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长征前后内幕大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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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长征前后内幕大写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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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三军团要能在一起突击敌人。
红军野战司令部判断:敌将于4 月27 日晨,从盱江两岸会攻广昌。敌第
五纵队共四个师从西岸长生桥、里堡地段出犯,其主要突击方向可能是大熊
地域;敌第三、第八两纵队共四个师将从东岸的李堡、香炉峰地域出犯;敌
第六师之一个旅于长生桥地域保持与两个纵队的联系;敌第九十四师在甘竹
地域作预备队。敌用同等兵力沿盱江两岸向广昌进犯,准备一旦一岸部队与
红军主力接触,另一岸部队则乘机迅速前进。

根据以上判断,朱德总司令于4 月26 日11 时发出广昌作战命令,将全
部红军主力组成三个集团:

1。东方集团。由红九军团及红十三师组成,由红九军团首长罗炳辉、蔡
树藩指挥。其任务是在东岸钳制敌人。
2。西方集团。由红一、三军团及红二十二师组成,由总司令直接指挥,

其任务是在西岸广昌以西及西北地域消灭进犯之敌。

3。广昌支点地域守备队,由红十四师等部组成,其任务是坚守广昌工事
区。

命令还对各集团的作战行动作了具体部署。

此前一天,红十四师首长下达了《保卫广昌的命令》。命令完全按李德
的要求在广昌两个重要支点配备了两个团的部队,并且要求“各支点指战员
的配备,须选政治坚定,技术熟练,富有战斗经验的团一级首长”,“十二
时以前完毕进入阵地。”

27 晨,盱江两岸敌军,在其空军、炮兵配合下,同时向广昌进犯。敌第
十一师向巴掌形山,第九十七师向摇篮寨、西华山,第十四师向莲花山,第
六十七师向清水塘地区,发起猛烈攻击。

红三军团之巴掌形阵地首当其冲。红军指战员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英勇
抗击,战至10 时左右始力量不支,退离战场。11 时,敌集中火力攻击红军
西华山阵地。彭德怀、杨尚昆亲临阵地指挥,战斗异常激烈。入夜,双方在
西华山地区对峙。进犯清水塘地区的敌六十七师,于中午时分遭红三军团第
四师和红一军团第二师截击,伤亡惨重。14 时,后敌派空军和炮兵向红军阵
地狂轰滥炸,并以第九十七师增援,红军被迫后撤。向莲花山进攻敌十四师,
进抵莲花山南端时,遭红军猛烈抗击,死伤甚众后得其第十一师主力增援,
转与红军对峙。与此同时,盱江东岸的红九军团阵地被敌攻破。15 时30 分,
敌占领广昌东北面的姚排洲、藕塘下一带,与西岸敌军相呼应。至此,广昌
处于敌东、北、西三面包围之中。

蒋军空军和远程炮兵还实施了纵深打击。红十四师的阵地一片焦土,断
壁残垣,伤亡甚众。有一个营坚守在所谓“永久工事”中,在敌机和炮火轰
击下竟全部壮烈牺牲,无一生还。战后,由于第十四师伤亡过大,难以为继,
中革军委不得已撤销了这个具有光荣战史的部队。

仅仅一天的血战,红军竟付出如此代价,光红三军团就伤亡一千余人。
当红军按李德的命令向敌人“短促突击”时,成班成排成连的战士们,在飞
机大炮的轰击下英勇悲壮地倒下去了。

解放后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北京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的肖锋,当时是
野战司令部直属队政治处主任。他回忆当时的情景时

说:

“上午8 时,汤恩伯指挥八个炮兵旅和三十五架飞机,同时轰击我军阵
地。工事、堡垒一个个被炸毁,广昌城被炮火硝烟所吞没。在血与火的狂涛
中,十一团的两个连队,坚守城北的356 高地,因工事被敌人炮弹炸塌,几
乎全部被掩埋;坚守广昌街79 高地的红五师一个连,也被埋在工事里;我军
的医院、兵站也被敌人炮火炸毁。李德急忙跑到头陂的野直电台,责令彭德
怀指挥部队,坚决守住广昌,否则要撤职查办。这时,其他各军团首长纷纷
来电,向李德请示仗怎么打,还要不要突击,往哪里突击?李德彷徨徘徊,
无计可施,他在电台旁边转来转去,自言自语地说:‘这一仗打糟了,怎么
办?往哪里突?用什么办法才能打败蒋介石的围困?’我当时心里很纳闷,
自己当了六七年红军,可从来没见过我们红军打这样的败仗;也没听说工农
红军会这样愚蠢,集中主力去投敌人的罗网。”

进攻红三军团巴掌形阵地的是陈诚嫡系第十八军之第十四师。黄维是该
师师长,他在给上司的战报《广昌附近巴掌形山及新人坪之役》中虽有不少


诬蔑夸耀之辞,但也客观反映了对手的英勇顽强,现节录于下:

四月二十七日拂晓,第十一师之靳团分三路兵力向巴掌形攻击。匪凭险
顽抗约二小时,我军三路同时向匪阵地最高点之堡垒突击冲锋十余次,匪伤
死颇多,乃退窜会合该山南端之匪,企图顽抗。我官兵奋勇战斗,激战又两
小时,速破匪堡十余座,占领该山最南阵地。匪复结集重兵向我猛烈反扑,
我乃运用机枪火力压迫,匪始不支,向南山中溃窜,时上午9 时30 分,巴掌
形一带已为我完全占领。

广昌保卫战,历时十八天,红军伤亡五千五百人,占参战总兵力的五分
之一。彭德怀的三军团,损失最为惨重,伤亡二千零五人,占军团总人数的
四分之一。

朱德在广昌红军野战医院看到源源不断抬下来的伤员,痛心

地说:“红军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呀,伤亡太大了!”

“永久工事”的梦幻被炮弹炸得粉碎,赤色广昌也危在旦夕。博古、李
德不得不接受了彭德怀的建议,放弃广昌。

4 月27 日深夜,野战司令部命令:撤出广昌城。

次日上午10 时,陈诚部队开进广昌。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斗争》,在这一天的社论中,
还向苏区的共产党员和工农群众号召:

“保卫广昌!”

“我们的口号是‘胜利或者死亡’!”

“无论如何要胜利,要粉碎敌人!”

撤出广昌后,野战司令部于29 日晚在头陂召开会议,总结广昌战役,讨
论下一步行动计划。

参加广昌战役的各军团主要负责人被通知与会。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
政治委员聂荣臻、参谋长左权、政治部主任李卓然;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
政治委员杨尚昆、参谋长邓萍、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红五军团军团长董振堂、
政治委员朱瑞;红九军团军团长罗炳辉、政治委员蔡树藩等,分别从各自驻
地赶到野战司令部所在地头陂。

野战司令部设在头陂村的一个祠堂里。野司的首脑们——朱德、博古、
李德、顾作霖等都住在这里。

博古提出开个会。第五次反“围剿”战争以来,尤其是眼下刚刚结束的
广昌战役,直叫博古闷闷不乐,压抑万分。苏区北大门被撞开,他问李德,
今后怎么办?以后的仗该怎么打?保卫黎川,保卫广昌,结果一个都没有保
住,“御敌于国门之外”几乎成为泡影,怎不令博古焦急?反“围剿”战争
的策划者李德,面对一连串的失败,面对博古的问题,手足无措。他所有的
看家本领“堡垒对堡垒”、“阵地对阵地”、“短促突击”一个也不管用。
尽管如此,无论李德也好,博古也好,都不肯承认他们的军事方针、战略战
术原则是错误的。

该来开会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博古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有近二十人,但
唯独不见第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杨尚昆见博古询视的目光,便起身解释道:
“彭德怀同志到军团医院看伤员了。我们出来时他还未回,他知道要开会。”

博古很不愿听这种影响情绪的话,他立即言归正传:“我们开会吧!”

没过多会儿,彭德怀脸色阴沉地进来了。待他弄清会议议题,便向旁边
的人发牢骚:“这个李德,你怎么不从苏联带几架飞机、坦克和大炮到中国


来打正规战呢?”彭德怀声音并不大,但周围的很多人部听到了。

红军中,谁也不敢这样对洋顾问无礼,彭德怀是第一个。

对这样一位骁勇善战、心直口快而又怨气冲天、愤闷至极的将领,博古
也有些无可奈何,他连忙说:“广昌一战,我们虽然最终放弃了,但连日来,
我三军团和一、五、九军团各部,予敌以沉重的打击,消灭了很多敌人;而
敌人也暴露出很多弱点。敌人越疯狂,就说明敌人越没有出路,黔驴技穷嘛。”

说这番话,博古无非想宽慰一下各位将领,尤其是宽慰一下彭德怀。广
昌失利在他心中投下的阴影实在是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但作为一个政治
鼓动家他不得不这样做。末了,他极力掩饰苦涩的心情,继续说道:“眼下,
虽然我们暂时退却,但敌人得到的是一座空城。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苏
区的前途,是光明的!各部队要很好地总结一下,休整补充一下,迎接新的
更加残酷的战斗

博古话音刚落,各军团指挥员们便纷纷议论起来。显然,人们很不满意
博古的总结。

“广昌战役,我军伤亡五千五,敌军伤亡两千六,怎么能说给敌以沉重
打击呢?”

“今天在这里突一下,明天到那里突一下,我们军团突得差不

多了。”

“广昌战役赔了老本。”

议论声越来越高,言辞愈发尖锐犀利。

朱德,作为野战司令员,坐不住了。他很反感李德那一套。李德到苏区
后,朱德多次跟他谈过去反“围剿”的成功经验,不主张照搬照抄世界大战
的正规战原则,更反对拼老本,搞阵地对抗,但李德听不进。中央红军是毛
泽东和朱德、周恩来还有其他同志一手拉扯起来的军队,从八一起义、井冈
山斗争至今已艰难奋战八年之久,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规模和力量。眼下,
被拿到阵地上去死打硬拼,去无谓地牺牲,一死就是好几千,能不心疼?

朱德严肃而又沉重地说:“黎川决战,我们打输了,广昌决战,我们又
打输了。”

作为前线最高首脑的博古、朱德、李德、顾作霖等,朱德第一个这样表
态,博古心里自然不高兴。他没料到朱德会这么说。会前碰头时,朱德没有
说明这个意思。会场上此刻紧张的气氛,总司令发这种言,岂不是火上浇油?

朱德没有顾及那么多,他继续说道:“野战司令部宣布撤出广昌是明智
的,但太晚了。早撤,三军团就不会受那么大的损失。彭德怀同志虽建议过,
但司令部没有及时采纳,我也有责任。”

朱德一表态,各军团指挥员又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在这种情形下,李德觉得再推诿不作声难以平复会场激愤的情绪,终于
通过伍修权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

“广昌战役没打好,我要负责任。

“为什么没打好呢?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工事没有做好,我们的堡垒不够
结实,敌人进攻的队伍很密集,我们没有办法实施突击。

“现在,我们还是要加强防守,要修筑更好的工事,阻击敌人的南下攻
势。”

李德还没说完,博古就把话题接了过去:“敌人占领了广昌,下

一步他们向哪里进攻?他们要攻占建宁,威胁我赤色首都瑞金。敌人侵


入我赤色区域,要把我们苏区和红军分割开来,所以,我们要很好地研究对

策,粉碎敌人的进攻,保卫苏区,保卫瑞金。。”
这个会,开了几个小时,到深夜才散。
会开完后,博古、李德又找彭德怀谈话。李德无丝毫自我批评之意,闭

口不谈广昌战役失败的经验教训,仍然大谈他那老一套,譬如如何进行短促
突击,如何组织火力等等。
彭德怀一下子火了,气愤地说:“在敌人碉堡密布下,进行短促突击,
十次就有十次失败,没有一次是得到成功的。”
“彭德怀同志,你的看法太偏激了吧?”李德根本不容这样否定自己的
战术。
彭德怀对这种固执的上司,也毫不留情:“怎样去组织火力点?根本没
有子弹!”
彭德怀继续批评道:“你们的指挥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我军自第四次反
‘围剿’后,就没有打过几次好仗。”
说这番话,彭德怀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在《自述》中他写道:“我尽情
地、毫无保留地讲了自己的意见,大胆地准备个人的不幸。”
彭德怀指出指挥上的最大失误就是兵力不集中,把亲如兄弟的一、三军
团分开,尽打击溃仗,劳而无功,有耗无补。他说:

“团村的待伏战斗,如果一、三军团不分开,集中使用,就能消灭敌军
三个师十五个团。我们就能缴枪缴弹,俘虏敌兵,补充自己的战斗消耗。敌
有全国政权和帝国主义帮助,我则靠取之于敌,你完全不懂这样的道理。

“洵口遭遇战消灭敌人一个旅,想延滞半天消灭最后被围的一个营都不
准,前方指挥都没有这样的机动权,硬要叫军队钻到硝石,几乎把三军团让
敌消灭掉。

“你们坐在瑞金指挥的第二次南丰进攻战,几乎造成一军团的全军覆
灭。连迫击炮放在地图上某一点上都规定了,实际上这一带
十万分之一的地图,就根本没有实测过,只是问测的,有时方向都不对,
如果不是红军高度自觉,一、三军团早就被你送掉了。

“这次广昌战役你们看到了吧!你是主观主义,是图上作业的战术家。
中央苏区从1927 年开创到现在八年了,一、三军团活动到现在,也六年了,
可见创建根据地之不易。‘崽卖爷田心不痛’,被送掉!”

这段话,大大地激怒了李德。《彭德怀自述》中描述当时的情景甚为精
彩:

这段话,是伍修权同志翻译的,李德没有发火。我知道没有全翻,如果
全翻了,哪有不发火的道理呢?我请杨尚昆同志重翻了。这时李德咆哮起来:
“封建!封建!”他跳我高兴。他继续骂我,说是因为撤掉我的革命军事委
员会副主席不满意(撤职是事实,但不知为什么),我说,根本不是那么回
事,现在是究竟怎样才能战胜敌人,这是主要的。我骂了他下流无耻,鄙视
了他。那次,我把那套旧军衣背在包里,准备随他到瑞金去,受公审,开除
党籍,杀头,都准备了,无所顾虑了。

怒不可遏的李德并不能把彭德怀怎么样。回到瑞金后,李德逢人便造谣
说彭德怀右倾。
广昌血战,并不能使博古、李德警醒。李德在他拟定的1934 年5~7 月
作战计划中,仍然贯穿着“不放弃苏区寸土”的“短促突击”的思想。


中革军委理论刊物《革命与战争》上仍然在积极卖力地宣扬着“短促突
击”理论。这回,李德不再是孤家寡人地自拉自唱,他开始发动群众了——
动员所有主力部队的指挥员替他吹,证明他新战术的正确性——动员一军团
长林彪、五军团长董振堂、总司令朱德,甚至地方部队诸如江西军区司令员
陈毅、闽浙赣军区总指挥方志敏等,当然也包括他的老“对头”、三军团长
彭德怀。

高虎垴阻击战胜利后,彭德怀被指令写一篇文章。彭德怀在

《自述》中这样回忆:

这是利用特殊地形,采用反斜面山脚边,完全出敌不意的情况下打的。
他们抓住了这点大做宣传,来说明他们所谓“短促突击”如何如何,借机会
指定我写一篇证明他们的“短促突击”战术正确的文章。当我写了以后,他
们就把适合他们口味的部分保留了,而不适合他们口味的部分却被删去。特
别删去了“这是特殊情况下取得的胜利,而不能证明短促突击是合适的”一
句,修改为相反的意思,即证明“短促突击”是正确的,同时经过修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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