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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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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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枚忽然尖叫:“福在,你要帮我。”
她抓住福在的肩膀急摇。
福在挣脱:“为什么一定要这间大屋?”
“因为桑原说非大屋不结婚。”
“你疯了。”福在推开她。
月枚忽然用手掩脸,“是的,你说的对,我已疯狂。”
“月枚,戒掉色欲,戒掉毒品,好好做人。”
她抬起头来,大眼布满红丝,“不要管我。”
“月枚,周子文已知道你同桑原的事。”
月枚并不意外,反问:“我有瞒他吗?”
福在叹口气,看着月枚驾车离去。
真是一对
不到一会,月枚又回来了,这次,公然带着桑原。
福在震惊。
这仍然是她的家,她是女主人,只有周子文可以应付她。
周子文要是再不动手,也太没有血性了。
桑原穿这淡灰色西服,骤眼看,高大英俊,可是他双眼布满红筋,脸色铁青,只觉阴森。
他朝福在笑说:“月枚的朋友,你好吗?”
福在把月枚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带他走。”
“你担心什么?”
“请给周先生留点颜面。”
月枚诧异,“你对他有感情?”
她像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事一般哇哈哇哈地笑起来,她拉着福在到偏厅,桑原跟着进来。
月枚在福在耳边说:“周子文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对我有所顾忌。”
福在看着月枚,“你连根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月枚更加笑不可抑。
佣人斟茶进来,她吩咐要冰淇淋,“各式都舀一球,放玻璃碗里。”
片刻冰淇淋来了,都是可爱的粉色,淡红浅绿嫩黄奶白,还有一球巧克力。
月枚高兴得不得了,每一个颜色试吃。
她没留意到,桑原目不转睛那样盯着福在看。
福在被他看到浑身不自在,寒毛竖起。
玩够了,月枚叫佣人把碗碟收起。
她忽然说:“周子文从前的事,我全知道,所以,我问他要这间大屋,他菲给我不可。”她最谙勒索之道。
福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样恨他?”
“因为他是一个可憎的人。”
“月枚,你不可理喻,我也没有能力与你纠缠下去,我已找到地方搬出去。”
月枚站起来,刚想说话,佣人请她听电话。
她喝问:“谁找我?”
“是保险公司。”
她想一想,走出去说话。
偏厅只剩下桑原与福在两人。
福在刚想避开他,他却这样说:“你以为是我引诱李月枚走下堕落之路吧。”
福在愤怒地转过身子,“你是人类渣滓中的垃圾。”
桑原不怒反笑。
他说:“我在学堂一星期上三节课,收入有限,是什么人向我无限量提供昂贵的毒品,你想想,不过,是我心甘情愿走上这条路,我不会责怪她。”
福在绝望地说:“你们真是一对。”
“月枚与周子文的是我略知一二,你不是她,你不知道她的委屈。”
福在冷笑起来。
“那人爬在她身上,像只猪猡,她不得不麻醉自己。”
福在忽然怒不可遏,“住嘴!”
桑原反唇相讥:“把你这个道德女子的衣裳剥光看看真面目是什么样子倒也有趣。”
福在又惊又气,她觉得一阵晕眩。
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好主意。”
若无其事
月枚走回偏厅来。
她与桑原一前一后包围福在,福在一时走不脱。
月枚看着福在:“你以为你是例外,周子文会对你额外开恩, ;不,你已经知道得太多。”
福在着急,这两个人想怎样?
就在这个时候,司机忽然在门口出现,“王小姐,周先生吩咐我接你到公司。”
福在松口气,站到司机身边。
司机像是没看见桑原与月枚二人,护着福在离去。
月枚在福在身后大声说:“记住我的话,忠言逆耳。”
福在啼笑皆非。
凡事怎可以去到那样尽,物极必反。
她真的替月枚担心。
生气,是,不过又能气多久。
福在总是想起十二三岁时,她时时不会做功课,多得聪敏伶俐的月枚同她说:“福头,不要哭,我来帮你。”一次又一次帮助她渡过难关。
福在希望月枚会的回头。
车子到了周氏机构。
周子文迎出来,一边叫福在坐一边说:“我替月枚向你道歉,你别怪她。”
福在讶异,周子文是真老实还是假糊涂,家里快要翻转他还若无其事。
他叹口气,叫人斟热茶进来。
他说:“我是老式男子,只知道男人必须养家照顾妇孺,而天下最大的事,不过是付清所有账单,其余一切,可慢慢再做商量。”
福在不出声。
“福在,你知我对你有好感。”
福在抬起头来,忽然自怜,微微苦笑。
“我知你吃了一点苦头。”
福在不说话。
“同我一样,你也不喜多话,与你相似,我也曾经有一段不如意生涯。”
福在终于开口,“男人有什么不得意,过两日也就没事。”
周子文笑,“也不见得每个男人都是单细胞生物。”
他其实很会说话,人夹人缘,福在觉得月枚待薄了周子文。
“我很珍惜你这样的朋友。”
“太客气了。”
“有事要找我帮忙吗?”
福在摇摇头。
她只想离开周宅。
说上这一会子话,秘书进来请示好几次,周子文没有架子,不厌其详,给了明确的指示。
福在说:“你忙你的,我先走一步。”
周子文忽然问:“你去哪里?”
从头开始
真的,去什么地方?王福在已经没有老家,新居又未曾交道她手中。
“你愿意帮我整理这叠开会文件吗?”
她忍不住问:“怎样做?”
“打出来,影印,订装,一共二十份。”
“明白。”
“公司人手挤,赶得急。”
秘书进来,放下文件,“全是周先生字迹,可用电脑辨认整理。”
福在答:“我会做。”
她坐下,也花了一整个下午。
有点腰酸,伸一下筋骨,看着?隼吹奈募兴挡怀龅穆愀校梦チ耍ぷ鳌?
尚有时间,福在利用时间,阅报上聘人广告。
她把有可能性的范围圈起来。
世道似乎有向上迹象,不过同几年前是不能比了。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看一看。
福在借用周氏公司的电脑。
她打开互联网找工作。
狭小的公寓,腌臜的职业,她又得从头开始。
经济不景,所托非人,叫她过去十年努力全部白费。
逐间公司应征,终于得到几个面试的机会。
稍后,周子文进来,知道这件事,不禁说:“你找工作?敝公司无限欢迎。”
“我不想靠人事。”
“不靠人事靠什么?”
“这倒也是。”福在微笑。
“司机说你四处找公寓。”
福在抬起头,当然,那是周子文的司机,与东家无话不说,“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安排。”
福在摇头。
“可因为我是有妇之夫?”
福在不出声。
“我喜欢帮助朋友,我没有企图,你不相信我?”
其貌不扬的周子文有很强的说服力。
所以他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
“不,我还是靠自己的好。”
“我能否邀请你到我工厂参观?”
福在看着他。
阳光下,福在脸上遭月枚掌掴的瘀痕清晰可见。
周子文轻轻说:“别在捱打了,主动一点保护自己。”
福在说不出话来。

十五

“来,我们到厂里去。”
福在乐意增广见识。
她没想到肉厂规模如此庞大,半机械操作,工人穿着厚厚棉衣,在零下三十度环境内工作,真是奇观。
厂楼上是办公室,秘书一见周子文便说:“周先生,朱锦绣今晨羊水突然破了紧急入院,我们做的踢脚,人事部急着找人。”
周子文转身同福在说:“听到没有?”
福在还来不及回答,他又向秘书说:“带王小姐去岗位,把关键告诉她。”
秘书大喜,一手拉住王福在。
“喂喂喂。”福在轻叫。
她并没喊救命,她也想看看自己还有无工作能力。
福在坐到办公桌前,心里立刻有一种异常欢欣,几乎忘却眼前烦恼。
秘书吩咐她几件立刻需要办妥的事,她开启电脑,即时同志各同事第二日一早开会。
周子文坐过来,默读几封信,有些专门名词,福在不懂,也不问,事后在字典中查到,填上空白,给周子文看过,他签了名,福在交给秘书发出。
她根本没有停下来,渐渐背脊出现汗印。
八点多,周子文披上外套,福在以为他要下班,可是他说:“我去医院探望工伤同事,稍后回来,你俩先吃饭吧。”
毫无架子
福在骸笑,“还未收工?”
“这几天确实忙一些。”
秘书见福在有工作效率,同她说:“你把这个月的存货点一点。”
“全有电脑记录?”
“幸亏如此,我叫人送排骨饭来。”
那排骨饭香喷喷,福在食之无愧,秘书再给她一杯三合一牛奶茶,好不滋味。
福在失笑,原来劳力换取的食物,味道不一样。
稍后周子文回来,挂好外套,又坐到办公桌前,看见有吃剩饭菜,调转筷子头,拨了几口。
福在佩服他毫无架子,实事求是的态度。
秘书问:“邓大和怎样?”
周子文答:“真是好汉,左掌齐虎口打横切断,医生帮他接驳缝合,不怨天不尤人,不哭不叫,医生说有机会百分百痊愈。”
秘书松口气,看得出他们像个大家庭。
“叫人事部加倍抚恤。”
“是。”
他转头问福在:“还习惯吗?”
“怪不得你很少在家。”
“小生意,力不到不为财。”
秘书在外边说:“有电话。”
他走出去说话。
福在问:“他是好老板吗?”
“没话说,深明事理,所以生意能在不景气下赚钱。”
福在点点头。
“你是他的亲戚吧,一样勤工。”
福在不出声,埋头苦干,总算在深夜把账算清。
秘书松口气笑说:“生力军。”
三个人一起下班。
周子文建议去吃宵夜。
秘书说:“家人还在等我呢。”
福在说:“回家我做碗面给你吃。”
月枚仍然在外头。
周子文同福在说:“明早你来上班吧。”
福在迟疑。
“你胜任有余,不必避嫌。”
“明早我要去签租约。”
周子文一边呼噜噜把面条吸进嘴里,一边说:“租什么地方,我陪你看看,免你吃亏。”
他没有再提到月枚。
那一晚,福在一觉睡到天亮。
已在她梳洗下楼,看见周子文已经在厨房吃早餐看日报,往日月枚喜在这时候回家,抓牢丈夫要钱,或是做其他谈判,但是今晨不见她人影。
佣人斟上咖啡。
福在喝一口。
阳光下的她瘦削清丽,毫无妆扮,却楚楚动人。
周子文含蓄地转过头去。
“我们出发吧。”
到了房屋代理公司,周子文接过合约,沉吟半晌,问经纪:“红棉路或是青云径一带有无公寓出租?”
经纪一听,眉开眼笑,冲口而出:“王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正式上班

福在怔住。
周子文假装没听见。
福在低声说:“那地段我负担不起。”
周子文却答:“敝公司福利颇佳。”
福在把他拉到一边,坚决地说:“不。”
周子文扬起眉毛。
“请尊重我的意愿。”
周子文之道不让步会失去这个朋友,只得任由她签下租约取过门匙。
那小公寓粉刷过倒还干净。一个人住也足够地方,福在觉得愉快。
周子文问:“家具呢?”
“这些都是细节。”
“公司有同事可以帮你。”
“我自己可以办妥。”
“那今日正式开始上班吧。”
福在仍有踌躇。
“今晨,轮到你去探访邓大和。”
“我——”
“还不去?慈恩医院七八七号房。”
邓大和是个憨汉,福在到的时候看护正替他换药,缝线处像一条拉练,巧夺天工,把断掌驳回。
福在放下水果糖果,邓太太与孩子们也来了,眼红红向福在道谢。
福在说:“公司会照顾一切,请放心休养。”
那一家老实人放下心来。
福在离开医院,到家具店挑了几件简单实用床椅,从头开始。
回到周氏公司,又忙了整个上午。
周子文在会议室与日本人谈生意。
福在看到司机,便说:“我有一件行李,麻烦你带来给我。”
司机应了一声。
福在又问:“周太太在家吗?”
司机轻声回答:“已经两天不见太太。”
福在拨月枚的私人号码,没有人听。
总得亲口与她说一声,已在周氏上班,月枚到底是老板娘。
办公室里时间过得快,福在趁中午空挡跑出去置电器及日用品。
许久没有如此愉快感觉,看到一条七彩浴帘,十分喜欢,立刻买下。
她动用的,当然是部分保险金。
付款时,她看到一个熟人。
福在诧异,“又是你。”
又是刘少波,这人十分无奈,尴尬地说:“真巧。”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我并非故意,都会地窄,时时碰头。”
福在狠狠瞪他一眼。
那年轻人微笑说:“王小姐,你气色好多了。”
福在去不理会他。
不知怎的,她已不再惊惶。
那天,福在在办公室留到八点,工作渐渐上手。
可怕梦境
会计部预支一个月薪酬给她,福在看看数目,同她离职时月薪相近,觉得公道,她的职位是助理秘书。
啊恍若隔世。
她再找月枚,仍然没有人应。
周子文忙进忙出,没有下班的意思。
收工后福在回到小公寓,开了门,躺下,松口气。
邻居有人搓牌、唱歌、吵架、鸡犬相闻,呵不知谁家婴儿大声哭泣,真可爱呢。
福在渐渐入梦。
忽然看见穿着华服的月枚朝她走来。
月枚说:“你走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福在陪笑:“我已知会你多次。”
月枚过来握住老朋友的手,“你还欠我人情债呢。”
“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福在,你看我。”
忽然之间,月枚张大了嘴,口腔汩汩冒出血来。
福在大惊,退后一步。
月枚哭泣,“福在,帮我。”
这时,门铃大响,福在惊醒。
原来是家具店一早送货上门。
福在发呆,多么可怕的梦境。
福在无暇整理家具,梳洗出门。
她到大学去找桑原。
教务处人员告诉她:“桑原君今日没有课。”
福在问:“昨日呢?”
“他一连三日休息,请问你有什么事?可以留言。”
福在迟疑一下,到他宿舍区。
她在门前敲了两下。
一个清洁女工探出头来,“找桑原先生?”
福在点点头。
“你是他的学生吧,都爱来找他呢,他不在家,也许是出门去了。”
“是否与一个漂亮女子同行?”
女工笑笑,“我没看见,桑原先生的女友都长的美貌。”
门外堆着两份《朝日新闻》,看一看日期,是今日与昨日,他起码有两天不在家。
福在还想查究,手提电话响,同事催她上班。
现在她是一个有工作的人了,有职责在身。
福在匆匆赶往公司。
桑原与月枚去了何处?

十六

问秘书:“周先生回来没有?”
“这两天晚上他都睡公司里。”
是吗?福在看见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边。
“你没回家?”
周子文抬起头来,见是福在,吁出一口气,“我还有家吗?”
“既然对大屋没有留恋,不如送给月玫。”
“你处处帮她说话。”
福在陪笑。
“下午我出门去日本看新型机器,你可要随我同行?”
“我不方便,你与小关去吧,他日文流利。”
“请他准备护照,还有,派人到医院探访锦绣,她今晨五时生了一对孪生女儿。”
“呵。”
“贺礼丰富一点。”
这里才是周子文真正的家。
他问福在:“新家还舒适吗?”
“很好,谢谢。”
“你找资料,替我做一个南美牛肉近十年出口走向报告。”
“是。”
“同加拿大代办谈一谈,打听美国对他们牛肉进口几时解禁。”
这可又有得福在忙了。
周子文说:“手头上资料不齐,谈起生意来,口涩,叫对方看低。”
福在都记下来,她需要广泛学习这一行生意细节,从南美洲畜牧业对自然生态的影响,至各种动物瘟疫病症,都最好有一定认识。
她定下神来,准备报告。
下午,司机拎来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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