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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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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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王怒站到十丈开外,背手而立,全身袍袖烈烈作响,罡气已运转全身,身影在夜色中白光流溢,俨然高手风范。城头大灯本将这一片照亮,可此时九婴只能看到公王怒的白色身影。众人都退到十丈以外,以免被波及。
  “接招吧!”公王怒连手指都没有动,全身白光晃动,一道一人高的利刃向九婴扑来。
  九婴早已蓄势以待,但仍未想到公王怒的攻击如此之快,而且没有预兆,以至于在对手出声提醒之后,还是愣了一愣,这一念之间,利刃已至面前。情急之下,双手连挥,四五层罡盾向前推去。
  这样连蓄罡盾,要是换成公王孙或野凌,肯定是后继无力了。
  罡盾凝成时几乎没有间隔,就谈不上什么厚度,一遇利刃就被破开,一时间,“嗤嗤”声不断,罡盾一个接一个消为无形。
  利刃被几个薄盾一阻,慢了下来。九婴已挥动龙角长刀,凝出一个一人高下的罡球。利刃剑气切入罡球,终于不在前进,球剑逐渐暗淡,消于无形。
  公王怒大笑道:“好小子!低估你了。”
  刚才他只以七成功力发出“人剑”,不料九婴修为虽远不及他,可真气源源不断,以薄盾阻隔恰巧是发挥了真气充沛的优势。
  接下第一招,九婴真气稍转,便完全恢复了。围观的修真者这时也越聚越多。
  公王怒喝道:“第二招!”不再背手而立,而是抢到五丈距离,蹲步沉马,双手擎天。
  只见自公王怒脚下起,方圆一丈,连片草木土石卷起悬空,他的头顶上,全是凝空不动的草石。似乎时间都已凝住,草石在空中迅速变色,泛起白光——竟全被注满罡气,于是连一片草叶,都成为了杀人利器。
  “轰”地一声,包含千万个土块草石的罡气团急劲袭来,气势极大,避无可避。
  九婴急运罡气注入战甲,蹲了下来,双手向前凝成一个罡柱。他蹲下来是因为本能,只为减少正面受袭的面积;而凝成的罡柱相当于一个奇厚无比的罡盾。
  眼见罡气团已击上罡柱盾,十之七八的碎石草打空,而接触罡柱盾的碎石势道极劲,眼看罡柱由丈余散为七尺,由七尺被击成五尺,碎石团仍不减势头。
  当九婴身前只剩下半尺厚的残盾时,尖利的破盾之声终于停下。
  “卡答”一声,随着最后一颗碎石落地,叶儿、尹喜和野凌异口同声喝一声彩。
  公王怒性情本狭,此时不怒反笑,冷冷赞一声:“好!接最后一招,看你小子的造化了。”说着,从身后抽出斧刃剑。
  叶儿拔出玄冰短剑,冲入场中,与九婴并肩而立。与北冥杀手一战,那种同生共死的感觉已深深植入叶儿心中,见九婴身处险境,便不假思索,要并肩齐上。
  九婴拍拍叶儿的肩膀,故作镇静,低声道:“没事的,叶儿。我可是身负血神咒和角龙真元的人啊。”
  叶儿有些犹豫地点点头,这才清醒过来,也知自己在这儿并不能帮九婴什么,反而要让九婴耗费功力保护自己。
  叶儿退出场外,九婴双手举刀,凝神对敌。此时他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虽然和叶儿说得轻松,但是前次被一名北冥杀手的半月斩击中,便昏迷了一整天,此次的对手不可同日而语,攻击力在那杀手数倍以上。
  公王怒两招未击倒九婴,恼怒已极,再不顾神使身份,拔刀出鞘。以神武境修行与年纪轻轻的后辈比武,还用到了兵刃,这传出去就已是丢脸面的事,一不做二不休,他这招要倾尽全力,也不管什么后果了。
  斧刃剑缓缓举起,直至过顶。身周碎土被罡气带动,在公王怒脚下随气流激动。剑身白芒暴长,全身白光罡气凝结成形,缓缓浮上半空。
  公王怒举剑而立,他的上空,一个两丈人形也举剑而立,人形由罡气聚成,凝而不散,白光四射。天地间一片死寂,那罡气人形恍若天神,甚至连罡气人形的发丝都随地面的公王怒随风而动,这团罡气已与他心意合为一体。
  观战的公王孙开始时见父亲取出兵刃,兴灾乐祸,而此时见父亲如此杀气,心中也不禁害怕,甚至有些后悔今晚在此生事,眼光呆视那空中罡人,心道:“神武一怒!父亲是真的动怒了!”
  神武一怒是神武境修真者的无上功法,杀气极重,平时很少有人看到,他也是在小时见过公王怒演示过一次。
  西城门外这一片空地亮如白昼,周围的修真者也都注意到了,城门外、城头上,全是惊呆了的目光。在空中御剑观战的十余个修真者纷纷远避。
  叶儿等人也同样感受到了神武一怒的杀气,叶儿心中懊悔:“为何刚才没有和九哥站在一起?如果眼睁睁地看着九哥孤身赴难,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千百人中,最难受的自然是直接面对公王怒的九婴,他几乎被这杀气压至无法喘息。神武一怒尚未发动,他就已经觉得身上的真气流动有点阻滞了。“我是害怕了吗?”他问自己,随即心中怒道:“我可以战死,却不能被吓死,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
  念头转到这里,战意被激发出来,愤怒催动了体内的角龙真元,真元也随之而怒,元气似乎要冲出体外。因为极度恐惧,血神咒的力量也已催动,全身红芒暴长。
  九婴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孤立的——角龙和母亲舍丽的力量在体内和他一同作战。虽然闭上了眼,他竟还可以“看见”两样东西,一件是红透了的龙角长刀,一个是半空之中静止不动的神武一怒。而自己的身体,已不知在何处,恍如梦境,只是在旁观龙角刀与神武一怒之战。
  神武一怒的人形终于催动,很简单的合身一斩,气吞山河。刀未落,先期而至的罡气就已将地面压得砂石迸裂。
  九婴的人未动,手中的龙角刀放出丈余的红色刀气,自行向神武一怒扑去。
  这时他若还有一点思考的能力,一定会欢呼自己已进入了“御剑”境。这段时间来一直在随心境后期停滞不前,其实不是修为不够,而是机缘未到,此时被神武一怒所慑,全身真气受激,潜能暴长,竟在一刹那间冲破了御剑境的屏障。
  即使是御剑境的修真者,也无法在神武一怒的攻势下逃生,公王怒很明白这一点。他杀心一经激起,就不可能再揭制,罡气人形随心而动,径直向九婴真身劈去。
  怒吼声向四野传去,这也是神武一怒名称的由来,罡气所带出的声音如人怒吼。
  龙角刀架住了神武一怒,却丝毫不能稍减它向九婴迫近的速度。
  九婴眼看神武一怒迫近,“呔”地大喝一声,角龙真元和血神之力一齐注入刀中。
  观战者超过千人,眼看九婴已要命毙当场,都是齐声惊呼。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他身上窜出两道罡元,都隐隐有形。一道似是金色巨兽,另一道却是血红人形。两道罡元与龙角长刀融为一体,刀身骤然间消失,只剩下金光泛红的罡气,形似巨大的半截刀刃。
  罡气刀刃截住神武一怒,带着金铁之声的龙吟。这一刻,是神武境后期的全力一击,与御剑境初期的九婴加上血神咒和角龙真元的对抗。
  神武一怒被巨刃挡住了!本是快捷无比的雷霆一击,居然慢了下来,神武一怒的吼声更甚,压着巨刃向九婴逼近,巨刃的龙吟则越来越低沉,拼命抵住神武一怒的前进。
  九婴的身体剧痛欲裂,他从未感受过这种煎熬,如千刀万剐同时附上身来。御使巨刃耗费真气太快,他竭尽全力仍不能阻挡神武一怒那狰狞罡人的逼近。
  巨刃逐渐缩小,直至收回九婴体内。龙角长刀回到他手中,仍死死与神武一怒相抵。他的修为仍无法完全发挥血神与角龙真元的力量,这两股力量在神武一怒重压下不得不退回,散布于龙角刀与两层战甲内。
  所有这一切,在九婴看来几乎有一个时辰之久,而实际上不过眨了几眼的时间而已。
  神武一怒不同别的罡气,每一处都与放用者相通,不会分裂开来,直至罡气耗尽。
  九婴已经力尽,仰头悲啸如龙吟。不可抗拒的神武一怒终于击中了他。九婴身周三丈,土石飞扬。
  在观战的人群眼里,这个过程一凝、一攻、一挡、一爆,只有神武一怒凝结的过程比较长,之后的进程都是连贯完成的。能体会到这一点时间内的震撼的,只有九婴和公王怒。
  公王怒催动全身真力,终于完成了神武一怒的攻击。甚至连血肉的碎片都没有看到,但他坚信,这个年轻人已经死了,化为无形。
  对于九婴体内适才放出血神和角龙的情景,还在他脑中回放,心中竟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涌起,是惊讶,是忌妒,最后还有一种几近变态的快感。这种令神武境初期之前的所有修真者都为之恐惧的功法,在他手里用了出来,这将大损他的名声。
  但是,军方会为这个过失,责罚他这位身负硕硕战功的神使?他甚至可以将原因归于这个年轻人的超常的修真境界——借口便是最近大批北冥杀手潜入梵原。
  看着眼前被轰出的大坑,尹喜已经完全呆住了。
  叶儿悲痛欲绝,手紧紧握在玄冰短剑上,心中涌起搏杀公王怒的冲动,然而此时巨大的仇恨充满了她的心中,牙都咬出血来。
  她握着短剑的手在不断颤抖:“我一定要忍住,努力修真,总有一天要为九哥报仇!”
  野凌在三人中是较平静的一个,他也是全场唯一离九婴身后最近的人。他在九婴的斜后方十丈之地,也看清了九婴遭到神武一怒灭顶之击的那一瞬。他是不轻言放弃的性格。心中的赌注自然押在九婴一方,此时,他坚信,只要没有看到九婴的尸体,就还没有输。
  在千余双眼睛注视着九婴所在的地方,飞散的土石粉末逐渐平息,那地方已是一个三丈的大坑,坑内星星点点全是血迹,此时,连野凌都已失去了最后一点固执。
   
 
 
 
  
第八章春试之前
 
  坑中金光晃动,现出一只淡金色的巨兽形体,那是角龙的罡元,那龙仰天悲吟,声震四野,之后结为真元,一闪又消没在坑中。
  角龙真元在神武一怒的攻击下没有消失,众人心中都涌起了一点希望。
  一个血人,自巨坑中缓缓爬起。
  那血人道:“神使大人,三招已过。”
  声音低沉,远处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叶儿、公王怒等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九婴的声音!围攻的千余修真者见九婴居然未死,一齐欢呼。
  原来,神武一怒的无匹劲力击中九婴,而强悍的角龙真元却不让九婴倒下,二力相持,他全身难受欲爆。北冥杀手留下的刀伤刚愈合不久,此时首先爆开,鲜血急迸。血神力遇血而发,护住九婴全身,虽被震得遍体鳞伤,仍能不死。
  公王怒此时便是再想下杀手也不可能了,除非他身败名裂,不想再当神使。他立时御剑而去。公王孙等人恨不得躲入坑中,分开人群,也急急离去。
  九婴踉踉跄跄地走到呆立的叶儿身边,道:“我没力气了。”便歪倒在叶儿怀中。
  野凌上前把住九婴的腕脉,道:“九婴的心脉未损,应该是脱力了。”早有御剑境的修真者上前帮忙,一齐将九婴送回客栈。
  这一夜,千溪城竟有半城未眠,都在谈论这场战斗。
  九婴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又是叶儿,还有她身后的尹喜和野凌,笑道:“为什么我每次交手都要被打得昏过去?”
  叶儿见他醒来,泪水夺眶而出,道:“别说话了,你的伤很重。”擦了下泪,又笑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九婴道:“又哭又笑的,呵呵……”牵动内息,咳了起来。
  尹喜笑道:“你不只是每次交手都会昏过去!而且每次都要废去一套好甲!嘻嘻,幸好我的木棉战甲没事。”
  九婴问道:“我的刀呢?是不是也没了?叶儿,我昨晚打得是不是很狼狈?”
  叶儿挂着泪痕怪道:“刀还在。不过你确是打得很狼狈,以至于在千溪城多了一千个崇拜者。里面一定有好多是女修真者。”
  九婴笑道:“我只要叶儿一个就够了,一千个女修真者都抵不上一个叶儿漂亮。”
  叶儿的脸一下红了,低头道:“那也说不定有些比叶儿漂亮的。”
  尹喜怪叫道:“九哥!我以为我是够油滑的,想不到你说话比我还腻啊。”
  九婴笑笑,又对野凌道:“野凌,今后咱们就是兄弟了。这次一起去参加春试吗?”
  野凌点点头,应道:“嗯。”他情感轻易不外露,但一旦认定,对方就是他一生的朋友。
  叶儿关心道:“你流了那么多血。能在春试之前休养好吗?”
  九婴稍运内息,心有余悸道:“角龙真元不知去了哪里?血神的真力还在。神武一怒真是太可怕了!”
  叶儿道:“只要人还在,合体真元是不会消失的。可能是角龙也受了伤,要休息吧。”
  尹喜忽然道:“叶儿、九哥,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参试了,九哥的伤势太重,不如由我一齐送荐信上去。”
  野凌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有荐信,不必非要去参加春试。看看九婴恢复的情况再决定吧。”
  这话极对尹喜的胃口,他心里本因荐信之事介怀,忙接道:“对,对,大丈夫能屈能伸。”
  众人一齐大笑。
  九婴伤势既好,话题便扯到了野凌身上。
  野凌在大陆南端的金刚原长大,父亲是梵军的神武士,也是在冥梵之战中阵亡。于是他自小便立志从军,以继父志。这次金刚密迹春试,他已对自己实力有了一些把握,便也赶到溪谷。趁春试未开始之机,想和各地的考生较量一下,却不料遇上了公王孙。
  众人见又结交了野凌这样一个好友,而且九婴也已醒来,伤势并无大碍,都很高兴。
  尹喜说道:“野兄和九哥的战甲都打坏了,一会儿我们上街买一副去。”
  野凌忙道:“我就不必了,我有一副家父生前留下的青铜战甲,只是一直舍不得穿。”
  尹喜生性慷慨,哪计较这点小事,当下道:“令尊的遗物,你还是好好保存吧。一会我们一起去挑一副。不挑副贵的,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
  叶儿怪道:“九哥才醒来,等他过几天好点了再去吧。”
  九婴道:“不用过几天了,我现在就没事了,只是角龙真元好象找不到,有点担心。”
  野凌笑道:“你也不必担心,修真者的合体真元是不会消失的。至于为什么感觉不到,我也不知原因。我在罡气境初期时,与一个御剑境高手过招,合体真元也消失过一次。到了随心境,又感觉到了。”九婴被他一说,放下心来。
  众人都是骇然,越境格斗,实是危险之至。
  尹喜最关心别人的合体真元,问道:“野兄是什么真元合体?”
  野凌道:“是一只烈虎。可惜错过了最好的合体时间。”他注定的合体真元是烈虎,除不死林外极难遇上,别的真元又无法合体,所以误了最佳的合体时间。但他知自己苦行输了一着,相信勤能补拙,便练功不息,居然也在百年内参透随心境。
  九婴想起尹喜当年处心积虑要猎杀烈虎之事,对他眨眨眼睛,尹喜叫道:“走了,去逛剑铺啦,不聊真元的事了。”他一直为真元之事耿耿于怀,再看九婴和野凌修真进境都快于常人,自然是因为有极好的合体真元,心中当然不爽。
  叶儿也明白其中原由,趁火打动道:“不聊真元的事,那聊聊别的吧,比如呆会去剑铺,你准备送叶儿什么呢?”
  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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