今天了,我的人头不过寄存在自己脖子上,我等着别人来摘,最后竟然是你来要我的命,我心里真的高兴得很。”
  初彤拔出匕首,站起身,摇了摇头道:“我真搞不懂,既然早知道如此,为何还要造反?你何不带了谢家万贯家财另寻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谢凌辉纵声大笑道:“哈哈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个二十几年轰轰烈烈,总比人活百年碌碌无为,毫无建树,最后死在病床上强百倍!我谢凌辉生来的目标便是出将入相,位极人臣,手握生杀大权!要我今后的日子如若丧家之犬,惶惶度过余生,我还不如干这一次!”
  他转过头对初彤道:“你过来,靠近些,我还有个惊天的大秘密要告诉你。”
  初彤防他使诈,右手中紧紧捏着匕首,谨慎地靠了过去,谢凌辉一把将初彤拉了过来,握住她的右手,将那匕首拼命推进自己的胸膛!
  噗的一声。
  初彤登时呆住了。谢凌辉将初彤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道:
  “做得好。”而后竭尽全身力气放声笑道,“我谢凌辉这辈子统领过千军万马,做过威武将军,享受过人间荣华富贵,风光无限,这辈子,值了!”
  说罢他将初彤推开,晃了晃摔倒在地上,从袖中摸出—个荷包,断断续续道:“我欠你的……还你了……”而后看着洞口外道,“你看……天亮了……朝阳……那么美……”说罢,头歪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初彤走上前,将谢凌辉手里的荷包拿在手中,那荷包针脚粗糙,正是自己亲手给他做过的那个,将荷包打开,只见里面有两个玉如意,一枚光洁完好,一枚满是裂痕,显是摔碎后被人粘好的。
  初彤看了半晌,又将那荷包重新放入谢凌辉手中,轻声道:“谢凌辉,我又不想砍你的头了,我留你个全尸吧……你欠大哥的,你到了阎王爷那里再跟他清算……你如今已不欠我的了……”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洞中的红烛一支支熄灭,留了一片黑暗。
  朝廷剿灭叛军,三军班师回朝,德昕龙颜大悦,特命初彤进宫封赏嘉奖。云映淮本想大战结束后便带着初彤直接回北凉,但初彤却死活不依,道:“我花两千万两银子,除了买个钦差大人,还有便是大周公主的称号,还是回去把那称号领了,否则这笔买卖岂不亏了?”
  云映淮啼笑皆非道:“江湖上的传奇女侠姚初彤,怎的也在意这些虚名了?”
  初彤晃了晃手指道:“非也非也,不是我在意虚名,而是你既然都是北凉的皇子了,为了门当户对,我自然也要当个大周的公主才像话。”
  云映淮拗不过她只好作罢,一路上陪了她进了京城。初彤奉召入宫,云映淮便在京城中等候。德昕见了初彤十分喜悦,和颜悦色道:
  “姚姑娘,听说你此次在前线屡献妙计,还手刃反贼谢凌辉,立下了汗马功劳。”
  初彤跪地温顺道:“启奏万岁,这不是孩儿的功劳,而是万岁您的功劳,孩儿是托您的洪福,才得以大展拳脚。”
  德昕听到“孩儿”二字,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姚姑娘,你先好好在宫中休息两日,大后天便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良辰吉日,对你的封赏便在那日完成。”
  初彤心花怒放,跪拜谢恩道: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出御书房,太监引着初彤往后宫走,途径御花园的时候,初彤不免左顾右盼,格外新奇。只见园中径铺彩石,槛凿雕栏,石畔长奇葩异卉,黄莺鸣翠柳,假山拳石翠,曲水碧波深。迈步而来,只觉得暗香满袖,满园娇媚。
  初彤看一阵赞一阵,走着走着,却见不远处缓缓走过一个纤丽的身影,只见那人身穿大红里子明黄云纹缎面五彩凤凰牡丹刺绣宫装,下穿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百褶裙,头盘贵妃髻,插一致五凤含珠钗,整个人袅袅婷婷,仪态万千,好似天女下凡一般。初彤一见登时一惊,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婉笙!
  初彤忙一拉身边小太监的衣袖,堆起笑容道:“公公,那位天位似的美人是谁啊?”
  太监道:“她是南燕送来和亲的公主,号称南燕第一美人,皇上封她做了贵妃,这几日荣宠极盛。”
  初彤听罢恍然大悟,回头又望了江婉笙一眼,暗道:呀呀呸的,江小姐儿果真做了王昭君,跑到大周和亲来啦!
  她心中庆幸江婉笙如今嫁为人妇,自己少了一个情敌,但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怅然,忍不住连连回头看了江婉笙几眼,只见那绝艳的脸庞上一派肃穆,面无表情。初彤心中暗想:即使做了贵妃,天天住在宫殿里吃香喝辣,想必她心里电不高兴吧。
  正想着,太监已将她引到一处院落中,那房子宽敞明亮,院中种满了奇花异草,有六个宫女早早恭候初彤到来。初彤此时也不客气,她一路鞍马劳顿,刚进京城便被皇上宣入皇宫,此时又累又困,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初彤伸了个懒腰,胡乱洗了把脸,正准备的当儿,却听宫女通传说,陶光林陶将军求见。初彤皱了皱眉,暗想:
  仗都打完了,他来干什么?想着迈步走到外厅,只见陶光林正坐在太师椅上,见初彤到了忙站起身拱着手,满面含笑道:“姑娘好!给姑娘道喜了。”
  初彤似笑非笑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陶光林道:“陶大人,不知我喜从何来啊?”
  陶光林道:“皇上已知道咱们父女之事,刚才特宣我入宫,要我将你认祖归宗,我已命祠堂为你重续家谱,你从今往后便是我陶光林的长女陶丹杏。”
  初彤扑哧一声,笑道:“陶大人这笔买卖做得好,凭空得了个立了大功的女儿。”
  陶光林颇有些下不来台,尴尬半晌,道:“你以为这是为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若没有一个背景强大的娘家,可怎么入宫为妃!”
  初彤大吃一惊,含着半块绿豆糕,瞪圆了眼,失声道:“你说什么?!”
  陶光林道:“皇上把我叫去,不惜得罪自己的亲姐姐也要你认祖归宗,这心思便是摆明了要你入宫为妃。”说到此处陶光林兴奋道,“皇上后宫如今只有三妃,正宫之位尚悬。这三妃,一是王家女儿,二是梅家长女,三便是刚从南燕而来的公主。王家自王琅死后便出现颓败之象不足为惧,梅家家世又难以跟咱们陶家抗衡,那个和亲的公主就更不是对手了,皇上怎会让一个外国公主当正宫娘娘呢?丹杏,你若入宫,略施手段笼络住皇上,再诞下个皇子,皇后之位必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初彤心中怒极,暗想:他奶奶的,你想把老子当攀附荣华富贵的东西,老子也永不会认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爹爹!但她脸上仍不露声色,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陶光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初彤的神色,道:“正是!”
  初彤挥了挥手道:“好,我知道了,你便将我写进家谱吧,什么时候认祖归宗告诉我一声。”说罢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几步道,“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困了,要再睡会儿。”说完慢悠悠地晃进了卧房。
  德昕在窗外听完房中对话,他沉吟片刻,对身边的小太监道:
  “你们派人,盯住她,万不能让她离开视线。”太监点点头,跑了出去。
  初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暗想:呀呀呸的!那皇帝老儿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完了,完了,老子就要当皇上的小老婆了!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心急如焚,偷眼向四周观察,知道自己被人四处监视,插翅难飞。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日,第二天下午,来了几位老嬷嬷给初彤量尺寸裁衣裳。初彤面无表情任其摆弄,突然,一个老嬷嬷将一个纸团趁人不注意塞入初彤手中。初彤一惊,忙不动声色地将纸团紧紧握住,口中道:“我要去撒尿。”说完往屏风后面走,将纸团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晚子时,卧室东窗,自有救兵。
  初彤心中一喜,忙将纸团咽了,从屏风后晃了出来。
  晚上初彤早早睡下,将宫女打发到外室,然后悄悄起身穿好衣服,摸到卧室东窗之下,蜷着身子等了片刻,便听窗子被人轻轻敲击了几下,初彤大喜,偷偷将窗户打开,只见一黑衣人站在窗外,对初彤道:  “我是王琅的故人,特来救你。”初彤如今哪里管是谁的故人,只要能将她带走便好。黑衣人帮她举着窗户,她轻手轻脚地从房中翻了出来。
  那黑衣人显是极熟悉宫中地势,带着初彤左闪右避,向外跑去。
  跑了一阵,黑衣人叫了一声“糟糕”,初彤一惊,向四面张望,只见江婉笙伴着德昕正缓缓朝他二人处走来,黑衣人一把便将初彤拉入旁边的一处假山之中。
  待二人走得近了,只昕德昕笑道:“爱妃,朕知你贤惠,今晚竟亲手到勤政殿送吃食,朕心里感动,今夜便去你那儿歇了吧。”
  江婉笙柔柔笑道:“关心皇上龙体是臣妾的本分。”说着二人走到假山跟前,德昕站住脚,月光之下看着江婉笙的绝色容颜,更添三分清丽脱俗,心中一动,不由得握了江婉笙的手道:“爱妃,自从你来到大周便很少笑过,你究竟想要什么?朕能赏赐给你的全都给你。”
  初彤暗想:我说嘛,江婉笙一直像别人欠她一百两银子一样,闷闷不乐,想来嫁到这里,她心中也是不痛快的。不过,德昕你这个色鬼,明明垂涎老子的姿色,这会儿见到江婉笙又乱发情,真是没有节操!跟我小相公比,差了一万四千多倍。
  江婉笙显然不习惯跟德昕如此亲热,摇了摇头,将手从德听大手中抽出,抬头道:“臣妾没有什么特……”说到此处她猛地一顿,原来她扭过脸,刚好瞧见了假山之中初彤露出的半张脸!江婉笙吓了一跳,话也不由得一顿。
  初彤心中暗暗叫糟,忙将脸从假山窟窿里微微探出,把食指放在唇上拼命打手势。德听狐疑道:“爱妃,你怎么了?”江婉笙一眼便认出了初彤,饶是她反应机敏,忙绽开笑容道:“皇上,臣妾刚好想到一件特别想要的东西,皇上快随臣妾回寝宫吧!”说着拽起德昕便走。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初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想:江婉笙啊江婉笙,其实你是个不错的人,老子如今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那黑衣人带着初彤溜到一间无人的房子里,取出两身太监衣裳和初彤各自换了,然后取出腰牌,带着初彤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皇宫。待出了宫门,那人带着初彤悄悄躲开在大街上巡逻的官兵,带她越过城墙,轻车熟路地找到拴在角落里的两匹骏马,与初彤各骑一匹,风驰电掣般向郊外狂奔。
  大概行了一个时辰,那人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对初彤道:“姚姑娘,到了,你的小相公就在此处等你。”
  初彤朝前一看,只见前方是个渡口,有一艘船泊在渡口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举着一支火把站在岸上,不是云映淮又是谁?
  初彤心花怒放,从马上跳了下来,飞奔上前扑到云映淮怀中道:“小相公!我可见到你了!若再晚几日,我就变成皇上的小老婆啦!”
  云映淮一愣,而后爱怜地拍拍初彤的后背,柔声道:“现在没事了,咱们马上回北凉!”说罢抬头对那人道,“大恩不言谢,敢问恩公姓名。”
  那人走上前,扯掉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布,初彤和云映淮一见登时倒抽几口凉气,原来那人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已看不清原先的容貌!
  那人笑道:“我名叫杜寻音,五年前曾与姚姑娘在破庙里有一面之缘,你在那夜抢了我脖子上的玉梅花。”
  初彤惊呼道:“啊,啊,原来是你!你不是死了吗?”紧接着心中又盘算道:这么说来,他便是当年秦冶的替罪羊,如今也是秦冶的小舅子。
  杜寻音摇了摇头道:“没有,当时只是暂时闭气昏厥过去罢了。
  那天夜里大周皇宫里偷跑出来一个宫女,此女关系到王谢两家争权夺势和后宫黑幕,所以几路人马都在追杀她,我恰巧被王家追杀的那路人给救了,三爷王琅救了我并将我藏在外省,还让我读书识字。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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