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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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家族全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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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那话语,竟像倪太夫人快乐地和大家告别似的。
  于是在牧师的带领下,宋家儿女们齐唱赞美诗,顿使悲伤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让老夫人的灵魂,在我们的祈祷下升人天堂吧!”随着牧师的一声祈祷,出殡开始了。
  蒋介石带领他的政府代表团,此际亦如期赶来。并且,其声势之大,人员之多,前呼后拥,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那天蒋介石抵沪时,身着青色长衫,头戴草帽和墨镜。待他抵宋宅后,旋即改换黑布衣袍,黑袜黑鞋,以示哀悼。
  宋母的灵枢原定那日清晨5时由西摩路宋宅出发,故参加的政府部长及亲友,均于晨4时30分前就在宋宅集合。后因蒋介石来沪奔丧,当晨5时40分才赶到宋宅,故出殡改迟至6时30分出发。
  于是军乐队鸣锣开道,宋子文等三兄弟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三个女儿来蔼龄。宋庆龄、宋美龄以及女婿孔样熙、蒋介石依次相随前行。宋家三姐妹等,均全身“衣黑纱旗袍、布履。黑色纱袜,面罩黑纱,垂首饮泣。蒋、孔两氏亦衣黑纱长衫以克尽半子之礼。”
  随着一声“灵起”,当场就见宋庆龄哭声尤烈。大概因为联想到政治把亲情分开,她犹如一只离家的孤雁,故更加悲痛不已。
  当时参加和保卫葬礼的部队,有上海警备司令部宪兵一个营和军乐队、海军部海军陆战队一个连和军乐队、公安局警察第一大队全队包括车队和军乐队,以及英法两租界中西巡捕和各军警机关侦缉员等,总数不下千余人。
  送葬队伍从西摩路出发,至万国公墓。十里长街,警备森严。
  整个送葬队伍由公安局车队及捕房探捕为先导,沿途巡视;上海市公安局长陈希曾为总指挥。而现场来宾有何成浚、贺耀组、连声海、杨杏佛、虞洽卿、张群、马福祥、朱培德。王正廷、杜月笙、黄金荣、陈绍宽、王柏龄、蔡元培等。此外,于风至女士、于右任夫人、戴季陶夫人等,亦亲自前往送殡。
  当日上午9时许,灵车至万国公墓中央礼堂,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三兄弟及宋蔼龄、宋庆龄、宋美龄三姐妹,还有蒋介石、孔祥熙等人恭站灵前;由江长川牧师主礼,举行了一次约5分钟的小小仪式。而当灵枢伴着牧师的祈祷送人墓穴时;宋家姊妹的泣声遂变成了嚎陶大哭。
  宋子文悲痛地哭道:“我们没有妈咪了!”
  宋庆龄扶着小妹哭喊:“妈咪,我在此,你在哪里?”
  哭声顿时传染了姊妹们,他(她)们拥在一起悲伤地哭泣着。此时,众人目光投向蒋介石,只见他亦频频以巾拭目。
  接着,10名身着蓝色长衫的彪形大汉,在棺上覆盖以党旗和国旗两面,并对灵枢加封。
  当日9时50分,葬礼完毕。
  宋母倪太夫人墓穴在礼堂前左首亦即宋子文父亲宋耀如先生墓西侧,穴深5尺,穴内铺以水泥,墓外四周铺以青草。宋子文等依次在墓前最后行三鞠躬礼,以向母亲告别。
  宋母的葬礼后,宋家的兄妹姐弟重又回到母亲的住宅。但在对母亲的故宅如何处理上,姊妹几个又发生了分歧。宋蔼龄坚持把旧宅交给教堂,因为母亲一生信仰基督;宋美龄则坚持保留下来,作为宋家兄弟姐妹连结感情的纽带。当时宋庆龄首先站起来支持小妹美龄。最后,大家也同意了美龄和庆龄的意见,于是事情才算了结。
  然而,当时在宋家姊妹中,亲情使他们团聚,政治又把他们分开。就在倪太夫人的葬礼后,宋家兄弟妹妹由于不同的政见,致使他们很快地分离了。宋庆龄因不满蒋介石对中外进步人士的镇压,继续高举孙中山先生的旗帜,并着手筹建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宋美龄则支持丈夫转返江西,指挥“剿共”军事;而宋子文、孔祥熙二位,亦返回南京,应急水灾救济事宜……
  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时光悠悠,沧海桑田。我们不禁想起宋老夫人生前的遗嘱,待将来其子女们辞世后,都要安葬在她们老夫妇俩的墓周围生前是骨肉,死后是魂归。然而遗憾的是,由于种种众所周知的原因,今天只有宋老夫人的二女儿宋庆龄女士归孝了;而其他已故的子女如大女儿、大儿子和小儿子却仍然落葬异国他乡,未能回到父母的身旁。至于迄今仍在大洋彼岸生活的宋美龄女士,我们想,迄至今日她或许该有落叶归根之意吧。
  5.子文遇刺之谜
  事情无独有隅,亦言祸不单行。
  如果说1931年是南京政府“天灾人祸”的一年,那么这一年的7月23日,则是宋子文“祸不单行”的一天了。
  这一天,宋母倪大夫人在青岛溢然去世。亦是这一天,宋子文又在上海北站遇刺。所幸的是,此次行刺结果未遂。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需从头说起。
  早在1930年下半年,一世枭雄蒋介石逐鹿中原,当时的几个有力的对手接连败北,结果蒋介石大体上实现了中国南北的“统一”。对此,蒋介石暗感“上帝恩赐”,情不自禁竟做起“总统”梦来。当时他也认为这是上帝的安排。而上帝在哪里?先前在他向宋美龄求婚时,岳母曾给他讲过《圣经》和基督的故事,并劝他人教;当时,求婚心切的蒋介石也满口答应下来。转瞬几年过去,如今炮火停止,硝烟已散,南北大同,似乎真有一只基督的神手在暗中助他成功似的。如果说当初蒋介石对基督教还半信半疑的话,此时他已彻底由疑转信,并称基督为上帝以为他普降甘露了。所以中原大战一结束,蒋介石便向宋美龄提出人教之事。于是,在宋美龄的安排下,1930年10月23日夫妇二人携手回到上海。然后在宋家老宅,由美籍传教士江长川牧师主持仪式,为蒋介石洗礼人教。
  当时蒋介石人教,并不仅仅是信仰问题,另外还有一个政治问题。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为结好宋家以及欧美各国。因宋家与美国交情甚笃,眼下日本靠不住,靠近美国就必须亲近宋家,这是其一;其二,此前蒋介石与宋子文在抗日问题上已有不同政见,致使二人关系有些紧张,人教也为缓解这种矛盾;其二,宋美龄的大姐宋蔼龄和其姐夫孔祥熙当年是其红娘,人教更能取得他们政治上的信任和支持,以便为蒋荣登“总统”宝座更加奔走卖命。正因有这三条,蒋介石才铁下了皈依之心。
  蒋介石入教后,常向下属炫耀自己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大讲基督的“博爱仁义”以及西方信教的文明史。而实际上是为他这个“上海十里洋行”出身的投机者搽油抹粉,正名镶金,以为来日其荣登“总统”宝座创造条件。
  在这个渡人耳目的幌子下,当时蒋介石的权力欲极度膨胀。比如他提出早日召开“国民会议”,制定训政时期的“约法”,这实际就是他想登上所谓“总统”宝座的第一步。因此早在1930年,孙中山先生之子孙科便一针见血地指出:“蒋氏实欲于国民会议提出总统,然不敢明言……拟收买云贵及长江以南之各省猪仔代表,于开国民会议时临时提出修改约法,加入总统。”
  而胡汉民这位在国民党中有资格的要员、当时的立法院院长,也与孙科看法略同。对于蒋介石欲谋总统之企图,当时他亦竭力抵制。同时蒋氏的独裁,更早使胡汉民不满。蒋、胡之争可说由来已久。
  一次胡汉民公开发牢骚说:
  “有一次,在中央党部会议,议决了什么案。这案议决了,陈立夫说,还得问问介石的意思。这时蒋介石在前方。我听见立夫这么说,先站起身说话……大家也忍不住了,慨然说:‘既然党部的决议还不能作准,又何必提出来?’有一次,我在中央党部告诉陈立夫说:‘其实什么机关都可以不要,只存一个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便可以了。’既简捷,又经济,这样一实行,对于减少目前的财政恐慌,大概也不无小补!介石是不是什么事都要闻问,我不得而知。但陈立夫、陈果夫等人,对任何事件总说:‘介石不知意思如何……’难道在政府党部之外,又有一个太上政府和太上党部,总持一切吗?”
  当年胡汉民力主不能由国民会议制定约法,目的就是要遏制和反对蒋介石权位欲的无限膨胀。
  但不久有人就把胡汉民上述的一番话传给了“剿共”前线的蒋介石。据说当时蒋介石雷霆大发:
  “娘希匹,你胡汉民不就是立法院长吗?不行我撤了你!”
  随即又有人把此话传给胡汉民。胡汉民当即伤心泪下:
  “我胡汉民出以公心,以党国利益为重,好像我这个立法院长是哪个封的!独裁!最大的独裁!他不仁我也不义!”
  于是待后来蒋介石从江西回到南京后,二人为“约法”之事动了肝火。当时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蒋介石甩掉了帽子,胡汉民拍红了巴掌。后来多亏宋子文等人出面相劝,此事才算不了了之。
  可是蒋介石对此却耿耿于怀,记恨心头,必欲除之而后快。于是又发生了后来也是人们不愿看到的、极其痛心的事情。
  1931年2月28日,夜黑如墨,天狗吞吃了月亮一般。
  胡汉民正在家中看报,突然撞进两名膀大腰围的军人,声称蒋总司令邀胡赴宴议事,并呈蒋介石的手书。家人情知凶多吉少,力劝胡汉民不要去。胡正犹豫呢。可那两个军人却连推带拉地把胡汉民带到了门外,塞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吉普车,送到了蒋介石的总司令部的作战室内。
  “你们不是说蒋总司令宴请我吗?”胡汉民当即愤怒质问。
  “是的,蒋总司令宴请你。这是菜单,你看看吧?”一位军人随即呈上一封指控胡的信件。信上已加了蒋介石的许多红笔批注,并就此构成了胡的所谓罪状。其中包括:
  一是勾结汝为(许崇智);
  二是运动军队;
  三是包庇陈(群)、温(建刚);
  四是反对约法;
  五是破坏行政;
  胡汉民一看几乎昏了过去,连声大骂:“这是栽赃,无中生有!”
  “什么栽脏?”说话间,蒋介石进了屋。
  “姓蒋的,你们……你们这样不择手段地整人,不是栽赃是什么!我胡汉民还能干下去吗?”胡汉民怒火中烧也出言不逊。
  蒋介石冷笑一声,顺势说道:
  “胡先生能辞职,很好。但不能不问事。我除总理外,最尊敬的便是胡先生。今后遇事,还是要向胡先生请教。今晚胡先生火气太盛,我又不会说话,讲什么事,向来辩不过胡先生。不过,我蒋中正断不肯冤枉胡先生。如果冤枉了胡先生,我蒋中正不姓蒋。”
  蒋介石一面说着,一面拍着胸脯。
  但从此胡汉民这位国民党元老、中华民国的“国民政府主席”,并且是蒋介石“最尊敬”的政治家,便被幽禁于南京汤山,犹如笼中鸟一样失去了行动自由。
  胡汉民无故被囚,一时党内要员哗然。但慑于蒋介石的淫威,最后其所谓的“约法”议案无一人反对,竟顺利通过了。
  但当时的天下尚不完全以蒋介石的意志为转移,国民党内也并不从此太平无事,党内各派反蒋势力又抬头了。当时胡汉民派和孙科派的中委,先后相率南下;并且新任立法院长林森也弃职离京;原司法院长王宠惠远走国外;桂系、汪派、西山派以及唐生智、李烈钧、唐绍仪和陈友仁等一些受蒋打击或对蒋不满的人,当时都相继起来活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一到广州,因为陈济棠自代李济深主政广东以后,手握重兵,便为他们提供了反蒋的物质基础。
  当初,胡汉民被扣押的消息传到胡的家中,真急死了人一般。胡夫人为营救丈夫,当即被头散发地找到了老亲家林焕庭商量。本来林焕庭对老蒋也早有成见,听到此事更使他怒火满腔,旋即一个不仁的计划就在林焕庭心中孕育。于是林连夜邀请好友李少川并暗中疏通王亚樵。林要借刀除掉蒋独裁,以解救胡汉民。
  这时,因“约法”之争,导致国民党内部分裂,孙科等人在广州举旗设营,与南京的蒋介石政府分庭抗礼。闻听林焕庭的计划后,孙科暗下极力支持。因为暗杀可使南京失主断梁,变成无首之龙,而“广州政府”便可乘虚而入,并取而代之。
  再说王亚樵自从北伐结束后,便与蒋介石闹翻,后来还险遭老蒋的暗算。为报一箭之仇,暗杀蒋介石也是他早有的主意;只是势单力薄,没有实施罢了。眼下闻听林焕庭筹划此事,王亚樵便一口应允下来,并秘密接受了“广州政府”的20万元巨款。于是一手立据一手交钱,这笔“买卖”便成交了。
  当时王亚樵手下有两员得力大将,皆是非常能干。一是郑抱真,一是华克之。由他们组成“铁血锄奸团”,王自任总指挥并且总部设在大上海。根据当时蒋介石的行迹和他经常穿梭于南京和庐山两地,王亚樵向南京派去郑抱真,庐山派去华克之;先侦探行踪,以便下手。
  说干就干。这天傍晚郑抱真带着他的“铁哥们”乘车去了南京。旋即通过关系探知,蒋介石近日乘军舰沿长江去庐山,下榻太乙峰别墅。这个消息报给工亚樵后,王好生喜欢,他连夜又派华克之去了庐山。
  华克之走后,王亚樵生怕枪支子弹不够用。经与助手一番密谋,他派人又买了一只金华火腿并用刀将其挖空,把两支手枪和子弹封装里面;旋即火速派人送上庐山。
  这天蒋介石一行正好亦赶到庐山。
  夕阳西下,蒋介石吃过晚饭,便到太乙峰前的竹林里散步。
  这是一片神秘的土地,青翠的竹林,被夕阳的余辉穿透,在庐山的浓雾里发出紫红色的光环,放射出千万道金针银线,一时令蒋介石心恰神往。蒋介石每次到这里时,总免不了兴致盎然地感叹一番。
  殊不知今天的竹林已今非昔比,似乎显得格外的沉寂,连鸟的叫声也听不到了。因为那竹林的后面已露出了黑色的枪口,目标正对着吟诗作兴的蒋介石。
  “叭”一声枪响,倏地打破了竹林的沉寂。
  “谁?”蒋的侍从官刷地拔出枪来,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同时又有侍从扑在蒋介石身上。
  这一枪是陈成打的,但慌忙之中,他其后连发两枪均未命中目标。随即陈成被发现了,蒋的侍从立刻扣响了扳击,子弹射中了陈成的头部。结果,陈成倒地身亡,而蒋介石安然无恙。
  事情败露后,华克之等急忙撤回上海。
  蒋介石虽然大难不死,却着实虚惊一场。而后他便更加强了防备,每到一地警戒森严,前挤后拥。一时使郑、华二人无法下手。
  而王亚樵觉得花了人家的钱,事情不成也无法向人交待。经与出资方商量并征得同意后,王亚樵决定改换目标:刺杀宋子文,以期杀鸡吓猴。宋子文当时是南京政府的财政部长,亦是蒋介石的“输血机器”,刺宋成功亦可以断绝蒋介石的财源,逼蒋下台;同时宋的戒备又不如蒋介石,行刺易于得手。
  于是王亚樵在上海大华公寓召开骨干会议,针对宋子文经常往来南京、上海一线,决定在上海北站趁旅客上下车混乱时下手,然后施放烟幕弹撤退;并为此制定周密计划,秘密布置。接着郑抱真指挥南京行动组住进仙鹤街余立奎家,上海行动组由王亚樵亲自指挥,租下北站附近天目路一幢三层楼房作为据点。同时他们又对宋子文的行踪再次侦探,得知宋子文家住上海西摩路141号,每逢星期五宋自南京返沪,再于下周一返南京办公。
  就这样,又一场密谋中的行刺在悄悄进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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