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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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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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又敬佩又气馁,然后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而那一天的鸡舍之旅也令他印象深刻,后来他才知道刘文只要身体不舒服,就会想办法折腾人,平时要是得罪了他,了不起了也就是多写点字,多背些东西,饿上几天,但若是在他有病的时候令他不开心,那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因此在刘文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他那个小心谨慎啊,看的车夫都要连连赞叹他关爱兄长,因此也就不在乎刘文不时的就要下车去吐一次的事情了——反正车费是按天给的,多走个两天,他也不吃亏。
  
  三四天的路足足走了五天,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已来不及找院子,郑定辉就让那车夫帮他们找了间干净清雅的饭店,那车夫也是跑惯华安的,也识得路,只是现在各县的学子都来赶考,那店中生意不错,再见刘文脸色青白就不想收他们。
  
  刘文难受了这么几天,早就憋了一股火了,只因郑定辉服侍的殷勤他也不好胡乱撒气,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出气孔,听那小二不愿接待他们,也不多说,只是道:“那吃饭的桌子总有吧。”
  
  大厅里还有几张空闲的桌子,小二也不好说没有,只有引他们去了,也不上茶,就问他们要吃什么。
  
  刘文点了一碗粥又点了一个胡饼,然后就将那小二打发走了,那小二一边腹诽着,一边去了,而那边刘文却让郑定辉拿出了笔墨纸砚,然后写下了八个字:此店客满,恕不招待。
  
  “拿着这个出去站着吧。”
  
  郑定辉看着那八个字,哭笑不得:“我站着?”
  
  “一会儿饼上来了,我去给你送。”
  
  郑定辉有心想说自己不是在乎那一张饼,但想到刘文此时的心情,也不多言,拿着那张纸就站了出去,这家店比较幽静,并没有开在闹市,但他就这么杵在哪儿总是吸引人的,再加上那张纸虽没一字不中听的,可有心人哪看不出其中的问题?而且此时华安学子众多,不管这些学子知识如何,这八个字总是认识的,因此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指指点点。
  
  “这不是店中的小二吧。”
  
  “嘿,你看他穿的戴的,能是小二吗?”
  
  “那这站着做什么?”
  
  “受这店里欺负了呗。”
  
  “怎么欺负?”
  
  “还能怎么欺负,你看他这样子,应该就是来赶考的学子,这店家爱财,不给他住呗。”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掏不起住宿费的啊。”
  
  “哎呀,商人嘛,总是想赚更多的……”
  
  ……
  
  仇富心理古今中外是都有的,如果没有特殊的背景、一定的口碑,在穷人和富人发生矛盾的时候,舆论一般都会偏向穷人——当然,这往往也确实是如此,而在这个时候,人们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是这商家不对了。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这家店的生意不错,小二掌柜一开始都没有发觉,待发现不对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一个小二脾气暴躁就要到外面去赶人,好在那掌柜是个清醒的,当下就拦住了他,自己则来到了刘文面前。
  
  “这位客官,本店还有两间上房,客官若是愿意的话,小老儿做个主,就与客官免费住三天可好?”
  
  刘文看了他一眼,故作惊讶道:“你我非亲非故,何来免费一说?更何况贵店不是客满了吗?”
  
  那掌柜的连连作揖。
  
  “贵店的生意好,我坐在这里不说点的东西,连杯茶水也没有。”
  
  那掌柜连忙让那小二倒茶,又道:“客官点的东西,马上就来,这次是小店的错,还望客官宽恕则个。”
  
  “掌柜的这却是错了,我点的东西少,贵店要怠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和弟弟都不过是来赶考的学子,上无父母,家中却还有一对弟妹,实在无法奢侈,还望掌柜的包涵。”
  
  他说着,站起来对着那掌柜的也拱了拱手,那掌柜的瞬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像他们这种开店的,其实并不怎么怕人闹,能在这州府里开店,后面都是有关系的,衙门里也早有打点,若是几个粗汉来闹,当下就可以报官,可是像刘文这种不闹却引起影响的就难缠了,特别是在这种各地学子都来赶考的时候,他可知道有那种狷介的,若是一时不忿写了什么打油诗,那他们这店的名声就全毁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揖到底,刘文连忙避开:“掌柜的这是做什么?”
  
  那掌柜又做了个揖:“这次确实是小老儿的错,还望客官大人有大量,原谅小老儿一次,客官在这三天住宿期内的饭食,也有小老儿承担了。”
  
  他这么一味退让倒令刘文不好说话了,若在平时他说不定也就顺势下了,但现在他正想找人发散呢,就有些不想就此罢休,不过再一想,这掌柜的也不是做了什么大恶事,现在又这么一味说好话,也没必要闹的太大了,这件事传过去,对他与郑定辉也不见得有好处,因此他叹了口气,就想改口,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边就有一人道:“你这人也有点太得理不饶人了,虽说是这掌柜的有错在先,但人家已经这么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刘文抬起眼,就看到一个穿青衣的儒生,那人年龄不大,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样子,却长了一副好相貌,浓眉大眼面如圆月,鼻梁挺直嘴唇殷红,皮肤白里透红,那真是比一般的女子都漂亮,不过他又气息爽朗,虽然还年幼,却也没有丝毫的女气,此时他皱着眉看着刘文:“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一点读书人的气概都没有?你这也是来考秀才的吗?就算考上又能如何?”
  
  刘文看着他,笑了拱了拱手:“这位兄台请了,莫非这位兄台也是读书人?”
  
  那人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小厮道:“什么叫也,敢叫你知道,我们家少爷,可是连冯学政都称赞过的!”
  
  他这话一出,旁边顿时就响起一阵惊呼,当下就有人道:“可是那位三元及第的冯学政?”
  
  “不是那个又能是哪个?”
  
  “那这位一定是回马县的孙鹏了!”
  
  ……
  
  众人议论纷纷,当下就有人来攀附关系,刘文在旁边听了几句也就知道了,原来这位孙鹏不仅长相好,家世也相当不错,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诗书传家,在这元洲的读书人中都可以说小有名气,家中几代都做过教喻,还有进了翰林院的,而这孙鹏却是这孙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做了一首令人拍案的绝句,令当时元洲的学政冯远都称赞,被人们说为天才,那时人人都以为他要出来参加科举,然后一路进入翰林成为一代传奇的,哪知道当年的县试上并没有他,而在这三年中也再没有什么佳作传出,就在众人都要忘了他的时候,他又考出了回马县第一的成绩,据说他的考卷,无论卷面、字迹、立意都是优等,诗词做的虽不是绝佳,也很是老辣,不说和同县的相比,就是拿整个元州府的来比,也没几个能比的过的。
  
  这考秀才也是有各种潜规则的,比如每县的第一名一般是必会中的,这孙鹏的名气又这么大,家世又这么好,下面的考试对他来说不过是再走个过场,如果可能的话,再得点荣誉。
  
  就凭他的家世,一般的学子都是乐意结交的,更何况他又得了学政的称赞,因此一时竟上来十多人和他打招呼,那孙鹏被闹的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表现的却很是大方,当下对众人拱了拱手:“在下还年轻,不过一时侥幸,却是当不得各位兄台这样夸赞的,家仆不懂事,口出狂言,还望各位兄台宽恕则个。”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片奉承,这个赞他涵养好,那个夸他家风严谨,有的人拍马屁赶不上,就把主意打到了刘文的头上,其实当时刘文和这掌柜闹矛盾的时候,他们虽没有表示,却也是偏向刘文的,毕竟他们和刘文身份相当,也容易感同身受,都觉得自己若是在外乡得病时遇到这样的店家那真是窝火的很,就算是几个宽厚的,也觉得这店家需要一些教训,不过现在孙鹏一出口,他们的感觉就又不一样——这店家虽可恼,可作为读书人的他们,也不能和一个商贾这么较劲啊,因此纷纷顺着孙鹏的话,指责刘文没有涵养。
  
  外面的人正在议论店家不厚道,突然又听到里面又有人指责刘文就有些惊疑,再听到孙鹏在这里,那外面的学子也渐渐的停了下来,因此一时间倒仿佛是刘文错了。
  
  郑定辉此时还在举着那张纸,一见这形势就暗叫不好,正要想办法,就听刘文道:“各位兄台都说我错了,我自然也是有错的,虽说我只是路上颠簸伤了些元气,但看起来的确是像得了重病,这店家不敢收我兄弟,也是情理之中。”
  
  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时也接不下来了,面面相觑一番后又把目光投向孙鹏,孙鹏皱了下眉,想要说什么,不过刘文不等他开口就又道:“说起来,我们兄弟实在是应该另找客栈的,只是一路上实在饥渴难忍,就想在这里小停片刻,因此就点了一些吃食。”
  
  说到这里,他又拱了拱手:“我们兄弟,父母早逝,好歹家中还有一点产业,这才能来参加科考,只是这离考试还有月余的时间,若是侥幸,还要再参加院试,因此我们兄弟也不敢挥霍,所以刚才只点了一碗粥和一个饼,本以为吃了些我们就能离开,只是也不知道这店里太忙还是我兄弟点的东西太少,一直到这时,还不见有东西上来。”
  
  那小二本被掌柜的催促着到了厨房的,但后来见有人帮他们说话,就没急着把东西端上来,因此刘文的面前还是只有一杯茶,众人先前没有留意,此时被他这么一说,就立刻又有了看法,虽然有人觉得这情形和刘文说的有些不同,但他现在面前还没有东西却是事实。
  
  孙鹏道:“既如此,这店家已经服软了,又说给你免三天的食宿,我看也就可以了。”
  
  那掌柜是个机灵的,连忙道:“只要我店中有的,这三天客官但可以点,还有……”
  
  “我们兄弟是不富裕!”不等他说完,刘文就道,“但这点风骨还是有的,你欺我兄弟,道歉便罢,又说什么免食宿,这却不是以利益相诱?我兄弟虽还没有功名在身,却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这免费一说,再也休提!”
  
  他说着,在桌上拍下了五文钱就向外走去,来到门外的时候,身体还颤了颤,郑定辉连忙扶着他:“大哥……”
  
  “你去拿行李,我们找别的客栈。”
  
  郑定辉应了声是,小跑回去拿了包袱抗在肩上,然后就又回来扶着刘文:“大哥,你已三天没吃东西了,我们……”
  
  “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
  
  “是是。”
  
  郑定辉一边应着,一边扶着他慢慢的向外走,众人就见他的身体几乎全靠在郑定辉的身上,再联想到他先前的脸色,就都觉得他这一定是在勉强支撑,想着他们一路过来赶考,被一个商贾拒之门外不说,点的吃食又不上桌,到最后还要被逼离去,就不免都有些讪讪的,孙鹏更是涨红了脸,张开嘴想说什么,一时又喊不出口,等到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刘郑二人已经走远了。
  
  经此一事,那些学子也不好在孙鹏面前说话,孙鹏自己也不好再呆在大厅里,闷闷的上了楼,关在房间里,又是郁闷又是窝火,一时觉得对不起刘文,一时又觉得自己好像被套出了,总之就如同一个骨头卡在喉咙中,上不去又下不来,那个难受劲,就别说了,而那边的刘郑二人则又找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比较小,环境一般,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再加上刘文这么被扶着走了一会儿,已经缓和了很多,虽然因为几日没怎么吃饭腿有些发软,但脸色已经不那么难看了,因此那家的掌柜和小二也都还算殷勤。
  
  两人到了包间,刘文道:“以后再见到刚才那人,态度一定要平和。”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么晚了才弄上来,囧,主要是俺习惯在星期一办杂事,所以昨天只存了一章的稿,于是今天就拖到了现在= =

上一章的留言虽然都看了,但还没有回,俺明天起来来回

那啥,所有盗文的同学,拜托手下留情,请等俺完结了再盗,若实在不行,也请晚个几章,俺所有的收入,都事关俺和俺娘的衣食住行,所以不得不在这里反复叮嘱,谢谢!

然后,今天是九千字,三千的正常更新,然后分别是糖糖给俺的《评《三步上篮(下)》》的两千,萧二给俺的《关于NCAA的鸡零狗碎——佛罗里达,奥登大帝折戟沉沙(中二)》三千,以及三步的积分一亿五千万的一千,不过因为这个的积分到六千万了,所以就是减六加一,还有二十一万……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我也要平和?”
  
  听了刘文的话,郑定辉有些疑惑,刘文道:“是只有你需要平和。”
  
  “那你呢?”
  
  刘文看了看他:“我嘛,自然是有其他的态度了。”
  
  他慢悠悠开口,郑定辉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得为那孙鹏叹息,可叹那么一个好好的孩子,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碰上了这样的狐狸,也真是倒霉的可以了。
  
  他现在不比过去,经过刘文这么两年的□,他虽不能说完全知道刘文的心思,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大概的能猜到一些他的想法了。刘文先前表现的那么有风骨,再碰上孙鹏自然不能卑躬屈膝刻意结交,那孙鹏出生良好,又这么有天分,虽然看起来不像个卑鄙的,但想来过去也是一路顺风,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亏的。
  
  他就算是不记恨刘文,见了他也会别扭,而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没有这个心思,恐怕也有那想巴结的愿意以打击他们来讨好,虽然不见得能打击到,但总是麻烦事,所以这就需要他平和的来对待那位孙鹏了,毕竟他先前表现出来的,和刘文还是有差异的,若再见到那孙鹏的时候,他态度平和,再为刘文的清高道一句歉,就算不能令那孙鹏心生愧疚,恐怕也会大大缓和他原本的纠结,这样一来,他对他们兄弟也不会有太大的看法,而那些麻烦事,自然也就不会太多了。
  
  总之一句话,孙鹏的这个亏是吃定了。不过叹息是叹息,郑定辉却也不会觉得孙鹏可怜——真要比的话,谁有他可怜?
  
  第二天,刘家兄弟出来找房子,虽然华安的客栈多,但刘文嫌那些客栈嘈杂,就算是他们昨天去的那个客栈,说是清幽的,也是人来人往,真比起来,当然还是带院子的民居更好,只是现在是科考期,他们来的虽早,却也有不少院子租了出去,剩下的,不是环境不好,就是地方偏远,一直找了两天,最后他们才以十两的价格租到一处合适的。
  
  十两银子,按购买力来说的话,差不多就是现代的一万块,这笔钱在魔都帝都这样的地方也能租套不错的房子了,更何况华安还只是省城,就算现在情况特殊,这个房价,也是相当高了,当然,房子也的确不错。
  
  两进的小院,六间正房,里院还有一个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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