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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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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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这天,祭祖、接神、接灶……各种繁复的礼仪,我跟在阿玛他们身后,机械地跪了又拜、拜了又跪,还好冬天穿得厚,不然膝盖怎么受得了!下人们在院子的地上铺了芝麻秸给我们去踩,叫“踩岁”,讨个长命百岁。晚上,一起吃了年夜饭,席间有些地位高的下人进来祝酒,我只顾吃自己的。有人在院子里放焰火,我不想去看,我想一定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好看。夜里守岁,阿玛和罗延泰聊些工作的事,我懒得去听;后妈和谷梵凑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想理他们,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
  “格格,醒醒,该起了!”
  “嗯?”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小喜站在床前。
  床?我不是在客厅里守岁嘛,怎么会在床尚?
  “我怎么在床尚?”
  小喜无不担忧地说:“格格一定是身子还没养结实,所以今年守岁才会睡着了。”
  “啊?”
  “昨夜亥时未过,少爷便抱着格格回来,说是格格睡着了,让奴婢好生伺候着,不要吵醒格格。”
  罗延泰抱我回来?还让好生伺候着?我跟他不是应该势不两立吗?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收拾妥当,小喜扶着我来到客厅,阿玛和后妈坐在主位,剩下两个坐在下边。看到我进来,阿玛表情有点古怪,后妈“哼”了一声就自顾自喝茶,罗延泰面无表情,谷梵嘛,不知道,我根本没看她。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罗延泰起身上前去磕头,阿玛和后妈各分了红包给他。
  因着选秀女的缘故,满族人家的未嫁女儿地位是极高的,出嫁前不必向任何长辈行叩拜大礼,因为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成了“母仪天下”的后妃。
  我上前欠身行礼,道了几句吉祥话,等着上面两位分红包给我。和给下人的不一样,我们的是用荷包装了的小礼物,我觉得很有点圣诞袜子的意思。阿玛给我的荷包里装着一个椭圆形的镂空雕花银香囊,我道了谢,来到后妈面前,猜想着她会给什么。她从托盘里取了个荷包递给我,我伸手接了,一捏,空的。我眉开眼笑地道谢:“谢额娘!”我是真心的,还好她什么都没给,省得我拿人手短。不过她大概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在那愣了足有十秒钟,这下我更是笑得连眉毛都颤了。
  吃了早饭,男人们出去拜年。按忌讳,初一这天女人是不能去拜年的,我落得清净,在房里和小喜玩。过年,我给了小喜十两银子,另外,我这院子里伺候的五、六个人,每人给了五两。我倒不是收买人心,马上要走了,有什么可收买的!只不过觉得大家都是劳动人民,他们每天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虽然不是出自我本意,但事实上我确实在压迫他们。拿到银子,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千恩万谢的,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变身成了慈善大使!后来才从小喜那知道,原来一两银子够富贵那样的家庭好好生活一个月,看来我还真是挺大方的。
  我和小喜坐在床尚玩翻绳,正玩得无聊,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循声望去,原来是后妈来了。
  “你这狐狸精生出来的小扫货!”
  真够没礼貌的,张嘴就骂街!小喜被她的架势给震住了,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地看着我。
  我扭回头对小喜说:“小喜,该你了。”
  “你!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后妈被气到,一把扯掉我手上的绳子。
  无名指上的红玉戒指被带掉,“啪”的落地,摔成三段,我那叫一个心疼!
  毛主席教导我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站起身,揉了揉让绳子刮疼的手指,故作惊怕地对她说:“今儿个才是初一,额娘怎么就犯了忌讳?这往后还有九天功夫,可如何是好?”古代人迷信,从初一到初十,每天都有忌讳,什么不能动气、不能看病、不能摔碎东西,等等等等,这也是我不愿意出房间的原因。“这犯了忌讳,应在额娘身上,叫女儿如何忍心?若真能应在女儿身上,倒是好的,只是到时又要劳烦额娘去庙里上香求福,又叫女儿如何安心?”抬出因果报应,我就不信你不怕。另:这里的女儿可是你女儿!
  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她指着我的手颤抖不停,“你!几天不见就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点,你自己下作不要紧,别给完颜家丢脸!哼!”说完拂袖走了。
  她在说什么?什么下作,什么丢脸的,未免太恶毒了吧。
  我怕了那些忌讳,更不想看后妈的嘴脸,整天和小喜窝在屋里聊天。
  “小喜,你的家人呢?还找得到吗?”我无意提起她的伤心事,但是我想在我走以前把她送出去。她这么多年一直跟着玉筝,我走了,估计她在这府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给她找个地方,我将来逃跑时也可以有个暂时的落脚点。
  她低着头,神色黯然,“不知道,也许都没了吧。”
  “小喜……”
  “那年,黄河发大水,整个村子都淹了,全村的人都逃难去了,”她的眼睛定在某个方向,喃喃地说着:“爹娘带着我,一直走,一直走。开始吃烧饼,后来就吃野菜,有时候挖不到野菜,就吃树上的树叶。路上都是逃难的人,我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要走多久,我只记得人越来越少,有很多人,他们睡在路边就不走了,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是饿死了。我也饿,我每天哭着跟娘说:‘娘,我饿。’我娘也哭。有一天,娘给了我一个烧饼,她说前面有很多烧饼,她和爹去拿了给我吃,让我在路边等着他们。我坐在路边等,烧饼吃完了他们还没回来。我想去找他们,又怕他们回来了找不着我,我就继续等。后来我睡着了,等我醒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吓得大哭,我叫我爹,我叫我娘,没人一个应我。后来,又来了很多人,我求他们带我去找我爹娘,他们不肯,他们说我爹娘不要我了。再后来,一个大哥说他知道我爹娘去哪了,我就跟着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进了城,我让他带我去找我爹娘,他说我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要等我长大了才能回来。其实,我知道,他们是真的不要我了。后来,我们就在城里要饭,挨家挨户地要,有时候能吃些人家剩的东西,有时候好几天也吃不上饭,就到酒馆后面的垃圾堆里去找东西吃。”
  听到这,我已经泪流满面,不忍心再听,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想要她停止,她陷在自己的回忆里,继续讲述着:“我们都是夜里去的,酒馆的人不让我们捡,要是被发现了就要挨打。有时打得重了,好几天都走不成路。有一次我们三天都没吃东西,我饿得走不动了,大力哥就让我在路边等,他一个人去要饭了。可是我等了一天他都没回来,我出去找他,听街上的人说,昨天有个小孩偷东西,被人活活打死了。我吓坏了,拼命跑,后来实在跑不动了,就在一个门口坐下,我想我很快也要像路上那些人一样了。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是格格救了我。”
  难怪那天小喜会替富贵求情,原来,她也曾有过这么痛苦的经历。
  “我不该问的,惹你伤心了。”
  “格格别这么说,要不是格格,奴婢早就死了!格格您快别哭了!”
  “小喜,你怨吗?你父母……”
  “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可怨的。我知道他们也是没办法,况且,若不是这样,奴婢也不会遇到格格了。”
  我曾说小喜单纯,现在才知道,在经历了这样的童年后,还能够保持一个纯真的心,这样的人真的很高尚。她就像是一颗珍珠——珠贝为了疗伤吐出珠液去包裹沙粒,就在这一层一层地包裹下,沙粒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最后变成了璀璨的珍珠。
  “对了小喜,你说的那个大力哥,他真的死了吗?”
  “我一直以为他死了,直到前些年,有一次竟在街上见到他!”
  “真的?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大力哥”,小喜的眼神又恢复了光彩。
  “原来他那天偷东西被人抓住打了一顿,可是没有打死,他被好心人给救了。后来他回去找我,我已经不在那了。”
  “那他现在呢?”
  “救他的那家人没有儿子,就收了他当儿子,他们一家都在城外一户有钱人家的庄子上干活。大力哥,他每个月十五到城里来一趟。”说到这,小喜竟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心中一动,问道:“小喜,你喜欢他吧?”
  小喜今年十七,在这里已经算大龄了,要是能给她找个好人家,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谁说的,我才不喜欢他!”小喜薄怒轻嗔,小女儿的娇态显露无遗。
  “哦?这样啊,那算了。”
  “什么算了?”
  “我打算进宫之前给你许个人家,刚听你说起这个大力,还以为你喜欢他,想着成全了你们。不过既然你不喜欢他,我当然是不能委屈了你,改明儿给你找个家境好些的罢。”
  “格格,奴婢不嫁人!”她有些激动,声调都比平时高了许多。
  “至于那个大力嘛……”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怎么样?”小喜紧张地问。
  “既然他救过你,我自然要好好谢他,干脆给她许个媳妇,我看就咱们院子里的小翠吧。”说完我就往屋外走。
  小喜忙在后面拉我,“格格!格格!大力哥不会娶小翠的!” 
  “哦?你怎么知道?他的主你也做得了?”
  “我……我……”
  我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小喜看我这样才恍然大悟,“格格!您又戏耍奴婢!”
  “呵呵,这会子知道称‘奴婢’了?看你刚才急得,‘我’啊‘我’啊的,以前怎么都不肯说呢!”
  “格格!您就别再消遣奴婢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拉着她到床边坐下,“小喜,我看得出你对那个大力有意。他呢,他对你如何?”
  小喜满面娇羞地点点头。
  “他多大了,家里可娶过妻房了?”我希望小喜能够一夫一妻,人口太多的家庭会让她受伤。
  “他今年二十二了,他家里给他说过几个,他都推了。”小喜脸上又泛起可疑的红晕。
  我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好,这个月他来的时候,带来我看看。”
  
  
 
                  第八章 成全
  正月十一,我包了些糕点,和小喜去看富贵一家人。我仍是穿男装,图方便。我怀里揣了几张宣纸,是我画的一些布娃娃的图案。
  自从上次去过富贵家以后,我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样帮他们脱贫,想了很久也没什么好主意,直到有天我突发奇想,想给自己缝个“跪得容易”--在这没事就得跪,谁受得了--才想起富贵他娘说过平时替人缝补,我想也许可以让她缝些布娃娃去卖。
  小爱曾说我这人喜欢瞎操心,啥事都往身上揽。其实想想挺对的,我如今也是麻烦缠身呢,不过既然给我遇上他们,想要不管,也不太容易了。
  这个年代的人其实也是很喜欢布娃娃的,像布老虎就十分流行,只是样式单调而已。我的设想是先做十二生肖,慢慢再做别的样子。
  上次大夫说,富贵他娘的病是拖的了,悉心调理就能好,这让我安心不少。
  来到富贵家里,常大娘正在缝衣服,气色好了很多;富贵正拿着一根小木棒和平安在地上写写画画。看到我们来了,常大娘忙着下床招呼;平安抱着我的腿,童声稚嫩,脆生生地叫:“哥哥,哥哥!”;富贵站在一边,显得很拘谨,我想他还是有些怕我的吧。
  “平安,快放开颜小姐,别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常大娘上前拉平安,奈何她就是不肯松手。
  “呵呵,没事的,常大娘,我很喜欢平安呢!”
  我蹲下来拉着平安的小手,对她说:“我不是哥哥,是姐姐!姐姐,记住了吗?”
  上一次我和平安玩了很久,还给她梳了辫子,可是她只认衣服不认人,始终认为我是“哥哥”。
  “平安,你们刚才在画什么呢?”
  “哥哥教平安写字呢。”她指了指地上。
  我顺着她的小手看过去,地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平安。我很惊讶,富贵他会写字。
  “我男人在的时候,送他去读过几天书,后来……”话没说完,常大娘便低了头。
  我站起身,从怀里掏出画稿给常大娘看,“大娘,我今天来,想和你商量点事。”
  我一共画了三张,分别是猪、狗和兔子。我属猪,小喜属狗,而兔子,是给玉筝的。
  “这是什么?”她问道。
  “我想劳烦大娘做几个布偶,就像布老虎一样的,不过是按这些样子做。”
  我这么说她似乎明白了些,于是我详细说了我的要求:做多大、用什么布料等等,我连说带比划她总算是全弄明白了,答应试着给我做了。
  我让她先做一只小狗,我想送给小喜做她新婚的礼物。
  “大娘,你看这东西要是拿到集市上去卖怎么样?”
  “这……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
  “平安,来。”我招手叫了平安过来,“你看看这上面的小猪小狗,好看吗?”
  平安跑过来,盯着画稿不停地看,看完这张看那张,仰起粉扑扑的小脸,朗声说道:“好看!”
  “要是把它们做成像布老虎一样,你想要吗?”
  “想!”
  说着,富贵也凑了上来左瞧右瞧。我不觉笑了,终归是小孩子,都有好奇心。
  “大娘,明儿个我让小喜送些布料和棉花过来,您先做一个试试。要是真能拿去卖,以后我再多画些样子,比您每天缝袜子、做鞋,总要好些的。若是……若是卖不了,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颜小姐,您……”
  “大娘,我看富贵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多读些书,将来即使不考功名,也好谋份像样的差事。”
  “颜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我给您磕头了!”常大娘说着就要跪。
  我忙伸手拦了,“大娘,您看您!我就是这么一说,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回头要是真能成,您也甭磕头,您的生意算上我一份,就当是谢我了。”
  从富贵家出来,我带着小喜到成衣铺选了一块大红色的上好布料给她做喜服。小喜羞得连脖子都红了,“格格,大力哥都还不知道呢,您怎么就……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呵呵,你臊什么!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乐死!这么好个人给他当媳妇,他还能说个‘不’字?早早做了准备,省得到时候落下什么,没得委屈了你。”
  她的喜服我要得急,不得不花了双倍的价钱,所以,当我和老板要些碎布头时,老板大大方方的送了我。
  我想着给小喜置办些嫁妆,问她的意思,她却只顾着脸红,话也说不利落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拿主意,我也不知道出嫁都要准备什么,总怕失了分寸,一路下来,绫罗绸缎、珠钗首饰买了一大堆。
  回家的路上,我小声问小喜,“小喜,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小喜四下看看,摇头道:“没有啊!格格,怎么了?”
  “哦,没事,大概是我眼花。”
  其实从中午出门我就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不过想想我也没什么可让人跟的,大概是自己太神经质了。
  回家后,我跟阿玛说了要把小喜嫁出去的事,他有些惊讶。我告诉他,进宫后可能就回不来了,不想耽误小喜,他便不再多言,把小喜叫了来,表扬了一番,又赏了二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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