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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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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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转过头来静静说道:“那个老僧法号马生,你想想这个谐音在血族里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血族里的那些称谓。”
  “Anarch,Ancilla,Elder?”莫杀皱眉轻轻吐着西洋单词的音节,Elder是血族中的长老,能力强大……莫杀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惊愕的神色。
  “难道……马生就是……Methuselah?”
  “不错,就是Methuselah。”易天行微笑着点点头:“传说中,活了上千年的可怕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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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猜的。”莫杀提醒他。
  易天行点头表示承认:“我本来就是瞎猜的,不过瞎猜往往就会撞上正确的结果。”
  莫杀摇头:“问题是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佛指舍利明天就要往台湾供奉,就算易天行是易半仙,铁口能算,梅岭老僧马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精灵,这种真相对于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帮助——除非他能在一夜之间,去梅岭抢回佛指舍利,或者,重新生一个佛指舍利出来。
  易天行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办法,可以遮去佛指舍利的气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佛指舍利在哪里,怎么去抢回来?”
  “所以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莫杀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年青师傅,他此时正躺在沙发上抽雪茄,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
  “我负责保护佛指舍利的安全。”易天行将雪茄轻轻搁在旁边,笑嘻嘻道:“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被人偷了,这不能怪我。”
  莫杀很鄙视他。
  易天行举手投降道:“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没有猜错,今天与贯能大师接头的肯定就是那个亲王,亲王估计不会傻到直接往深圳扑,要知道六处如今在南边洒下了不知道多少人,所以这枚佛指舍利,一定会在外面周游列国,然后在某一天,会送到梅岭,与其我们到处去找,不如等到佛指舍利被送到梅岭,然后……”他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然后我们再去抢回来!”
  莫杀耻笑道:“都建立在一个沙塔式的推理基础之上,风一吹就垮了……如果佛指舍利不是梅岭老僧抢的,你就在省城等一辈子吧。”
  “这句话很长啊。”易天行表扬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祈求,我所判断的这些东西都是正确的。”
  “赌运气?”
  “正是。”
  “那明天去台湾怎么办?不能真捧个空盒子去吧。”
  易天行双手在自己身前划了个圆,微笑道:“去年年初,一位大人物曾经对我说过,我们每个人只能影响自己能影响的区域……所以这件事情,该别的领导操心,我就不操心了。”
  夜色渐深。
  一直语笑晏然的易天行,在莫杀熟睡后,走到了落地窗边,窗外猛一道闪电掠过,耀亮了他的脸颊,白光照在他的双眼中,他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极重的煞气。
  雷声至,暴雨降。
  酒店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满身湿淋淋的和尚哆嗦着走了进来,雨水从他的光头上往地毯上滴答着。
  “叶相,你这混俅怎么来了!”
  易天行异常愤怒。 
 
 
 
  
第五卷 焚城 第九章 人人都爱叶相僧
 
  “师兄啊,在省城呆着总觉得心绪不宁,好象你这边出了什么事情,师傅就喊我过来了。”
  “斌苦是个老混俅。”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儿。”易天行笑咪咪地用毛巾给他擦光头,“你明天就回省城去,我儿子老婆还等着你照顾。”
  叶相僧秀气的眉毛纠在了一处,被雨水打湿的光头被易天行擦的锃亮。
  “是不是舍利不见了?”
  半岛酒店的房里沉默了许久,易天行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的。”
  叶相僧微笑着一合什,如玉石般秀气润美的手指耀人眼目。
  客房里忽然传来易天行的一声惊叫。
  当天夜里,这间客房中,佛光大盛,血光小现,间杂着易天行的咒骂声直冲云宵。
  ……
  ……
  “疯子,这个世界上都他妈的是一群疯子。”
  易天行咬着牙齿咒骂着,空姐们觉得这个人有些疯癫,下意识地都离他比较远,就算送饮料的时候,脸上挂着的微笑也有些尴尬。
  坐在他身旁的叶相僧脸上微微有些发白,微笑道:“事情解决了,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易天行快速的咒骂着,“我昨天晚上肯定是发疯了,才同意你这个疯子出的主意。”
  叶相僧下意识将自己的左手收入宽宽的僧袖,微笑道:“之所以你会答应,是因为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
  “切!”易天行恨不得掐死他,“有屁的重要?难道少根佛指舍利,两岸就要开战?”
  “佛指舍利可以消除战争戾气,可以同人心思,不要忘了,那海峡之上,去年还有过一场演习的。”叶相僧轻轻颌首道。
  “你是菩萨。”易天行满脸凝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舍指渡生算是功德,冒充佛指舍利,难道不是罪过?”
  叶相僧俊美的面目笼罩在淡淡慈光之中。
  “舍利出巡,只要能起到淡化戾气,感悟世人的效果,真假又有何干?”
  “回去吧,回去养伤,再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势至菩萨就会下凡,在外面跑,对于你来说太危险。”易天行望着他十分诚挚地说道。
  叶相僧摇摇头:“你最近杀人太多,我得来看着你。”
  看着正前方,法门寺住持紧紧抱着的黄布匣子,易天行一丝痛涌上心头,喃喃道:“慈悲和发疯没什么区别。”
  昨天夜里,叶相僧趁他不注意毅然断指,又逼着易天行用九天玄火细细炼化,折腾一夜,渡上佛性伪造红线,才算是做了一个假的佛指舍利。
  在易天行看来,为了佛祖的遗骨,而要断自己师兄一根手指,这纯属发疯,但在叶相僧看来,能够完成舍利出巡,感化两岸三地信徒,是为慈悲。
  在信念上,易天行远没有叶相僧执着,也不认为舍身饲鹰是多么高尚的事情,所以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除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他、莫杀、叶相僧之外,其他的人不心疼,不生气,异常高兴。
  佛指舍利失踪不过半天,便被大神通的佛宗护法易天行找了回来,百名大德齐颂佛号,叶局长及诸位领导暗自在心里拜佛,无比喜悦。
  易天行黑着脸不告诉他们这舍利是怎么找回来的,别人也没有人敢问他,因为谁都能看出这位护法大人今天心情特别糟糕。
  护法团的成员不知道他身边的叶相僧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路上念心经诵佛之时,也没见叶相僧合什为礼,略感讷闷,好在有些僧人也识得叶相僧的身份,知道易天行便是出身于归元寺,以为是为了抢回佛指舍利易天行临时请的帮手。
  好在舍利回来了就行——没有人能发现如今护法团保护的佛指舍利是假的。
  菩萨肉指,被天火炼化,又岂是凡人所能识破。
  只是有几位修为精湛的老僧略觉有些奇怪,怎么今日的佛指舍利上的佛性较失踪之前……要“新鲜”许多?但他们一丝都没有怀疑这是膺品,舍利不是古董,青铜器泡粪坑三个月能泡成周朝物事,舍利泡在粪坑里三个月,也不可能泡出佛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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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时三十分,港龙航空的飞机缓缓降落在桃园机场上。
  台湾方面早已经准备好了车队,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用来供奉佛指舍利的那辆花车,花车上布满了各式鲜花,鲜花正中,是一方八层宝塔,与香港那座宝塔相似,也是七种宝石镶嵌其上,看着煌煌宝气,尊贵无比。
  有了香港之失,法门寺住持晕倒一次之后,再也不敢让佛指舍利离开自己身边,颤巍巍地捧着黄布匣子上了花车,恭恭敬敬放入宝塔中,便强撑着身体,站在花车之上。护法团的僧人们也抽出十二名上了花车,前四后八,小心供卫着,谁也不敢再犯上一次的错误,把舍利的安全都交给易天行一个人管,护法神通再大,也不过是一个人。
  花车之上,鲜花朵朵,光头个个,相映成趣,美哉妙哉。
  第一站供奉佛指舍利的地方,是台湾大学的巨蛋体育馆,馆外已有二十六名女信徒手持拈香古灯鲜花相迎,迎入馆内,众人才发现满馆都布满了桃红蝴蝶兰和粉白桃花。
  看着装着佛指舍利的黄布匣子被郑重放在鲜花簇拥中的法塔之上,他赞叹道:“断指能有红粉薰染,又有佳人相伴,这待遇总算是丝许补偿。”
  能明白他这句话意思的,只有他身边的叶相僧与莫杀两个人。
  黄布匣子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真空透明罩。
  罩中一截乳白指骨散发着淡淡的气息,指骨中空,上面隐有三丝红线。
  易天行微微闭目,一道神识渡了过去,激发了那截指骨中的佛性,刹那间,只见宝光骤现骤隐,佛息缭缭。
  信徒及僧人们喜悦现于面,齐拜于地,俯首叩拜。
  “你的造假手艺不错,将来可以试着往温州方面发展发展。”
  叶相僧唇角含笑望着罩中的那截指骨,轻声说道,他在文殊院讲法堂之变前,也是个爱开玩笑的和尚,那日之后,整个人才沉稳起来,今天知道易天行心疼自己舍指之举,所以刻意讲些轻佻话儿,安抚一下易天行满肚子的怨气。
  易天行没接他的话茬儿,将双手往身后一负,便往巨蛋体育馆外走去。
  抢佛指舍利的人估计不会来了,体育馆里放着的是一个假货,他自然不用再天天守在这里,但这毕竟也是叶相僧的手指头,再弄丢了,难道准备让叶相僧演八指圣僧?所以他很认真地叮嘱诸位大和尚要好生看管,这才离开。
  本来佛指舍利的失踪,只是让他感到有些窝囊,但叶相僧断指之举,却让他感觉到了迫切的压力,他必须得把佛指舍利找回来,这样才能把假佛指给叶相僧重新安上。
  嗯,虽然已经变成乳白色的骨头,不知道能不能安得上,安上了还有没有用,还能不能竖中指骂人——不过有蕾蕾和老祖宗在,易天行还是很有信心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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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说温州,这出了台湾大学门口,才发现真有一个温州公园。
  公园门口早已停着几辆轿车在迎着。
  “小姐回来了。”
  车旁的人们低头敬礼,莫杀点了点头,领着易天行和叶相僧上了车子。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台湾方面的接待人员,看见他们准备上车离开,赶紧上前准备说些什么,但旁边早有穿着西装的人笑咪咪地应付了,接待人员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拦阻。
  “可能是怕我们借机偷渡,又会引起政治问题。”易天行坐在汽车的后座,伸了个懒腰,对叶相僧解释道。
  车队开动了,一溜的好车子在阳光下反着光,吸引了台北街头路人的眼光,以为是哪个企业的小开带着女友来看佛指舍利。
  初秋的台北街头嗅不到一丝秋天的味道,树叶仍然如蒲扇般张着绿绿的大叶子迎接着人们,微炽的阳光从树叶间透下来,照在街上的行人头上。
  飞机降落在桃园机场后,莫杀便沉默了起来。
  易天行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微笑着伸手到副驾驶座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你算是地主,等闲下来,请我去吃你说了很多遍的蚵仔煎,别忘记了噢!”
  莫杀笑了笑,轻轻捋了一下红媚的发丝。
  车队沿新生南路向北,然后在一个街口往西转,沿着忠孝东路忠孝南路一路向西,过了忠孝大桥……“忠孝不能两全,该怎么办?”莫杀忽然问道。
  易天行摆摆手:“你想多了。”
  过了淡水河,车队又开了很多,才在一处偏静的庄园外停了下来,庄园占地极大,里面望去是极大极阔的草坪,草坪里面隐有流水,水头九曲,高树参天,几幢独立的小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庄园里。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保镖的声音。
  “欢迎小姐回家。”
  莫杀冷冷的嗯了一声,接着转头对易天行说:“这就是林家。”
  “你这导游比较弊脚。”易天行呵呵笑道:“任谁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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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一幢西式风格的建筑面前停下,众人走进这幢建筑,才发现里面十分的幽静,四处可见佛像观音像,檀香阵阵,布置的宛如一个念堂一般。
  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卧室,易天行缓步走向床边,床边有一位僧人正在轻声念经,他没打扰,只是将眼光投向床上。
  床上雪白柔软的大枕头上,林栖衡不复两年前的儒雅风采,双眼微凹,脸色不是很好。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易天行摇摇头。
  “看样子你这两年过的不咋嘀啊,老林子。”
  林栖衡苦笑道:“孩子们不争气,为些阿堵物,天天在家吵架,吵的我也累了,今天没去机场接先生,先生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都是钞票惹的祸,你以后还是少给些钱我花吧。”自从知道自己前世是善财童子之后,易天行便再也没有想过赚钱的事情,似乎林栖衡与莫杀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自己送钱似的,他虽然厚脸皮用着,但毕竟心底很不好意思。
  林栖衡笑道:“已经有一年没有打过钱去鹏飞工贸了。”他看着莫杀微微低着的面颊,老怀安慰道:“这孩子没让我失望。”
  莫杀直到这个时候才走上前去,轻轻坐在床边,缓缓握住林栖衡的手。
  林栖衡望着她看似平静,其实隐含激动的双眼,柔声道:“你那几个哥哥不成器,总认为我将遗产留给你,这不公平。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他们针对你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忽然咳了几声说道:“孩子,但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也没办法。”
  莫杀微微点头。
  易天行忽然说道:“我不会帮你管教小的。”
  林栖衡见他一语道破,苦笑道:“先生真忍心看我家破人亡?”
  易天行耸耸肩:“老林子你真是糊涂了,你现在手上的钱也算是多如牛毛,这遗产谁不眼红?我看你还是把钱都分给自家崽吧,反正莫杀对你的遗产也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她现在跟着我也挺好的……将来你如果在台湾呆不下去了,来省城,省城养老的地方多。”
  林栖衡缓缓地摇摇头:“把遗产给莫杀,正是想借她的手把钱给先生,先生这些年来虽然……花钱比较凶……咳咳……”
  易天行难得的有些脸红。
  林栖衡继续说道:“……但先生,总是将钱花在应该花的地方上,修桥铺路这些事情还是做了不少……”
  这话确实,易天行这两年里确实做了不少善事,只是不为人知,虽然在他看来,只是自己随手帮帮别人的忙,又不是自己的钱,怎么这善行也算不到自己头上,但在林栖衡看来,这位易先生,却真正是佛缘福泽深厚,慈悲渡人之人。
  “修桥铺路无尸骸。”易天行眉尖一耸道:“我不是善人,只是觉得你我的钞票似乎来的太容易了一些,所以帮你花花。”
  林栖衡挣着靠在枕头上,莫杀赶紧扶着。
  “先生说话有理,我正是想着,七七年之后,我的家产,全来自上天眷顾,若到死时,应该归于上天才是,若留给子孙,只怕不是福泽,反是烦恼。”
  “我最近事情比较多,今天是来看看你。”易天行说道:“至于你的那几个儿子,我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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