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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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之枪-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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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扭转了战局。此后的一系列决定与命令明显都留下了拉兹的影迹……这些,都应该可为在王位斗争中的拉兹赢得重要筹码才对,但……政局的风云变幻与扑朔迷离,又岂是战场上敌我阵线分明的你死我活的抵死拼杀所能比拟?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切都只是莫可名状的虚影。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秋风夹杂着飞沙,「啪啪」地打在身上,胸、腹、腿等地方都传来阵阵吃痛。
  但所有的这些,杰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在拉兹离开皇宫之前,截住拉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杰特最想知道的。此时的杰特,就像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瞎子一样惊恐与仿徨。
  拉兹不是能解答所有问题的百科全书,可他却是掌握真相的钥匙。虽然不一定能打开迷蒙之门,但他起码能给自己提供第一手的资料。
  拉兹!等我!心中的吶喊让杰特不由得一发狠,在马鞭上又暗暗多加了几分力气。
  马鞭像连环闪电般,不停地割开呼啸的烈风,抽在这匹可怜的马上。它,成了时间的牺牲品。它,只能用尽吃奶的力,发狂地向前奔驰……
  终于,赶上了。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疲惫的脸上却有着一双绽放精光的双眼,此刻的杰特就像一只倦极了的野兽,疲惫不堪,但依然恐怖逼人。
  不过,面对这个野兽般的男人,拉兹却洒然一笑。
  「知道吗?我在等你。」
  「等我?」
  「不要紧,慢慢来。从前,我没有的是时间。现在,我有的是时间。」拉兹又爽朗地笑了一笑。
  可是,对拉兹的这句话,杰特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拉兹的笑,意味着一种对失去的解脱,一个本不应有的失去。
  在利卡纳二十五世在五十岁的高龄,皇后才怀孕生下了身为三王子的他。他,足足比他的大哥卡奥罗小了十一岁,比他的二哥希亚洛小十岁。
  虽然他从小机智聪明,健康灵活,不但讨人喜欢,而且是所有御前导师公认的皇帝料子,但他输的,却是年龄,足以让他一败涂地的年龄。
  天才,可能只需用一年,就可以学完普通人要两三年才能学完的东西。
  能人所不能,这或许就是天才的特征。其实,天才也只能是各擅所长,更何况世间很多事和物,不是所谓的天才可以染指和把控的。
  拉兹是天才,可惜他没有时间。从他一踏上这条争王之路伊始,他就输在时间上了,所有东西为零的他要面对的,是两个至少经营了十年的庞大势力。
  世上有杀狮的勇士,却没有搏狮的婴儿。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幼嫩的希望之芽被罪恶的黑手拔掉,这虽然无可奈何,但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此,杰特只有暗自惋惜了。
  然而,当杰特刚把惋惜二字写在脸上的时候,拉兹却毫不在意地又笑了笑。他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杰特的肩膀,凑到耳边,低声说道:「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对我来说,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倒是大哥你,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杰特惊疑不定。
  「我们进去吧!嗯!说实在的,我还从未请过大哥你到我家……呃!过去的家。」
  「殿下你太客气了。」
  「我并不是做殿下的料子,所以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殿下。记住,我是拉兹,你是杰特──」O型的嘴巴,拖长的声音,略带几分童趣,让杰特的心也稍微缓松了下来。
  「……知道了……」杰特说。
  「这就对了。」
  一进门,几只健硕可爱的哈巴狗立即飞扑而来,纵身跳到拉兹的身上,伸出长长的舌头,毫无顾忌地狂舔着拉兹的脸,并且不停地发出欢快狂喜的喘息声,拉兹则不停地抚拍着它们。
  另一面,杰特看到,巨大的书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书明显地因为翻动得太多而显得相当的陈旧。以物睹人,足以瞥见拉兹的好学与仁爱……
  略一迟疑,杰特还是开了口:「拉兹,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兜圈子的人。所以,我还是直说了吧。」杰特用请求的眼神,直视拉兹双目。
  不知怎的,拉兹突然躲开了杰特的目光,他低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已打算告诉你了。不是为了什么,而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有必要?」
  「其实,我被贬为庶民,是因为我赌输了。」
  「赌?」
  「不错!大概这是当今世上最大的一个赌局吧!胜利者,获得一切;失败者,失去一切。但更讽刺的,夺去这一切的人正是我的父皇。」
  跟着拉兹飘然的思绪,杰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十天前,阳光遍地,残叶遍地,红色的枫叶,金色的宫殿,业已逝去的生命,业已逝去的年华,剩下的,只有在秋风中飘摇不定的残烛。
  拉兹恭谨地推开门,单膝跪地,道:「父皇!您叫我?」
  老国王轻轻转过头,慢慢地说道:「拉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中午,我也要命人在宫殿里点着几十根只剩小半截的蜡烛?」
  拉兹看着蜡烛,仿佛联想起了什么,但他最后还是说:「儿臣愚钝,儿臣不知。」
  「你知道的。」国王宛如谈家常般,轻描淡写地否定了拉兹的答案。
  拉兹浑身一震,略微停了一停,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了:「父皇想不断提醒自己:自己的身体就像那将逝灭的蜡烛,必须抓紧最后的时间发光发热!」拉兹的话很坚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逝灭的蜡烛?呵呵!一个非常唯美的真实答案。」突然,国王呵呵大笑起来。
  但在这痛快的笑声中,拉兹却闻到一股异常的味道。
  笑声嘎然而止,老国王脸含笑意,问:「我说拉兹啊,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卡奥罗和希亚洛,你想知道他们的答案是什么吗?」
  「不想!」仿若察觉到了什么,拉兹给出一个令国王奇怪的答复。
  「不想?」
  「真的不想。」
  「好!但我要告诉你。」
  「……」
  「你大哥的答案就是:可以让房间亮点。二哥呢,始终都是:父皇的深意高深莫测,非儿臣能懂,请父皇明示!」
  拉兹依然沉默。
  突然,老国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半截蜡烛就是半截蜡烛。这些时日无多的蜡烛,根本就是我的分影。把它们放在这,就是为了要不断提醒我自己,时日无多。哈哈哈哈!」
  拉兹仍然没有作声。因为在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而且,一个打算要解开所有谜题的人,是绝不会把谜语只解开一半的,所以拉兹沉默。
  笑声,渐渐小了。
  「拉兹,听说你经常把自己的钱捐出来建孤儿院什么的。」
  「的确有此事,儿臣想为国家尽一分薄力。」
  「嗯!你有一颗善心,这很不错。但你要记住: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慈善这东西好比在圣诞树上放置装饰物,好看,民众也喜欢,但是,放太多的话,会压坏大树本身的。」
  「儿臣明白,但为这棵大树施点肥,医治一下伤口,儿臣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为大树抚平伤口,让其焕发新枝,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前提是生长回复的速度,要比受伤的速度快。要知道,在这个不知良心为何物的世界上,想砍掉大树拿去当柴烧的坏人很多,不用点非常手段,又怎能保住整棵大树?」
  拉兹再次沉默了,仿佛明白了什么。
  突然,老国王轻轻地半眯起眼睛,问:「拉兹,你想做更多吗?」
  拉兹的心脏卜通地猛跳了一下,道:「父皇您指的是……」
  「这个问题问得不好,换一个直接一点的问法:你想当皇帝吗?」语气慈祥而平淡,但却抛出了一个天大的题目,一个不容忽视、严肃无比的题目。
  略为一呆,拉兹恍然大悟似的做出了坚定的回答:「想!我要用我的双手,用我的智慧,用我的生命,用我所能用的一切力量,把利卡纳建设成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富强文明的光明国度!父皇,请给我这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忽然,在拉兹的眼中,老国王看到了一样在这个充满虚伪的宫廷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真诚。
  赤子之心,清而真纯。在这充满着强烈爱国心的眼睛里,呈现出的,是最最清澈的眼神,干净,纯粹,毫无杂质。一颗慈悲之心,一颗仁德的心,一颗立志救众生于水火之中的心,透过这双眼,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好像发现了梦寐以求的稀有珍宝似的,老国王竟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连扶手都不用,就这样从躺椅上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的呼吸短促而急速,脸色出奇地红润而有光泽,眼睛闪烁着精亮的神光,嘴角似乎被一种叫作激情的东西微微牵动着,不住地抽动。
  仿佛时光倒流,他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变回那个雄心万丈,立志闯出不世英名的年轻人。
  在他的血管里,宛如有一股澎湃激情的血液,在飞奔、在呼号、在奏鸣。年少时的梦想如电闪般,纷纷从眼前掠过,一切是那么的让人激动,让人难以忘怀。
  但,就在此刻,他又再次看到了,那些只剩小半截的蜡烛、以及自己那干瘪的双手……
  如同数十个梦想的气球,被残酷的现实利针一瞬间全数刺破,老国王浑身一颤,一软,「咚」地一声瘫回到椅子上,眼睛里,金色的光彩再次被灰色的暗光所掩没。
  「父皇!」然而,拉兹关切的问候,无法挽回这颗失落的心。
  激动已经被失望所替代,老国王颓然地叹气道:「盛世太平,行王道,乱世险危,行霸道。知道吗,拉兹?你是一个诞生在错误时代的王者啊──」
  「父皇!儿臣……」骤然逢变,拉兹就像一个意外呛到水的泳者,有点不知所措,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你这种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容易被良心左右,所以无法成大器。还有,你不够狠!」
  「……儿臣不懂。」
  「你必须懂!」
  「……」
  「唉──要知道,人,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处于巅峰状态的。但你若是能够做到,凭七成实力就可以轻易地摘取胜利的果实,那么,就绝不会有人敢惹你。记住,只有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才不会放过你的敌人。」
  拉兹眼中的神光不停地闪烁变幻着,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还是说,他不愿意明白,抑或是说,他的良知令他难以认同……
  「这样吧!如果你能做到三件事,我就确保你能稳稳当当地坐在王位上。」
  稳当,意味着老国王将亲手清除拉兹的两个哥哥,扫清通王者之道上面的一切阻碍,这点,他们都清楚……
  「三件事?」听到这里,杰特终于忍不住插了口。
  「是的!这时父皇许下一生中最沉重的诺言,同时这也是我到目前为止,曾经面对过的最困难痛苦的抉择。」拉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在细细回味着当日的苦痛,「是了,杰特,你能猜到那三件事是什么吗?」
  「……猜不到!」此刻的杰特想知道的,是旧问题的答案,而不是新的谜语,所以他拒绝了让自己混乱的思绪继续延伸下去。
  「这样吗?那……我直说好了。第一件:让我制衡教廷的势力。」
  「制衡?」
  「与其说是制衡,不如说是消耗好了。教廷盘踞在利卡纳已经有四百多年了。说它根深蒂固,一点也不夸张。原来它只是一个不讲政治经济,单纯为对抗邪恶势力,打击进入大陆的异族入侵者而建立的宗教军事机构。本来,它和我们利卡纳是水乳交融,毫无芥蒂的。可是在最近三十年,在教廷上一任教皇推动下,教廷开始积极参与政务,并把势力渗透到利卡纳的每一个角落,企图把利卡纳变成一个完全由宗教管制的王国。」
  「这就是矛盾?」
  「若教廷只是单单设立教堂,派遣传教士,这还没什么。问题在于,教廷开始建立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
  「直属军队,那它本身不是有……」
  「它本身拥有的除魔队,并不是正规军。那是各国有志之士,以自愿为原则加入而组成的民间部队,现在我所说的,是三十年前才开始的,每年从军队的新人中抽调精英而组建的教廷骑士团。」
  「呃……」杰特忽然又想起了大象踩蚂蚁的故事……他突然流冷汗了。
  看到杰特的反应,拉兹哂然一笑,以为是见过骑士团实力的杰特,畏于骑士团的实力。
  「哈哈!想不到,连能征善战的拉洛大将军也要流冷汗。那么,我相信你现在能够明白父皇的忧虑了吧!」
  的确,教廷用这一招,把利卡纳各地的人才像血管输送养分一样吸收上来,然后再平衡地分配到各个器官中,其强化壮大,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与此同时,利卡纳本身就像一个刚被吸血鬼光顾过的人,不但自身虚弱,而且大有连自己也变成低级吸血鬼的可能性。
  「嗯……」难以表达立场的杰特只能随口答话。
  「军队的精英全都被调到教廷,军方的反对声音当然不小。我父皇也为此事跟教廷说过,可偏偏教廷又有天界撑腰,只要随便找一个天使出来,说两句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什么的,父皇就没辙了。」
  「所以,你就建议让教廷骑士团参战?」
  「这只是第一步,但却是没有成效的第一步。我没想到打一场仗,骑士团竟然只有几十个人战死。」
  「毒蛇躲在草丛,就是为了一击必杀,置对手于死地。」
  「我真不明白,三年前那个『赤发魔神』是怎样干掉半个骑士团的。」拉兹话音刚落,在虚伪干笑面具底下的所谓「魔神」,又开始流冷汗了。
  「我也不明白。」杰特这句是真话。这家伙真的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了他,才把气焰嚣张,如日中天的教廷给压了下去。可是那一役,单单是圣骑士就死了四十多个……」
  忽然看到杰特的表情有点怪,拉兹如同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还要跟教廷的人在一起?」不等杰特回答,拉兹就自己说道:「其实……这也是父皇告诉我,我才知道的……」说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杰特并没有吱声。因为他知道,对于那些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高位者来说,往往他们身边人的话,就是事实。
  可能,每个人都想知道绝对正确的事实。但实际上,只有经过多方面、多角度的推敲,才可以得出一个接近事实的答案。而所谓的绝对事实,其实从不存在于人的脑海里。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就是这个道理。
  明白这一切的杰特,决定转一个话题:「不说这个了,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撇清与教廷的直接联系。」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个倩丽的金发女影闯入了杰特的脑海中。突然间,杰特觉得好像有一束无形的粗绳,一下子勒住了自己的肺,呼吸困难而短促,心跳猛烈而高速。该不会就是……
  好的预感,往往不怎么灵验。坏的预兆,却往往会兑现。这就是人的第六感。
  「也就是……」
  「也就是,要我跟爱丽丝分手……」拉兹的话变成了比雷光更强烈,更耀眼的霹雳,一下子打在了杰特的心窝上。
  顿时,杰特的眼前白芒一片,耳朵鸣响一片,脑海空白一片。拉兹后面说了什么,杰特都听不到了。这就是她爱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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