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驿站 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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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驿站 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 修订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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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腿就像一个倒写的V字,其内侧比外侧略短一些,在四条腿的内侧中央躺着一只大气球,这是那怪物的身体。它的脸在气球的下端,所以能看清下面整个猎区。
  这时,这些腿外侧的关节正弯动着下那怪物的身体,以便让它捕捉猎物。
  伊诺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举起枪,或是否扣动过板机,但他的枪猛击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仿佛感到另一个伊诺克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站在那里,望着他射击。仿佛那个举枪射击的人不是他本人。
  黑色气球上爆出一团肉浆,而且出现了一条条参差不齐的裂z 缝,从裂缝中涌出一股液体。液体随即变成了一片浓雾,同时降下了无数滴黑色的水珠。
  撞针卡嗒一声击在枪膛上,枪里的子弹打完了。不过,他无需再射击了。那些大腿正盘成一团,它们一边盘拢,一边颤抖着。办见一具萎缩的躯体在它喷出的浓雾中使劲地颤抖着。这时,雁叫声停止了。当雾中降下的黑水珠落在山上的短草上时,伊诺克听到了急促的嗒嗒声。
  周围有一股令人事业心的气味,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黑水珠粘糊糊的,就像冻油一样。他头顶上那个近似高跷的怪物掉在了地上。
  然后,周围的世界便迅速地消失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伊诺克站在椭圆形房间的微弱灯光下面。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火药味。在他两只脚的周围尽是从枪里跳出的明亮的子弹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打靶结束了,他返回了地下室。

  28

  伊诺克放下了枪,慢慢地作了一次深呼吸。他想,每次打靶结束,自己总要这样深深地吸口气,仿佛这对缓和他的紧张心情,从而使他从幻境中逐渐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是必不可少的。
  当他打开开关,使所有一切开始运动时,他知道那只是一个幻觉;当这一切停止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幻想觉。然而,当所有这一切正在发生时,那就不是幻觉了,它是那样的逼真与实在,仿佛所有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记得当地球中继站刚建立的时候,有些外星人曾经问他是否有业余癖好,它们是否可以在站内为他建立某种娱乐设施。他说他想要一个靶场。他只想要一个靶场,场内有一排走动的鸭子,或一些在轮子上转动的陶制烟斗即可。当然,对于那些设计中继站的怪癖的建筑师和鲁莽的建站工人来说,这未免过于简单了。
  起初,它们不明白他说的靶场是什么东西。他不得不就枪的性质及其使用方法和目的对它们作了一番解释。他告诉它们自己怎样在金秋的早晨追捕松鼠,在冬雪初降之际恐吓兔子(虽然人们并不是用步枪而是用猎枪打兔子的)。他还告诉它们自己怎样在秋天的夜晚追捕浣熊,又怎样在通向河边的小径上等候鹿的到来。可是他并不诚实,因为他没有告诉它们自己在四年中把枪用在了其他方面。
  由于同它们交谈不必拘束,他还告诉它们自己年轻时曾梦想着有一天去非洲打猎,尽管当他告诉它们时连他自己都感到这是多反的不现实。不过打那天起,他的确追捕过各种野兽(同时也被它们追捕),它们要比非洲的任何野兽翰加怪诞。
  如果这些怪兽不是那些为射击南面制作磁带的外星人凭其想象出来的话,那么就连伊诺克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根据什么东西摹制的。他已对这个靶场使用了成千上万次,非但场景没有重复过,就连其中横冲直撞的野兽也未重复过。然而,他认为它们也许会在某个地方结束,然后整个过程便又周而复始。不过,这并不会有多大的区别,因为一旦磁带重新播放,他几乎没有机会能仔细回忆多年前他在靶场的冒险经历。
  他对用于建造这种奇妙的靶场的技术和原理一窍不通。正如他对待其他许多东西王码电脑公司软件中心样。他无需理解就接受了它。不过,他认为,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某种线索,将盲目的接受变志一种理解,不仅对靶场如此,而且对其他东西也是如此。
  他经常在想,自己这样迷恋这处靶场,这样醉心于一种使人大开杀戒的原始冲动,尽管这种厮杀不是为了取乐而是为了防卫。他这般热衷于采用更强大更灵巧的力量去对付别的力量,用更狡猾的手段对付别的犷的手段。他不知道外星人对这些会有什么看法。他时刻带着枪,是否因此而引起了他的外星朋友对人类品质的关注?他对此感到疑惑。就外星人的理解力而论,他又怎么能把杀害其他动物与杀害自己的同胞区别开来呢?打猎与战争之间的差别真能经得起合乎逻辑的检验呢?对于一个外生人来说,要作出这种区别也许是很困难的,因为在很多情况下,一个被猎人追捕的动物,在体态与性格上要比许多外星人更接近猎人。
  难道战争是符合人类本能的一种行为,从而每个变通人与那些政策制定者和所谓的政治家同样负有责任?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每个人都具有一种好战的本能,一种戟的欲望和一种奇怪的竞争意识,所有这些最终将导致各种形式的冲突。
  他把枪夹在腑下,走到了控电板前。在控电板下面的狭缝中放着一盘磁带。
  他取出了磁带,检查起上面的符号。磁带上的符号不能使人感到鼓舞,他的射击成绩不够理想。
  他第一枪没有击中那只朝他冲来的面孔像老头而身体像狼的怪物。在幻想境中,那只怪物及其伙伴一起对着伊诺克那已被它们撕成碎片的一堆凌乱不堪的肉浆和骨头正在大声咆哮。

  29

  他从靶场返回时经过了地下陈列室,只见那里堆放着大量的礼物,就像在普通家庭里它们被堆放在干燥的布满灰尘的顶楼上一样。
  那盘微小的磁带正在唠叨唠叨地对他说,尽管其余的子弹都击中了目标,但他在小丘上射出的第一颗子弹却打偏了。打不中目标对他来讲并不是常有的事。他所训练的就是这种射击技术,在这突如其来的完全意想不到的射击场面中,不是他杀死对方,就是他被对方所杀。在靶场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训练之后,他已经掌握了这种射击技术。也许他最近没有认真地进行射击训练,他这样安慰自己。不过,其实他也没有必要非得认真训练不可,因为射击只是一种娱乐活动。他每天背着枪去散步也只是一种习惯而己,并没有其他任何原因。他背着那支枪就像别人拿着一根手杖或拐杖一样。当然,他最初背的枪与现在的不同,当时的情景与现在也截然不同。在当时,人们背着枪走路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今天的情况却不同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背枪的行为究竟在那些目击者中间引起了多少闲言碎语,想到这儿,他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靠近地下至的尽头,他看见在一个陈列架的底部伸出了一只黑色大箱子。由于箱子太大,不适宜放在陈列架下面。虽然它紧贴墙壁,可还是有一两英尺露在搁板外面。
  他继续走着,经过了箱子,然后突然转过身子。他想,这箱子是在上面死去的那个哈泽人的,这是它的遗物。它那被盗的尸体今晚就会被送回墓中。
  他走到那个陈列架前,把枪靠在墙上,然后俯身把那只箱子拉了出来。
  在他把箱子搬下楼梯放在这里之前,他曾经翻过里面的东西。不过,他记得当时自己对它并不怎么感兴趣。现在,他突然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盖,把它斜靠在陈列架上。
  他蹲在打开的箱子前面。他没有马上翻动里面的东西,而是仔细地察看着放在面上的那层东西。
  箱内有一件闪闪发光的斗篷,折得非常整齐,也许这是一件用于某种仪式的斗篷,不过对此他一无所知。斗篷上放着一只亮晶晶的小瓶子,仿佛有人把一大块钻石挖空后做成的瓶子似的。
  斗篷边上有一些色彩单调的深紫色圆球,它们没有一点儿光泽,看上去极像一串乒乓球,仿佛被人粘接后变成了一个酷似地球仪的球形物体。但是伊诺克记得,当初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因为当时他对它们很感兴趣,便伸手将它们拿起。他发现它们并没有粘合在一起,而是能够自由动移的,不过不能超出模型的范围。无论你采用什么方法,你都无法将小球从这
  个球体中分离出来。它会自由地移动,好像同其他圆球一起浮在一种液体上面。你可以移动其中任何一个圆球或所有的圆球,但那个球体物依然如故。
  伊诺克想,这也许是一种计算器,但这似乎又不太可能,因为这些圆球完全相似,根本无法辨别它们,至少人的眼睛无法辨别。难道哈泽人的眼睛具有这种辨别能力?他感到纳闷。假如它真是一种计算器,那么它是一种什么计算器呢?数学上的?或是道德上的?或是哲学上的?显然这似乎有些愚蠢,因为又有谁听说过用于道德或哲学的计算器呢?不过,人类又听说过多少东西呢?很可能它根本就不是计算器,而完全可能是一种别的东西。也许它是一种游戏器具,莫非是一种单人纸牌游戏器?
  只要有时间,他最终还是能够把它搞清的。可以下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对任何一种具体的物品进行过多的研究,因为还有数以百计的物品也同样稀奇古怪,同样令人难以捉摸。每当他苦心研究起某种物品时,他总要怀疑自己是否把时间花在了其中最无意义的物品上了。
  伊诺克认为自己己成了醉心于博物馆珍藏品研究的牺牲品。他面对周围种类繁多的难以捉摸的珍藏品不知所措。
  他伸出一只手,不是去拿那只由小圆球组成的球形物体,而是去拿安放在斗篷上的那只闪光瓶。当他捡起瓶子,把它拿得更近一些时,他看到瓶玻璃(或钻石?)上刻着一行文字。他慢慢地琢磨起上面的文字来。很久以前,他一度能够阅读哈泽语,虽然不太熟练,但至少能勉强读懂大意。不过,由于他已有多年不读了,所以他己忘了很多。他只能结结巴巴地一个一个地念上面的符号。
  瓶上的说明大致意思是:一出现症状就服用。
  这是一瓶药!一出现症状就服用。也许症状出现很太快,而且发展过于迅速,所以药瓶的主人来不及伸手去取便从沙发上倒地身亡了。
  他几乎恭恭敬敬地将瓶子放回到斗篷上,刚好放在它原来留下的模糊的压痕上。
  伊诺克认为,外星人跟我们在许多方面迥然不同,但在许多其他细小事情上又跟我们这样相似,这简直令人感到害怕。这瓶子和瓶上的说明与任何一个路口药店里配制的药可以说相差无几。
  在那个球形物的边上有一个盒子,他伸手把它拿起。盒子是由木头做的,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搭扣扣牢。他打开了盒盖,看见里面有哈泽人当纸用的那种闪闪发光的金属材料。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第一张金属片,可他发现这并不是一张金属片,而是一条很长的,折迭成像手风琴风箱一样的材料。底下还有更多一条条这样的东西,显然是同一种材料。
  材料上模模糊糊地写着一些字,伊诺克把它拿得更近一些,然后开始阅读起来。
  我的——朋友:  (不过这个字并不是朋友的意思,大概是“亲兄弟”或“同事”的意思。用于该字前面的几个形容词伊诺克则完全不认识)。
  这种文字很难读懂,类似哈泽人使用的那种规范的语言,不过它显然体现了作者的个性。由于它们是花体宇,加之采用了花饰,因此很难辨认。伊诺克慢慢地读着,虽有不少地方难以理解,但他还是能够了解其大致意思。
  作者曾经访问过某个星球,也许只是访问了某个地方。那地方或星球的名字伊诺克不认识。当作者在那里访问时,它干了一件与它即将来临的死亡密切有关的事情(不过它究竟干了什么并不完全清楚)。
  伊诺克吃了一惊,于是将那个词组重读了一遍。尽管其余大部分内容都写得十分隐晦,但这部分内容却比较清楚。那人写了“我即将来临的死亡”,这个词组伊诺克是决不会译错的,因为这些词都清晰可辩。
  那人极力主张它的好(朋友?)该向它学习。它说死亡是一种安慰,能使它解脱一切。
  它没有作更多的说明,也没有进一步提到别的事情。它只是沉着冷静地宣布,自己完成了某件事情,并觉得这件事必须在它临死之前安排妥当。它仿佛知道死亡即将来临,它非但不感到害怕,而且还表现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下一篇(因为这些文字不分段落)叙述了它所遇见的一个伙伴以及它们怎样谈论某件事情的情况。对此伊诺克简直一无所知,他在自己不认识的术语面前不知所指。
  然后那人写道;我对最近那位守护人的平庸(不胜任?无能?懦弱?)极为关注(接着是一个可以粗略地被翻译成魔盒的神秘的符号)。(这里有一个词,根据上下文它似乎表示一段漫长的时间),自从最后一位守护人死后,魔盒一直未能得到妥善的保管。事实上,自从一个真正的(传感人?)执行它的使命以来,它一直未能得到妥善的保管(又是一段漫长的时间)。许多人接受了考验,但没有一人够格,而由于缺乏这样一位够格的守护人,银河系失去了极为重要的生活原则。我们在(寺院?圣殿?)里都非常担心,如果人类与(这儿有几个词无法解释)之间失去正常的联系,银河系就会变得混乱不堪(又有一行字他无法解释)。
  下一句引出了一个新的主题:即某种文化节正在安排之中,这种文化节所涉及的概念对伊诺克来说是极为模糊的。
  伊诺克慢慢地把信折好,放回了盒子。他对自己所念的内容感到有些不安,仿佛他窥探到了一种他无权了解的友谊。那封信上说“我们在寺院里”。写信人也许是一位哈泽神秘主义者,它是在给它的一位哲学家老朋友写信。共他的信很可能也出自这位神秘主义者。那位已故的哈泽人将这些信视为珍宝,它旅行时总随身带着。
  伊诺克仿佛觉得有一阵微风从他的肩上吹过。其实那不是微风,而是一种奇怪的运动,是一股寒气。
  他回头望了望地下室,那里既没有动静,也没有可疑的东西。
  如果刚才的确吹过风的话,那么现在风已不再吹了。伊诺克想,风真是变幻莫测,简直像一个路过此地的幽灵。
  莫非那位哈泽人真有一个幽灵?
  织女21号星球上的人即刻就得到了它死亡的消息,并且了解有关它死亡的情况。它们后来又知道了尸体失踪的情况。写信人对于即将来临的死亡显得极为镇静,比绝大多致地球人在临死前更镇静。
  难道哈泽人对生死问题的了解要比书上描写的更透彻?难道它们会把生死问题用白纸黑字写下来放在银河系的某个或某些储藏所?
  莫非答案就在那里?他感到困惑不解。
  他一边蹲着,一边想,也许有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和生活的目的。想到这里,他感到十分欣慰。他能够相信某些智慧种族已经解开了这一宇宙方程的奥秘,这对他是一种莫名的安慰。或许它们已经搞清了这个神秘的方程是怎样同作为时间与空间的理想伙伴的那种精神力量紧密相连的,同时还搞清了其他所有将宇宙连在一起的基本因素。
  他试图想像一个人在与精神力量接触时的心情,但他实在无法想像这种心情。他不知即使那些与精神力量接触过的外星人是否能表达它们的心情。他认为这也许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生来与时空为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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