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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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帝-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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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里虎臊得面红耳赤,心里又气又恨,嘴上却不敢回绝:“吴,吴爷,小的也想找个宫女‘对食’呢。” 
  “你?翅膀硬了,想飞走呀,告诉你,在这乾清宫里,你休想!”吴良辅一听兀里虎这话,知道他在回绝,当时脸就拉下来了。 
  太监娶妻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在明朝就已经成了宫里公开的秘密,太监虽然没了生殖器官,但性欲却不一定没有,因人而异吧。有时候就连迟至暮年的老太监也会产生正常的欲望,甚至会比同龄人更强烈。他们的心理不平衡,所以一旦有了钱,太监们首先悄悄在外买一幢宅院,再偷偷娶妻纳妾,等到钱多了还要花钱正儿八经过继一个儿子来承袭“香火”,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至于宫里的太监与宫女各配夫妇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甚至成了宫里一件挺时髦的事儿。哪个太监要是有了钱,却没娶妻子或玩过个把女人,往往会被嘲笑取乐,在太监中很没面子。 
  “喂,你们在说什么‘对食’,早上还没吃吗?” 
  吴良辅一听这话乐了:“万岁爷,奴才们可都吃饱了,您瞅瞅,李柱国这肚子吃得溜圆,他一早又吃了两碗面呢。” 
  兀里虎笑作一团:“万岁爷,吴爷这是在蒙您呢,再说,李柱国早上也不吃面条了,对吧?” 
  “那,你们怎么说对食?”福临还是胡涂,看见奴才们笑得可疑,愈发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吴,吴爷他对食了,您问他吧。”李国柱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吴良辅恼怒地瞪了李柱国一眼,忍住笑:“万岁爷,对食就是……成亲,一男一女在宫里匹配,只要,只要情投意合就成,好说好散。” 
  “情投意合?你跟谁情投意合了?这宫里新选的宫女可都是朕的人呀,你怎么敢……”福临忽然醒悟过来,有些恼怒地看着吴良辅。 
  “万岁爷息怒!”吴良辅慌忙跪倒:“与奴才对食的是十四格格的嬷嬷朱氏,她早已是一个半老徐娘了。” 
  “噢,那么说,你们常在一起吃饭喽?要不怎么叫‘对食’?”福格又犯糊涂了。 
  “这个……”吴良辅小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说起来,万岁爷,您大喜的日子快到了,到了您与皇后娘娘大婚之时,您自然就明白‘对食’的意思了。” 
  “皇后?谁说朕要大婚的?再敢乱嚼舌头,砍了你的狗头!”福临突然来了脾气,抬脚便踢,吴良辅低着头正要起身,冷不防被揣中了心窝,蹬时脸色发青便倒在了地上。 
  少年天子为什么对自己的大婚感到十分反感?是未来的皇后出身不高贵?非也,未来的正宫娘娘是蒙古科尔沁国的公主,这位大漠公主不但门第高贵,而且美貌聪慧,只有她这样的出身和相貌才能与大清国的少年天子相匹配,她就是科尔沁国的慧敏格格,少年天子的表妹! 
  这位慧敏格格的确与众不同。她的姑姑曾是太宗的孝庄文皇后——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她的曾祖父莽古恩贝勒之女,曾是太宗皇帝的孝端文皇后。有这样亲上加亲、门第高贵而且美貌多情的大漠公主为后,应该说是皇上的艳福。然而,自从少年天子知道了他将要大婚的那天起,他便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少年天子自己也说不清楚。说来说去,就因为这桩婚事是摄政王多尔衮一手安排的!有道是“爱屋及乌”,反过来应该怎么说呢?反正,福临只要一看到或想到与多尔衮有关的事情,便本能地从心底厌恶和反感。 
  其实,不论当初多尔衮出干什么样的目的,他亲手为幼主顺治安排的这桩婚姻却是无可指责的,而且这事也得到了孝庄太后的首肯,因为“姑舅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呀。 
  福临此时心绪不宁,再也无心读书了。当初是摄政王多尔衮行使了皇父之权为自己定下的婚事,现在他已经遭削爵籍没,那么这桩婚事也自然得告吹了。可偏偏母后万般呵护着那个十分刁蛮又任性的慧敏格格,正忙里忙外操办着婚事。不行,得去见额娘,与那慧敏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说个清楚,免得误了她的终身! 
  福临直奔慈宁宫,偏巧,慧敏格格正坐在院子里学刺绣呢。春风和煦,阳光明媚,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慧敏展开了一块柔软闪光的金色软缎,绷好了花绷子,低头专心地绣着。这是她姑姑孝庄太后教她做的女红,可能连太后也发觉这个侄女的脾气有些骄横刁蛮,所以有心要让她磨磨性子吧。 
  “姑姑!不是说好了咱们俩个人一起绣的吗?”慧敏已经绣了好半天了,觉得脖子扭得酸酸的,便放下针线,起身伸了个懒腰。 
  “呀!怎么是你?”慧敏忽然涨红了脸,一阵慌乱之后,忙裣衽行礼:“小女子拜见皇上!” 
  “不必拘礼!”福临也闹了个大红脸,谁让他悄悄呆在一边偷看慧敏刺绣呢?福临倒不懂得慧敏绣得怎么样,只觉得那色彩搭配起很美,金色的池塘,翠绿的荷兰,粉红的荷花,河面波光闪闪,柳枝摇曳,水里鱼虾成群,还有一只绿绒绒的小鸟浮在水面上。 
  “慧敏表妹,你绣的太美了,这只水鸟儿很可爱。”福临没话找话说。 
  慧敏仆哧一乐:“哪儿呀,这是一只鸳鸯,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呆会儿我还得在这边再绣上一只呢。”慧敏说这话的时候,脸红得更厉害了。她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当初她的姑姑孝庄太后入官也正是这么大,看得出她的言谈举止都很有大家风范,加上那张鹅蛋形的脸儿,说她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一点儿也不过分。 
  福临看着慧敏那娇羞的模样,突然明白过来了:哎呀,我这是怎么啦?难道看见了这天仙似的表妹就忘了先前的誓言了吧?不行,我得把话挑明,省得她自作多情。 
  人就是这么奇怪。心里边没了杂念,看见再美再诱人的事物也就无动于衷了,福临不是正人君子,他还没那么高的涵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是天子,只要他乐意,什么东西得不到?尽管这慧敏格格的出身和相貌都是无可挑剔的,但福临已经铁了心,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缘分? 
  “慧敏格格,你来京多日,还住得惯吗?”话到嘴边,福临还是不忍挑明自己的来意。 
  “有什么不习惯的?”慧敏乜斜着福临,双颊绯红:“姑姑待我跟亲生女儿似的,再说,你对我不也很好吗?” 
  “糟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福临挠着头皮暗暗叫苦。 
  “嗬,你们俩有说有笑的倒还挺投缘呢。”孝庄太后端着一只红漆木匣子出来了,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些丝线,敏儿,你看看,颜色够不够?” 
  “皇额娘,儿臣,儿臣有话要跟您说。”福临鼓起勇气。 
  “这会儿又想到额娘了?”孝庄后的话里分明带着几分埋怨。 
  福临呆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额娘,这事是您做主的,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儿臣以为得跟您商量一下。” 
  “到底是什么事儿呀?眼前又没有别人,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了吧。现如今你的翅膀也硬了,你若是想做什么事又有谁能拦得住呢?”孝庄后坐在铺着棉垫的凳子上,不时地指点着慧敏刺绣。 
  见母后带理不理的样子,话中还带着刺,福临的火嘈地就窜上来了,嗓门不觉也抬高了许多:“额娘,儿臣知道您心里憋着气,不就为了那个人吗?哼,既知今日您又何必当初呢?您不顾自身的尊严,也让儿臣丢尽了脸面,您那么做可曾为儿臣着想过?” 
  “姑姑,皇上他这是怎么啦?”慧敏吓得手也哆嗦起来了,她起身想回屋去:“你们有话要说,敏儿先退下了。” 
  “等一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是说,我也有关系吗?”慧敏看着福临,这个少年天子表哥生得气宇轩昂,一双眼睛更是神采飞扬,令慧敏从心眼里爱慕不已,她真为自己庆幸哪。 
  “福临,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跟额娘说话?”孝庄后皱起了眉头。 
  “儿臣,儿臣知错了。”福临也后悔当着慧敏的面在母亲面前大呼小叫的有失自己的尊严,他嗫嚅着避开了慧敏的眼神:“额娘,我很喜欢慧敏表妹,但是,我只想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这大婚吉礼以后再说吧。”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 
  “儿臣再说一遍,大婚吉礼此时未可遽议。今天在殿上儿臣也是这么说的,儿臣不愿勉强慧敏而坏了她的终身,故此特来说明。” 
  “你——!”慧敏听明白了,粉脸变得熬白,声音颤抖着:“你身为天子,也可以出尔反尔吗?两年前你为什么同意派英亲王阿济格去提亲行聘?现在父汗都把我送来了,你又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戏弄于我吗?姑姑,您得为侄女做主呀!”慧敏带着哭腔,一跺脚走了。 
  “科尔沁国的汗王,你的舅舅就住在宫里,你真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吗?快去把慧敏追回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儿臣不愿意做出尔反尔的事。”福临站着不动,僵直得像一个榆木疙瘩。 
  “你——,你怎么处处跟额娘作对?额娘做哪一件事不是为你着想?你身为皇上既已临朝亲政,这后宫里也得有皇后来料理诸事。你倒是说说看,这慧敏有哪一点不好呢?” 
  “与她无关,我只愿把她当做亲妹妹。” 
  “你这算什么理由?为什么此时不能议定大婚日期?是雷震三大殿,火烧五凤楼,实异迭见,皇天示警?还是国有大难,强兵入侵,四夷反叛?你刚刚举行过亲政大典,大赦了天下,蠲免钱粮,正是普天同庆之时,若再举行大婚吉礼,不更是喜上加喜吗?你既已亲政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呢?”孝庄太后的语气尽量缓和下来,她实在弄不清儿子的心思,看来,儿大不由娘呀。 
  “额娘,这是儿臣早已深思熟虑过了。常言说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让儿臣为难呢?” 
  “额娘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是为了大清国,怎么会为难于你呢?再说,你让额娘怎么跟你舅舅交待?莫非——你看中了别的姑娘?没关系呀,额娘准你把她立为妃子就是了。” 
  “嗐,额娘您说哪儿去了,自亲政以来,儿臣一门心思扑在国事上,自觉才流学浅愧对天下,每日临朝之后便闭门读书,恨不得一夜之间成为博览群书的饱学之人。现在国事繁杂,拨乱反正,百废待兴,儿臣此时哪还有心思去立后妃呢?” 
  “话是如此,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呀。日后,额娘与慧敏一起帮你主内治,你不是更可以安心处理国事了吗?” 
  “可是,这毕竟是儿臣的终身大事,可不可以让儿臣做主呢?如今儿臣已经亲政,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儿皇帝了,凭什么仍要受他的限制和约束?” 
  “这就是你不同意现在举行大婚的原因?”孝庄后重重地叹着气,一指旁边的凳子:“坐下来,咱们娘俩早就该认真谈一谈了。” 
  正午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延院里,吐丝的杨柳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轻柔的暖风送来一股股沁人肺腑的草芳花香。一对对黄莺、紫燕比翼双飞,穿杨过柳,嘤嘤呢喃,好不自由自在,福临禁不住看呆了。 
  孝庄后瞅着儿子神情专注的模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气的是儿子凡事都要自己做主,许是那些梦魇般的傀儡皇帝的日子让他受够了。可笑的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不用说军国大事他知之不多,就是连男女之情恐怕也弄不清楚呢,他这个样子能自主得了吗? 
  “孩子,知道为什么额娘要你娶我们科尔沁的姑娘为皇后吗?说起来,你们满洲爱新觉罗氏的男人们征服八方,统辖四土——那是国,而我们科尔沁的女人们却统治着后宫——这是家呀,没有科尔沁蒙古骑兵的支持,大清帝国就不会有今天的大好局面。孩子,其实婚姻更重要的是从政治上考虑,尤其你身为一国之君,日后还有许多地方得依赖科尔沁国,因此,这个婚你非结不可呀!” 
  孝庄后拉着福临的手,眼中充满了慈祥和深情。 
  “我知道。蒙古骑兵勇猛善战,人称‘铁骑’,每有大的征伐,必以兵从,为大清国所依界,尤其是科尔沁部。这么说,科尔沁部与我满族皇室的这种姻亲关系,一直要维系下去吗?” 
  “你说呢?你是个聪明的皇帝,这会儿怎么又犯涂糊了?”孝庄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从儿子的话中她已知道儿子已经明白这婚姻的重要性了,她也就不必再气恼了。 
  “福临,你知道吗?人说我蒙古科尔沁部是你们大清的后妃之家呢,来,让额娘讲给你听听。” 
  “好呀,我一向就爱听故事。”福临温顺地依在了母后的身边,这幅母子相依的春景图着实令人感动,可谁知却是好景不长呢? 
  “任何一个帝王都有着众多的妻妾,他们的婚姻有些是为了传宗接代,让皇帝人丁兴旺,有些则是一种政治需要,它决不是个人的意愿,而是婚姻双方家世利益的需要。你知道,你的父皇先后娶了七个蒙古女子为妻,就是这个原因。说起来,当初母后迈进了爱新觉罗家的门坎,也是身不由己的。” 
  “既是身不由己,又哪里会有两情相悦呢?额娘,您深知这种政治婚姻的酸甜苦辣,为什么还偏偏让儿臣再去品尝一遍呢?” 
  “又说傻话了不是?小小年纪,你懂得什么是两情相悦?”孝庄后笑着用食指戳着福临的胸门。“当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会去想这婚姻是否甜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嘛,否则,额娘怎么会生了你这个龙子呢?”孝庄后的脸颊有些绯红,大概是想到了以往那些快乐的事情。她的眼睛微微眯缝着,眼角已经有了些鱼尾纹,当然,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四十岁的妇人了,她的体态已稍稍有些发胖,皮肤倒显得格外的白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联姻便被作为一种政治手段被不同历史时期的人们加以利用。外国有,当然中国也不例外。英国的威廉一世,原为法国的诺曼底公爵,他利用联姻的方式吞食了法王的大片土地。欧洲古老的哈布斯堡王朝,总是在“幸运地结婚”,它利用一次次地联姻,使家族的势力从奥地利蔓延到西班牙,又发展到美洲……… 
  勉强读过《三国演义》的英明汗努尔哈赤,可能会知道昭君出塞,但却绝不可能知道英国的威廉一世。但他却也将联姻这一方法运用得恰到好处,从一部之酋长到一国之君汗,他始终离不开联姻这一政治工具。 
  当努尔哈赤创业之时,经常背后受到西北蒙古各部的威胁,而南面又有明朝军队的围剿。于是,精明过人的努尔哈赤采取了与蒙古王公联姻的策略,变被动为主动,彻底打破了明廷以蒙古牵制后金的战略。自此以后,后金与蒙古科尔沁部更是亲上加亲,其子孙奉行着“南不封王,北不断亲”的政策,都从科尔沁部中挑选自己的后妃。于是,当爱新觉罗族在白山黑水龙兴之时,蒙古的这支成吉思汗的后裔便被赋予凤的化身,成为民兴之族。 
  当初,在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海西女真四部联合其它各部攻打努尔哈赤,蒙古科尔沁部台吉齐齐克之子翕果岱、纳穆赛之子莽古思、明安等也趁机随攻。但结果却出人意料,九部联军被努尔哈赤大败于古埒山,激战中的明安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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