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片的珍珠，显然他并没有怕被偷抢的意思。反而是有些故意矫情，对着阿银说道。
“蚌精爷爷，我们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啊。再说，你的珍珠谁能偷走啊？”阿银讨好的游过去，从老蚌精的手里接过一块鹿皮，“我去帮爷爷擦！”
说着赶紧游到老蚌精的对面，蹲下身子耐心的拿着鹿皮一一将珍珠擦拭起来。
“这么多珍珠，如果做成珍珠粉，一定能堆一座山！”安茹锦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以后她就后悔了，现在是要讨好这个老头子啊，怎么现在说话这么不注意了！
本来以为老蚌精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十分震惊，目光里还带着些怀念？
“怎，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安茹锦赶紧晃着两只手，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要是这只老蚌精真的在意了，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们珍珠了，那可怎么办！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而已。”老蚌精咳了几声，收回自己似乎看到故人的眼神，扔了几块抹布给他们，“行了，既然想帮忙，那就去擦吧。”
安茹锦接过抹布赶紧点点头，朝着阿银走过去了。
司徒傲天看了老蚌两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跟着安茹锦走了过去。
敖钦自然是不屑去擦的，他现在只要闭上嘴，不去骂老蚌精，就已经算是给安茹锦他们帮忙了。
翠竹想去帮忙，可是敖钦死死的拉着他，他也只能作罢。至于白泽则更简单，下了海，到处可都是小鱼小虾小海藻，他怎么能不吃个够？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石头啊？”安茹锦看着眼前的石头，心里实在是惊讶。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啊，而且一看就不是海里的东西。
不知道该说对方是大手笔还是太白目，为什么会送人这种东西？
“这块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啊，你难道没看出来？”阿银看着安茹锦，眼里似乎有些不解，“这块石头可是很有名的啊！”
“啊……”就当她是孤陋寡闻好了，要不要连这么一傻子人鱼都对她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块石头就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想要得到的月光石。”阿银似乎有些羡慕，“月光石啊，每天夜间十分，都会将月光转化为能量，如果长时间在月光石上修炼的话，可以加倍增强功力。只要一小块，随身佩戴都会对人有莫大的助力，更别提这么大的一块了……”
放眼望去，眼前的石头大小实在是让人心惊。就好像是把一座山给切成了片一样，光滑平整，就那么平铺在眼前。
“为什么，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这东西这么贵重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块给一个老蚌精啊？“是这月光石并不稀有，还是那个双尾猫妖喜欢珍珠啊？”
“喂喂，你不会是真的不知道吧？！”阿银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着安茹锦，“那可是双尾猫妖大人啊！”
“男的女的？”安茹锦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就是乡巴佬了？
“女的！”阿银果然开始鄙视安茹锦了，上下的打量了她一边，“如果阿蒙见到你，一定会说你是傻子的。”
“被傻子的男人说成是傻子，我一点都不高兴！”安茹锦撇了撇嘴，见司徒傲天没看过来，就打算继续跟阿银说话，“快告诉我啊，那个什么双尾猫妖，到底是什么。”
“双尾猫妖大人，是上古的大神。传说开天辟地之后，她就自蓬莱山出现。后来，她跟敖大神一起，将这世间装点起来的。”阿银的表情有些严肃，好像说的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一只猫妖，跟一个大神？”安茹锦似乎听出了什么苗头，“不会又是什么违反了规则之类，最终没能在一起吧？”
“是啊，”阿银点了点头，“不过最后结果很惨。也是从那以后，蚌精爷爷的脾气变得很怪，本来经常送人的珍珠全都变成了自己藏起来，不给外人了。”
“发生了什么？结果怎么了？”安茹锦听到这里才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词，如果老蚌精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是不是就比较容易得到珍珠了？
“蚌精爷爷是那位猫妖大人给点化的，当时蚌精爷爷只是南海的一只小蚌精而已。你知道的，植物修炼成妖很难，蚌精爷爷也是一样艰难的，毕竟他的本体只是很低级的蚌类。那时候蚌精爷爷刚养出自己的第一颗珍珠，所以喜欢在西海边上晒一晒。蚌精爷爷的珍珠是粉色的，你知道吧？”看向手里的珍珠，似乎是仰慕，也似乎是期待，“蚌精爷爷的珍珠总是与众不同，所以猫妖大人很喜欢。蚌精爷爷认识了猫妖大人以后，就经常的把自己的珍珠给她，让她用来做项链。后来猫妖大人才知道，原来蚌精爷爷还没有人形，只能是蚌壳，啊就是他现在的样子。所以猫妖大人就滴了自己的一滴血给了蚌精爷爷，他才得以变成人形。”
“你是说……”看向老蚌精，他正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缩成一团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贝壳而已！
“蚌精爷爷现在的样子只是最简单的外貌而已，其实蚌精爷爷是个很漂亮的男人。”阿银像是猜到了安茹锦说什么，带着笑意看向他，“蚌精爷爷是很帅的。”
“唔。”安茹锦想了想老蚌精的脾气，就算是外表帅，这个脾气也不会招人喜欢的。
“当年猫妖大人因为三界之争，不想让大神为难，就自己坠入洪流万劫不复。而随后大神也消失不见，据说是为了保证三界的平衡就把自己给封印了的。蚌精爷爷一直不相信猫妖大人死了，所以就住在了这里。啊，这里就是当年的那条洪流哦，猫妖大人就是在这里坠入了水中，再也没出来。”阿银指指地上，就好像双尾猫妖就死在她脚下的地方似的，“从那以后蚌精爷爷就变得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了。如果是妖的话还好，他会念及到是同类，不会太过分。但是如果是神的话，那就麻烦了点儿。”
“神怎么了？难道这年头还有鄙视神仙的妖精？”安茹锦不解，妖精不是都想修炼成神的吗？为什么自己遇到了一直特别的？
“不是，”阿银摇摇头，“蚌精爷爷觉得是神仙们害死猫妖大人的，他不能原谅他们。”说完阿银看向蚌精，目光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安茹锦也看向那块大贝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觉得酸酸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要拿老蚌精的贝壳的话，说不定她会希望能跟这个老妖精成为忘年之交。
*
擦了一半的贝壳，安茹锦走到老蚌精的身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另一边的司徒傲天似乎有些紧张，不停的往这边看，好像怕安茹锦跟老蚌精说什么似的。
老蚌精一直没搭理，坐在那里发着呆，不时的吐出一个泡泡。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啊？”安茹锦伸出指头，直接戳了老蚌精一下。
老蚌精歪了歪身子，没回话。
“真小气，我不过就是想要一颗珍珠而已！”安茹锦直接用脚踹了老蚌精一脚，“人都几千年不见了，你还等什么啊！”
老蚌精僵硬了一下，看着安茹锦，“你说什么？”多少年了，一直没人知道自己为何不把珍珠送人。自己才见这小姑娘一天，她怎么就知道……
“哼，说中了心事你就发火儿，还当自己多有本事啊！”安茹锦撇了撇嘴，“好话不说第二遍！”
“你要的珍珠，根本就不是我晒的这些，而是我肚子里的这颗！”老蚌精心里想着，看了安茹锦一眼，却还是不想搭理她。扭过身子，继续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觉得别扭，还是紧紧的坐在他身边，自说自话似的说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么做，只是突然有一种这样的感觉，想要靠近他而已。
安茹锦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无意义的话，比如今天天气多好，比如中午吃的东西多难吃，比如她现在有些困。
老蚌精虽然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其实已经渐渐对安茹锦退下了防备。在他漫长的岁月里，很多事情已经渐渐地变得模糊。
当年，他是真的喜欢上猫妖大人了的。
“喂，你做什么要喜欢那个女人呢？”安茹锦貌似好奇的问，“一个双尾猫妖，值得你一直记这么多年？”
老蚌精依旧双眼看着前方，似乎是听到了安茹锦的问题，又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记忆里。
那时候的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妖精，而且因为本体难以修成人形，甚至他还有些自卑。每次看着别的妖精路过海边走到自己身旁，他都会下意识的缩起身体，就当做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贝壳。
但是那天，他在晒他的第一颗小珍珠，那位大人来了。
“咦，好漂亮的珍珠。”蚌精刚吐出一个泡泡，以为路过的那个猫妖会赶紧离开，没想到她竟然停下来，蹲在了自己旁边，“这是你的珍珠吗？”
蚌精抬起头，她正在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很甜。因为站在光里，光线太强，让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很漂亮，竟然是粉色的。”猫妖蹲下身子，戳了一下蚌精露出来的软肉，“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
有本事？他？蚌精吓了一跳，赶紧把贝壳闭上。
她清脆的笑声传来，接着就是脚步迈开的声音，她离开了。
蚌精才又敢悄悄的露出一条小缝看出去，好可惜，她竟然走了。
后来的几天他还是每天都带着自己的小珍珠出去晒太阳，却没有再看见猫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小珍珠逐渐变大，法力也增进了不少。虽然有了智慧，却一直难以化为人形。蚌精都要放弃了，反正只是一个很低级的小妖精而已，晒晒太阳修炼修炼，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一场暴雨，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天的雨特别大，自从他出生以后就没记得有过那么大的雨。就好像要一夜之间淹没所有的农田一样，海水不断地涨潮，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岸边。
蚌精看着自己被海浪不断的推向海岸，心里一边叹着气，一边赶紧缩紧贝壳，怕被人看见，把他带去成为人类赚钱的工具。
到了岸边，海浪退回去，他却被留在了岸上。因为重量的原因，好像退回去的浪潮都难以撼动他。
蚌精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在那里等着晚上的涨潮。
“你还活着吗？”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蚌精回头看了一下，一个女人，身上的衣服似乎被撕扯的有些狼狈。头发被雨水打湿，身上还有一些伤痕。
她的眼睛很漂亮，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蚌精经常在海里看星星，看月亮，那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色。
而这个女人，比他见过的一切都美。
“看来你还活着。”见到蚌精看见她双眼直直的目不转睛，猫妖笑了一下，“你不会是被海浪给带上岸的吧？再不走的话，一会儿若是什么人来了，你可就惨了。”说着两只手抱住他的身子，徒步走向了海里。
她要去海里？
可是，可是她不是海里的妖精啊！会被淹死的！
蚌精想要挣扎，可是他还没有修成人形，也说不出人话！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猫妖似乎知道蚌精在想什么，“我在海里没事的，而且只有我去了海里，这潮水才能退回去。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蚌精看着眼前的海浪越来越大，慢慢的，他的整个身体被浸入了海里，而猫妖也一起浸入了海底。如同沉睡一般，沉沉的降到了海底。
蚌精很担心猫妖。她从到了海底就没有再睁开眼，虽然还有呼吸和脉搏，但是他从来没见过陆地上的生物在水里还能睡觉的。
怎么叫都叫不起她，蚌精越来越害怕。在她的身边一直呆着，蚌精一边照顾着自己的粉色珍珠，一边守着猫妖。
终于，在某一天猫妖突然睁开了眼。看见蚌精比之前大了一圈，而且一直守在自己的面前，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猫妖的脸色有些惨白，看上去不是很健康。
蚌精点点头，他确实一直守着。
“谢谢你，我之前……太累了。”猫妖又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软肉，“谢谢你，小蚌精。”
*
猫妖醒来了，似乎在海里安了家。
蚌精也没问她为什么她能在海里自如的活动生存，想到有个人会陪着自己，他心里无比高兴。
而且当猫妖知道他并不能变成人形的时候，她笑了笑，接着就咬破自己的指头，滴了自己的一滴血在蚌精的软肉上，“也许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了。”
蚌精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看见猫妖的手指破了，有些着急的想给她擦干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手，没有办法给她擦伤口。
丧气的合上了自己的壳，他的心情很沮丧。
后来，日子照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蚌精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力量。不仅能更快更好的养出珍珠，还能根据自己的心意变出腿或者手。
“唔，看来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小蚌精！”猫妖笑呵呵的点了点蚌精的小软肉，“说不定哪天我睡醒，你就变成了个男人了！一定要变成一个帅气，性子可爱的男人啊。”
蚌精心底突然有了些希望，如果他能变成她喜欢的男人，那她是不是就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他？这么想着，心里竟然越来越期待了起来。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蚌精跟猫妖一起上岸去晒太阳。
蚌精喜欢在每个月选一天到岸上去晒晒太阳，平时可以在浅海里呆着，但是上岸的时候会有另一番感觉，所以他还是喜欢上岸去。
猫妖跟着一起去了，看着蚌精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粉色小珍珠放在岸边，她甜甜的笑着。
“猫儿，你还不回来。”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带着无奈，又似乎带着酸涩。
蚌精感觉到身边的猫妖突然僵了一下，回头再看向她，就看见她眼睛里慢慢流出一滴泪来。
眼泪？他没有过，但是他常听人说，海水像泪水一样咸。
蚌精突然有些害怕，他很想让猫妖别回头。望向她的身后，是一个男人。
披散着头发，长长的如同瀑布一样的发丝随着风飘动，一股飘逸的感觉更显得人俊逸若仙。一袭白衣，没有任何的点缀，却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颀长的身体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羡慕，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依靠。俊秀的五官，几乎每个都经过仔细的测量和雕刻，丝毫不见瑕疵与不妥。
蚌精看了一眼，莫名的就觉得眼睛发热。
终于，猫妖站起身来，低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有几滴甚至落在了蚌精的壳上。
他很害怕，想赶紧再高一些，生出双臂和双脚，那样他就可以跑向她，可以拥抱她，可以为她擦干眼泪！
可是，他不敢……只是那么想着，却还是躲在一边，只是看着。
终于，那个男人从不远处走过来，把猫妖抱在了怀里。
那一刻，蚌精觉得听见了碎裂的声音。
“小蚌精，我走了。”猫妖因为男人的几句话破涕为笑，对着蚌精笑了一下，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接着转身离开了。
蚌精觉得全身一热，好像瞬间天翻地覆一般，眼前的景色全都改变了！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竟然，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他以为会被她喜欢的那样的男人。
他的双手举着自己的发丝，在光下看了好久。
她已经走了，他变成人了，可是为什么比之前还要悲伤呢？
他银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