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大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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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大碰撞-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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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到城里去?去给白人端咖啡么?”
  “你自己不是下山了吗?”
  这句话刺伤了她,他自知失言,很后悔。
  她两眼盯着更加狭窄的路,小声道:“我只是半个霍皮人,而且自有我的道理。”
  他将一只手放在她臂上,她把他的手推开了。说了这句错话,他不知怎样打破这长长的沉寂,后来她说:“别放在心上,反正你早就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
  “上面有多少人”
  “差不多1万。”
  “就这么一点儿?整个霍皮人就这么多了?”
  “剩下这么多已很不易了。 18世纪末流行天花,活下来的人只有700人。这些问题,你留着向查奎纳提吧。”
  “他是谁?是领袖?”
  “说领袖并不确切。1938年,白人要求印第安人按白人的民主条例组织起来,霍皮人就全民投票选出了一个部落管委会,但实权仍在族长手里,查奎纳是熊族族长。”
  “你们还存在家族?”
  “查奎纳会给你解释这一点的。”
  “他是你的什么人?”
  “叔叔。”
  “你父亲的弟弟?”
  她放声一笑,他也开心了许多。她道:“不是这样的。所有霍皮女人都是我的‘母亲’,所有的男人都是我的‘叔叔’,而我这一辈的男子则是我的‘兄弟’,下一辈的孩子是我的‘外甥’。我们都按母系计算:男子属于他母亲的家族,婚后进入妻子的家族,这一点你肯定不乐意。”
  “不一定……那么,孩子都是女方的?”
  “我们认为,亲生父母只是精神父母的工具,精神父母就是神灵。孩子到7岁,就告诉他说他不仅属于家庭,而是属于全家族,属于全宇宙,要按《部落规则》生活。”
  “什么是《部落规则》?”
  “你问他去。”她又不直接作答了。
  他们到了梅萨高地脚下, 面前矗立着3座悬崖,下面的空地上停着好多汽车。道路由此分作三叉,树立着路标。第一块路标指向沃尔皮,第二块路标通奥赖比,第三块指向沃特维拉。友玲解释道:
  “奥赖比是我们的圣村,是美洲印第安人最古老的村子,至少也建于1150年,而且一直是印第安人住在那里,先属于弓族,后来属于熊族,直到如今。1908年,愿意接受白人生活方式的人与拒绝接受的人之间发生了争执,用投票方式解决。传统派失败了,就离开奥赖比到沃特维拉建立定居点,这地方比较远一些……我们是到沃尔皮去。”
  她指一指那最近的一座悬崖。乍看起来,简直是无法攀登的。他吃惊他说:“要爬上去?”
  “那还用说?村庄原在山下,但1680年西班牙人打来了,我们只得逃到山上。我小的时候爬遍了这些山峰,到鹰窝里找小鹰的羽毛。”
  她向左转去,道路沿山壁修筑,一边是深沟,她尽力贴近岩壁行驶,不看左边的悬崖,她是不是有晕眩症?他抬起头,看到了山顶上的村庄,那是一溜沿着绝崖而建的矮屋。
  沿路而上,聚集在路边的人越来越多,都以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二人。一群青年拦住他们的路,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他穿着没有毛边的牛仔裤,运动鞋上灰尘扑扑,显然认得友玲。两人用印第安语叽咕了一阵,他的表情始终相当生硬。
  友玲转身对亚当姆斯说:“我们得等一阵才行。”
  “出了什么事?”
  “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今明两天都要祭拜蛇羚,白人不许人内。我解释说领袖查奎纳等你谈话,他们不相信,但答应派人证实一下。”
  “祭拜什么蛇羚?”
  “这个祭拜活动是我们的七大节日之一。第一是11月的乌乌青,祭拜创世者;第二是索亚勒, 在冬至那一天,为的是欢迎卡淇娜到村里住6个月;第三是元月的色瓦姆,庆祝植物生长初始;第四是夏至的尼芒·卡玖娜,是为欢送卡棋娜回到圣弗朗西斯科山;再就是蛇羚节。这蛇羚节两年举办一次,都是在8月。”
  “卡淇娜是你们的神?”
  “不,是陪伴我们的灵魂。”
  “庆典是怎么办的呢?”
  “要等卡棋娜走后,祭拜活动才开始,其实就是求雨,希求庄稼成熟之前再下最后一场雨。今年天旱,所以特别迫切。祭拜仪式相当繁杂,其礼仪程序要演示一位霍皮青年沿着科罗拉多河寻找众水之源的故事。他在河水的源头碰到了总管世界河流的大蛇,大蛇向他传授密法,让他娶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后来也变成蛇,两人成了如今各种蛇的祖先。蛇是雨水,生命。精液和神旨的象征。青年回村后,被任命为羚羊之长,任务就是把蛇界的智慧传给霍皮人。”
  围着他们的人群不仅很冷漠,而且敌意越来越深。友玲不耐烦了,她问:“怎么人还没有回来?”
  “他上哪儿去了?”亚当姆斯问。
  “去见查奎纳。他在山上的蛇厅。”
  “蛇厅是什么?”
  “也就是祈祷的地方。其实像一种地窖,有的专门用于祈祷,也有的临时借用一下。蛇族的人用8天的时间建造这样一个地窖,再用4天的时间到沙漠里去捉蛇。上个星期他们已经把蛇捉来了。”
  “此地有蛇?”
  “很多很多,连温斯洛也有。他们选择其中最毒的,如响尾蛇,牛头蛇、毒角蛇等……捉蛇可是件动人心弦的事,捉蛇人带着一罐水,分头向东南西北走去,所带干粮只有一袋玉米粉,所用工具就是两支羽毛,用羽毛慢慢刷蛇的身子,蛇也就去掉了暴性,他们用手轻轻地抓,挑选其中毒性最强的,然后带回地窖,清洗干净,交给巫师用烟去黛,装迸特别准备的罐子;待到第十五天的黎明,也就是今天,就举行羚羊节赛跑。这种赛跑大概是刚才一小时前结束的。各村的年青人要从山下一直跑到山峰,第一名可获得祈祷羽毛和一壶圣水。”
  “那些蛇呢?”
  友玲笑着说:“蛇是准备明天用的,所以你看不到。真遗憾!啊,瞧,那是谭来了,真够慢的!”
  小伙子跑近了,脸色很不友善,只是冷冷地打了个招呼。上面有令让他俩过去,大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办了。
  他们进了村,村居多是上房,有的用瓦楞铁,大部分都建在山崖边上。村里空旷无人。
  距世界最强大的军队的研究所仅3小时路程, 竟有如此原始的村子,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友玲把车停在村头一家房屋前面,这座屋子距山崖极近,似乎随时可坠入深渊。
  大门是开着的,友玲轻声道:“他的两眼已看不清了,但听力极为敏锐。啊,我忘记告诉你了,有人说他能像读书一样地猜中你的思想活动。”
  “你信吗?”
  她耸耸肩不作答。两人一起进门,见一位矮小的老者盘腿坐在室内,在半明半暗中半闭着眼,吸着一根饰有羽毛的烟斗。他向友玲微笑着伸出一只手,用流利的英语说:“你身体好吗?简直就不来看我了。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啦,大限之前不拥抱你一次,我会遗憾永世的。”
  “你还健旺得很哟!”她说。
  “我的路已走到头了,我不久就会变成一片云,为你们行雨,将来你们就不会有干旱之忧啦!”
  友玲走近与他耳语一阵,他摇摇头恼怒地说:“不用理他!是我叫你来的,把谭忘掉吧!上山时看到庄稼了吧?”
  “看到了,长得不好。”
  “早该下雨了。他们抓了60条蛇,意思是雨下长,多打粮。如果还是不下雨,这就说明村里有些青年的思想玷污了我们的诚心:只要他不回正路,祈祷也就不能通达云天。”
  这时一位老妇人进来了,托盘上放着10来个颜色相异的玉米穗,有红。黄。蓝。绿,橙各种色调。老人拿起一个,也请他俩同吃。
  亚当姆斯学着他的样子也拿了一个说:“没想到老玉米会有这么多不同种类!”
  他选了最平常的一种。
  老人说:“人活得再长,也吃不清用玉米做出来的饭食花样。太和华说:‘只要玉米还在生长,大长地久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玉米就像我们的身体,它的肉也是我们的肉。我们把玉米作为祈祷的供品,也就是把我们自己的身体奉献出来。所以雨水对我们是多么重要……”
  吃完饭后,亚当姆斯想说明来意,老人用手式止住他:“先做祈祷。”
  他用手杖在地上划了个圆圈,叫亚当姆斯和友玲坐到圈里,然后说道:“一切重要的事都在圈里进行。万物趋于圆:天如穹隆,日循圆轨,地形如球,风水烟旋转如窝、鸟窝则如卵敷以茸毛,四季周转如轮。人生周而复始则孩童扶老敬长……现在祈祷开始!”
  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同时转过来问亚当姆斯:“您经常祈祷么?”
  “不。即使有上帝,我也不相信他会有耐心去倾听每个人的絮絮叨叨。”
  “不应该为自己个人祈祷,而应为地球上所有的生命祈祷。”
  说完他又浸沉到自己的默想里。亚当姆斯觉得时间难熬,但老人眼睛也不睁开,一直在念念有词:“您很着急,有重要的事对我讲;我也着急,但下雨最关紧要。”
  “您好像把我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友玲这么对您讲了?她说的是真话。”
  语气是那么肯定,亚当姆斯就鼓起勇气
  “那就说说我这会儿在想什么。”
  “您想您现在活着。”
  “不对!”
  “怎么?您不认为您现在活着?”
  亚当姆斯无言以对,友玲噗哧一笑查奎纳放嗓子大声笑起来,接着又说:“请相信我,猜别人想什么是毫无用处的。别人的心事经常是俗不可耐!如果老是盯着同胞的脑袋瓜中的东西,那么就对人世失去起码的信心了!”
  亚当姆斯正要反驳,老人已转向友玲说:“我要听你的朋友说话了,请他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不要遗漏细节。”
  亚当姆斯先解释什么是英特网,老人打断他说:“这个我知道。有些奥赖比部落的青年也想用这条路径传送我们的思想,我并不反对,但他们没有办成。后来他们才明白这条路不属于我们。请您把听到的东西给我读一遍。”
  亚当姆斯拿出打印件开始读起来。巴尔希特所说的话,此时此地显得如此真实。如果都是真的那怎么办?这事是从昨晚才开始的吗?他感到自己早已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
  他念完了,老人还是静静地抽着烟斗,他自己并没有点烟斗,友玲也没有替他点。最后他喃喃地说道:“最重要的是心。做人就有做人的神圣职责,就要求诚实。若不能平和对待自己的良心,人们之间也就不会有和平。”
  “您对我说这个干嘛?”
  友玲小声说:“他问你有没有编造什么。”
  “当然没有!”
  老人闭上眼,向后仰起头,抽口浓烟,拿颗玉米粒摆弄了很久,最后说道:
  “那么,也许……我父亲临死前曾向我透漏,我能活到《大清除》的日子,现在这个日子到了。我以前没有料到这一点。你们亵渎了地球,污染了流水。土地和空气,向大自然宣战;大自然的生命是多样化的,又是脆弱的,你们没有尊重这两条最基本的东西,也就没有珍重一切有生命的事物。你们犯下涛天大罪,你们却用‘进步’加以粉饰,你们所制定的法律,朝秦暮楚……那是什么法律?一旦不合意就可以扔掉!而我们的法律却是不可动摇的,大智之神将法律给了我们,让我们生活得幸福和平……大毁灭果然要来临了,这一天快到了。”
  “我不明白,您难道认为这些信息是宣告世界末日快要到了?您相信它?”
  “完全可能。只有玛萨玉才有力量帮助那些知道大自然秘密的人通过这次考验;大自然是人类的母亲,而人类使玛萨玉太失望了。”
  “玛萨玉是谁?”
  友玲悄悄对他说:“这是位贬到下界之神,诸神之首,太和华要他照应地球和人类。”查奎纳对她的解释表示赞许,又接着说:“太和华料事准确。他早就关照我们说,将来会有一团灰石投向地球,死人无算,还要引起地球毁灭。他还讲了许多其他的事情。我们的预言者及其教导,以及我们的仪式您都应严肃对待,因为我们霍皮人是上帝的子民,如果听了我们的话,人类也就能得救了。”
  “您认为地球已经无可挽救了?您说的一团灰石,那就是彗星么?”
  老人做了个否定的手式:“我没有这么说。人类已经是咎由自取,大数已定,何需要用彗星?”
  “您既然不把彗星当回事,干嘛又要见我?”
  查奎纳又把几颗玉米豆拿在左手掌中,闭上了眼睛,似乎这玉米豆就是他祈祷用的念珠。
  “如果看到地上有粒玉米,我们的责任就是把它种上,给它以存活的机会;听到一句话,我们的责任就是去理解它,传达它,给每位好人一个机遇……您所听到的信息与我们的预言有相似之处,而白人却对预言一无所知。我们霍皮人也等着……”
  亚当姆斯还是不明白老人为什么叫他来,他直截了当地问:“好吧,不管这个叫巴尔希特的人是谁,假如你们的确有那种石牌,您愿意把上面刻的内容告诉他吗?”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把秘密向一个外人公开,而此人所讲的那套瞎话,对他自己也不会有好处。”
  他的口气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连友玲听了也神色黯然。亚当姆斯站起身来,但他心里明白老人并没有说真话,至少没有吐出全部实情。查奎纳打手势请他再坐下来,把烟斗递给他。
  亚当姆斯犹疑地看看友玲,友玲对他笑笑,她知道亚当姆斯连烟草味都受不了,但他仍强忍承欢,接过烟斗,老人又说:“况且您自己也不相信,是吧?”
  “当然不相信。没有人能从未来与过去对话。”
  “那么,我为什么要信赖一个心存怀疑的人呢?什么都不信,听什么都是耳边风。”
  亚当姆斯吸了两口烟,把烟斗还给老人,进而反问道:“那咱们摆明了:您认为他所说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但又和您理解的不一样。因为想到了,就有几分真。”
  “有几分?”
  “他说的某些东西显然是事实,譬如《第三圣约书》。他是这么称呼它的吧?”
  “是的。”
  “该书就包含许多真理,只是我们的理解不同。”
  “请说得具体些。”
  “里面提到上帝为保存这个世界而做的第四次试验已快结束,是吧?而且说它就要失败,是吧?”
  “他是这么说的。”
  “我们也相信人类正处于第四宇宙和第五宇宙的交替时刻,相信人类还会有一次新的机遇。”
  原来如此!巴尔希特的长篇大论,不过是一套霍皮神话。亚当姆斯抓住关键
  “这么说,您正处于世界历史的第四阶段,对吗?”
  “这个历史是非常非常的长。友玲没有给您讲过?”
  “我想由你讲更合适。”友玲道。
  “那您就好好听着,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我坚持要见您。我有两个极重要的问题要问这位巴尔希特。这两个问题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可是您先得听我讲人类在地球上活动的历史,才会对它有正确的理解;您朋友所讲的一些事,也包括在里面。”
  “巴尔希特不是我的朋友!”
  “不要拘泥于这些事,还是听我讲。混饨初开之前,万物尚在一元,造物主太和华要他的侄儿索图克朗创造物质,因为物质是有限的,而太和华代表无限,所以无法创造有限。 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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