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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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死亡-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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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其他气味都是真实的,人群、大陆烟草、面包、葡萄酒以及那的每个城市所特有的,奇特而个别的气味:在瑞士的车站是一种干净的气味;在法国是一种混合着葡萄酒、咖啡和各种印刷品的气味;在英国,那里仍然有烟雾的痕迹,但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却是忌妒;这里,在柏林,是尘土,而雨天,则是柴火的烟气。奇怪的是,50多年前的狂轰烂炸,使得在如今的雨天,从那些新房子的下面,仍然会蔓延出一阵阵的火药味。
  大多数的人在上车, 只有几个下车的;而且在整个的7分钟的停车时间里,邦德没有看见那两个德国的仿冒警察,也没有看见哈里。当各个岗位上的铁路员工吹着哨子,摇着信号旗时,邦德回到车厢里,关上车门,但他仍然趴在窗口,这是被明令禁止的。
  每次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德国的火车站,为使一列火车运行,总是需要五六个员工忙前忙后。他们排列在站台上,各司其职:摇旗子,关门,让他们的哨子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与这条庞大的巨蟒般的列车的司机在车头车尾呼应着。
  火车开出了大约一英里,邦德才决定放弃,回到包间时伊丝已等在那里。“没有情况?”
  她摇摇头。
  “好的,咱们去看看哈里。”他们沿着摇晃的车厢走到C7,看见没事人一样的哈里神长了躺在他的铺位上,正在读一本由英国的三流恐怖小说作家写的小说。
  “你有没有注意过,这家伙从来都不描写人?”他仰望着他们。
  邦德探身向前注意看了一下作者的名字。“可能我从没看过他的书。”
  “他所做的就是告诉你,某个人物像个电影明星。每次出来我都带着它。他在这个地方说,有谁‘可能成为雷克斯·哈里逊的再现’,而另一个则有‘肖恩·康纳利粗犷英俊的相貌’。这是图省事,对不?”
  邦德坐在床铺的边上。“有人曾经说过我长得像哈盖·卡迈克尔,有一张冷酷的嘴。”
  “谁是哈盖·卡迈克尔?”伊丝问。
  “他是……”邦德说。“噢,伊丝,要是你不知道,我不想解释。”
  “我也觉得你有一张冷酷的嘴,”她说,“虽然我不打算写在书上。”
  “你是怎么和那一对假冒的雷子周旋的?”邦德问哈里。
  “什么假冒的雷子?”
  “江湖骗子。假警察。”
  “从来没听说过他们。”
  邦德抬眼目光锐利地看了看伊丝。“你没有看见他们离开火车?”
  她使劲摇了摇头。“我一直盯着车站出口,那里离站台只有20码,他们没有出去。”
  “那么我们仍可以有幸和他们结伴。”
  “你们是否能够告诉我你们在说些什么?”哈里问,放下了他手中的流行小说。
  邦德简要地告诉他有关两个身着昂贵服装的人的来访,他们自称是警察。
  “仍然在车上,我们还会得到他们的消息的。”
  “不会有太大的意外。”邦德站了起来。“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伊丝,你要不要去换衣服?”
  “我想我最好去换件更正式一些的衣服。”
  “我陪你回去。我没带多少衣服,只有一件换洗的衬衣。”
  “像我说的,”哈里又去拿他的小说,“谁带的东西最少,谁旅行最轻松。”
  “伊丝换衣服的时候,我会回来和你聊天的。”
  “你没有必要回去和哈里待在一起。”当他们走到包间门口时,伊丝对他狡黠地一笑。“我不害羞,没别的事儿。”
  “是那个‘别的事儿’让我感兴趣。”邦德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而她向他靠近过去。“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也是一个古板僵硬的女强人。”他微笑着。“因此我甚至不想告诉你,你的头发真美,就怕你尖叫性骚扰。”
  “噢,我可以那么做的,詹姆斯。我干过。不过现在我们女强人也有自己的选择,那是生活在本世纪最后一个十年里最美好的事情之一。你打算留下?”
  “我得走,我还有话和哈里说一下。毕竟我们在这列车上还有一整夜呢。”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摇滚乐,”她悄声说。
  “关好门,除了我,别给任何人开门,明白了?”
  “我就没打算给其他人开。”
  回到哈里·斯普瑞克的包间,邦德描述了那两个企图引诱他们下车的人,“好像是你认识的什么人?”
  哈里皱皱眉头。“就像有太多的人我都认识。如果咱们的对手真是沃尔夫根和莫尼卡,他们几乎有一支军队可以动用。他们都有些追随者,你知道当斯塔希解体后是何种状态,詹姆斯。它等于完蛋了。在诺尔曼大街的旧总部里,他们甚至卖光了文件柜里的一切东西,连同破烂和办公家具。现在那个地方成了大众桑拿浴室。那里面的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其他人也只是激动了一天就回家了;但是大多数人则是根本销声匿迹了。
  “东德国外情报局也一样。米沙·沃尔夫已经退休了,但是他遁入了夜幕中。现在沃尔夫根·威森和莫尼卡·哈尔特他们两个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可是很尖锐的意见,哈里。我会记住这些的。”
  斯普瑞克向后仰着,轻声笑了笑。“等你见到普莉克希,她才有真正尖锐的意见哩。”
  “是的。是的,我急切地要见到普莉克希。”邦德的脸阴沉下来。“假如我们都能安全到达巴黎。哈里,看在上帝的份上,照顾好你自己。要是那两个一身名牌的流氓真的要和咱们过不去,我猜想他们会很难对付。保重。”
  哈里·斯普瑞克神情凝重地看了他一会儿。“我想这样做。但是,万一事情真变得很糟,我先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一到巴黎就打这个电话。找佩吉·琼,说英语,这样你就能和普莉克希联系上。”他匆忙背出了那个号码,邦德把它存进了他记忆库,里面存有大量的电话号码。干他这一行,需要记住很多这种号码,他用的是多年前在训练中学到的一种简单的色彩密码系统,可以辅助记忆。
  他们一同回到双人间去找伊丝,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短小的白色礼服,可以很好地展现她的体型,而且几乎暴露了身体所有能够暴露的部分。
  “你可真是变了啊,”他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某种得意。当他们开始这次历险时,他还真的没有想到伊丝会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可爱。
  他们在餐车就餐,饭菜还说得过去,只是没有太多的花样。但是有熏大马哈鱼,邦德从来不太喜欢荷尔斯泰小牛肉。“好好的一块小牛肉,为什么要把这些菜叶和煎鸡蛋放在上面,”他发表着意见。葡萄酒还可以喝。两个小时之后,邦德和伊丝对哈里道了晚安,回到他们的包间。
  他们刚刚进到房中,伊丝立刻插上门,然后靠近邦德,她那娇小的身躯与他缠绕在一起,不断地亲吻他,就像她会爆炸似的。邦德想,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一对大大的珍珠灰的眼睛,是很容易被溶化了的。亲吻一直没有停止。
  “下铺,好不好,”她悄声说。
  “随便。”
  “詹姆斯,一定要安全。”
  “永远,”他也悄声说。“现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凭运气。”
  过了一会儿她说,“不,詹姆斯,那儿有一个挂钩和扣眼。让我把你的手放在那儿……不,不是那儿,是那儿。对了,还有拉锁。”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摸索着爬上了铺位。“噢,好的,詹姆斯,”她喘息着,“我一直有个幻想,有一天在火车上玩一把。哇。嘿,那儿。”
  “嘿,你自己。”
  “我想你可以躺在那儿,让火车帮你干活,亲爱的……”
  因此,在摇摆颠簸的火车上,他们紧紧张张地折腾了一夜,偶尔打个盹,然后在对方温柔的怀抱中醒来。“这的确是长途旅行中消磨时间的办法,”当火车经过德国的村庄时,伊丝轻声地说。
  早晨他们醒来,发现火车到了乌珀塔尔,鲁尔山谷的中心地带。窗外的景色不带什么浪漫色彩:铁路两旁是工厂和发电厂。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将要到达科隆。
  他们很快穿好衣服。“你是我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可以在几分钟内穿着整齐、梳洗于净、焕然一新了的女人,其他人都需要几个小时。”邦德看着伊丝在脸上化完了妆说道。他自己正在把刮完胡子后脸上残余的泡沫擦掉,她走过来吻他,一点泡沫沾到了她的鼻子尖上。她的眼里闪现着幽默与快乐。
  “这么得意,”邦德说。
  “得意?”
  “我正在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儿,能够概括你。‘得意’比较贴切。”这时他已经穿着好, 正在检查他插在腰里的ASP自动枪,硬梆梆地别在右边的腰眼上。邦德让伊丝站到走廊里。
  哈里没有在他的包间里,也没有在餐车里。餐车里人很多,他们等了15分钟才吃上早餐。
  邦德喝完他的第二杯咖啡时,火车开进了科隆车站。包间和餐车里都没有哈里,使邦德感到有些忧虑。他探起身子悄悄对桌子对面的伊丝说:“咱们的德国朋友没有现身,莫非他们夜里离开了火车。我只希望他们别把哈里给带走。”
  她点点头,脸上现出一副关心的神态。“你是否认为咱们应该去看看?穿过车厢然后……”
  “我们必须赶紧去。”火车正在缓缓地开出车站。“在到达亚深之前我们还有大约一个半小时,那是到比利时之前的最后一站。在那儿,火车要分成两部分,我们去巴黎,前面的部分去奥斯坦德。”
  “那我们还等什么?”
  邦德付了帐单,他们在回自己的包间之前又查看了哈里的房间。伊丝要去取一件毛衣,虽然有暖气,她还是感觉有些凉意。在工业区和无规则蔓延的城区之后是平展的农村,深秋的景色随处可见,树叶几乎快落完了,农田和道路看上去湿漉漉的,多数已经耕过。秋收已经过去,整个世界像是在安详地等待着凛冽的严冬。
  邦德把他的钥匙放进锁孔,开始转动,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他几乎跌进房间,一只手伸出来把他拉进去,跨过那间小小的房间,撞在仍然垂着窗帘的大窗户上。
  同一只手抓住了伊丝的胳膊,把她扔到了邦德身上。她的背部撞在玻璃上,由于惊吓和疼痛而尖叫了一声,邦德不得不伸出手扶住她,以免摔倒。
  “早晨好,我相信你们睡得不错,”是特大汉斯在说。他用后背顶住门,他的大手握着一支装有长长消声器的9毫米口径的勃郎宁手枪。 枪靠近腰间,枪拖顶在他的身上,他的手像一块岩石般纹丝不动。
  邦德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自己来的。你的朋友今天没有和咱们在一起?”
  特大汉斯咧开嘴笑了笑。“我的朋友正在照看你的朋友。在到达亚深之前,我们在这里都会很舒适的。我向你保证,你要是企图干点什么,我就把你们两个都杀死。我不愿意这么干,因为有人非常急切地想和你谈谈。但是,我,像人们说的,有杀人特许证。你明白吗?”
  “完全彻底地。”邦德很快就镇静下来。他深深地呼吸着,盘算着突破的机会。“过了一夜你的英语长进了。”
  “噢,是的,”一阵窃笑从他的腹腔升起。“这些伯利兹课程棒极了。我是用听贴在我头上的耳机来消磨时间的。”
  “我以为你们在波茨坦车站下车了。”
  特大汉斯耸耸肩。“那是原来的计划,但是我认为,你们确实会给我们带来许多麻烦。你瞧,所有的事都在亚琛安排好了。半个小时之内,我的伙计菲力克斯就要来和我们会合。那时,他会给斯普瑞克先生打一针,让他睡觉。然后把斯普瑞克先生用绷带包扎起来,他的脸就会消失在纱布里。很快你们也会进入同样的状态。亚深会有人和救护车,把你们三个人抬下火车。”
  “别告诉我,让我来猜一猜。”邦德表现出一种少有的放松状态。“我们全都经历了一次意外事故。那个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还没有细节。”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我们只不过简单地给前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谁也不会提问题的。那边的人已经给足了钱,不会找麻烦的。现在,我想应该开始工作了。鲍德曼先生,当这位女士安静地向我走来时,你坐在下铺的边上。”
  没有人动。“过来,我亲爱的。没关系,你不过是好好睡上几个小时,精确地说是大约3个小时。 直接走向我,当我要求你停止时,你就转身面向你的朋友鲍德曼先生,不管他的真名叫什么。过来。”
  邦德慢慢坐下,伊丝开始向特大汉斯走去。“别太快,”他指挥着。“就这么慢慢地。任何的快动作,我都可以担保让你立刻变成肉酱,溅满了这块地方。”
  走到大约离他还有一英尺的地方,他告诉她停止并且转身。
  “现在,卷起你左边的袖子,伸出你的胳膊。好的。”
  伊丝在发抖,但是特大汉斯仍旧用右手握住他的手枪,而且握得很稳。从他坐的地方看,邦德知道,这个恶魔略显迟钝的眼睛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它们一直盯着他的脸,一点也没有放松。任何一个动作,甚至一个佯做向右而向前弹出的动作,也意味着自杀。这个人可以证明是优秀的:训练有素,随时准备杀人。邦德只能看着这个大汉,用他的左手伸进他的外衣口袋,掏出一支装在塑料盒子里的小注射器。
  邦德刚刚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是一块劳力士表。警察是不会戴这种手表的,除非他们受贿。
  “把你左边的袖子卷上去,伸直胳膊。我向你保证什么感觉也没有。”他的眼睛眨了几下,看了一眼伊丝的胳膊。剩下来的,他全是凭感觉做的:熟练地把注射器从塑料盒子中拿出来,拿在手中,针头从他的食指和中指中伸出,用拇指推动针杆。他摇了摇注射器,让针头喷出一点液体,证明注射器里没有气泡了。然后说:
  “放松,亲爱的,放松。”
  当他把针头刺入伊丝的上臂时,她抖动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不到两秒钟,他扔掉了注射器,而伊丝也开始站立不稳,艰难地向前迈了一步。
  “坐在铺上,”特大汉斯命令道,她坐下后立刻向后倒去,眼珠向上翻,最后合上了眼睛。她的身体很快就被药物征服了。
  他对邦德微笑着。“你看。这是非常好非常快的东西。下一个轮到你了,鲍德曼先生,然后我该把菲力克斯叫进来,帮助我把你们包扎起来。他在后面只隔两个包间,而且我可以想象你的朋友,哈里……对吗……?”
  邦德点点头,站了起来。
  “我可以想象哈里现在正在梦乡里,等你准备好了,他已经会被缠得像只火鸡了。外衣,鲍德曼先生,脱下外衣,把它放在铺位上。轻轻地,别犯傻。”
  “你可以肯定我不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干蠢事。”
  终于,邦德看见这个大汉稍稍放松了一点戒备。他的眼睛在邦德和睡着了的伊丝之间转动了一会儿,但他仍旧紧握着手枪,只是没有对准邦德。
  邦德慢慢地脱下了外衣,当他转身去叠好时,看见特大汉斯正在做准备工作,从他左边的口袋里掏出第二支注射器。
  他把外衣递到他的左手,抓住了领口。当他把外衣扔向汉斯的右手时,用的几乎可以说是个懒散的动作,却使大汉失去了平衡,正是他把注射器从塑料盒子中拿出来的时刻。他手枪的枪管向下垂,眼睛在这一段关键的时刻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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