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一下子忘了挣扎，就那么傻傻地盯着永涟，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望向春玲，春玲正低着头轻声啜泣，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永涟用力地摇晃着怀里的庄静，语调中竟鲜有怒气，有得只是失望至极，“你一定要逼死她吗？你一定要逼死我吗？”
泪水顺着庄静的脸颊一滴一滴地贱在地上，她不是觉得委屈，是为那个柔弱的女子不平，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证明你的爱，为什么到了这一时刻，你还是那般安静？
“我没有要逼死她，我只是想要逼你给个答案……”她不想辩解了，索性都认了吧，解释有用吗？他心里不是早就认定她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了吗？
“答案？我的答案从来都不是你！”永涟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庄静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都流出了眼泪……
“你收拾收拾东西，后天我找人送你回京！”说完便放开了她，不再看她一眼地离开。
重心不稳的庄静就那么直直地向后倒去，春玲跑过去抱住了她，心中无比愧疚，是她害了公主啊。
“我的傻主子啊，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还要认？”
“我没事！”庄静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任由眼泪从指缝中汹涌落下，“终于可以回去了……”
之后的整整两天，庄静就那么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
“公主，咱们该走了。”春玲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袱，站在庄静床前。
“去跟永涟说，如果他不来，我就是死也不会走的。”庄静的眼睛还是直直地望向屋顶。
“是！”
春玲出去了很久，才带回了永涟。
永涟一声不吭地来到了庄静床前，看着仿佛被抽空灵魂的庄静，永涟并不是没有一点心疼，只是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对她。
“别跟这装死，快点回京城去。”
“紫鸢怎么样了？”听到永涟的声音，庄静无力地支起身子，靠在床边望着他。
“托你的福，还没死！”
这是气话，庄静听得出。
“我知道你多一眼都不想看到我，要我回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送我回去。”这是她最后一个心愿了，只想他能成全自己。
“你还是这么任性自私！”永涟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他当时留意的话，就不会错失她绝望的眼神了，“明天一早，我在山寨口等你！”
“谢谢！”庄静点点头，如行尸走肉般躺回床榻。
☆、第十八章 夫妇情已逝
回去的路途远没有来时轻松，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就只是一心一意地赶路，庄静坐在马车里，永涟骑着马，虽然两人离得不远，却始终没有任何交谈。
原本快马加鞭仍需要五天的时间，他们却在第四天的傍晚赶了回去。
永涟跟随庄静一同回到房间，将她们的行李搁下后，便准备走出房间。庄静见永涟向外走去，一把拉住了他的长衫。
“有事么？”永涟没有回头。
“你现在就要回去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你说呢？”
“不能等到天亮再走吗？”已经是乞求的口气了。
这次永涟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不顾她抓住的长衫，继续向前门口走去。
庄静见永涟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束缚，情急之下便从身后将他环抱住，不让他继续前行。
“你想干什么？”口气中满是不耐烦。
“就今天一晚，留下陪我！”
“放开我！”
“我不放，今晚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的。”
庄静的哀求已经带着哭腔，她知道过了今晚他就不再属于她了，她只是想要些最后的温存都不可以吗？
永涟转过身来看着她通红的小脸，盈满泪水的眼眶，却不自觉地心疼起来。他努力告诉自己不应该为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心疼，难道他忘了紫鸢被她逼得跳湖的情景了吗？他怎么可以就为了她的几滴眼泪心软，这样对得起紫鸢以死相许的情谊吗？
他摇摇头，轻轻挪开她紧缚在胳膊上的双手，“何苦呢？”
“我不管，我不管……”
庄静疯狂地拉扯着身上的衣衫，最后竟然只剩下肚兜跟亵裤。柔嫩的肌肤离开了温暖的保护，不由得蜷缩在一起，整个躯体都轻轻地颤抖着……
“你这是干什么？”永涟的眼神瞬间凝结，寒冷得可以结冰。
“这样做，就能留住你吧？”因为寒冷的缘故，庄静的嘴角也轻轻抖动着。
“这就是你要的？”永涟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好，我成全你。”
庄静不明所以地望向他时，却被他一把抱起走向床榻……
次日辰时未到，整个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身边的男子便轻手轻脚地走下床铺，房里没有点蜡，就那么摸索着一件件将衣衫穿到身上。没有望向身后的女子一眼，便离开了房间。
就在门“咔”一声关上后，本来床上假寐的女子睁开了双眼，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唯独肿胀的双眼揭示着她的心碎。
想要翻个身，却将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弄掉，她也懒得去拾起，就任凭裸露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中，颈上青青紫紫的斑驳延续到了脚尖，床单上洒落着他们欢爱过后的痕迹，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他们疯狂的气息……
他一定很恼她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对她！
不顾她的哭号执意在她身上发泄，不给她任何休息的机会，一整夜不停地在她身上驰骋……
该结束了吧？能放手了吧？
庄静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涩涩的，一行泪水缓缓滑下……
天亮了，春玲端着铜盆走进里屋，看到赤身裸体的庄静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铜盆瞬间摔在了地上，水溅湿了地面。
“天哪，这是怎么了？”春玲看着主子身上斑驳的伤痕，床褥上污浊的痕迹，竟一时语塞起来。
“咱们回宫吧！”沙哑疲惫的声音响起。
“好，好。”春玲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心疼看着庄静，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我没事儿，别哭！”庄静想要抬起手为她拭去泪水，却发现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
清晨的阎石寨，在群山环抱之中，屹立于云端之下，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极好的天然屏障保护，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从前永涟总喜欢跟紫鸢在这里玩耍，清新自然的空气，鸟语花香的环绕，心爱人儿的陪伴，这样的生活都是不羁的他所向往的，这里意味这远离利益纷扰，意味着抛开门第之见，也意味着自由无忧的生活。
从京城回来以后，永涟便害怕面对紫鸢，对于这个为了自己闯了一趟“鬼门关”的女子，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亏欠。
他还是没有勇气休了庄静，尤其在那晚之后……
那一夜，他毫无节制地占有着她的娇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为了在她身上体会报复的快感，在她哭得泪眼婆娑，要他抱她的时候。那种绝望的眼神，哀求的语气都刺痛了他的“铁石心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也学会了怜香惜玉，对象还是曾经那么憎恶的她？
“永涟……”淳厚的男声自永涟身后传来，不用回头永涟也知道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
“你最近怎么总爱来后山坐着？”自小习武的叶荣元生性耿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
“紫鸢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永涟没有回答师兄的话，此刻他还是比较关心紫鸢的情况，而且如果她康复了，他也想回京去看看另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人儿，毕竟那天他一声不吭地走掉了，他怕她会多想。
“她得的是心病！”叶荣元并不是在问他，反而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表妹怎么突然走了？”
“她不是我表妹，是我刚过门的妻子。”永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瞒，只是在这样一个时刻跟师兄坦白，也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哦。”叶荣元没有显得非常惊讶，事实上，他既然都问出来了，又怎么会不知情呢！
“你说她是皇上的亲妹子……”
“是！”
“那紫鸢怎么办？”
叶荣元看永涟不吭声，才继续说下去。“师傅临终把她托付给你了，她也一直都惦记着你，我以为你心里也是有她的……”
永涟耐心地听叶荣元讲下去，他一直没有插嘴，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叶荣元的话让他很气恼，是啊！师傅临终托孤将她交给自己，可自己根本就没有保护好她；紫鸢对他一直是有所期待的，这他一直都清楚，可却还是娶了别人；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对紫鸢是一心一意的，可到最后他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心究竟在谁身上。
“你倒是说话啊！”叶荣元是个急脾气，嘴受不了人家磨磨叽叽的，“说话啊。”
“师兄，你让我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师傅临终的嘱托我没有做到啊。”
“我警告你，绝对不要伤害紫鸢的心，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叶荣元知道自己也管不了永涟，索性拂袖离去，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如果你的心不在此，我也绝不会勉强你，但是你必须等紫鸢好起来，才能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叶荣元走后，永涟索性躺倒在了草坪上，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烦躁无比，究竟应该怎么做？
☆、第十九章 王爷的苦恼
紫竹畔内
“小姐，今个儿天色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房里的丫头见紫鸢终日郁郁寡欢，足不出户的，心里很是难受。
“不了。”
紫鸢半倚着床头，目光始终凝视一方，轻轻地摇了摇头，抿起小嘴，轻舒一口气。
二十天了，他始终没来看自己。
“师妹，今天好些了吗？”
叶荣元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看紫鸢，就像紫鸢从小仰视永涟一般，他的眼中也始终只有紫鸢，只是她永远看不到自己爱慕的眼光，因为她的眼神只会追随那个人，不曾停歇过……
“大师兄，我好多了。”
紫鸢听到叶荣元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轻扯了一个笑容。
叶荣元点点头，走到紫鸢的床边，仔细地凝视着紫鸢。
她，又瘦了！
望着这样备受煎熬的紫鸢，叶荣元心里也十分难过，原以为这对小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所以他一直放任自己在她身边，等她嫁给永涟，自己便可以死心，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是表示自己还有机会吗？
叶荣元紧紧握住拳头，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这不是趁人之危吗？他们两人都是自己最亲的是兄妹，可是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他还能等多久呢！
“永涟回寨子了吗？”
“嗯！”叶荣元收起自己的心思，笑着坐在紫鸢桌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那他怎么没……”
紫鸢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叶荣元也注意到紫鸢的目光，扭头一看，永涟已经走进里屋。
“大师兄也在啊？”
“呵呵，永涟你来了。”叶荣元见紫鸢不语，只好硬着头皮打圆场，“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回去了。”说完便徒自离开了房间。
“好点儿了吗？”永涟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便不再靠近。
“师兄现在才来问我？要不是我命硬，恐怕都没机会见到你了。”紫鸢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潮红，本来毫无表情的五官也气得发抖。
“看你的样子，还真是不像生病了。”永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开起玩笑来。
紫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永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开始默默垂泪……
此时的永涟真的很恨自己，明明这样心疼眼前的女子，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上前去安慰她，替她擦掉眼泪。
“我…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逃也是地离开了。
紫鸢猛地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里了，是不是他们的命运终将错开来呢？如果是的话，她就不再抗争了……
正在账房查账的叶荣元心不在焉，一向细心的他连连出错，连账房先生都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却又碍于面子不能直说。
“大当家，您去看看小姐吧？”紫鸢房里的丫头气喘吁吁的跑来。
“紫鸢怎么了？”叶荣元一听紫鸢可能有事，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连手中的算盘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小姐昏过去了。”丫头说得支支吾吾的，生怕大当家怪罪于自己，“刚刚永涟少爷来过后，小姐就一直哭个不停……”
叶荣元咒骂了一声，便迈开步子冲了出去，该死的永涟，一定要伤透紫鸢的心吗！
“大夫，她怎么样？”
叶荣元见紫鸢一直昏迷不醒，只好请来了大夫为紫鸢诊治，大夫在房里看了半天，最后摇摇头出来了。
“依老夫看来，小姐肌理上的病痛已经痊愈，但脉象十分混乱，像是遭受过什么重大打击。”大夫边说边在思考些什么，“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叶荣元在一边听得这叫一个气啊，废话，他能不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问题是心药不肯来治，他有什么办法。
“那她一直这么昏迷也不是个事儿啊。”叶荣元已经按捺着自己的火气，好言好语地说着。
“她就是有些疲惫，晚上一准儿能醒。”
“那您还是给她开些药吧，以往万一。”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说没事儿就是没事儿，是药三分毒，好好儿的吃什么药啊。”大夫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关心则乱！
叶荣元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只好差人先将大夫送走，剩下的就只是等紫鸢醒来了。
大夫说得果然没错，不到晚上紫鸢便已经苏醒过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叶荣元吩咐下人给她熬些粥食，待她吃完，便又让她躺下。
望着渐渐陷入昏迷的她，叶荣元知道自己能为她做得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还是得靠永涟，只是永涟这臭小子，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要弃紫鸢于不顾。
不行，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保护紫鸢！
京城孝亲王府内
库伦这天起得特别早，不知为何这一夜都没有睡好，仿佛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与其这样担惊受怕，倒不如早些起身。
突然他听到后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从永涟那院传来的，库伦想到这里，赶忙来到永涟的房门前，借着并不明亮的月色，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媳跟春玲两人偷偷摸摸地从房里走出。
她们不是才回来吗？这又是要去哪里啊？而且庄静走起路来还不是很稳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库伦觉得自己还有必要问清楚，毕竟啸云不在府里，万一她们两人走丢了，他上哪去给皇上赔个妹妹回来啊。
庄静突然吓得一激灵，慌忙地抬起头，“阿玛，这么早？”
“你们拿着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啊？”
“我想回宫里小住几天。”
“那也不用这么早回去啊，天亮了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宫。”库伦能感觉到她的紧张，虽然知道她在说谎，却不想拆穿她。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没事儿，阿玛，我不回去也成。”说完便向春玲使了个颜色。
“对对对！王爷去休息吧，天还没亮呢！”春玲也赶紧扯出一个非常不自然的笑容，想要赶快打发王爷离开。
“嗯，成，你们先去再睡会儿，等天亮了春玲来找我一趟。”库伦看到这主仆二人明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