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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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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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幻的幸福境界。几杯佳酿过后,刘娥缓步踱至琴台,凝神片刻,正欲飞指拨弦,按照相约的计划,弹奏一曲《花好月圆》,只听马蹄声碎,眼见一匹快马,直奔他们驰来。“夏守赟!”明亮的月光中,襄王认出了马上的来者。“何事如此惊慌?”他起身责问。
  “王妃她……”近前下马,夏守赟的话声里带着哭腔。
  “她怎么啦?”襄王好似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大声疾问。
  “她……她……我刚回府不久,她就仙逝了!”
  襄王惊愕得一屁股在椅子上,傻了。刘娥亦似心尖上被刺了一刀,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流血……
  襄王匆匆离去。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了刘娥。一个人独对明月,她伤心内疚得久久流泪。娟儿来了,劝了一会儿。娟儿又搬来了刘妈,又好生劝慰一番,刘娥依然无言地抽泣。
  一轮明月,由低而高,由东方至西方挪动。皓月当空,清光如水,春风徐来,花香飘逸,整个院落呈现出从未有过的亮丽和美好。这时,一个孕育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念头,仿佛十个月的婴儿,终于出腹了。“娟儿!”她招呼侍女道,“你为王妃布置一个简易灵堂,我要吊祭她!”
  娟儿为难地回道:“可我……我不会布置灵堂呀!”
  刘娥想想,亦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亦许还没见过灵堂是啥样儿呢。便道:“你就箍个花圈吧,把花圈支在案上。我去为王妃写一个灵牌,放置花圈中间,你在灵位前摆上水果、糕点,再燃上一炷香。”
  吩咐毕回屋,刘娥找出一张黄表纸,剪叠成墓碑形,然后很细心很工整地写上一行隶书字:襄王妃潘氏娇儿之灵位。写好灵牌,她又琢磨构思了一会儿悼词,出来时,刘妈和娟儿已按要求布置停当。她将灵牌往花圈中间一放,小型简易的灵堂就算搭就了。
  “你们都去吧。”她向刘妈和娟儿道,“留我一个,我有话对王妃说。”
  刘妈和娟儿,蔫无声儿地回屋去了。刘娥跪在王妃的灵位前,话未出口,就先潸然泪下了。
  “呜呼哀哉!民女刘娥,泣诉于襄王妃潘氏娇儿灵下。”她强忍住泪水,开始念她写的悼词:
  上有朗朗苍穹兮,下有幽幽冥府;民女弱居其间兮,心向王妃哭诉。幸遇韩王于京师兮,妾情脉脉有所属;后聘王妃于高第兮,妾心惴惴常鸣鼓。妾无意诋毁王妃兮,妃知情心早已碎;妒忌反害其身兮,真情却为真情累。两番遭逐无怨艾兮,皆因五内有愧;妃为病魔所缠兮,我辈内疚如醉。欲赎孽求佛祖兮,捐玉佛以抚慰;愿神明佑汝长命兮,损吾寿而无怼。闻噩耗而错愕兮,悲极痛切反无泪;悼香魂随清风兮,升九霄以就仙位……
  刘娥念罢悼词,声泪俱下,感动得站在一旁的刘妈和娟儿眼圈儿发红,直抹眼泪……

  19聘新妃新妃探金屋促襄王襄王造别宅

  国不可一日无君,王府亦然,王妃又岂能长期空位?
  二十一岁的襄王妃潘娇儿薨后不久,太宗又为三皇子物色了一位新王妃——郭怡然。怡然年方十九,太原人,乃宣徽南院使郭守文之次女。
  新王妃虽亦出身豪门高第,其性情却与潘娇儿大相径庭。她豁达随和,宽容大度,识礼仪不任性,甚至绝少女子惯有的妒忌之心;虽相貌平平,却不失大家风范;虽无娇艳娟秀之色,却也不失端庄大方,尽具常人之美。新婚之夜,二十一岁的襄王元侃,未揭红盖头之前,就不抱什么希望,害怕再聘一个潘娇儿第二,闹得彼此不快。对他来说,聘新妃是义务,是礼仪使然,至于男女之情,有刘娥一个红颜知己,此生足矣。因此,对于聘新王妃,他反应冷淡,忧多于喜。揭开红盖头伊始,他心头油然生出一股悲凉——何必呢?人长得漂亮,尚可当花瓶摆摆;人样儿这么一般,空图个王妃的美名儿,能不让人心烦?然而,新王妃的一笑,娇羞的一瞥一盼,皆令他无法拒绝,无不驱赶着他的那份烦心。特别是她放下贵门千金的架子,主动自然地为他斟酒、沏茶、脱衣、展被的娴熟与热情,即令他有些感动了。所以,当夜他便主动使她完成了处子向聘妇的过渡,两人之间虽缺少忘我的激情与疯狂,却亦柔情脉脉,自然欣然,并无与潘娇儿同床时的那种应付与厌烦。
  此后一个月,襄王接受与潘娇儿彻底闹翻的教训,便暗自约束自己,实行单双日轮换制,单日寝妃宫,双日顾金屋。一个月下来,双方相安无事。刘娥谦让,常常劝他多关照新王妃。新王妃从不问他双日夜宿哪里。
  第二个月。雅君破门而入,进了他的训事厅。他正低头审阅陈尧叟草拟的奏折,见雅君进来只说了声:“免礼先坐。”就又低下头去。不想雅君等不得了,冷不丁扔过一句:“我是来告诉您的——王妃她……已经知道了!”
  他倏地昂起头,怔望着雅君:“所知何事?”
  “鹅鹅的事呗。”雅君爽言快语地道,“不仅知道了她的存在,还清楚她住哪里呢!”
  刷的一下,襄王变了脸色。心想:糟糕!从今以后,王府将无宁日矣。便气急地问:“何人如此多嘴滋事?”
  雅君摇摇头:“谁人告诉她,尚且不知。但知是确知的了。方才母亲讲的,让给你通个话儿,好有个思想准备,亦转告鹅鹅一声,叫她好自为之,切莫措手不及!”
  今个是单日,襄王当在寝宫陪王妃,便叫来夏守赟,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最后说道:“你现在就去一趟,说给刘娥知道。话说得婉转些,莫吓着了她。”
  夏守赟去后,他怀里好似揣着只小兔,嘣嘣乱跳。倒不是他怕王妃,潘娇儿那么个醋坛儿,他何惧过?家和万事兴嘛。他期望夫妻之间相安无事,但有个大前提:王妃不能干预他和刘娥之间的来往;一个内室一个外室和平相处,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不可相互仇视。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他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失去红颜知己鹅鹅。
  在惴惴不安中,襄王度过了漫长的后晌。掌灯之后他又关进书斋很久。一直到入更时分,方转回寝宫。他先隔帘儿向里一瞅,王妃端坐几前正襟以待。他立马意识到今夜一场唇舌大战已是不可避免。可是,他未撩帘儿王妃已是起身相迎了,笑容还是甜甜的,只听她柔柔地一声招呼:“紫薇!给王爷上茶。”
  杨紫薇是王妃娘家陪嫁的侍女之一,勤快,灵秀,善解人意。她声落人至,已将一壶香茶端了进来。“虽已入更,窗外却暑气未退。王妃令奴婢备下了凉饮蜜茶,就等着王爷回宫用呢。”紫薇的话语如铃声般清脆,说着早将一杯蜜茶置于襄王面前。
  襄王饮口凉饮蜜茶,确实很甜,便暗暗忖度:先甜后苦,倒不如先苦后甜的好;酸辣苦涩,尽管端上好了,何必假惺惺的……
  他正心里嘀咕,王妃莞尔一笑:“王爷回来这么晚,是不是……”
  “哦!”他打断了她,“父皇屡有诏旨,斥责几位亲王不读史。我发愤近月读完司马迁的《史记》,就在书斋多耽搁了一会儿。”
  “臣妾早听家父讲,《史记》乃史卷精品,”王妃道,她对襄王总是不笑不说话,话犹出口必先笑至,“亦想一读为快。可惜,家母偏教以女红,把时光全占去了,出阁之前未了心愿。王爷书斋既有此书,可否卒读之后,取来亦让臣妾一览?”
  “当然。”他审视着她,“看不出王妃还有此等雅兴。王妃欲读,用不着本王卒读之后,明日即可命紫薇取一册过来。”他乘机欠身而起,故意催促道:“已交二更,夜已转凉,我们安歇了吧?”
  郭王妃为他斟了杯茶:“臣妾还有话要讲呢!”
  “哦?”襄王故作惊诧状,“有话尽管道来。你我夫妻之间,何用客套?”
  郭妃吟吟笑道:“其实,臣妾早想道明,只是担心王爷领悟错了,误解了臣妾的一片真心,就几次欲言又止了。”
  他无言地注视着她,暗想:生就一副贤妻淑女相,孰料她颇多心计,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早在明察暗访了。
  “时间久了,王爷自会发现,臣妾决非心胸狭窄、不通礼仪之人。”她慢言细语,似很平静,“臣妾常想,凭王爷之尊,聘个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儿;即令妻妾成群,亦非不可理喻。臣妾作为王妃,自当带头处好姐妹之间的关系,切忌嫉意膨胀,以正压偏,威福于人,更不能玩心术藏杀机,姐妹相残……”
  襄王听到此处,嘴角儿上挑,露出几丝冷笑:“有何见教?尽管直说,不用绕弯子兜圈子。”
  她依然吟吟笑着道:“臣妾说这些,只一个想法:求得王爷的理解和信任。”
  他饮一口茶,瞟她一眼,哼哼两声,正正身板,没言声儿。
  “当然,臣妾知道,王爷之所以有个别事儿瞒我,是因为怕臣妾生非滋事。”她仍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样子,“其实,为了王爷,为了我自身,亦为了整个王府,我是不会生事的。臣妾历来认为,与其在府外金屋藏娇,倒不如请到府里来。彼此都是女人,两好合一好,相安相谐,共侍一夫,亦算不得怪事丑事!”
  “你能这样想,我甚感欣慰。”他试探说,“只是,就怕……”
  “怕臣妾口是心非么?”郭妃笑目望着他,“告诉您——我的好王爷,臣妾已经看过她了——好美好美的一个人儿,难怪棒打鸳鸯驱不散呢,臣妾为王爷的好眼力暗暗惊喜着呢!她对王爷的那份情义,亦是至纯至真,令人感慨不已的。臣妾听她讲述你们之间的故事,不知不觉便潸然涕零了。”
  他愕讶地不转眸子地怔望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表情里揣度出一个虚实真伪来。听她侃侃凿凿之言,看她和善至诚的神情,叫人毋庸置疑,但她毕竟同潘娇儿一样,出生将相之家,而且比潘娇儿还年轻,难道真的就……
  “不要以为您是王爷,阖府就都是您的亲信。”她还是那般温和神情,灼灼二目似乎总在笑,“告诉您——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您隐瞒得再好,自有露马脚之日。”
  “你去之前,应该告知我一声!”他嗔视她一眼,依然是一副紧绷着的面孔。
  “确该如此。”她“嘻嘻”地笑出了声儿,“但若真的事前告诉您,怕亦是凤去楼空,臣妾连人影亦见不着了。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更何况,刘娥已两次被咬了。你们视臣妾如蛇,还不早早地防着躲着呀?”
  他对她,还是信疑参半,晃晃肩膀,抖抖精神,索性摊牌道:“你知亦知了,见亦见了。今后,你说怎么办吧?”
  “臣妾不是说过了吗?”
  “嗯!”襄王打个愣儿,须臾的沉思之后方道,“你是说,请她入府?”
  郭妃微微颔首,明亮的一对眸子,在他的眼前熠熠生辉:“王爷以千岁之尊,却让自己最可怜见的人儿长期寄人篱下,客居他府,岂不贻笑大方?况且,臣妾既做了你的王妃,时时事事自当为王爷考虑,亦不能置王爷的声誉于不顾啊!”
  他像方认识她似的,良久地审视着她,问:“王妃真是这样想么?”
  郭妃急了:“王爷若再不信,我就对天起誓!”话出口,人亦跪在了地上。
  襄王赶紧俯身搀起了她:“我只是试试你,看你会不会生气。你还当真啊?”
  她冲他的额头戳了一指头,“哧”地一笑道:“王爷哪儿练就的本领,这么会讨女人喜欢?”
  “那……本王今夜就让你喜欢个够!”他挑逗地飞去一个媚眼,“等你高兴够了,我再好好整治你!”
  她红脸儿瞄他一眼,撒娇地扑进他的怀里……
  第二天,襄王抽空儿去了趟京中街怡香斋,进门就问:“郭怡然她……来过了?”
  刘娥睨他一眼,抿嘴儿笑笑:“昌哥说的是王妃吧?”
  “是她。她来这里,没有伤害你吧?”
  “小妹祝贺昌哥!”她故意绕圈子,不从正面回答他,“上苍有眼,为昌哥物色到这么一个好人儿。”
  看她的顽皮样儿,襄王更确信无疑了——王妃没有为难他的鹅鹅,他放心了。“她都对你说些什么?”他将她揽进怀里,坐进椅子里,勾着颈儿望着她的眼睛,问她。
  “她让我搬回府里。”
  “还说些什么?”
  “还说我挺可爱的,难怪王爷那么钟情、倾心!”
  “还有呢?”
  “还有……”她眯眼睛想一刹儿,忽然挣脱他的怀抱,边踱步边学道:“还问我贵庚几何?几月几日几时生?最后她格格嘎嘎笑得好响好脆好开心,一拍巴掌,“哟!原来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啊!真是太巧了,可惜了我们不是孪生姊妹,若是我母亲一胎生俩,咱可就是亲姐妹了。”
  她学得绘声绘色,那声音那表情那动作,无一不酷似王妃。听得他亦情不自禁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好不欢愉!
  她复坐至他的膝头。他怕她再跑掉似的往紧里抱抱,再问道:“你意下如何?是搬回去,还是仍留在这里?”
  她合眼儿一时无语,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不大明显地眨动片刻,方回道:“妹听昌哥安排。回府……”她摇摇脑壳,“怕不实际。留这里,亦非久远之计。但,不管去还是留,对王妃如此的虚怀若谷、豁达开明,小妹还是由衷地感激她的,亦希望昌哥看在小妹的情分上,很好地宽待王妃。”
  襄王闻言,鼻腔、眼眶几乎同时涌上一股热流。霎时之间鼻子酸酸的,眼窝儿亦湿润了。昨夜,听了王妃的那番话,他曾如此过;眼前,与郭王妃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另一个女人的这番话,使他同样地激动涕零。过去的几年,祸起萧墙,皆因有了两个女人的不共戴天。今后,一左一右,他有这样的两个绝顶的好女人,何愁家不和,府不兴?
  告辞刘娥回府,襄王至府门方下马,就遇上了雅君。雅君迎他屈膝拜道:“我母亲正在房里等您呢。”
  乳母秦国夫人,是最受他尊重的长辈之一。他常常是招之即来。现在,他虽然已二十一岁,早已超过了二十岁独立理事的年限,但由于尊重,亦由于依赖惯了,遇有大事,特别是一些棘手之事,他还常常征求乳母的意见。因此,关于刘娥是否回府的问题,他正欲找秦国夫人商量呢。听雅君说夫人亦在找他,就赶紧去了。
  秦国夫人的住室,紧挨着他的寝宫。是坐北朝南的一栋两明两暗的四楹大屋。两明是正厅,作为会客问事之所,两暗是夫人和雅君的卧室。此时,秦国夫人坐在正厅的矮椅里,正等候着他。他撩竹帘儿进室,抱拳打躬就是一礼:“昌儿见过夫人。”
  秦国夫人慌忙起身,伸臂虚搀了他一下:“快请起,快请起!不是说定了——从你出阁封王那天起,就不再用昌儿这个称谓了。按照大宋国礼,该是老身参拜王爷呢!”
  襄王将乳母扶坐回椅子里,说道:“目下是在家里,家礼不会变——您是乳母,长辈,今生今世永远如此。”
  今年——端拱元年,秦国夫人整整五十岁。由于近几年身体欠佳,常有小恙缠身,黑发之中已杂进几丝华发了;但她二目灼灼,顾盼生辉,神采依旧;身板笔挺,衣着讲究,丰韵犹存。她受了襄王的礼,听了襄王的话,高兴得真想像十几年前那样,将他抱在怀里亲他吻他。可是,那朱明的王服七梁镶珠的王冠告诉她,以前的昌儿永远不复存在了。她和昌儿之间那种母子般的亲情,只能再现于回忆和梦幻之中了。思念至此,她竟至伤心地流出了眼泪。
  见夫人流泪,他心痛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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