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不谈年少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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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不谈年少的恋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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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最后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领出来,丢人。」她盯他一阵,翻他衣兜,「你绕得那么顺利,身上有指南针吧?」

    钟辰皓抓住她乱摸的手,「别闹了,快中午了,吃点东西好回去,你下午不是要复习看书?」

    「今年我再考不过去就跳江!」她握拳。

    他不理她胡乱赌咒发誓,牵着她的手一同到冷饮摊前买了瓶矿泉水,许盈忽然半蹲身躲在冰柜后,「不会吧,我好像看见老爹了,他明明感冒卧床,怎么会逛到这儿来?」

    钟辰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几十米开外的树下凉亭里,一群老人围坐着下棋拉二胡,也有站着看、走动闲逛的,「在哪儿?」

    「咦,不见了,是在人群里还是我看错了?」许盈没心思填肚子了,拉着他火速撤退,「快走,不管是不是,先闪再说。」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她捂着嘴乐:「哪有,你如此玉树临风潇洒调傥风度翩翩。」出了公园门,才挽着他手臂坦白,「其实有一次我和你逛街时被我爸看见了,他那天晚上问我,被我搪塞过去,我是想等我这次自考过了,再正式和爸妈提。」

    钟辰皓玩笑道:「要是没过呢,再等一年?」

    「少乌鸦嘴,这次一定能过!」许盈送他两粒「白葡萄」,又低头靠着他笑,「不会啦,考完试就说,好不好?」

    钟辰皓揽着她,默默地想着:春天正式登门,秋天差不多就该办婚礼了,老人们比子女本人还要心急,会乐见其成的。虽然这丫头嚷着又麻烦又费钱不要办婚宴,但固守传统的父母们不可能同意,无论如何也不会省下这项仪式。

    照例被送回家,楼下没什么人走动,许盈趁机抱住他黏了好一会儿,她喜欢这样拥抱的感觉,比亲吻还要心动的滋味。

    然后,她不留情地轰他:「走啦走啦,害我看不下去书就是你的错!」

    钟辰皓眼蕴笑意,看她轻嚷无忧的娇憨模样,那么简单就感觉幸福的孩子一样的她,也是他一生的幸福。

    花了半小时终于和男友告别完毕的许盈,心情愉快地进入家门,经过户主大人房间,看见门口的拖鞋,心忖户主就是户主,这么神出鬼没,没多久前还在儿童公园附近遛弯,居然比自己先到家?

    「老爹。」软着声调进屋,爸爸跟前,她永远是长不大的娇娇女儿。

    「回来了?」户主老爹躺在床上,见许盈进来,露出虚弱的笑,伸手牵住女儿细致的手掌,「到哪去玩了?

    「儿童公园。嘿嘿,把小时候没玩过的统统玩了一遍,好过瘾!」努力把欢快的气氛带给老爸,笑一笑,病跑掉!

    许家户主爱怜地拍拍女儿的手,「自己去的?

    「对呀。」心虚心虚!老爹,等她考完试,一定带税官回家。

    「怎么一个人去,也没人陪着。」户主叹着,女儿这么大了,还是孤单单独来独往,「别老是一个人,找个伴……」

    「小敏和罗洁羽都到外地工作了,谁陪我啊!」许盈特意轻快地笑,瞬间决定提前至下周见识过好玩的相亲后,就把钟辰皓领回来,「老爹,你上午没出去?我看到有个人特像你哎。

    「没有啊。

    「哦,大概是我看错了。」放下心来,想想也是,老爸这次感冒好像挺严重,哪会不在家歇着却出去逛公园,「药吃了吗?

    「刚吃了感冒胶囊。」

    「我是说胃药,对了,这次胸闷吗?再吃点什么药,硝酸甘油……我说老爹,拜托你去检查检查心脏吧,说不定你的胃病是心脏引起的。」看了看写字台,上面堆着两大包各式各样的药瓶,足有二十多种,从去年非典前到现在,老爸的病情渐有起色,只是春季是多种疾病复发期,他的气喘胸闷又有抬头现象,再加上这几天感冒,精神便不大好。

    「医院那些大夫能看出什么,除了要钱还懂啥!」户主大人对医生很没有好感,尤其那些一周只坐诊一次的所谓名医专家。

    「好歹人家那叫专业人士,不信他们信谁。」许盈好心地替医生辫解,心里却默默赞同,陪老爸看病那次,见鬼的专家就是张口问问,听诊器都没用,看都没看,两分钟后就「拍片去吧」「抓药去吧」,一开就是五百块的针剂,还是药店里听都没听过的,想另买都不可能。最后还是老爹自主决定,到小诊所打了几天青霉素,果然颇有起效。

    但是,老爹不肯去医院的最大缘由,自然还是舍不得花钱。勤俭一辈子的父亲,剩菜剩饭从来不会扔掉,背心袜子破了好多洞都不舍换新的,执拗背后隐藏的心思,谁能不了解呢。

    「心脏病肯定是有的,我自己还不清楚?你看,胸闷气喘时含点丹参片,或吃硝酸甘油,不一会就好受多了,这不就是心脏病?人身上的病哪有不相互牵带的,这个心脏和胃的关系啊……」户主大人久病成医,说起理论来滔滔不绝,比正牌大夫还有架式,论述得许盈白眼偷偷翻到天边去。

    一劝就比别人还能讲,长篇大论茶毒你闺女的可怜耳膜……哇,十五分钟了,还在讲,阿爹您老人家真的是病人吗?

    插个空隙扯开话题,漫不经心应付两句就赶快趁机逃回自己房间,许盈对户主老爹的演讲功力叹为观止,感慨怎么自己没遗传到这份好口才。

    拿起教科书翻了两页,唉,看不下去,玩了一上午,现在还在兴奋中,随手抓起手机给钟辰皓发短信:在坐公车吗?

    一分钟后,短信铃乍响,回音到:好好看书,别分心。

    可恶,小学老师啊他。

    百无聊赖,又发给死党之一:敏敏,我好无聊哦!

    十分钟后,没反应。

    死丫头,睡着了?居然不理她,换人。

    再骚扰罗洁羽:就快考试了,我昨晚还一口气看了三本言情小说,今天又玩了一上午,好烦。

    马上得到回复:去死吧!

    许盈瞪着手机屏,十秒后那边又发来一条补充:你脑子进水,咋还有脸活到今天?

    啊……啊混蛋!

    砍翻!鞭尸!炸她QQ黑她信箱!下回在传奇三上PK她!

    她将手机扔到床上,自顾大笑一阵,抓起书全神贯注努力用功。
 


不谈年少的恋爱 正文 第14章

    星期一的办公室,有人疲乏困顿有人神清气爽,一看就知道度过了怎样的周末,通宵麻将与休养生息的两种人,精神状态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不是月末月初,来办税的人不多,十点多钟时,办公室里仍清静无比。钟辰皓拿出手机,才发现忘记开机,屏幕亮起,显示有新的短信。

    我爸一早就去参加亲戚聚会了,要不是上班,我也想去,小姑姑家的猫可爱到不行。

    时间是早上六点一刻,他微笑,想必是这丫头早晨起床时发来的。_一张大红的烫金喜帖出现在眼前,响起赵姝月的调侃声:「钟哥,我可赶在你前头啦!

    他抬头,接过喜帖:「这么快?」

    「当然,好男人很快就会脱销,不马上抓紧怎么行?」她作势叹息,「还好我运气不错,去年那个没抓住,很快又遇上一个。」

    钟辰皓失笑,「承蒙夸奖,我可不敢当。」

    「别谦虚啦,我们钟哥一表人才,不抽烟不贪杯,不赌钱不花心,体贴稳重又有责任感,别说咱们国税,整座楼里我也没瞧见有几个像样的。」

    「哎,这话过了,五毒不沾就是好男人标准?太瞧不起我们了。」同李小陈不平反驳,「我这人也算不错吧,品貌端正无不良嗜好,怎么没人夸我?」

    「你?就你那个拖泥带水的劲儿,前任女友才总来找你,听说上回还和现任的撞上吵起来是吧?」邻桌孔姐嘲笑他。

    「呢……唉,人太帅就是麻烦,受欢迎也是难免。」

    全办公室人一起嘘他。

    另一个男同事也来凑热闹:「还有我,任劳任怨百依百顺,绝对进得五好丈夫行列。」

    「呆板、无趣。」赵姝月苛刻地批评,「再说,你是未婚人士吗?」

    「原来在说未婚的啊,当我没说。」

    「真是可惜了,小钟和小赵怎么没成?多般配的一对。」三所的潘大姐婉惜道。

    「钟哥没看上我啊……」赵姝月朗扬地笑,引来同事们一片善意的笑声。

    「小赵这一结婚,整个四楼的单身汉都没指望了,以后恐怕过来这里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然后气压降低,气氛紧张……」

    「少在那危言耸听,咱们科还有好几个没对象的女孩呢,谁起刺,叫他过来找我,我牵线。」有红娘爱好者开始热情满腔地发挥长才,远远招唤靠窗的一位年轻女同事,「小李啊,你那什么……」

    钟辰浩淡淡笑着,低头按键给许盈回短信,刚输了几个字又点「返回」,干脆直接打过去。

    电话通了,传来轻轻一声「喂——」

    他笑,「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我……」仅仅几个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就变了调,像是带着哭腔,还有深切且微微颤抖的吸气与呼气声,一下又一下。

    钟辰皓疑惑,「怎么了?

    「我、我爸……」

    那半句话极其模糊不清,钻入耳里已经隐约消失,却让他心头一震,「什么?

    许盈的哭声清晰地传了过来,那哭声很不寻常,是成年人不会有的,孩童一样椎心的哭声。

    「爸爸死了……」

    昨天还谈笑风生嗔睨轻斥的她哭得肝肠寸断,传来这样一个惊天噩耗。

    死?她挂在嘴边三句不离「我家老爹如何如何」的……她的父亲——

    他抿紧唇,冷静地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赶到医院时,门口进进出出的患者很多,他直往急诊室,走廊大厅里、墙角休息椅上都是摇头叹气低眼擦泪的许家亲属,许盈的母亲被三五个女性亲戚簇拥着,悲恸哀哭:「塌了天啦……」

    他脚步顿住,慢慢推开急诊室的门。

    里面空间不算大,冰冷的医疗仪器旁站着三个叔婶辈的亲属,钟辰皓向长辈们微微点头致意,走向床边跪坐在地上的许盈。

    许盈迟缓地看着蹲下身的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她的眼泪流水一样涌出来,右手始终抓住床上父亲的手不放。

    「小盈,别把眼泪沾到你爸身上。」一个婶婶说,「有说法,不好。」

    她心里升起一股反感,生硬而嘶哑道:「我爸才不信这个!」除了女儿的眼泪,爸爸还能带走什么,如果这也不被允许的话,还有什么可以模糊阴阳两界的距离?

    钟辰皓轻轻抚了下她因剧烈痛哭而不停微抖的双唇,转头看向急诊床。他没有机会叫一声爸爸的老人,神情那么平静安详,除了面部有些发紫,就像熟睡一样,老人的手冰凉而柔软,被女儿紧紧握住,可是无论再怎样用力,永远也无法合拢掌心,与女儿亲昵地回握。

    使了一点力气,把许盈的手掰开,捂在掌心揉搓按摩,这样的慌乱忙碌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手因为过于激动已经痉挛得无法伸展开。

    那位不知何种亲属关系的婶婶明眼看出端倪,讶然问:「小盈,这是……你对象?」

    一向腼腆易脸红的许盈此刻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回应,木然地凝视着自己与钟辰皓交缠在一起的双手,钟辰皓看向长辈,坦然承认:「是。」

    「什么时候的事?」婶婶深深叹息,「早点带回来让你爸看看多好……」

    许盈眼睫动了动,钟辰皓心里微惊,立刻将责任揽过,「是我不懂事,我早该登门的。」已遭受丧父之痛的可怜的孩子,怎能再背负心灵的疚悔,本是突如其来的意外,谁也不该苛责于谁。

    有人拿着白酒和毛巾进入,「四嫂,带小盈出去吧,给大哥擦擦身,好换衣服。」

    钟辰皓将许盈从地上扶起,把她交给她的四婶,许盈回头看他,他已经接过一条毛巾,待她们踏出门口,便轻轻关上门,自然而然留在其内。

    他要作为许家一分子,为两人共同的父亲做最后一点事。

    

    中午就将许父送到火葬场暂置,待许君从学校赶回来再火化,下午回到许家,从四点到晚上八九点,接到消息赶来的悼者接连不断,单位同事、旧日同学、少时朋友、相处几十年的老邻居、同族亲属、相近姻亲……人人黯然叹息:去得太突然了,扔下一双儿女,还有结发三十载的老妻。

    许盈的母亲对每一拨来到的悼者重复讲述——「早上出门还好端端的,有说有笑,虽然感冒了几天,但今早的精神很不错……谁知在亲戚家的宴席上突然就倒下了,三两分钟就不行了,都没等来救护车……他一直都在吃胃药,心脏是有些不太好,但谁能想到会得了急性心梗……」

    许盈躺在自己房间,听客厅里近二十人低声谈论着、叹息着,不敢回想她赶到时爸爸躺在冰冷地面的情景,脑里稍微闪过那个画面,眼泪就奔涌而出。

    钟辰皓坐在她身边,低声道:「你睡一会吧。」

    她摇头,「睡不着。」茫然无神地瞥到窗户,心里一颤,涩疼的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溢出滚热,「纱窗……」她哑声道,「纱窗!」

    钟辰皓立刻凑近,「纱窗怎么了?」

    她气息不稳,不知第几次又要哭出来,「夏天纱窗要清理,我不会卸……也不会装……」

    他柔声安慰:「我过来装。」

    「你不会,小君也不会!」她恨声道,侧身用力按住绞疼的胃,「只有爸爸才能装上……」

    钟辰皓俯身抱住她,慢慢吐气,眼眶也微烫。

    这个家,许盈父亲的身影无处不在——

    一日三餐,六七年如一日。

    水电费、固定电话费、煤气费、有线电视钱、取暖费……其他三人不曾去过一次,都是她父亲到各个收费处去交。

    电器灯具、炉灶纱窗、地板壁砖、水管马桶……哪一样出了毛病,都是她父亲修缮整理……

    还有窗台玻璃缸里的鱼、阳台十几盆花、壁橱里腌制的酸菜……

    「老爹图便宜买八块钱的日光灯管,结果不到三个月就坏了……」

    「炉灶架的金属脚掉了两个,我家老爹自己做了两个小铁片安上去,居然看不出区别哎……」

    「饮水机的塑料推环断了,我爸用铜丝拗成U形,花了两个小时安上去,还蛮好用的,省下一笔银子……」

    「老爹原来两天给鱼换一次水,后来懒了,半个月也不换一次,鱼缸已经绿得看不见鱼影子了……」

    「我家户主大人竟然把吸油烟机里的废油倒进花盆,还理直气壮地说是肥料的一种,烧得龟背竹差点挂掉……」

    「纱窗坏了,从缝隙溜进几十只小飞蛾,扑得满墙都是,恶心死了,我拖老爹帮我打,他不但不帮我,看我生气还哈哈大笑……」

    那么多抱怨、赞扬、责怪、气恼的日常叨念,勾勒出她深爱的活生生可敬可爱的父亲。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切!

    「早就觉他心脏不好,让他去医院,他那么犟,信不着医生,又舍不得钱,就是不去,结果赔上自己一条命!」

    许盈说这话时,恨恨地咬着牙根。

    自小就有着柔软感情的她,第一次这样恼怒地痛恨她最亲爱的父亲。

    「我干吗不像去年逼他看胃病那样再逼他去一次医院检查心脏,干吗他说不要紧我就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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