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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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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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式反而讨了好。而蔡攸虽然之后派人登门送上了房契,他却并没有立刻搬迁,一面磨磨蹭蹭地粉刷新居采买家俱,一面却在暗自打听当日接济自己家中的究竟是谁。
他如今正当红,很多事情做起来自然容易。很快,他便找对了路子——这些年每年给他家人五百贯开销的,正是如今赋闲在外休养地高俅!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颇有些不敢相信,但转念深思之后却又立刻深信不疑。道理很简单,当初蔡京给他使绊子的时候,高俅确实出力帮过他一把。而高俅的仗义在京城中也是有名的,受过其恩惠的不在少数,昔日姚家王家都是如此,那么,加上他童贯一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并非童贯的本性,但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有心之人,更何况,从他回来之后和天子官家地几次见面之中,他敏锐地感觉到,高俅并未失势!倘若他主动示好未免唐突,但如今有了高俅资助他这段往事,那么,他便可以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做了。
至于蔡攸……不过是价值两千贯的房产,凭这点钱就想打发他童贯,以为他是叫花子么?凭着大臣之子的关系成了龙图阁学士,居然也敢在他面前卖弄,还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以为他是什么?
带着这种隐衷,在回京将近十日之后,他终于悄悄来到了高俅的庄子,递上了自己的拜帖。而高俅在接到高升递过来的帖子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即使没有见到人,他也能猜到对方的来意,只可惜,蔡攸的算计是不错,只可惜料错了别人的心思!
童贯只等了片刻便有人将其引了进去,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农庄,一路上他数了数,除了种着各色花草之外,还有几块菜地,心中不由暗自惊讶。等看到不远处一间寻常的木屋时,他终于瞥见一个一身布袍站在那里的身影,脸上不由一呆。
“道夫阔别多年终于回京,可喜可贺!”
同样是道夫两个字,童贯只觉得从高俅口中蹦出来显得格外可亲,连忙紧赶两步上前见礼,只是这腰还没弯下去便被人扶了起来,心下自然更加妥帖。
“高相公……”
“道夫远来是客,别那么客气,这屋子是我刚刚令人建的,你别看简陋,却是冬暖夏凉,你还是第一个访客,进来坐吧!”
童贯早知道高俅豪富,而这一点在京城亦是人尽皆知,因此并不以为高俅矫情。待到进得里间,发现所有家具陈设全都是原木所制,面上全都刨得极其光滑,却未曾上漆,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扑面而来。
“相公真是好雅致。”脱口赞了一句之后,童贯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起身深深下拜道,“我在西北多年,早忘了京城那座破院子,没想到相公如此周到时时照拂,我实在感激不尽!只因为家人愚昧不知道此事,我费了不少功夫方才访查到真相,因此如今才来造访,实在是不恭得很。”
“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换作旁人也许转头就忘了,道夫你还巴巴地赶过来道谢,足可见是有心之人!”高俅连忙扶起了童贯,然后便解释道,“我那时不过是正好路过你那宅子,所以便举手之劳帮了一把,后来成了例也是底下管家经手,算不得什么大事。好了,不说这个,你如今暂代殿前都虞候,可知道自己的职责?”
童贯今天的真实目的正是为此而来,自然不会领会错了意思。
“前有姚公和王公的榜样,我定当尽心竭力!”
第二部 经略 第十六卷 针铎相对 第三十五章 谁人损人不利己
郭成暂代殿前都指挥使,童贯暂代殿前都虞候,两个暂代便如实反映了如今朝堂中的博弈。性格豪爽的郭成自然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童贯却不同,他出身内侍的背景以及在外监军的经历,自然给了很多人各式各样的联想。其中,认为自己示好在先的蔡攸自然最是得意。
一个阉奴能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得靠上一座大山以便将来指望?
如今高俅可是递上了辞呈,这个时候,自己上门示好,童贯还会不接受?
正因为这种优势心理,蔡攸对于童贯的动向并没有多少留心,而且在得知自己赠送的那座宅院已经在整修中时,心中便更笃定了。眼下他要留心的倒是另外一边,代州马案的审理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这回他不敢再有一丝马虎。
所以,他早早吩咐了萧芷因,将事先准备好的谣言一点点放了出来。为了故布疑阵,这一次他有心采取了不同手段,既有说他老爹蔡京任用私人贪得无厌,也有说何执中持身不正,甚至连阮大猷郑居中等人都没有放过。反正只要是能编造的,他全都一杆子打落了下去,在他看来,只有将水全部搅浑了,他才有得胜的机会。
而这个法子虽然阴损,却着实有效,一连几天,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政事堂几位宰相虽说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拿这些言论没有法子。如今街头巷尾传闻这些的人多了,总不成让开封府一个个把人拿了下狱治罪吧?为免事态扩大,蔡京一面下令开封府严查谣言源头,一面通过枢密院请殿前司帮着维持,一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事。
阮大猷郑居中虽说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来是因为此次的谣言几乎是冲着所有政事堂大臣,二来因为分布面太广,一时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然而,谣言涉及这么多人。偏偏就没有高俅,这却让他们在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事情,总不成是高俅的手笔吧?
而在别庄静养的高俅在听说了这些天的谣言之后,脑子中闪现出地第一反应就是嫁祸两个字。他虽说递了辞呈,但只要通过赵佶的态度,那些朝臣便会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这种节骨眼上冒出这样大规模的谣言,偏偏又把他置身其外,别人不怀疑他才是怪事!
“要是我真的这么做。那么就应了一句话——损人不利己!”高俅恨恨地迸出一句话,转头向燕青问道,“你那里可有查到什么端倪?”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燕青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无数探子几乎用最快的时间往各处分散了开来。虽说也抓到了几个散布谣言的人,但那些不过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三句话问下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还没有,不过是有人煽动却是肯定无疑的。”虽说还不见成效,但是,燕青却有把握顺藤摸瓜。因此语气中仍是自信满满。”大哥,能做出这种事情地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蔡攸的嫌疑自然最大。他如今深陷于代州马案中无法脱身。自然要搅出一点名堂来。不过,大哥为什么不让种师道将蔡攸那封信交出来,如此便可证死了此事,就连蔡相公也难以脱身。”“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高俅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不由多了几分凝重,“种师道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整个种家,倘若他将蔡攸的私函往上一交,那么,和蔡家便走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蔡元长倘若就此倒了。那么,种家之后即便可以平安无事,也不免被士大夫仇视;而蔡元长此后倘若不倒,那么,种家极可能便会遭到报复。所以说,这私函留在他手中,便有如多了一件利器,你明白么?”
燕青原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闻言自然心领神会。但最终还是嘟囔了一句:“早知如此,当日我截到了人之后,就该把信函的原本留下来的。”
“要是你那样做,种师道还会信你?”高俅情知这位义弟是在说气话,便笑着反讽道,“你当时不是想都没想就把东西送去代州了?”
“嘿嘿。”燕青干笑了一声,遂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而是提到童贯频频出入内廷。历来殿前司主管殿前司禁军,权力可达禁宫,但由于殿前都指挥使,都虞候全都是军官,不可能和内廷诸妃有什么往来,因此,童贯这番作为自然引人注目。
“童贯在西北没有捞到多少钱,怎么有钱给内廷诸位娘娘送礼?”
对于这一点,高俅心中颇有些疑惑。要知道,如今这位童贯可比不上历史上那位宦官的风光,功劳虽说不少,但是,童贯在西北从未担任过主将,从来都是监军,因此,注定他不可能大把搂钱,否则,主将弹劾是免不了的。要是真的有钱,童贯只怕也不会在乎他这些年每年五百贯地周济。
燕青原本想卖一下关子,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哥你是不知道,这童贯着实好本事,居然让蔡攸相信他地投靠,这些钱全都是那位蔡家大少掏出来的。除此之外,蔡攸还送了童贯一处宅子表示笼络。要是他知道童贯的真正心意,只怕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虽说童贯拜访时曾经提到过蔡攸送宅子地事,但燕青说的这些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此刻细细一想,心中便多了几分提防。人说童贯外表豪爽内心细腻,果真是一点不假,只是,他究竟真的是敷衍蔡攸,还是其实在敷衍他高俅?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道:“你传信给宫里头那些人,让他们小心些,务必注意童贯都出入了哪些娘娘的住处,都说了些什么话。此人内侍出身因缘巧合方才到了如今的位置,心思灵动处决不亚于那些朝廷官员。”
“我明白。”燕青点了点头,亦收了脸上的笑意,“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出任何纰漏的。”“相爷,相爷!”
两人正说话间,高升突然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脚下未稳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报说:“外头有一位宫里出来的人,说是奉了曲都知的令,有事求见相爷!”
高俅闻言心中大凛,立刻站了起来。须知自从他卷入此次的风波之后,和曲风便暂时停止了往来,这也是为了避免曲风这个提举皇城司被人抓到了把柄。这种时候,曲风突然派人出城来见自己,难不成宫内又有什么大事?
他点头允准之后,高升便立刻去把人带了进来。来人二十几岁地年纪,长得又高又瘦,一看就是个机灵人,上来便深深下拜行礼,起身后方才肃手站在一边,眼睛绝不乱瞟。
高俅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曲都知遣你来所为何事?”
“相爷,曲都知让小人禀告一声,今日圣瑞宫孟后请了几位命妇赏花,有人便在孟后面前提起了高小姐的事,说是和嘉王金童玉女,正是良配,孟后心有所动,下午圣上驾临的时候便提了一提。”
果然来了!高俅心中暗叹一声,眼神倏然一变。他早知道别人会走出这一步,但却没有积极地去防止,毕竟,要他从满京城的适龄官宦子弟中挑一个配给女儿,他心中也有些疙瘩。想到这里,他便淡淡地问道:“那圣上反应如何?”
那内侍偷偷抬眼瞧了瞧高俅脸色,这才嗫嚅道:“圣上虽然大笑了一通,但似乎不置可否。”
不置可否……看来赵佶自己也在犹豫呢!
高俅心中冷笑一声,却也不愿意再多问,点了点头就对旁边的高升吩咐道:“赏他一百贯钱票!”
那内侍连声道谢,随即便跟在高升后头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直到他完全消失,燕青方才叹道:“曲风提举皇城司还是有一套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仅仅看此人刚刚地举止便可见一斑。”他微微一顿,随即转头问道,“大哥,嘉儿的事情怎么办?”
“此事还只是提了个由头,暂时不用操心。嘉王自己的意思暂且不提,就是王贵妃也有自己的考量,何况圣上?虽说我早知道有这种由头,但却不想过早给嘉儿订亲,京城官宦子弟虽然不少,但配得上嘉儿的人却屈指可数!”
听到这句话,燕青不由得莞尔一笑——确实,以高嘉的个性,能够吃得下这位主儿的着实很少。不过也实在巧得很,赵楷的封号中有一个嘉字,而高嘉的名字中亦有一个嘉字,有心人一说和,确实是有如天作之合的姻缘。但究竟如何,却要看两边大人的意愿了。他不愿意,赵佶也未必愿意!
第二部 经略 第十六卷 针铎相对 第三十六章 蒙圣恩渐生异心
一如往日地进了殿前司,和几个同僚打了招呼,童贯便径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郭成虽然在名义上是殿前都指挥使,但是,由于其还身兼了提举讲武堂这样的职分,所以,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殿前司禁军上。能被各地禁军选拔上来的军官虽然都是军功赫赫,但同样都是性格桀骜之人,要镇住这些家伙,如今京城中也就只有郭成一人能够办到了。正因为如此,童贯虽说是暂代殿前都虞候,事实上却连郭成的事务也揽去了一半。
好在他做事谨慎,又不在同僚面前摆架子,十几天的殿前都虞候当下来,竟是大多数人都说他的好。在军中厮混了这么些年,说什么能够让那些军官喜笑颜开,他已经是很有心得了。
今儿个下午,他就在裁汰禁军的时候用了些手段,赏多罚少,结果不仅底下的军士说好,就连几个殿前司的同僚也同样称赞连连。他比不得姚麟王恩的资历战功,若是贸然学他们那一套,只怕是转眼便会掉下来。但是,一味和稀泥也同样不是办法,毕竟,宫中那位天子官家可不是耳聋眼瞎之辈。
在几个小吏的帮助下处理完了公文,童贯便起身稍稍舒展了一下身子,却不肯伸懒腰。虽说如今蒙天子宠信,官职也一再得到了提升,但是,他的出身始终不免遭到别人诟病,所以在小节上就不愿意被人挑到了错处。
“童帅。”一个小吏突然拿起一份公文凑了过去,“请看看这个,上头说城东那边的酒肆中老是有人在议论朝政,不少谣言便是从那边传出来的,是不是要派人去瞧瞧?”
维持治安原本是开封府的勾当,但随着赵佶登基,原本只有尊荣而实权不大的殿前司渐渐掌握了越来越大的权力,在很多职权方面甚至和开封府有了重叠。而童贯不过是暂代殿前都虞候,并没有资格让人称一个帅字。但底下的人为了逢迎哪里管这么多。就是童贯本人,也无意去修改这个听起来很舒服的称呼。
“这些都是以讹传讹,指不定是有人构陷,大张旗鼓地去反而不好。这样,派两个人过去看看也就行了,若有事再报回来。”
等到一群小吏离开,童贯便渐渐皱起了眉头。谣言便犹如无根之木最是难查,这些天开封府和殿前司拿到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若要一一治罪却难为煞了人,所以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蔡攸对他暗示过这是高俅做地,但他却根本不相信——凭他见识过的高俅手段,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让大家这么想。这样说来,蔡攸不免就是最可疑的人。
想把他童贯当作枪使,门都没有!
这一日下午,他照例进宫奏事,把一干公务例行奏了一遍之后。不料赵佶突然劈头盖脸地问道:“朕听说你新买了一座宅子?”
童贯愕然抬头。见天子官家的眼神中闪动着一种奇怪的光芒,慌忙答道:“圣上容禀,那宅子不是臣买的。而是有人送地。臣一时鬼迷心窍,便收了下来……”
赵佶这才微微一笑,随即摆手示意道:“朕不过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如此紧张。你刚刚暂代殿前都虞候之职,便收了一座宅院,难道不怕御史弹劾你手长?”
童贯细细品评着赵佶的语气,觉着天子官家并非是准备追究此事,心中顿时大定。略略一思忖,他便装作尴尬地答道:“圣上,臣当时离京至西北出任监军。事出仓促,只在京城花了五百贯买了一座小院子,这将近十年下来已经是不成样子。此番刚刚回京,小蔡学士便登门造访,言说这宅子实在太寒酸,便大方地赠了一座宅院给臣,并道明不过两千贯,让臣以后再偿还。想着小蔡学士的身份必定没有什么要让臣去做的,臣就答应了。谁知后来圣上抬爱……小蔡学士的房契却是那几日后方才送来的。”
赵佶若有所思地眉头一挑,随即便摇了摇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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