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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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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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饭笑眯眯地拍着小三德子肩膀,“年青人,受委屈了,你的实话的说,没事的有。” 
  王警长怕他听不懂这种被糟改的中国话,提示道:“太君要你实话实说,去天津干嘛了,怎么招惹的李先生?” 
  小三德子梗着脖子,学说王警长教他的话:“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去天津卫接那先生的家眷,过了好几道卡子都没查出事来,李元文就追,偏要带我们回杨柳青。我们不从,就打起来了,就这个,没别的。” 
  英杰揉着手腕,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参言道:“后面的事,王队长看了个满眼,王警长最清楚啦。他要带我们要你处置,姓李的死活不让,还跟王警长的弟兄们动了手。最冤枉人的,姓李的偏说我内人是抗日分子,这不是胡沁吗!” 
  猪饭不为英杰的情绪感染,冷静的问:“为什么要把你的妻子接到乡下来?” 
  英杰捋下背头,“这个你们是知道的,我家古老爷应了维持会长的差,这个不假吧?维持会也是一摊子事呀!你们知道古老爷这个人,嘛事不干则已,要干就得像回事。像回事往哪儿弄人手去?我琢磨,内人粗通文墨,便接来临时做个帮手。怎么说,也算为太君效力呀,怎么落个今天这下场,太教人寒心啦!” 
  这么掰开揉碎一说,猪饭明白了,果然委屈了好人,“尤希,你的良心大大的好!” 
  王警长担心猪饭太君百密一疏,征询道:“是不是再把马小姐叫来问问,进一步核实一下,免得日后出现遗漏,李元文又往天津城里吹邪风。我算怵了他啦,猪饭太君还别大意,你不知道,中国人里边这种东西特别少见,难缠!” 
  猪饭拍拍王警长的肩膀:“你的活计的认真,很好。可惜军人的不是,小小李元文,把你吓得尿裤子!哈哈……哈,我的再说一遍,李元文,跳蚤的干活,小小的!”为了增加说服力,猪饭伸出一根小手指。王警长心里话,这不是瞎说八道吗,真尿裤子的看不见,反拿老子说事,日本人天生不够凑。 
  王警长领受到表彰,似乎也默认了自己的不足,对猪饭表示真诚的感激,“多谢猪饭太君信任!”两腿一并“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王警长“军人的不是”那是瞎了狗眼。 
  王警长精心设计的苦肉计、反间计,使自己反客为主,老铁那边,方得以瞒天过海,夜幕刚刚降临,就把玛丽护送到二十一里堡。 
  手术安排在煎饼秃家进行,窗户堵的严严实实,小德子带着师弟编造种种瞎话,周围几个村子能借的桅灯、泡子灯全借来了,照得这座凶宅如同戏园子一样明亮。 
  手术的时候,这些灯光依然照不到关键的地方,玛丽要求找个心细胆大的女孩当帮手。德旺想也没想,招呼小德子,“快把麦收找来,动静小点,嘱咐她娘千万别到处卖报儿去!” 
  麦收是李三的闺女,长得周正心眼好,办事还靠板儿,是全村最让德旺看上眼的闺女。德旺逢人便说:“谁娶了这闺女谁有福,这闺女一看就是吃苦的命,旺夫的相。” 
  女人吃苦天经地义,旺夫非常关键,表示不仅能够牺牲自己做个贤妻良母,还能辅佐男人成就一番事业。这是表面德望对麦收的评价,实则是给小德子物色媳妇制造舆论。老光棍子带着四个小光棍子过生活,有些活不好说。广为制造舆论,企图等着女方做家长的有心,主动托人找上门来。 
  至今不见提亲的,德旺便利用自己的公权,逮住一切机会让两个年轻人接触,在他看来,该长的都长齐全了,做长辈的必须操这份心。 
  麦收来了,倚着门框不敢靠前,不错眼珠地盯着面前这位天上掉下来的活菩萨。这个白净、飒利、文气且果敢的陌生女人,多大的集市上找不着,画上的美人也比不过。仙女只是好看,不能度人救命,眼前的玛丽分明就是活菩萨。 
  炕桌上铺着一块白布单子,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水瓶子,还有各种各样小巧玲珑的刀子、镊子、针头线脑。这些个,麦收从来都没见过。别说麦收,包括见多识广的德旺在内,所有在场的人,个个希罕得目瞪口呆。 
  玛丽嫌屋里人多,德旺把不相干的人全都轰揈到院里,只留下小二德子蹲在外屋烧开水,烧开一锅舀出来凉着,接着续水再烧。玛丽说,少放些食盐也行,不过需要化开后去掉杂质,光把清凌的盐水倒进锅里。德旺留下就干化盐水、去杂质往锅里兑水的活,别人干他不放心。 
  只见玛丽有条不紊,给老何周身检查完了,朝外屋喊:“把凉好的开水端进一盆来!”麦收心想,大概是让自己干这活的,“嗳”了声端进一盆水进来,问玛丽:“大夫,放在哪呀?”  
  玛丽看看麦收,“哦,你呀,赶紧把手洗干净,这活不要你干,再来个人负责换水!” 
  麦收问:“那我干嘛?” 
  玛丽抄起一把剪子,从上到下把老何的衣服全都豁拉开,见麦收还愣着,“把水放在凳子上,去洗手哇,回来帮我擦洗伤员。太脏了,有一个月没洗澡了吧!” 
  趴在床上的何太厚,到现在还不知道请来的大夫嘛模样,听见问话乐啦,“哪里一个月,才一年多点。” 
  玛丽嘿唬老何:“别说话!伤这么多处,嘴还不闲着。” 
  麦收洗了手进来了,张开两手给玛丽看:“你老看看行吗?” 
  玛丽扔给她一个包袱,“那是条薄棉被,拆开它,里面全是消毒过的纱布、绷带和药棉。先拿棉花蘸水,把他全身擦干净。小心别碰伤口,有伤的地方用酒精消毒,一会儿我来。” 
  麦收干活是把好手,打开包袱,三下五除二就把棉被拆了,揪出一把棉花蘸湿了。从没见过赤条条壮汉的麦收,面红耳赤无从下手。 
  玛丽十分理解这位朴直的乡下姑娘,接过药面给她示范,“这个时候,他是伤员不是男人,在医生面前所有的病人都是孩子,你体会一下母亲的心理,就知道怎么对待伤员了。” 
  麦收嗫嚅着说:“他是俺……大叔。” 
  玛丽说:“那你现在就是女儿给长辈疗伤,快干吧,好在伤口全在背面。咱们先处理简单的地方,完事还要手术,没有你的配合,大叔可要遭罪了。” 
  搁着门帘,德旺看不见两个年轻的女子,如何给浑身血哧呼啦脏兮兮臭烘烘的大男人清洗消毒,可是他的耳朵不聋,她们那些暖肠子话,声声入耳丝丝入扣。听得他鼻子眼儿直泛酸,想出去透透风,忽听麦收在屋里喊:“德旺爷,快找人换盆水!” 
  德旺扒着门框喊小德子,“快进去搭把手!” 
  小德子进屋端出来一盆脏水汤子,没来及涮盆换新水,麦收又喊上了:“再来个人拿个干净碗进来!”这样,闻讯赶来的李三家的蹲下烧火,替下小二德子也跟着打下手。 
  小德子出来到院子外头,泼第六盆脏水的时候,德旺向他打探,“到嘛地步了?” 
  “几处不碍事的全都扎箍好了,就剩胳肢窝的子弹头了,太深,镊子已经探着了……”没说完,小德子端起一盆干净水又进去了。 
  德旺在院子里转圈,进屋怕碍事,离开不放心,忽然想起来,应该给老何淘换几件干净衣裳去。德旺刚要离开,里屋喊出声来,“出来了,夹出来了!”接着听到金属弹丸“当啷!”的声音。不大会儿,小二德子端出盛着水的蓝花碗,碗中的水全染红了,碗底清清楚楚一颗子弹头。 
  德旺舒了一口气,依着门框坐下了,“看看谁家有干净衣裳,淘换一身去。” 
  尽管村子周围放了眼线,老铁还是始终在外面警戒,听到子弹取出来了,高兴的也是没法没法的。听到德旺找衣裳,赶紧从车把上摘下一个包袱,“甭淘换,这是古老爷送给何先生的,几身家做裤褂,全是适合何先生穿的。” 
  德旺扒开门帘朝里屋张望,企图得机会把衣服送进去,免得需要时抓瞎。只见炕桌白单子血迹斑斑,麦收沉着的一样样递着纱布、橡皮膏、和各式各样的器械,手里还举着个贼亮贼亮的小点棒子。忽听玛丽说:“好啦,不用照着啦。把那个小蓝瓶子打开,取出来就是注射针头和针管,小心,那是消过毒的,别碰了针头。” 
  玛丽全神贯注的往针管里吸着药水,麦收归置着脏棉花血纱布。 
  德旺屏住呼吸,新奇地注视着玛丽为何太厚进行肌肉注射。玛丽拨出针头摘下口罩,“好了,过三五天就可以活动了。”全屋人呼出一口气。 
  何太厚伸出胳膊,玛丽赶紧捏住他的手,“注射了消炎针,美国药,疗效很好。你的体质不错,静养几天就没事了。”老何呼着长气说:“谢……谢!” 
  玛丽收拾着各种器械,敬佩的说:“应该感谢的是您,您是民族英雄!国难当头,民族危亡时刻,您如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我以我血荐轩辕’,我们平庸之辈应该给您鞠躬!” 
  何太厚猛地翻过身来,“不要给我鞠躬,敢在鬼子铁蹄下抗争的同胞,更让人尊敬!” 
  小四德子诈唬着闯了进来,“王警长把三师兄送回来了。”                
正文 二十六回真真假假维持会;虚虚实实运货船上         
  小三德子兴奋地闯进屋来,一头栽入德旺怀里,“师父,没误事吧!” 
  德旺搂住小三德子,疼爱的拍打着脸蛋,“没误事,没误事!好小子,比师父强啊,快近前看看,何大叔气色缓过来了。” 
  何太厚穿好古典赠送的体面衣服,加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小三德子快要认不出来了。端详了好一阵子,才上前说话:“何大叔,转眼的工夫,咋就变成地主老财了呢?我都认不出来了。” 
  何太厚开心的大笑,伸出那支好胳膊拢过小三德子,喜欢的不知说嘛好,“有出息,真是好小伙子!” 
  小三德子腼腆地望着玛丽,“让你老受惊了!” 
  玛丽搂着小三德子,不住点的亲他的脑门,“小兄弟,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小三德子不好意思的躲闪,惹得满屋人笑成一团。 
  王警长进来看望何太厚,“老何呀,咱们的事瞒不过李元文,出了静海县,猪饭屁事也作不了主。所以,马小姐在独流镇得住些日子,暂时还不能回去,这样才能把话说圆了。关于药品的事,我打算亲自到天津走一趟。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玛丽说:“药品的事,还用不着动刀动枪。何先生的老同学欧阳亮到香港办货去了,我可以在镇上住些日子,到时候,我得亲自去接,要不了多长时间,连人带药都给您送来。只是运输的问题,几位得多费心。” 
  何太厚感激的看着玛丽,“太好了,马小姐,你要注意安全。运输的事,老王、德旺,你们多想想办法。” 
  王警长又说:“英杰是以接家眷的名义,把马小姐接来的,至少在众人面前露露面,今晚无论如何要回到古宅。明天一早猪饭找古典,看不到马小姐不好!” 
  玛丽说:“是这样,我现在就回去。” 
  第二天一早,猪饭果然来了,王警长陪着一道来的。一则“拜望维持会长古老先生”,再者,也想与大管家的太太“幸会大大的”。拜望与幸会很短暂,古典吩咐准备的便宴,猪饭也“很遗憾,不能米西了。”古典、英杰、玛丽亲自送猪饭到大门口,这是古宅的最高礼仪,猪饭很感激,抚摸着门口“独流镇维持会”的木牌,再次表示“感谢古老先生的合作。” 
  古典依旧保持独特的风格,咬文咂字外带着阴阳怪气,总让人觉得不顺南不顺北的劲头。这毛病除了何太厚能治他,天下再没第二人,所以跟猪饭这样说话,他的风格显得挥洒自如。  
  古典摇头晃脑的说道:“在这风雨飘摇的岁月,古某愿为本镇百姓略挡风寒,一不是贵军逼迫,也不是受某种利益驱使。实乃是老夫顺应时变,天变道亦变,如此而已,不劳感谢。但有一节,古某人既然应了维持会长的差,当解百姓倒悬之急,绝不跟祸害乡邻的李元文之流为伍。” 
  王警长插话说:“这点儿您放心,现在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打今天起,他敢随便踏进咱的防区,猪饭太君决不会答应。” 
  猪饭说:“维持会为太君的干活,李元文干涉的不行。”步下台阶后,猪饭不忘向玛丽致意,“玛丽小姐效力大大的,猪饭不胜感激!撒尤那拉。”玛丽和英杰一起谦躬地点点头。 
  王警长跟着猪饭朝码头走去,古典在英杰、玛丽的陪同下返回院中。 
  正在窥视的青帮二头目缩回身子。 
  荣任维持会长的古典,不像小地界儿的地主老财,日本人给点甜头,就毕现一副汉奸奴才嘴脸,干嘛不干嘛的叫人看不起。古典办事讲究八面见线,里外都得是个人,就算真给日本人干事,也不能落个汉奸的名声。不论局势发展到何等地步,不管最终谁掌天下,古典的腰板儿总得是直的,说话是总得硬气的。 
  刚才站在高台阶上的那番话,表面上是说给猪饭的,实际那是担任维持会长的就职演说。替日本人办事好说不好听,即便召开全镇大会,(假设能够召集,古典也不会召集。他深知本地人的秉性,不犯愣时比良民还良民,犯起愣来比刁民还难对付。)说是维持会不干坏事,保准没人信。下面扔几句犯愣的话,堂堂正人君子古老爷,是接着还是不接着?所以,借着送猪饭的机会,发表一篇不成文的宣言,那是给全镇老少爷们听的。 
  有人听见吗?这个用不着担心,甭说这么大嗓门说话,古老爷蔫股劲儿放个屁,半天都能传出十里地,这就是古老爷的影响力! 
  果然不假,古典刚扭身进了院子,刚缩回身的二位帮头,义和庄的章龙、邵虎,从街西头半截影壁后头出来了。章龙开口就没好听的,“别信老家伙这一套,竟然跟小鬼子穿连裆裤,他这是纯粹窑姐看报纸,卖着屁股装正经!” 
  邵虎说:“大哥,犯不着跟老王八蛋动气。派几个弟兄盯住了,他敢帮狗吃屎,就点把火把他的狗窝烧了。”这全是混混话、义气话、大话,搁不到桌面上的话。别说古典没听见,即便听见也会微微一笑,不会理睬的,故宅的大宅院那是扔把柴火就能点着的! 
  罗氏正在屋里缝着小裤小袄,忽然听到脚步声,便隔窗朝院内望去。 
  古典往客厅让着玛丽,玛丽亲热地让着英杰,“英杰大哥先走。” 
  英杰绅士般搀扶玛丽上台阶,“小心脚底下,门限子高,别绊着。” 
  罗氏看着嫌恶心,拉上窗户帘转回身来,坐在床上陡生无名火,针线活也不做了,赌气把小裤小袄扔到炕旮旯。 
  唉,他们古家的事,男男女女让人咂摸不透。女人就爱发不明不白小脾气,管她呢,爱生气就让她生气吧,反正不碍别的事。 
  从昨天下午大车赶进后院,到现在送走猪饭、王警长,始终屁滚尿流不拾闲。 
  现在,算古典正式接待玛丽。老刘头上罢茶退出后,古典请玛丽入座,英杰却立于侧后。这个架势,是故宅接待有身份的人、谈正经事,规格最高、最能显示重视程度的排场。 
  古典落座后,他那套老古董的玩意儿又端上来了,“马小姐为救助抗日英雄,壮怀激烈,精忠报国,闯卡过关,胆识过人,医术超群,妙手回春,实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老夫虽为须眉,富甲一方,终日空谈救国救民,却不能为抗战,效犬马之劳、尽虫豸之力。今日亲眼得见,小姐在倭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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