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七年抗战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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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七年抗战亲历)-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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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惊恐的群众,继续说,“乡亲们,鬼子来了不可怕,吉田大队相当于我们一个团,而我们一二○师有七个团兵力,足足可以对付得了一个团。不过,吉田大队是豺狼,他们十分凶残。乡亲们散会后,赶快坚壁清野,隐蔽起来。” 
  这时台下几十个青年小伙子站起来说:“我们要帮助八路军打仗,我们没有枪,我们可以运粮食、送伤员!” 
  “乡亲们,感谢你们的支持!等战斗胜利后,我们再来开一个军民祝捷大会。” 
  散会后,贺龙就在主席台上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作战会,作战参谋把地图钉在木板上,贺龙指着地图正要讲话,秦参谋提出了他忍了好久的问题,他好奇地问:“贺师长真是神仙啊,地下党来报告前,你怎么知道麻雀飞过会场,敌人就要来袭击的呢?” 
  “是啊,贺师长料事如神。”又有几个同志说。 
  贺龙笑笑,然后又摇摇头,对大家说:“同志们,世界上没有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圣人。只有能够掌握规律的人。古人说,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有经验的人,可以从一点苗头推知它的结果。我们家乡,每逢山洪暴发,老农巡视堤防,只要发现巨堤有一丝裂痕,微微渗过几滴水,就紧张得鸣锣召集乡亲们抢救。能够发现微小的裂缝,就能消弭大灾。” 
  关向应深有感触地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各行各业的内行与外行、老手与生手的区别,往往在于能否识别这微小的裂缝,识别了,就能防患于未然。等真相大白才恍然大悟,那不就迟了吗?你们年轻人要跟贺师长好好学。” 
  贺龙挥挥手,拉回话题,贺龙指着地图说:“我们书归正传吧。今晚敌人在三十里辅,明天可能由西向东,也可能由北向南,向东距我领导机关驻地路线最短,所以,我估计敌人向东的可能性最大。不管敌人向哪里进攻,我们兵力部署必须既分散又集中。分散就是以团为单位驻在河间至吕公堡、任丘至沙河桥范围的各个村庄;集中就是团与团之间只能保持五里路距离,上下左右通讯畅通,哪里有敌人,大家要一呼百应,聚歼那里的敌人。”   
  吉田大队消失了(2)   
  关向应说:“我们来冀中平原作战已经三个月,大家已经总结了平原作战经验,平原一望无际,无险可守,村庄是惟一依托。白天战斗一打响,要千方百计地顶,敌人打炮也好,放毒、放火也好,都要顶住,决不能走,一走就失去依托,谁走谁吃亏。要充分利用房屋、工事坚守。因此,各营要连夜修筑工事,各团政治处要分头下连,进行政治动员,组织群众转移。” 
  作战会议一结束,贺龙就向司令部驻地走去,走着走着,他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回头一瞥,发现原来是远渡重洋来华帮助抗战的加拿大医生白求恩,问道:“白大夫,这么晚,你还未休息?” 
  “休息?”白求恩反问道,“你怎么没休息呢?” 
  “我要布置战斗任务。” 
  “你布置战斗任务,怎么没布置我们医疗队的任务呢?我们医疗队放在哪里?跟哪个团走?” 
  “敌人进攻目标还不清楚,你们暂时跟师部行动,战斗发起后,再确定具体地点。” 
  “平原地区容易暴露,等打起来再确定、再行动不就晚了吗?最好现在就确定个具体村庄。” 
  贺龙略思片刻,说:“估计战斗发生在齐会村,你的医疗队安置在紧靠齐会的屯庄,你看如何?” 
  贺龙听到白求恩说了个“行”字,但回头一看,却看不见白求恩的影子。白求恩已赶回驻地准备战斗了。 
  齐会村,是河间县比较大的一个村庄,有500多户人家,村内有一条南北街,街两旁有许多小巷和房屋,是个易守难攻的好战场。第二天拂晓,吉田骑着高头大马,率领部队从三十里铺出动,一小时后,走到离齐会村一里多路的地方,停止了前进。吉田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整整服装,推推眼镜,瞅瞅四周,拔出大刀,指挥炮兵向齐会村打了五发炮弹。这时,贺龙站在滚滚麦浪中,拿着望远镜观望。鬼子的炮弹过后,贺龙拿起电话筒,与驻守齐会村的七一六团三营王祥法通话:“喂,你是王营长吗?我是贺龙,刚才鬼子打了五发炮弹,那是火力侦察,你们不要开枪,等敌人靠近了再打。打起来后,你们一定要坚守阵地,其他部队一定会把鬼子包围起来,这样里应外合,一举全歼吉田大队!” 
  王祥法在电话中响亮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我们一定坚守阵地,我们三营没一个人当孬种。” 
  果然,吉田指挥炮兵打了五发炮弹后,两眼紧盯着齐会村,看看村里有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十分钟,吉田把部队分成左中右三路中队,挥了挥指挥刀,三路中队弯着腰,小心谨慎地向村里搜索前进。当敌人进到步枪射程之内时,王营长大吼一声:“打!” 
  霎时,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开火,走在前面的第一排敌人哀嚎着倒下一大片。枪声一响,吉田估计村里不仅有八路军,而且还是八路军主力。当即命令炮兵猛烈射击,两门山炮一齐发射,村子里顿时升起阵阵烟雾。随着烟火延伸,日军再次发起冲锋,战士们沉着应战,等鬼子靠近再打,又是一排子弹、手榴弹,八路军接连击退日军三次冲锋。三次猛攻失败,吉田气急败坏,命令施放毒气,战士对毒气早有准备、连忙用湿毛巾把口鼻捂严。但是由于毒气很浓,加上风也停了,毒气一直在阵地上久久不散,一部分战士晕倒了,中路的敌人乘机突进村子,攻占了几所房子,有20多个鬼子爬上了房顶。王营长见状,指挥战士向房顶上扔了几十颗手榴弹,房顶上的鬼子顿时被炸倒。吉田见放毒气这一招不灵,命令士兵运来5桶汽油,放火烧房子。 
  王营长站在房顶上,眼看滚滚黑烟冲天而起,振臂高喊:“同志们,一、二营和兄弟部队就在村边,敌人快完蛋了,我们要沉住气。东南角隔着一条街,火烧不过去,我们往那里撤!” 
  在王营长指挥下,战士们边打边撤,掩护撤退的十二连只存七个战士,他们在火苗乱蹿的屋顶上瞄准敌人射击,子弹打光了,就甩手榴弹,手榴弹甩光了,就和鬼子拼刺刀。有一个班只剩下四名战士,被敌人围困在一间屋子里撤不出来,子弹打光了,敌人端着刺刀正向他们一步一步逼近,情势十分危急。 
  班长王炳乙告诉战士说:“子弹打光了,准备拼刺刀,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同志们!关键时刻不能当孬种,要死得光荣。”话音刚落,门外冲进三个鬼子,王炳乙怒吼一声:“杀!”三个鬼于被吓得目瞪口呆,说时迟那时快,四把雪亮的刺刀捅进了鬼子胸膛。王炳乙见三个鬼子倒在地下,手一挥,喊道:“跟我向外冲。” 
  四个人在滚滚浓烟中冲出门外,向东南角撤退。 
  这时,大朱村的一二○师司令部内,正忙得不可开交。枪炮声、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电话铃声不断,参谋人员进进出出。“咣!”地一声,突然一颗炸弹在司令部门口爆炸,大地震得像抽筋,两名战士倒在血泊之中,门窗被震得发出颤音。贺龙、关向应、周士第正在听七一六团参谋长王绍南的汇报。原来,战斗打响不久。师部与齐会村内三营的电话线断了,无法了解三营的情况,他们便派王绍南摸进村去,与三营取得联系。王绍南在两个战士保护下,乘天黑冲进齐会村,与王营长取得了联系。了解情况后,又迅速返回师部向贺龙报告。 
  王绍南说:“敌人以为八路军主力在村内,拼命向村内猛攻。齐会村一大半房子被烧毁,村内烟气呛人,三营个个是好样的,他们顽强抗击,与敌人逐屋争夺,400多人只存150人了,这150人有80多人受伤,有的战士被烧死,双手还握着枪,有的战士被烧得全身化为灰烬。没有负伤的战士,头发都被烧光了,衣服也全破了,干粮也吃光了。”   
  吉田大队消失了(3)   
  贺龙问道:“他们还有多少子弹和手榴弹?” 
  “基本上没有了,他们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王绍南说。 
  “喂,王尚荣吗?”贺龙拿起电话筒,说:“我是贺龙,现在齐会村内的三营难以坚持,你马上派一个连带足弹药和干粮,冲进齐会村,与三营会合后,向村外反击!” 
  “是!我马上派七一五团七连冲进去!”王尚荣回答说。 
  贺龙放下听筒后,周士第报告说:“师长,三纵队吕司令来电话说,任丘、高阳、大城、雄县的鬼子向齐会增援,敌人的速度很快。” 
  “你赶快通知,”贺龙指着地图对周士第说,“命令独立一旅一团在坞家村、侯安、小王庄阻击任丘、吕公堡敌人,独立二旅四团、五团在河心庄、马庄、张庄、麻家务、南齐曹阻击高阳敌人,还要防止吉田西逃,独立一旅七一五团和二团在刘古寺设伏,防止吉田逃跑。另外,通知吕司令的三分区部队,要他们从桃园赶到河间至张家坟之间阻援。” 
  这时,保定方向飞来五架飞机,在大朱村上空盘旋丢炸弹。大朱村顿时陷入一片火海。贺龙和司令部的同志冲出火海,来到大朱村外的麦地里指挥战斗。 
  但是,不到十分钟,几颗毒气炮弹在师部上空爆炸,毒气四处弥漫,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等十多个人中毒昏倒。这时白求恩得知贺龙中毒,冒着弹雨,带着医疗队急如星火地赶来抢救。 
  一会儿,贺龙、关向应苏醒过来,贺龙笑着对关向应说:“要感谢小鬼子,鬼子用毒气逼迫我们躺着休息一会儿,现在要赶快解决战斗。”说罢伸手看看手表,已是晚上7点,对周士第说,“赶快通知七一六团一营、二营,8点向齐会村攻击,与村内的三营协同配合好。另外通知打阻击的独一旅、独二旅和冀中三分区赶快到位。” 
  8时整,两发信号弹凌空,七一六团一营由北向南,二营由西向东,同时发起攻击,村内的三营和刚突进村的七一五团七连,看到信号弹,高兴得拍手鼓掌,立即反守为攻,霎时,枪声大作,杀声震天。 
  吉田大队受到两面夹击,伤亡不断增加,房屋前后尸体的头颅像七月的西瓜地一样,满地皆是。此时,烟雾加夜幕,使得大地更加混沌黑暗,吉田欲乘此机会率残部突围,于是,他把部队分成两股,一股继续抵抗,一股收容伤员,把尸体和遗物装上大车,装不了的,掘坑掩埋。24日拂晓,天空灰白,村庄和庄稼模模糊糊,吉田集中火力打开一个缺口,向南逃窜。贺龙忙了一夜正打着盹,周士第摇摇他的胳臂说:“师长,吉田正向马村方向突围。” 
  “赶快组织兵力追击,”贺龙站起来,拿起望远镜边望边说,“一夜激战,三营伤亡如何?” 
  “三营剩下不到100人,有的排全光荣了,王营长身负重伤。大腿被炸断,三个连长牺牲了两个。”周士第噙着泪水说,“我已叫三营暂时休整,待命行动。命令七一五团二营营长蔡久向马村追击,死死咬住敌人。” 
  这时天已大亮,贺龙看着看着,突然叫道:“你看,马村有我们部队阻击,这是哪个团哪个营的?” 
  “这是七一五团四连,他们昨天晚上在西保东埋伏了一夜,没碰到敌人,刚刚到马村待命,正碰上吉田向马村突围,他们不等命令,主动抢占马村有利地形,和吉田交上火了。”周士第回答说。 
  此时,吉田大队在马村又碰了硬钉子,没到村边就倒下一大片。吉田又慌慌张张改为向东逃窜,抢占了找子营村。士兵们一天一夜未进食,饿得难以坚持,他们以为进了村子就能找到吃的东西,一个个就像注射了兴奋剂般兴奋不已。但是,挨家挨户找了几遍,不要说吃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这里的群众早已坚壁清野,所有能吃的东西全转移走了。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口井,大家如获至宝,一齐拥到井边,渴望着能喝上两口水。谁知打上来的不是凉爽的井水,而是臭烘烘的粪便,一个个垂头丧气。有几个士兵渴得忍不住了,就用舌头舔石头。这时,村外枪声大作,杀声震天,吉田见此情景,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抱头,一脸绝望。吉田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这次出发前,他拍着胸膛,再三向本间师团长打了保票,一定要全歼一二○师,活捉贺龙。可是,事与愿违,不仅贺龙的影子没见到,自己的部队损失一半,这样回去怎么向本间师团长交代呢?他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举起指挥刀,“腾”地跳起来,怒吼着指挥部队杀出找子营,向南留路村方向撤逃。吉田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找子营逗留期间,让贺龙赢得了时间,在南留路布下了天罗地网。独立旅副旅长王尚荣、政委朱辉照、副政委幸世修率领三团,早半小时就赶到这里等候了。吉田大队快到南留路时,遭到猛烈堵击。如雨的子弹兜头泼来,后面又有尾击,就像老鼠进了风箱进退两难。吉田四处观望后,便命令部队在找子营与南留路之间的张家坟进行土工作业,准备坚持到一人一枪。原先满载弹药给养的大车,已满载伤员和死尸,在窄窄的小路上排成一路纵队,足有一里路长,进不得退不得。士兵精疲力竭,稍一停住,就有人倒地睡着了。伤兵在呻吟,马匹在悲吼,一片悲惨景象。 
  吉田被包围以后,贺龙指挥部队逐渐缩小包围圈。激战到中午,王尚荣跑到师部,向贺龙报告说:“幸世修副政委负重伤,三团朱吉昆政委身中两弹牺牲,战士们要求进攻,早日歼灭吉田,为朱政委报仇!”   
  吉田大队消失了(4)   
  “师长,我看是彻底解决战斗的时候了,快下总攻命令吧!”周士第在一旁催促着。 
  “让我再看看,”贺龙举着望远镜,边看边说,“你们知道有句成语叫困兽犹斗吗?现在,吉田就像一只被杀的鸡,只是挨了一刀,没有断气,还有力量挣扎。这周围地形平坦,哪一方主动进攻,哪一方伤亡大,我看还是暂时围住,让他们消耗弹药和粮食,等他们突围再追击,这样,我们可以减少一些伤亡。” 
  于是,他们又围困了一天一夜,25日黄昏,一二○师三个团的兵力正发起总攻,天气骤变,狂风突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对面看不清人,眼也睁不开,无法进行战场观察,各种通讯联络也中断。三个团费了好大劲攻进去后,发现对面都是自己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狡诈的吉田乘尘土飞扬之际,率领残部逃走了。 
  贺龙接到报告,分析吉田残部已经3天3夜没休息,战斗力很弱,不会跑得太远。于是命令部队拼命追,果然追出不多远,就发现许多鬼子累倒在路上,有的睡在麦地里,怎么叫也叫不醒,怎么打耳光也不醒,连吉田自己也饿昏在一堆死尸旁,打扫战场的战士也不认识哪个是吉田,就没仔细搜查。这天晚上,一场暴雨把吉田冲醒过来,他四处张望,四周没一个人影,吓得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逃回河间。吉田大队全军覆灭,五天以后,吉田被解职回国。 
  这一仗打出了八路军的威风,一二○师威名远扬,人民群众纷纷赶来慰问。他们知道一二○师南方人多,爱吃鱼,就在白洋淀上捕捞鱼虾,一担一担送到部队。有的群众把伤员接回家中养伤,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照料和护理他们。   
  车站成了日军的坟墓(1)   
  1938年1月6日,新四军在南昌成立。新四军虽比八路军晚成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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