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无辜之人死在她们母子的手上。”
第九十三章 康王爷的打算
一切真相大白后,等待身为皇上嫔妃却不守妇道更是鼓动自己的儿子谋朝篡位的李明馨的,自然是满门抄斩的结局。而与她分分合合藕断丝连却又暗地里相斗不迭的刑部尚书李怀宝,同样逃不了同样的命运。只可怜他的妻儿完全被蒙在鼓里,却也难逃厄运,流放的流放,被贬为奴的被贬为奴。当然,一并受罚被斩的还有些跟在他后面想在他肉碗里淘点汤喝的贪婪之人,秦之岭便是其中之一,虽罪不至死,原本做下的几件政务却硬是被人挑出了助纣为虐的痕迹,竟是在稀里糊涂之下被贬为了平民。
倒是轩辕烨,因着他身体内流着的终归是皇室的血液,到头来皇上还是下不了手弑杀自己的儿子,只在宫里点了一处府邸,将他终生软禁其中,令其反醒。最为无辜的其实要数轩辕诩,他无心皇位一意避开,却终究因着李明馨母子的极力挑拨,令皇上对其难以全信,即便是将其置于了风口浪尖上,却仍然没有完全对其放下戒心,甚至借着宫变一事故意将最多的兵权交与他调度,为的也不过是探一探他的野心。
好在他“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但完全通过了皇上的考验,更因着对轩辕昊的几番舍命相护让皇上从他身上看到了最想看到的凌驾于顶端权力之上的兄弟情谊,而他毅然决然地拒绝皇上想将他立为太子的想法的举动,更是让皇上讶异之余老怀甚慰,最终下令腊月十二的太子册封仪式如期举行,真正的对象却是甚有担当性情骤然沉稳的轩辕昊。
与轩辕诩一般一波三折的自然是受了重伤正赖在恪王府中休养的袁轶涵。恪王好一番口舌才将他的功劳一一罗列出来,让他功过相抵免受欺君之罪。谁知皇上好心为了补偿他全家无辜被害想要给他个世代相袭的候爵之位,却被他当众拒绝了,还不怕死地请求皇上若是当真怜惜他有朝一日便为他赐婚。
看着这个放着众人羡慕的爵位不要一脸认真地等着自己一句承诺的家伙,皇上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他大智若愚,还是说他搭错了一根筋。他难道就不能先应下他的封赏。尔后再以候爵的身份请求他赐婚?皇上唇角微抽后最终在一摇头后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却不得不思量着,若是再次将他放到战场之上,他会不会对着敌军犯这种以鸡腿换鸡肋的错误。
而在皇上玩笑般地忧心的时候。这家伙却是懒懒地靠在窗前的矮榻上,吃着美食,欣赏着窗外的雪景,虽然三日的卧床休养后胸口仍是灼热疼痛,稍一牵动便令他呲牙咧嘴,想到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出现在屋里的娇俏身影,他的唇角便忍不住轻轻扬起。
“嗯?今儿怎么是你端着药来?”
袁轶涵听到动静眸光闪亮着回头之际见到竟是飘雪端了药碗进来。脸上笑意微敛,往屋外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地问道,“你家主子呢?”
若非知道袁轶涵那一箭乃是替恪王所挨,飘雪的脸色定然不会保持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将药碗搁在矮榻旁的几上,低身回道:“回袁将军,康王来看恪王了。我家主子正在前厅陪王爷说话,所以先让奴婢将药端来,免得延误了将军用药的时间。”
她就没见过被供在这里像菩萨一样接受照顾还非得要她的主子亲自来服侍竟然还问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哦。康王爷来了?”
袁轶涵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当即张嘴就着飘雪端过来的药碗,拧着眉头吸着鼻子将一碗苦涩味浓的药汁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喝了下去,待到飘雪收了碗走出屋去,他却是轻移身子往下躺了躺,让人将阿离唤进了屋子。
“主子?”
亲眼见着飘雪进来不过片刻便端着空碗离开的阿离,亦有些惊讶一直以重伤难以咽食为借口喝药要喝小半个时辰的袁轶涵今日的速度,对上他微蹙的眉头,有些担忧地唤道。
“别再唤我主子了。你都是文远候府的二爷了,现下又被封了五品的虎威将军,身份比谁也不差。再叫下去,不说你娘,只那个赵老夫人便头一个不乐意。”
袁轶涵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将他唤至身前。低声道,“你帮我个忙,帮我去听听康王爷都同王小姐说了些什么?”
阿离嘴角微微一抽,挑眉看了袁轶涵一眼。又不是敌对势力,这样偷听人说话有些不好吧?
“据说阿文看上了飘雪?据说孙姨太太打算求了赵夫人为自己聘一位大家千金为儿媳?”
袁轶涵一边双目“盈盈含情”地望着阿离,一边状似自言自语地嘀咕。阿离瞬间身上打了个寒颤,眉头一抖间再也无法去顾及偷听别人说话是多么不道德的行为,当即拔腿飞奔了出去。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袁轶涵眸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微嘟嘴吹了个响哨后身子再次往下一缩躲进厚厚的暖被中,微眯眼睛打起盹儿来。
好久没有享受这种不用再为报仇奔波设计的悠闲日子了,若是再有她心无旁骛地陪伴在身旁,那生活就更美好了。唉,为了将来能一直过着这种悠闲自在的日子,他少不得还要再拿出些手段争取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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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老天要将那场宫变的痕迹抹净,腊月初九晚上的大雪竟是连着下了一天两夜,直至今日,足足过去了四日,恪王府中还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白色的屋顶,银色的树,偶尔一阵细微的寒风吹来,便听得压在枝头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让平铺如雪毯的洁白地面上出现几个小雪团,亦惊扰了一群群在雪地中觅食的鸟儿。
走在厅旁的长廊中,看着走在前面的轩辕诩脚步渐缓,王卉凝亦跟着将随在其后的脚步放缓了几分,却见其突然挥退了跟在身旁的紫衣和其他侍卫,温和的声音响在耳侧:“我没想到这半年的时间里,你会遇到那么多事,竟几度置身于危险之中。否则,我怎么样也要说服你随我一同去吴城。”
一贯儒雅的话语,却多了几分后怕后的强势,直听得王卉凝微微一愕。
自回京后,先是忙于应付轩辕烨,尔后又被皇上留下忙于册立轩辕昊为太子的事,竟是直到今日才有充足的时间来到恪王府中与她相见。距离拉近了却只能想不能见,竟是比原来处在吴城更让人觉得煎熬,满腔心思藏于心中,他再也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王爷特意留下阿文帮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怎还可事事依赖王爷。何况,这世上小人算计谁也无法预料,便是王爷远在吴城,不也同样难抵他们的心计吗?便连从不问政事的恪王,他们竟也用尽了手段。”
王卉凝微微一笑,客气而不疏离地轻言。
淡淡的一席话,瞬间将轩辕诩满腹的懊恼消于无形。轩辕诩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含笑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随即想到自己一番费力的奔波安排,却是抵不过李明馨的一场大火,原本打算干脆拿着王医诺的身份做文章,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用心说服皇上和皇后同意他的婚事,却不想到头来竟是白白忙活了,他还未进京,王医诺便是王卉凝的消息便已家喻户晓。
他本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着进京来告诉众人,王医诺医馆中的丈夫与儿子,其实只是她的义兄和侄子,是她为报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而在嫂子离世后甘愿将他们奉为亲人,因怕一个羸弱女子在外受欺才假称已婚。却不想,这个计划不等他亲口告知便中途流产。
轩辕诩眸光黯了黯,抬眸看到王卉凝欣赏着长廊外雪景的宁静侧脸和她墨黑清冷的眸光,心头微微一动,嘴唇嚅了几嚅,方才轻声唤道:“凝儿!”
那仿佛饱含着深情的一唤直听得王卉凝眉头一蹙,却仍是回过身笑看着他:“王爷有事?”
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她很清楚自己与轩辕诩之间的距离,虽说自己对他很有好感,他王爷的身份,却不是她这样一个身份不高还与人为过妾的女人能够匹配的。而在她的内心,对于“妾”之一字,已存了深深的抵触心理。这辈子,她哪怕孤独老死,也绝不可能再与人为妾的。
既是如此,彼此说清道明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面前的男子温润如玉性情温和,着实不是她能伤得起的。
“做我的妻,与我一道回吴城吧?”
仿佛是受到了王卉凝轻柔话语的鼓舞,轩辕诩上前一步抓过她的右手握于胸前,眼神期盼地望向她。
纵然明白他的心意,王卉凝却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轻易就许给自己妻位,讶异之际却是轻轻将手抽回,莞尔一笑:“能得王爷看重,实乃我王卉凝数辈修来的福分。”
随即神情认真地望着他,“只可惜那福分终过于浅薄,如此残破之身,当不起王爷的看重。王爷金枝玉体,大好姻缘唾手可得,还望王爷不要被浓雾蒙了双眼,错过了身旁的佳丽淑媛。不论是皇上、皇后还是朝中大臣亦或是天下百姓,若知道王爷竟将心思放在我这败柳之上,难免心中失望,还请王爷仍能做回百姓称颂的贤明王爷。”
第九十四章 霸气才是王道
王卉凝神情平静淡然,声音亦平缓而诚恳,这一席话正中轩辕诩痛处,他的脸上和眸中闪过痛楚之色,却仍是坚持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求了父皇和母后,无论是为你再造一个新身份,还是将你带去吴城永不回京,我都愿意。只要我们去到吴城,便再也没有人知道你以前的事,便是京城之中那些嚼人是非的也会渐渐将此事淡忘的。”
他从没有如此刻这般后悔自己没在三年前发现王卉凝的存在,更没有此刻这般厌恶自己无法更改的皇子身份。若是早些发现她的存在,她不会受这么多的欺凌,有了恪王的相助,他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娶为妻。或者没有这层身份的禁锢,他也可以完全摒弃家族的庇护,干脆带着她远走高飞。
然而,这世上既没有后悔药,也无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作为封藩在外的亲王,他更有着自己的责任与担当,吴城的百姓不容他摒弃,处于边境要塞的吴城关系着南黎国的安稳,作为皇室成员,轩辕姓的子孙,更不容他不管不顾地将国之安危弃于一旁。
王卉凝眸中同样闪过一抹黯然,却强笑道:“事实就是事实,再被遮掩也终有曝于阳光下的一天,一味地逃避也只是自欺欺人。何况,即便全天下的百姓都不知晓,便是皇上和皇后也不可能答应你将一个和离出门的女人娶回去给皇室抹黑的。”
她早在决定和离出孙府前,便已料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然而,她并不后悔。即便孤独终老,她亦不愿意待在孙府中过着让她郁闷得喘不过气来的日子。
“怎么能说抹黑呢?”
两人身后骤然插进一句懒洋洋的话语,轩辕诩和王卉凝同时眉头一蹙,缓缓转身。便见到袁轶涵仿佛靠在墙壁之上一般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后面的阿离身上,唇角微勾地对着轩辕诩点了点头,“合则聚不合则离。凝儿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意敌住权力地位的诱惑离开孙大将军,这份勇气与决然着实令人钦佩。王爷,你说是不是?”
询问的同时,他笑呵呵的目光却恨不得变成一柄刀刃,在靠得极近还不曾分开的轩辕诩和王卉凝中间划开一条道来。
虽然心里对自己表白的话语被旁人听了去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听着袁轶涵的话亦有帮助他劝解王卉凝之意,心下便也释然了。点头应了一声。谁知袁轶涵却是忽然一本正经地望着他,很是诚恳地道:“不过,凝儿所说的皇上和皇后不会同意的话却是真的。”
在轩辕诩眉头再次一紧,王卉凝抬眼微斜着他时,他却是绽出一个惬意而勾人的笑意。挑着眉望向轩辕诩:“不是因为她的过去,而是因为……她的将来。”
她的将来?
轩辕诩眸中闪过疑惑,王卉凝则很有一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不好预感,拧着眉头眼神沉冷地扫向他:“袁将军,你重伤在身连喝药都要悠着再悠着,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还是让阿离先送你回去吧。”
她很讶异于动一动便胸口剧痛得唇色发白的他是怎么让阿离把他弄来这儿的。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能做到毫不惊动地出现在她和轩辕诩的身后,将他们的谈话也给听了去。
“唉。我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奔波劳累,可这不是没办法么?”
袁轶涵再次把阿离当成了软垫,身子往后靠了靠,眉头拧成麻花状,却因着胸口的伤不敢耸肩,只脸上露出苦恼无奈之色。“我若不来,王爷如何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
王卉凝挑眉斜视之际,轩辕诩却是开口相问。一向极擅于察言观色判断人心思的他,竟是错过了袁轶涵眸底快速闪过的那抹不怀好意,又因着心中正纠结于此,问题几乎脱口而出。
“其实,她已有心有所属,王爷难道不知道么?”
袁轶涵将脸上的无奈瞬间转化成一本正经,看着轩辕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他还很是好心地补了一句,“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皇后娘娘呢。”
遇上猛虎还得灌猛药啊,人家都已经找好了两条路正在规划未来,他再不下一剂猛药,嘴旁的肉可就真要被人叨走了。嘿嘿,好在那一日他迷迷糊糊之际看到皇后娘娘从内室走了出来,男女授受不清,他紧紧抓着她手不放的举动,不正是留给旁人最好的证据么?
若说先前还不相信,此时听到袁轶涵让他去问皇后娘娘的话,轩辕诩顿时觉得心头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原本塞得满满的心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迅速流失,瞬间变得空落落的。他温润如玉般的脸上泛过阵阵苍白,脚下一个踉跄后却是转目紧紧地凝视着王卉凝,眸中交织着痛楚与询问。
怪不得他去看望皇后时,她会莫名地说些让他有些事不要太过于坚持凡事总不能尽如人意之类的话,难不成皇后已看出了他对凝儿的心思更知道凝儿的想法?只是,凝儿不是才离开孙钧独身一人吗?他不过离开短短半年的时间,她怎么可以心中已有了他人呢?
“所以,王爷,你无需去做替她设计新身份的事,更不能把她带去吴城。”
在王卉凝微微蹙眉之际,袁轶涵再次将轩辕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对上他泛着痛楚的双眸,神情认真而坚定地道,“因为我不需要亦不允许。”
掷地有声绝不带半丝戏谑之意的话语听得王卉凝眉头和心口同时一跳,明明已察觉出他的心意,听到他这样当众说出来,却还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愕然与意外,更是不自觉地心虚与不安起来。轩辕诩则是双眸一眯,恍然大悟般地用打量的眼神望着他。四目相对,立即交织出两道比长廊外的积雪还耀眼的寒光。轩辕诩双目越眯越紧,身旁的两只手慢慢捏成了拳头,袁轶涵虽然不能靠着自身力量站直,却是气势丝毫不输,甚至唇角边还噙着惬意怡然的笑意:“王爷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束手束脚成不了大事。无论是为凝儿另捏一个身份,还是带着她避到吴城去,这其实都表明了你的心中其实还是在意凝儿的过去的。这个心结连你自己都放不下,又如何能强求别人?”
明明是轻松含笑的劝慰似的腔调,听在轩辕诩的耳中,却觉得比晴天霹雳还让人难以承受,仿佛有一柄尖刀在他刚受过重捶的心口划了一刀,令他本就空落落的心滴出血来,更让他有一种脱光了衣服被人曝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羞愧感。
袁轶涵这些话直指他的要害,又何尝不是将他潜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那丝介意从中剥离了出来。原来,他果真还是不能做到无视她的过去,无视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