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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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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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聊了几句之后,苏轼便把话题转到了李格非的病情上。回京之后大病小病不断的他自然知道李格非之病非轻,因此分外关切。
“清照,你父亲的病好些了么?说起来他还比我年轻十几岁,怎么这一病就不见好。”
说起父亲的病,李清照地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她今次本就是为了父亲的而前来求助。此时此刻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见此情景,苏氏父子不由面面相觑,心底同时咯噔一下。苏轼更是用颤抖的手勉强抓住扶手,不无紧张地问道:“怎么,难道文叔真的病入膏肓了么?”
李清照这才醒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起身歉然一拜道:“苏伯父,我刚刚失态了。”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爹爹已经病了两个多月了。我总共请了六七个大夫,其中不乏所谓医术高明的,但总是没什么起色。虽然爹爹如今精神还好,但这病根总是去不了,所以……”
“哦,那就好。”苏轼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惘然。
“你父亲还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万万不可能这么早去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我府里还有两个称得上能妙手回春的大夫,如果你认为必要,我可以让他们去替你父亲看看。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我全都靠了他们,否则这条命说不定就丢在岭南了。”
李清照见苏轼自己提起,顿时大为感动。急忙盈盈下拜道:“多谢苏伯父!”她嗫嚅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过一把搀扶了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和你父亲几十年的交情,这点事情还说什么谢字?”苏轼冲儿子投去赞赏的一睹,这才笑道,“我这不过是借花献佛,这些大夫都是伯章给我请来的。当初我在岭南患病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大夫。他们名气虽然不大,但这手段却高明得很。尤其擅长病后调养。”提到高俅,他的语气顿时有几分感伤。“说起来,子由他们还在外头挣扎,我却能安居京城,其中不无幸运啊。”
不比那些深居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地千金小姐,李清照对于朝堂政事却关心得很,自然知道苏门的那些往事。此时,她坐回原处。不无好奇地问道:“苏伯父,岭南那么大,您的住所又老是变动,高学士当初怎么知道您在哪里,还能那么及时地为您请大夫?”
“李妹子有所不知,要说未雨绸缪,伯章的本事可是第一流的。”接过话茬的是苏过,他早年和高俅最是要好,这些年虽然少了往来。回京之后却仍旧书信不断。既然如今的君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哲宗赵煦,房间中又没有外人,他免不得提了当年的那一段往事,末了唏嘘不已地摇了摇头。
“虽说爹是一番好意,但毕竟重重伤了他,离京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伯章今后会和我们断交,想不到在爹最危险地时候,他还是伸出了援手。李妹子你也应该听说过,他早年曾经经商,消息自然灵通得很,找到爹根本不是问题。但是,雪中送炭似的自京城派来两个大夫就很难得了。若非他的进言,恐怕爹也没有这么快重返京城。唉,世事多磨折,幸好老天还待他不薄。”
“过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苏轼听得心中酸楚,连忙止住了苏过的话。“你清照妹子正为了她父亲的病而忧心,那些往事你就别提了!”
李清照却听得颇有兴味,街头巷尾传说更多的只是高俅的发家史,其中虽有戏剧性,种种细节却仅仅是传言此人机敏,对其他却只是蜻蜓点水一笔带过,如今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自然是别有一番真实感。见苏过颇有些无趣,她正想开口替其圆场,却不料管家苏常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三少爷,高夫人来了!”显然是因为一日之内接连有人来访,苏常的脸上很有几分喜色。“高夫人还带来一大堆东西,说是送给……”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也应该先把人请进来!”苏轼闻言立刻大光其火,“英娘早先也是常来常往的,什么时候需要通报了!”
苏常被训得面红耳赤,也难怪他如此谨慎,现在地苏府早已比不上元佑年间的鼎盛了,凡事须得小心谨慎不说,还要防备有人故作文章,他当然不敢随意放人。上次高俅临走时的那次来访他给破了例,最后还不是一样被训了一通?这年头,管家也越来越难当了!他的心底不由转过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便像冰雪消融似的无影无踪。
“过儿,你去迎一迎!”苏轼一边吩咐儿子一边像李清照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笑容。“清照,没想到今天还有客人,你看……”
“不妨事!”李清照爽快地站了起来,“我曾听说高夫人是最贤良淑德的,一直无缘拜见,今日正好是机会。苏伯父,你不介意我留下来吧?”
“呵呵,那也好,横竖英娘只比你大几岁,你都快要嫁人了,也该学学贤良淑德。”一句调笑过后,苏轼突然想起了爱妻王润之去世之前,曾经对英娘照拂有加的情景,整个人立时怔住了。恍惚间,夫妻间地一幕幕又从眼前晃过,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苏过引着英娘和伊容进了正厅,一抬头却发现父亲神色有异,连忙快步奔上前去,低声提醒道:“爹,高夫人和向姑娘来看你了!”
苏轼这才晃过神来,见两女都是一身家常装扮,头上也不见几颗珠玉,心中自然称许。“虽说入春了,这天依旧冷得很,你们两个真是不会挑日子!”虽然语气嗔怪,但他却着实欣慰得很,“你们两个来看我就已经够了,带这一堆东西干什么?”
“老师,这是高郎来信里特意嘱咐的,里头是一些用来补益元气的老山参,还有些其他的补药,您就当是他的一片心意好了!”英娘神态恭谦地笑道,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旁边坐着的李清照身上,不禁有些讶异。
“是啊,英娘姐姐可是按着单子准备的,老师要怪就怪那个起头的家伙吧。”由于高俅和英娘造访苏府多有不便,因此往日伊容来这里最勤,自然言语无忌。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李清照,眼峭中流露出一股毫无掩饰的惊艳之色。
“也难为伯章一直记着。”苏轼心中一暖,见那边三女你来我往似地来回打量,他登时忍不住笑了。“英娘,伊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李文叔的女儿清照,做得一手好诗词,巾帼不让须眉,端的是惊才绝艳才情非凡。”
伊容闻言眼睛一亮:“咦,莫非是号易安居士的那一位么?”她虽然已经年过二十,但终究还是少女脾气,霍地站了起来,竟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我曾经读过你的几首词,虽然说不出好在哪里,但总觉得比那些故弄玄虚的文字强!”
李清照虽不认识伊容,但是,对方率性而为的脾气无疑很对她的脾胃。“姐姐既然喜欢,赶明儿我专门为你写一阕词,如何?”
“好啊!”伊容大喜过望,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了英娘的声音。
“李小姐别见怪,伊容妹子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想着什么就说什么!”英娘不清楚李清照的秉性,唯恐惹出了什么麻烦,左手在伊容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面上却微笑道,“要说仰慕你的诗词却是真的,她平日闲着没事就喜欢读书,比我强多了!”
“姐姐!”
李清照见两女一幅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感到一阵惊叹。恰在此时,苏过走到她旁边低声解释道:“英娘是伯章的原配妻子,相濡以沫十数年,也算是贫贱夫妻中的典范了。至于伊容,她曾经是慈德宫的司殿女官,为人爽直,和伯章相知相识,经历了不少磨折……当初和她一起在慈德宫伺候钦圣太后的两位如今都已经升了捷抒,唉……”
李清照往日最推崇的便是父亲和母亲琴瑟和谐的往事,万万没有想过两女共事一夫,此时不禁愣在了当场。
第二部 经略 第五卷 剑指西南 第二十五章 为情郎以身涉险
尽管儿时曾经来过赵府,但是,这一番故地重游,白玲却生出了一种不同的观感。而那个印象中曾经温和友善的赵伯伯,此刻看上去也显得有些虚伪,更不用说心不在焉的赵涂了。因此,晚饭之后,她借口身体不适要早些休息,一个人待在了那间宽敞的客房中。
事实上,她的经历远比她向高俅坦明的复杂。作为乌蛮一个小部族头人和一个汉女生下的女儿,她虽然得到了父母的疼爱,但却始终不为族人所容。若不是她六岁那年因缘巧合得到了一个大人物的青睐,恐怕父亲死后早就被赶出部落或是随便被指派一个人嫁了,何来如今的自由自在。尽管如此,她却依然明白,自己的未来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见过不计其数的乌蛮人,也见过无数的汉人,但从来没有挑中一个,可是,当她看到高俅的第一眼,却几乎立刻把芳心交了出去,于是便有了当初投怀送抱的那一幕。
“按照阿妈的话说,那大概就是缘分吧!”她双手托腮坐在窗前,脸上浮现出一丝温馨的柔情。想到两人相处的那一段短暂时光,她的眼神顿时迷离了起来,随即自嘲地一笑。自己早就想到他应该有妻子了,但是,自己和那些只知道规行矩步的汉女不同,只要情郎心中仍旧有自己的位置,那就够了。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白姑娘!”犹豫片刻,白玲便上前打开了门。只见外头站着一个面容俏丽地使女,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冷下脸来。“我不是交待过别来打扰我么?”
那使女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道:“白姑娘,七爷让我送一封信给您。”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不由分说地往白玲手中一塞。便立刻转身匆匆离去。
“七叔……”
白玲一愣之后立刻掩上了大门,心头大震。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客栈中等着的其他人造成怎样的困扰,却没有想到七叔早就在赵府之内埋下了钉子。展开信笺一路通读下来,她才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一向疼爱她的七叔并没有担心她的安全,反而交待了她之后该采取什么样的试探措施。人说姜是老的辣,真是一点都没错。思量片刻。她在烛火上烧掉了那封信,在床头摆弄了一阵之后,一开窗一溜烟似地窜了出去。当然,她绝对没有料到,为了她擅自采取的行动,客栈中早就闹翻天了。
“你是说,玲姐一个人去了赵府?”
燕青毕竟只有周荣一个帮手,能用的人远远不足,所以只得任由身为地头蛇的白玲在外查探。但是,当他从七叔口中听说白玲跟赵庭臣去了赵府时。仍是忍不住大光其火。
“七叔,你怎么能让她这么胡来?那个赵涂分明是对她有所企图,如果她有什么损伤怎么办?”看着那张丝毫不为所动的脸,他甚至有一种一拳打上去的冲动,竭力克制了许久方才忍耐了下来。
“你和她不是一心想要打探清楚赵府的虚实么,如今有这样送上门来地机会,为什么要错过?”七叔好整以暇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仿佛没看见燕青一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阿玲已经是大人了,行事自有分寸。你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到她的人还没有生出来!要是真有人敢动她,那就得做好必死的觉悟!”说到最后时,他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自信,语气中的杀气腾腾表露无遗。
燕青死死瞪着七叔,好半晌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最后怒气冲冲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事实上,他心中的疑惑远远大于恼怒。从叶巴先前对他们透露的情况来看,七叔这些人地势力游离于大宋管辖左右,而他眼下这么热心,究竟又是为了怎样的缘故?
“谂儿,你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不许再招惹白玲!”
赵庭臣看着昔日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心中陡地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只要你能够好好当官,何愁没有佳丽投怀送抱。何必对一个已嫁女子耿耿于怀!”他见儿子还想开口争辩,立刻狠狠一拍桌子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陈克愠这个人年纪轻轻却城府深沉,你不要和他多加交往。这些时日局势似乎不对,你别给我惹祸上身!”
赵谂脸色数变,最后还是低声答应道:”知道了,爹,没事我就回房去了。”
然而,满肚子愤恨不平的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陈克握住的客房,一进门便狂性大发地乱砸东西。也只有在这个所谓友人的面前,他才会褪去那张温文尔雅地官员面具,完完全全显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直到赵谂发泄够了,陈克韫方才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又在伯父那里碰了壁?”见对方沉默不语,他便耸肩微微一笑,“伯父已经老了,做事情也太谨慎,其实,以你们赵家在渝州的地位声势,你娶一个白玲根本算不上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你头上的那个官职碍事,说起来是朝廷命官,其实……”
“其实不过是朝廷施舍的一个虚名罢了!”赵侩接过了话茬,恨恨地吐出了一句话。“陈兄你是没有到过京城,那里是什么地方,别说我这个正八品小官,就是三品四品的大员也算不上什么!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人说的话最有用,那就是天子!哈哈哈哈,天子,受命于天,予取予夺,要什么没有,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赵兄慎言!”陈克韫假惺惺地劝解道,却又火上浇油地又加了一句,“赵家毕竟归顺了朝廷,凡事需得小心才是。再说,你们一家人早就获赐国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风光?”
“小心?哼,我已经小心够了!”赵谂冷哼一声,终于颓然倒在了椅子上,“如今赵家是看起来风光,但只要朝廷一道诏命那就什么都不是。西南……西南已经不是我们的西南了,那是朝廷地后花园,权贵的后花园……国姓算得了什么,那些顶着国姓的皇族尚且得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又何况是我们这帮人?”
看看火候差不多,陈克韫哪里还会不知道把握机会。他转身关上房门,这才坐在了赵谂旁边的椅子上,故作神秘地问道:“赵兄,你还记得那天和我一起算的卦吗?”
“哪会不记得,那个算命的家伙给我算了之后就惊慌失措地逃了,真是晦气,好像我的命格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似的!”赵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很有些气恼,“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如果我说那个算命人是因为算了不得了地命,所以才不敢出口的呢?”陈克韫把身子又往前探了探,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我当时觉得蹊跷,事后就派兄弟们拿住了那家伙,谁知从他口中探出了两句不得了的话。”
“巴蜀有天兆,天授曰隆兴!”
“冕旒端拱披龙衮,天子今年二十三!”
赵诊低声重复了一遍,脸色着实大变。“这,这究竟是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霍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中踱着步子,神情变幻不定。他毕竟还年轻,少年登科的时候固然志得意满,但几年蹉跎下来,心中早已郁积着一股强烈的不平,此时再听到这含义分明的卦语,哪里还忍耐得住。
“这,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他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这种妖言惑众之辈,着实该杀!”
“难道赵兄以为他断的不准?”陈克韫露出了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语气郑重地说道:“小术本来就意味着天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我打听过,此人曾经为哲宗年间当权的章惇算过命,断言其少年得志晚年却不如意,结果怎么样?当今一登基,章惇果然丢官去职被贬异地!赵兄,能得天命眷顾可不是容易的事,我就是希冀有这美事还没分呢!”
赵谂心头大震,回头见陈克韫不像作伪,顿时长叹一声瘫倒在了座位上。此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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