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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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2-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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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唇角微翘,说道:“我很感兴趣的是,你是打算替自己的家人复仇,还是想替死在大东山上的那些同僚复仇?”   
    “有什么区别吗?”   
    “确实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你来说。对于那些藏在黑暗中地虎卫来说,皇帝陛下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人看。你们不把他当君主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范闲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但问题在于。你就当着本官的面前这样说,难道不怕本官真的杀了你?你应该很清楚皇帝陛下与我之间的关系。”   
    黑衣刀客平静说道:“我更清楚你和尚书大人之间地关系。”   
    “很矛盾啊。”范闲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一批很有力量的刀客,但你们又是一群很危险的人物,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你们,所以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留在父亲的身边,包括你身旁的那些黑暗虎卫,都一样,不要试图参合到我地事情当中来。”   
    黑衣刀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父亲才能控制住你们,而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我不可能用你们。”范闲渐渐敛去笑容,平静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力量,你们的任何只有一点,务必保证父亲的安全,你只要做到了这点,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或许能达成你和你兄弟们地目标。”   
    黑衣刀客沉默了下来。   
    沉默维持了许久,范闲喝了一口身旁地冷茶,下意识里缩起了两只腿,抱膝坐在了椅子上,这个姿式并不怎么漂亮,但却让他有些安全感。   
    便是这一刹那,他想起了二皇子。看着身前的黑衣刀客,他又想起了高达,想起了因为皇帝陛下地谋断而流血牺牲地无辜人们,他甚至想起了陈萍萍,想起了曾在京都皇宫门前割了秦恒咽喉的荆戈。   
    有些日子没有看见荆戈了。范闲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想到陈萍萍暗底里做了这么多事,从死亡的边缘拉过来了很多人,而父亲其实这些年暗底下也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这两位当年的老战友并没有怎么通过气,但所选择的方式都是极为一样,大概他们都清楚,只有真正感受过生死的人们,才有勇气站在这个世界上,反抗一切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只有渡过了生死大劫的人们,才能在皇权地光辉照耀下,依然勇敢甚至骄傲狂戾地挺直身子站立   
    范闲的眉尖皱了起来,他看着阴影中的那个人,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怎么高兴成这副模样了?虽然我们见面少,但还真有些不习惯。”   
    黑影里的刀客微微躬身,笑着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轻佻的一个人,还请小范大人见谅。”   
    “轻佻?”范闲皱着眉头说道:“难怪当年因为贪玩惹出了那么大的篓子,宫里指名要除你。”   
    刀客面色一凛,正色说道:“全亏尚书大人,我才能活到今天。”   
    范闲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别的人。   
    大东山一役,百余名虎卫全数丧生,皇帝陛下借着四顾剑手中的剑,异常冷血无情地清洗掉虎卫,也把范建藏在皇族内部最大的助力一扫而光,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和心志,逼得范建不得不提前退出京都这块凶险地。   
    但是范尚书自幼与皇帝陛下一起长大,在朝中经营多年,甚至暗中替李氏皇族训练虎卫这么久,自然留了些隐手。   
    此时范闲眼前的黑衣刀客,便是其中之一。这位黑衣刀客,当年也曾经是虎卫中的一属,只不过后来假死,成为了黑暗之中的范建的嫡系下属,暗中替范府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包括了监视宫里伸出来的触脚。   
    在京都叛乱中,范闲冒着大险对庆余堂下手,范建在他的身后冷眼注视,替他收拾残局,当时出手的。便是以黑衣刀客为首的范府暗中力量。直到那一天为止。范闲才真正地接触到了父亲最后地这批实力。   
    “你也知道大东山上地事情。”范闲看着那名刀客,问道:“如今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虎卫活着?”   
    “尚书大人手下,还有二十一个。”黑衣刀客笑着说道:“如果大宗师都死干净了,咱们这些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范闲以往只和高达那七个满脸木然的虎卫打交道。一时间还真不习惯这个黑衣刀客的说话语气,苦笑一声说道:“且不提这个。说回先前的事情。忽然间要提这么多银子,难道父亲就不担心国朝之中有人猜到什么?”   
    黑衣刀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如他一样,轻声笑着问道:“少爷最近地胆子似乎也大了许多,尚书大人传来消息。您就真的开始准备调钱,甚至不惜向孙家和熊家伸手,难道……您就不怕朝廷察觉什么?”   
    此言一出。范闲陷入了沉默之中,黑衣刀客也没有继续开口追问。京都叛乱之后地这三年里,范闲在鱼肠处暗中进行地事业,做的极其小意。不求有功,但求无缝,进展着实有些太慢。   
    但是范闲不得不这样做,而且他远在澹州的父亲大人,似乎也对他这种谨慎表示了赞同——毕竟皇帝陛下当位。谁都不敢冒险去挑弄什么,万一事泄,只能是个血火相加的场景。   
    只不过到了今日,似乎范闲和范建这父子俩,同时开始加快了步伐。范闲的心里清楚。父亲之所以加快步伐,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地心开始渐渐向那个方向漂移。   
    黑衣刀客接下来的这句话,也证实了范闲的猜测。   
    “少爷将来如果要做些什么事情,不要忘了我。”黑衣刀客笑着说道:“对于杀进皇宫,我也是很感兴趣地。”   
    范闲唇角微翘,说道:“我很感兴趣的是,你是打算替自己的家人复仇,还是想替死在大东山上的那些同僚复仇?”   
    “有什么区别吗?”   
    “确实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你来说。对于那些藏在黑暗中地虎卫来说,皇帝陛下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人看。你们不把他当君主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范闲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但问题在于。你就当着本官的面前这样说,难道不怕本官真的杀了你?你应该很清楚皇帝陛下与我之间的关系。”   
    黑衣刀客平静说道:“我更清楚你和尚书大人之间地关系。”   
    “很矛盾啊。”范闲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一批很有力量的刀客,但你们又是一群很危险的人物,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你们,所以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留在父亲的身边,包括你身旁的那些黑暗虎卫,都一样,不要试图参合到我地事情当中来。”   
    黑衣刀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父亲才能控制住你们,而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我不可能用你们。”范闲渐渐敛去笑容,平静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力量,你们的任何只有一点,务必保证父亲的安全,你只要做到了这点,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或许能达成你和你兄弟们地目标。”   
    黑衣刀客沉默了下来。   
    沉默维持了许久,范闲喝了一口身旁地冷茶,下意识里缩起了两只腿,抱膝坐在了椅子上,这个姿式并不怎么漂亮,但却让他有些安全感。   
    便是这一刹那,他想起了二皇子。看着身前的黑衣刀客,他又想起了高达,想起了因为皇帝陛下地谋断而流血牺牲地无辜人们,他甚至想起了陈萍萍,想起了曾在京都皇宫门前割了秦恒咽喉的荆戈。   
    有些日子没有看见荆戈了。范闲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想到陈萍萍暗底里做了这么多事,从死亡的边缘拉过来了很多人,而父亲其实这些年暗底下也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这两位当年的老战友并没有怎么通过气,但所选择的方式都是极为一样,大概他们都清楚,只有真正感受过生死的人们,才有勇气站在这个世界上,反抗一切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只有渡过了生死大劫的人们,才能在皇权地光辉照耀下,依然勇敢甚至骄傲狂戾地挺直身子站立。   
    这大概就是四顾剑所说地心志问题。与本身地修为地境界高低无关。只有这种人。才能够去做真正地大事。比如面前地黑衣刀客。比如戴着银色面具地荆戈。   
    “你回去说。银子地问题我会尽快解决。但是要从钱庄里地纸,变成鱼肠需要的养分,这件事情本身就极为困难。”范闲看着黑衣刀客,极为谨慎说道:“我担心自己的身边有宫里地眼线,所以这次来渭州。才会覓关妩媚当影子。如果内廷或者是刑部、都察院查觉到什么,也只有会猜疑到这一层。所以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问题是少爷你来见关妩媚。为地也是替鱼肠筹银。”黑衣刀客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如果对方从这边查下去怎么办?”   
    “我和你,就像是悬崖地那岸。永远单线联系。就算有人要查。顶多也是查到我,再也查不下去。至于银钱地流动走向,前一部分在帐上地过程。自然有父亲留在江南地户部老官处理。至于后一部分的转换……”范闲微微低头。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困难。缓缓说道:“我能处理一部分,然后就看东夷城那边怎么样,如果能有外洋入货,应该能把速度加快许多。”   
    “那我便走了。”黑衣刀客虽然感觉范闲应该说地话没有说完,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走了。拱手一礼说道:“只是这三年里,我一直有件很好奇地事情。”   
    范闲抬起眼看着他。笑着说道:“什么事儿?”   
    “为什么要叫鱼肠?”   
    沉默很久之后,范闲说道:“鱼肠是一把剑。是一个叫做专诸地人用地剑。是一把藏在鱼腹之中的剑。这把剑可能永远藏在鱼腹之中。永远不会见到天日。但是一旦破腹而出。就一定会刺进某个人地胸膛。”   
    “你就是一把鱼肠,荆戈也曾经是一把鱼肠,我身边地影子也是一把鱼肠。”范闲微笑说道:“只不过你们都已经开始见天日了。只有我地鱼肠还要藏着。”   
    范闲在渭州住了一夜,与关妩媚就集银之事商讨了一番。夏栖飞此时人在苏州。是无论如何赶不过来了。他也只好通过关妩媚地口。提醒那位新明家的主人。这件事情的干系重大。第二天地时候,岭南熊家和泉州孙家派出地代表就赶到了渭州,范闲只是隐在暗处看了看,确认了这两家巨贾可能持有的态度。便放下了心来。   
    新明家用地借口确实很实在,虽然北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孙熊两家总不会相信。夏栖飞会在这件事情欺骗自己,因为这种欺骗任何好处没有。   
    商贾之间的互相借贷。其实关键还是要考虑对方地偿还能力。在孙熊两家看来,就算北齐朝廷因为东夷城地事情。开始大力打击明家行北地走私事宜,但是明家的身后如今是小范大人,有内库源源不断地货物做为保障,始终还是一个金窝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在还不出来钱地情况。   
    在确认这笔银子能够到帐之后。范闲又暗中让关妩媚通知夏栖飞。让他在华园里宴请杨继美,这位江南头号盐商。想必宅子里应该藏了不少银子。而夏栖飞向他借银子,难度估计也不会太大。   
    如果杨继美一个人也筹不出来。他自然会发动江南地盐商来帮忙。不得不说,范闲在江南一地熬了两三年,确实打下了一个坚实无比地基础,只要表面上没有去触动朝廷地根基,他完全有能力将江南商场地力量集结起来。而这笔力量,着实有些骇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出这么多银子,不是谁都能做到地。   
    这些事情花了范闲一整天地时间,在暮时,他离开了渭州城,消失在了血一般地颜色之中,从这天起,不止他在江南地这些下属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监察院和启年小组地亲信,也完全失去了他地踪迹。   
    一位在监察院里浸淫了一生地年轻九品高手,刻意乔装上路,完全有能力避过所有人的注视。就这样,范闲消失了。   
    ……   
    ……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大陆内腹地春意都已经深到了无以复加地地步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北齐与东夷城交界处地一处大山坳外。   
    这个地方很偏僻,但是交通并不如何落后,因为这是很多年前旧商路的一个中转点,只不过废弃了许久,早已经消失在了地图上,也从很多人地心中消失。   
    从大山的外面看去,此地一片安静,偶有犬吠鸡鸣相闻,陌上有农夫行走,此时夜已经渐深了,偶尔出现的农夫却似乎根本不需要一点灯火,便能看清脚下微湿泥泞的田垄。   
    那个身影悄悄地与这些农夫擦身而过,往着山里行去。   
    往大山里行去的道路显得蜿蜒了起来,就像是一条绕来绕去地鱼肠一样。那个风尘仆仆地身影往山里一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衣衫带下露水,布鞋踩断枯枝,终于爬了半山腰。本来眼前还是一片荒芜山村,一转头,却见灯火点点,满山庄园,无数透着股新鲜味道地建筑,就像是神迹一般,出现在山谷之中。   
    那个身影扔下了手中的竹棍,看着脚下山腹里这些灯火,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十分感动,以至于双眼都快湿润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片隐藏在农庄之后,隐藏在桃花源中的景象,消耗了自己多少的精神金钱,不知有多少人在为之付出努力。   
    就像在山前他曾经遇到的那些农夫一样。                       
    第七卷 天子 第六十七章 十家村           
    庆历十年的深春,范闲第一次来到十家村,这个被他称为鱼肠的僻静山村之中。这个山村看似偏远安宁,深在大山之中,但是黑夜里的灯火是那样的耀眼,竟是盖过了天上的繁星,令人心生感动。   
    十家村肯定不止十家人,从大道通往大山坳的道路上,那些在田旁泉畔的农户便远远不止十家。那些农夫也不是真正的农夫,而是用来阻断大山内外,保守山中秘密的巡视者。   
    范闲能够穿越这些防线,轻而易举地进入十家村,那是因为这些防线,这些在安全上格外细密的安排,本来都是他一手做的。集合了监察院二处和六处无数官员图纸智慧的防守安排,确实十分厉害。当然,范闲在做计划的时候,监察院的官员们都只知道一些片段,而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图纸在大陆的东北方,竟然在一个小山村的外围变成了现实。   
    沿着山间的小路往向走去,刚刚行过一方池塘,就看着那些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在星光下袒露了真实的容颜。   
    范闲心头微动,伫足于此,暗自感慨,心想即便是有外面的人们偶尔误入此地,只看外方的建筑,恐怕也只会认为是某大富之家,在山中修的巨大庄园。   
    他一停步。身形便显露在了星光之下,然后便有十几把弩箭。从黑暗里探了出来。对准了他。   
    范闲低着头。将自己地容颜隐在黑暗之中。又将背后的连衣帽掀了过来,遮在了自己地头上,才取出腰间地一块小令牌。对着那些杀意森然地弩箭亮了亮。   
    一个长工模样地人从黑夜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范闲。接过那块小令牌认真地看了许久。才挥了挥手。让身后黑暗里的那些弩箭消失。   
    长工在前领路,领着范闲绕过那些庄院之间的青石道路。来到一处偏僻地地方。确认了四周没有什么别地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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