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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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人的世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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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叹了口气:“那我就详细再说一遍:我在她家的时候,她故意跟我找茬……”
  
  我:“这个你说过了,以后每周都是怎么回事儿?”
  
  他:“第一次杀她后,每周她都会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让我去陪她,还要我带一本时装杂志去。快到的时候,转过那个路口,就能看到路尽头的窗户,她站在窗前。她总是穿着那身宽大的白色睡衣站在窗前等我,看着我笑,很乖的样子。我上楼后自己开门,她通常都站在窗前,抱着肩说想我了。我们就坐在窗前的那张大床上聊天,她漫不经心的翻着杂志。每次聊一阵她就开始存心找茬,为了让我杀她。她喜欢我杀她。于是我就用各种方法杀她。有时候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有时候用绳子或者其他东西勒。等她睡着后我就穿衣服走了。我猜我刚出门她就跳起来整理好自己衣服站在窗前等着,因为每次出了她们院走到她楼下窗口的时候,她都站在窗前对着我笑,挥手……很可爱的……”

我:“够了,别说了。你说她打电话给你,但是你的手机记录这一个多月就没她的号码打进来过,这个怎么解释?”
  
  他:“我不知道,也许她成心捣乱吧?”
  
  我:“你不认为她会死吗?”
  
  他:“你为什么总是咒她死?”
  
  我:“好吧,我不咒她死。能说说你对死是什么概念吗?”
  
  他皱着眉严肃的看着我:“没有呼吸了,心脏不跳了。”
  
  我:“你认为她有呼吸有心跳吗?”
  
  他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她不一样……她死了吗?”
  
  我:“对。”
  
  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回了平静:“她没死,她每周都会打电话叫我去,叫我带杂志给她,远远的就在窗前看着我,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睡裙对我笑……”
  
  我关了录音笔收起了照片和记录本。
  
  在关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喃喃的说着怎么勒死她。
  
  我记下了她家的地址,决定去现场看看,虽然已经很晚了。
  
  快到的时候发现的确是他说的那样,一个丁字路口,对着丁字的顶端是一排矮矮的灰楼。
  
  我看了一眼正对着路的那扇窗户,黑洞洞的。
  
  绕进院里,我凭着记忆中的楼号找到那个楼门,走楼梯到了二层。眼前是长长的一条走廊,被灯光分成了几段。
  
  虽然我想不起房号了,却出乎意料的好找——门上贴着醒目警用隔离胶带。我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没锁,胶带嘶嘶啦啦的响了一下。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看样子是那种苏式老楼房隔出来的。房间里很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也很亮,有路灯照进来。
  
  我径直走到床边,站在窗前向丁字路的底端路口张望着,空荡荡的。
  
  看了一会儿,我缓缓的半闭上眼睛……朦胧中她穿着那身白色的大睡裙和我一起并肩站着,远远的路口尽头,一个人影拐了过来,越走越近。
  
  我觉得她在我身边似乎笑了,抬起了手挥动了几下。
  
  没一会,身后的房门无声的开了,他走了进来,穿透过我的身体,把杂志放在床上,慢慢的抱住了她。
  
  我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手在她身上逐渐的向上游移,滑到了她的脖子上,慢慢的扼住,她无声的挣扎着。
  
  终于,她瘫软在地上,肢体轻微的痉挛着。而他消失在空气里。
  
  几分钟后,她慢慢的起身,整理好衣服,依旧和我并肩站在窗前。
  
  他出现在楼下了,两人互相挥了挥手。她凝视着他远去,等他消失在路的尽头。紧跟着,那一瞬间,她像一个失去了牵线的木偶一样瘫在地板上,身体四肢都缠满了保鲜膜和胶带,毫无生机。。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后,转身离开了。
  
  当我走在街上的时候,忍着没回头看那扇窗。
  
  我想我不能理解他的世界。
  
  他每周都会看到她期待的站在窗前,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睡裙,微笑着,等待他杀了她。
  
  而他就是她的死亡周刊。





第二十四篇《迷失的旅行者——前篇:精神传输》
  
  
  如果说,我还有那么可怜的一点儿量子力学知识的话,完全是我这几年看了很多相关书籍和论文、旁听了很多让我崩溃的量子力学课程。我之所以那么做,并不完全是“量子少年”或者“镇院之宝”。更多的是因为和他接触。
  
  老实讲我个人对外星人啊、鬼怪啊、上帝啊、神啊什么的都严重的怀疑其真实性。只有关于这件事儿,拜他所赐,我会说:“很有可能。” 
  
  还记得在“四维虫子”中我搬来的外援吗?那位年轻的量子物理教授,就是通过这位朋友,我才认识的他。而且,在上一句的“认识”两个字之前,我觉得应该还要加上:很荣幸。
  
  
  在“四维虫子”案例大约两年后,那位量子物理教授某天急切的找到我,明确表示:我需要你的帮助。路上我没得到太多解释,只是告诉我要做的:确认那个人是不是精神病。即便我反复强调我没有独立确诊患者的资质也没用。
  
  于是我见到了他。
  
  第一天。
  
  我:“呃,你好……”
  
  他:“你好,为什么要录音?”
  
  我:“这是我的习惯,我需要听录音来确认一些事情,这样才能帮到你。”
  
  他不确定的看了眼量子物理教授。
  
  他:“好吧,我知道你来是确认我是不是有精神病的,如果我是个精神病人,反而会好些。”
  
  我:“有什么事儿比成为精神病人还糟糕吗?”
  
  他不安舔了下嘴唇:“嗯……对你们来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也看了一眼量子物理教授。
  
  我:“您……哪个星球来的?”
  
  他:“地球,但是不同于你们的地球。”
  
  我:“啊……异次元或者别的位面一类的?”
  
  他:“不,我是另一个宇宙来的……确切的说,是一个月后的那个宇宙的地球。”
  
  我:“……不好意思,你的话我没听懂,到底是另一个宇宙什么的还是你穿越时间了?”
  
  他:“那要看你怎么看了。”
  
  我再次看了一眼量子物理教授。
  
  他:“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我还是尽可能让你先听懂吧,否则逻辑方面你会因为某些东西不明白而没法判断,不过你的朋友能帮到你。”
  
  我:“好吧,你从头说吧。”
  
  他:“宇宙不是一个,是好多个。”
  
  我:“多宇宙理论吗?”那个我倒是知道,但是仅仅限于这个名词。因为当时困得要命,最后还是在讲台上那位老先生嘶哑的声音中睡了。
  
  他:“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因为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知道也不多,我只是使用者。”
  
  我:“OK。”
  
  他:“你知道时间旅行悖论吧?”
  
  我:“不太清楚,能说说吗?”
  
  他:“是这样:假设,你回到了50年前,杀了你祖父,也就不会有你了对吧?但是没有你的存在,你怎么会回去杀了你的祖父呢?”
  
  我:“这样……的确是悖论,那个怎么了?”
  
  他:“没多久后,解释不是这样了。后来被解释为‘不可改变性’。例如说你回到50年前,你却没办法杀死你的祖父。也许行凶过程中被人拦住了,也许你以为杀了他了,其实他没死,也许你根本找不到你祖父,也许你虽然杀了祖父,但是那会儿你祖母已经怀上你父亲了……大概就是这样,反正就是说你杀不了你的祖父,或者改变不了你已经存在的现实。”
  
  我:“嗯,这个我明白了,悖论不存在了。”
  
  他:“你说对了一半,悖论的确不存在。但是你可以在你祖母怀上你父亲前杀死你祖父……”
  
  我:“你等等,那不还是悖论了吗?我的父亲那样就不会出生了对吧,那我怎么存在的?怎么回去杀死祖父的?”
  
  他:“实际上,你杀死了你的祖父,你的父亲还是会存在。只是,在你杀死的那个宇宙不会存在了,包括那个宇宙的你也不会存在了。”
  
  我:“那个杀死祖父的我哪儿来的?别的宇宙?”
  
  他:“是的,这就是多宇宙。实际有你存在的宇宙,有你不存在的宇宙;有你中了大奖的宇宙,也有你没中大奖的宇宙;有你已经老了的宇宙,有你还是婴儿的宇宙;有希特勒战败的宇宙,有盟军战败的宇宙,还有希特勒压根就没出生的宇宙,甚至还有刚刚爆炸形成的宇宙……很多个宇宙。”
  
  我:“很多?有多少个?”
  
  他:“我不知道,虽然我所在那个宇宙的地球科技比你们发达很多,但是我们那里的科学家们至今还是不知道有多少个宇宙。总之,很多。”
  
  量子物理教授:“他说的那些在量子物理界目前还是个争论的话题,而且我们对多宇宙的说法是:宇宙在不停的分裂,有无数个可能。但是他告诉我宇宙不会分裂,就是N个,已经存在了。”
  
  我:“同时存在?”
  
  量子物理教授:“没有时间概念,只能从某个一宇宙的角度看:那个时间上稍早一些,这个时间上稍微晚一些,还有差不多的……”
  
  我转向他:“是这样吗?”
  
  他:“比这个还复杂,在你说的同时概念里,有下一秒你眨眼的,还有下一秒你舔嘴唇的。”
  
  我忍不住眨了眼又舔了一下嘴唇。
  
  我:“原来是这样……你是说在你们那里能确认多宇宙的存在吗?”
  
  他:“是的,否则我也来不了这个宇宙。”
  
我:“……对了你刚才说你们的科技比这个宇宙的地球发达很多?能例举一下吗?”
  
  他:“嗯……我留意了一下,最明显的就是你们还用喷气机,我们已经开始有反重力运输工具了。”
  
  我:“……好吧,很先进很科幻,怎么做到的?如果你生活的世界是那样的,你应该知道。”
  
  他:“自从发现了引力粒子后就能做到了,用反重力器。”
  
  我:“那你可以做出来一个给我看吗?”
  
  他象看一个白痴似得看着我:“你回到明朝跟他们说有冰箱存在,然后就做一个给他们?我不是机械或者物理应用学家,我怎么知道那东西怎么做?你们的这个地球有喷气飞机,你知道那是涡轮增压的原理,但是你做一个我看看?”
  
  我:“呃……好像是……那你们那些科技先进的东西,你能做个什么给我看呢?”
  
  他被我问的有点儿不耐烦:“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那些机械电子专家,也不是相关技工,我做不了那东西给你,我倒是可以叠个纸飞机给你——如果你真想要的话。”
  
  我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看量子物理教授,他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
  
  我:“好吧,那么既然你是别的宇宙来的,你总该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吧?别说你一觉睡醒就过来了。”
  
  他无视我的讥讽:“通过惠勒泡沫。”
  
  我:“毁了什么泡沫?没明白。”
  
  量子物理教授:“他说的是量子泡沫,不是毁了,是惠勒【注①】。你们的地球也有惠勒吗?”后半句是问他。
  
  他:“有,我们宇宙的地球和你们宇宙的地球,除了科技上发达一些,基本差不多。反重力器也是才有没多久的,至于多宇宙穿梭是政府行为。”
  
  我有点儿晕眩,事实上我觉得如果是一个科幻发烧友坐在这里都会比我明白的多。这些年我面对过很多种看似完善的世界观。有依托神学或者宗教的,有建立在数学上的,还有其他学科的,当然也有凭空胡说的。但是我最讨厌建立在物理基础上的——如果精神病医师面对的大多数患者都是这类型的话,我猜物理系毕业生们会在就业问题上很滋润——或者,在精神科增设必修课,猜猜看会增设什么科目?
  
  我打断他们俩:“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谁能解释下那个泡沫是怎么回事儿?”
  
  量子物理教授:“惠勒泡沫,也就是量子泡沫,那是一个形容的说法而不是真的泡沫。在宇宙形成后,整个宇宙在扩散,宇宙中不是绝度同质的,是不规则分布的。宇宙中星系就是不规则分布的,这个知道吧?实际上我们已经证实了【注②】在非常非常小的维度上——不是纬度,而是四维时空的维……在很微小的维度上,时空也是不规则的,是混乱状态,就像一堆泡沫一样杂乱无章,比原子微粒还小。有些量子泡沫会有虫洞。因为量子泡沫这个词是物理学家约翰。阿齐博尔德。惠勒创造的,所以也管那个叫惠勒泡沫。”
  
  我痛苦的理解着那个泡沫的存在。
  
  我:“是个微缩的宇宙?”
  
  量子物理教授:“可以这么理解。或者从哲学角度理解:微观其实就是宏观的缩影。”
  
  我:“好吧,我懂了。”我转向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从那个比原子还小的泡沫里找洞钻过来了是吧?”
  
  他笑了:“不是钻,而是传输。”
  
  我:“你是学什么的?在你那个宇宙的地球……有大学吧?”
  
  他:“我是学人文的。”
  
  我:“你们的政府为什么不派士兵或者物理学家过来,而派人文学家过来呢?”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你的工作是观察汇报……”我的确有点儿胡搅蛮缠。
  
  他笑了下:“那就好。”
  
  我:“好了,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怎么传输过来了对吧?因为你不是技术人员,你不是……”
  
  他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怎么传输。”
  
  我和量子物理教授飞快的对看了一眼。
  
  我们几乎同时问:“怎么做到的?”
  
  他:“数据压缩。”
  
  量子物理教授:“你能说的详细点儿吗?”
  
  他:“是把我的个人信息全部转变成数据后,通过电子实现在这个宇宙重塑。”
  
  我:“怎么回事儿?你是说把你转变成数据了?”
  
  他:“对,我的一切信息数据。”
  
  我:“我不懂。”
  
  他:“嗯……举个例,这么说吧:一个外星人偶然来到了地球,觉得地球很有意思,想带资料回去。但是因为是偶然来的,自己的飞船不够大,不可能放下很多样本。于是外星人找到了一套大英百科全书,觉得这个很好,准备带回去。但是发现那还不行,因为那一套太多了,还是太重了。外星人就把字母全部用数字代替,于是外星人得到了一串长长的数字,通过飞船的计算机全部按照百科全书顺序排列好后准备带走,但是外星人又发现飞船上的计算机还要存储很多画面和视频,那串大英百科全书数字太长了,占了很多硬盘空间——我们假设外星技术也需要硬盘。那怎么办呢?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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