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目光落在木匣上,那松鼠葡萄的雕花十分喜庆,里面的石榴子更是水润晶莹,红艳艳,赤溜溜。
不过可惜,这一件好东西,若是放在了西苑,也会和西苑的主人一样,沾染到冷若冰霜的气息,失了它原本的颜色和讨喜的寓意吧。
“南小爷,您回来这么几天了,怎么才把莫家的回门礼给侯爷呢?”
玉簪觉得奇怪,加上和南怀谷有几次交往,所以没有拘礼,开口问了起来。
“侯爷自打回府就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西苑。”南怀谷挠挠头,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是见今日他主动召见嫂嫂,想着来碰碰运气。”
“你去吧,送了过来正房用膳便是,我等你。”
说完,莫瑾言发现南怀谷眼中闪着极为明亮的微光,才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似乎有些过于亲密,抿抿唇,不再多言,朝他福了福,便与其擦身而过,径直往内院去了。
。。。。。。
到了晌午,向姑姑带着翠翘和舒眉摆饭,按照莫瑾言的吩咐,加了两个荤菜两个素菜并三样小吃糕点,然后只等南怀谷来赴约。
很快,亦是非常准时,正午一到,南怀谷就来了。
因是莫瑾言邀请南怀古的,所以她端坐在侧位,将主位让给了南怀谷。
见到莫瑾言起身迎接自己,南怀谷赶忙行了礼,然后落座:“嫂嫂,你放心,老师只消三针下去,侯爷就苏醒了,并无大碍。”
“是么?”瑾言松了口气:“多谢怀古告之。”
“老师?”
话锋一转,听得南怀谷如此称呼沈画,莫瑾言顿时反应了过来,才释然一笑道:“怀古,你拜沈太医为师,莫非是想学医,将来也做御医么?”
“呵呵,老师肯收我,我就已经满足了,哪里敢奢望将来有一天投身杏林呢!”南怀谷谦逊地摆摆手:“只不过这些日子跟随老师,嫂嫂,我倒是打听到一些侯爷的病情。”
说着,南怀谷抬眼看向了伺候在莫瑾言周围的玉簪、翠翘、舒眉,还有向姑姑,示意莫瑾言屏退左右,他才好说话。
若是真让向姑姑等都退下了,只留自己和南怀谷一个,莫瑾言也觉得于理不合,想了想,才道:“向姑姑,你带着翠翘和舒眉退下吧,这里有玉簪伺候就足够了。”
“夫人。。。。。。”
向姑姑觉得不妥,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莫瑾言眼中不可置疑的意味,知道自己强留也是无法,只得带着翠翘和舒眉一起推出了屋子,守在正房的庭院里。
“玉簪是我的贴身丫鬟,怀古,你有话但说无妨。”
等向姑姑关了门,莫瑾言才一边说话,一边亲自为南怀谷斟了茶。
看了看玉簪,知道玉簪的为人,以及她和莫瑾言的关系,南怀谷点点头,方开口道:“虽然老师闭口不提侯爷的病情到底如何,但自从上次慈恩寺归来,侯爷的病,应该是在好转了。”
“侯爷的病情在好转了?”
莫瑾言脸色一喜,这个消息是南怀谷从沈画那里得来的,比自己胡乱猜想要靠谱许多,令她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有一次,老师甚至轻松地戏言,说侯爷娶续弦冲喜,看来是冲对了。”南怀谷讨好似得朝莫瑾言眨眨眼:“看以后侯爷好了,还敢不敢这样晾着嫂嫂在一边不管不顾!”
“我没事儿,一个人也清净。”瑾言见南怀谷为自己打抱不平,心下倒有几分感激,突然想到之前在西苑与南华倾的亲密接触,脸又不自觉地红了,张口问道:“那刚刚呢?侯爷突然晕倒了,我又不方便待下去,你可见到侯爷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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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告知要出差,下午去下午回!
好吧,我的时间去哪儿了,都被路上给浪费了。
如果可以,子孙后代都不要当记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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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屋漏逢雨
听莫瑾言问及当时西苑的情形,心有余悸似得,南怀谷深吸了口气,一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片刻之后,南怀谷才开了口:“老师向着侯爷的心口施了三针,然后不到一刻钟,侯爷吐出来一口又黑又腥的污血,就醒了。”
“那滩污血腥臭无比,哪像是人嘴里吐出来的,看得一屋子人都心惊。”说到这儿,南怀谷停了停,还抬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几乎觉得侯爷是不是就这样要去了,那脸色青得不像话,看得我头上直冒虚汗。不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口污血吐出来,脸色竟突然就恢复了正常,虽然苍白点儿,但好歹不吓人了。”
“那侯爷醒过来以后呢?有说什么话吗?”
知道南华倾肯定是吐出的余毒,莫瑾言有些庆幸,但南怀谷说了半天并没有回答最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南华倾醒来,到底还记不记得之前和误打误撞夺取自己初吻的事儿?
若是记得,那两人再见,未免都会有些尴尬。
若是他完全不记得,那倒好,自己只当此时并未发生就好。
反正南华倾是自己的夫君,被偶然间亲一下,也不算什么的。
这样自我安慰着,莫瑾言见南怀谷似是在仔细回想,半晌才向自己答道:“侯爷没说什么,嫂嫂也知道他是个闷葫芦。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侯爷竟然直接收了‘石榴子’,没有拒绝,更没有骂我一顿让我拿走!”
南怀谷说话间,表情有几分夸张,手还轻扬在空中比划着。因为他知道,南华倾对待这门亲事一直是抗拒的,甚至连大喜之日新娘子进门都没有露过面,要让自己这个身份并不相称的二房庶弟来替亲,其态度可见一斑。
“我都说了这是莫家让我转交的回门礼,侯爷只是目光沉了沉,就叫我放下了。”拍了拍心口,像是完成了一件挺大的要紧事,南怀谷说完,又讨好邀功似得朝莫瑾言笑了起来。
“收下就好。”
被南怀谷孩子气的举动逗得一笑,莫瑾言倒是觉得,或许南华倾记不记得两人的亲密一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是夫妻,当初大婚之夜,自己还主动要求与他圆房。那样大胆的举动,比起之前被南华倾误吻,根本算不得什么。
性子豁达,是莫瑾言两世为人的一个优点,将之前的思虑暂时抛到了脑后,她举起了杯盏,向南怀谷敬了敬,语气真挚:“怀古,多谢你为我着想,这杯,嫂嫂先干为敬。”
南怀谷亦没有拒绝,捏起杯盏,仰头就饮尽了,感觉齿颊生香,忙感叹道:“嫂嫂这酒真好喝,不烈,反而透着股子甘甜的滋味呢。”
伸手指了指屋角放置的一个圆肚酒坛,莫瑾言道:“这是我从莫家带来的果子酒。父亲常年在京城和蜀中往返,沿途有什么稀奇有趣儿的东西都会带回来给我和母亲,这果子酒就是其中一样,据说,是桑树上结的桑葚,泡了酒,酒液殷红泛蓝,颜色极美,口感更是醇香清甜。前两天从娘家回来,母亲非要硬塞给我,说这酒虽然不值钱,却新鲜有趣,最适合女子饮用。不过,若怀古你喜欢的话,回头我让母亲送几坛子过来转赠与你就是了。”
酒不醉人,南怀谷却被莫瑾言柔声细语的讲述给说得有些微醺了,笑得裂开嘴,露出两排皓白的玉齿,映着明眸,却有些忸怩地推辞道:“怀古又怎么好意思呢,这酒乃是令尊大人的心意呢。”
“你处处为我着想,视我为亲人。身为嫂嫂,几坛子酒而已,还送得起。”
瑾言觉得南怀谷是个可交之人,虽然年少,但知礼懂事,又一心向着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在南家,在侯府,对她自己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愈发对他又温和了几分。
“对了,嫂嫂可收到令尊的消息么?”正好莫瑾言提到了她的父亲莫致远,南怀谷倒是想起来当时在莫府的事儿,遂面露关切地问了出来。
“一般来说,车队进入蜀中,约莫半个月时间就能抵达。然后父亲若是有书信,驿站快马加鞭地送回京城,也要个三五天的时间,所以应该就这两天会有消息的。”
瑾言更是被南怀谷提起了心中的事儿,眉宇间一抹忧色悄然取代了之前的静逸恬然,说着,下意识地攥了攥手中的杯盏,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
“夫人,夫人!小人有要事求见!”
谁知事有凑巧,莫瑾言和南怀谷刚聊到了莫致远之事,就听得外间传来陈柏的喊声。
从第一次见到陈柏,莫瑾言就能看出此人是个性子内敛,沉稳有度的,不然,也不会伺候了两任景宁侯,都五六十岁了还不告老还乡。
如今听他语气急促,声量拔高,令莫瑾言手一斜,杯盏中红殷殷的酒液就不小心都给洒了出来,印在她月白色的襦裙上,像极了突然喷出来的一口鲜血,艳红刺目,却又透出一抹诡异的蓝来。。。。。。
南怀谷也觉得不对劲儿,站起身来,主动上前打开了屋门。
莫瑾言更是来不及整理被污损的裙衫,紧跟着就走上前,目光追随着陈柏进屋:“管家,何事慌张?”
陈柏匆匆而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年约五旬,面容精干,正是莫府的管家,莫为。
那莫为跟着陈柏冲入屋中,一见到莫瑾言,就直接跪下了,老泪纵横,埋头伏地就哭了起来:“夫人,夫人,求您救救老爷啊,老爷在蜀中被矿工们给挟持了,至今未归。。。。。。”
哭着,莫为哆嗦着从怀里的暗兜中掏出一个极小的木匣子,抽开面板,赫然一截断指映入了屋中众人的眼帘。
“那闹事的矿工头子让人带来了一截。。。。。。一截老爷的断指,说若不给十万两现银做赎金,下一次,送到莫府的就是老爷的项上人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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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说完,莫为又狠狠地对着莫瑾言磕了几个头,因为太过用力,额前破皮,鲜血跟着眉毛就往鼻沟两边流,看起来很是吓人:“十万两白银,莫家不是凑不出来,可白银上路,需得有官府的通牒文书。文书的办理,更是要户部尚书亲自签字才能下达。闹事之人只给了咱们十天的时间,快马加鞭都来不及送十万两现银,哪里又有时间等文书下来啊!夫人没办法,只得让小人过来求求侯府,看有没有两可之法。能不能咱们先让现银押送上路,文书下达之后再一路补上。”
目光还紧盯着落在那一截已经流干了鲜血的断指上,莫瑾言仿佛不曾听见莫为的话,表情显得很是镇静:“我们怎么确定,这一截断指,是属于父亲的?”
莫为愣了愣,抬袖将纵横的老泪给擦了,有些哑然:“断指。。。。。。哦,和断指一并送来的,还有这件东西。”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莫为又从暗兜里掏出个东西,却是一方碧玉扳指。
这碧玉扳指通体翠绿,乃是一块极好的料雕凿而成,寻常人家绝不可能拥有,更不可能作假。
有些颤抖地接过莫为递上的玉扳指,瑾言将其紧紧攥在手心,正欲开口,却不想,脑上一股气血上涌而来,双眼一黑,竟直接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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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刚才书友提醒发漏了。果然,三十三章都发了,三十二却漏了。
补上,大家无视吧。。。。。。。。。。。。。。。挖鼻孔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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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家族秘辛
悠悠地睁开眼,映入莫瑾言眼帘的,是一张她看似熟悉,却又感觉无比陌生的脸。
双目被一截白布所系,只露出入鬓的长眉,直挺的鼻子,以及微抿的薄唇,还有那人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药香,终于唤起了莫瑾言的记忆。
闭上眼,再睁开一看,这里并非是她所居的内院正房,感到心口微微有些发凉,令莫瑾言猛地从**榻上起身,并下意识地拥住了盖在身前的素色锦被,然后脱口道:“我这是在哪里!”
“夫人,您在清岚斋。”
手握银针,沈画正在为莫瑾言施针,却没想到她突然就醒了,微微蹙眉,赶紧停手,然后从**头的矮墩上站起身来,后退了半步,转身背对她。
所有的动作,沈画做得不疾不徐,轻缓有度,与神色惊惶的莫瑾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在一旁守着的向姑姑和玉簪都赶紧上前来,玉簪更是手脚麻利的替莫瑾言把敞开的衣衫拉拢,然后赶紧解释:“主子,您无需惊慌,之前您气急攻心,血气上涌,一下子就晕过去了。还好南小爷帮忙,将您直接。。。。。。‘带’到了清岚斋,让沈太医诊治,这才没耽误功夫,还好还好,老天爷保佑,您终于醒了!”
玉簪一边说,屋中的沈画自顾将手中的银针收起,然后才解下了系在双目上白布,走到门边,轻轻叩门:“怀古,你进来吧。”
推门而进,正是一脸慌张之色的南怀谷:“嫂嫂,您醒了!”
觉得唇上有些发干,莫瑾言点点头,对南怀谷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意,但还是止不住一阵阵头发晕,眼发昏,赶紧在玉簪的搀扶下又躺回了**榻。
“老师,嫂嫂怎样了?”
南怀谷不敢惊动莫瑾言,见她躺下,忙询问起了沈画。
“夫人。。。。。。”
沈画却有些顾忌,看了一眼南怀谷:“夫人没什么了,你先退下吧。我让你进来看一眼,是不想你再门口又守一整夜。等会儿夫人倒好了,你却病倒,谁替为师晒晾草药。”
听见沈画和南怀谷对话,莫瑾言才惊觉自己已经昏迷了一整夜,脑中涌出莫为之前求见的画面,心下一凛,突然睁开眼看向了玉簪,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莫为呢?他回去了吗?”
玉簪咬牙,点点头,眼眶红红的,像是眼泪已经哭干了:“老管家还得筹措现银,这里,等不及了。。。。。。主子,这个节骨眼您的身子不好,莫老爷又。。。。。。”
向姑姑听了,也露出了同情之色,哀叹着在一边摇头。
沈画却是已经从南怀谷那儿听了此事,了解到莫瑾言是为何事晕倒的,略想了想,上前走到了**脚边,看向被锦被拢住的那个小人儿,神色沉重:“夫人,您或许,可以求求侯爷。”
“求他?”
瑾言摇摇头:“外戚不干政,户部又是皇上亲自过问的六部之一,而且押银文书非得户部尚书审过才能发下来。若是我求了侯爷,或是求了皇后,岂不是会适得其反!”
“您的考虑也没错。”
沈画没想到莫瑾言竟会如此深思熟虑,她小小年纪,一下子就看清楚了庙堂之中的复杂关系,很显然,其心智早已比同龄的女子成熟机敏许多。若是一般人站在她的位置,肯定会笃定心思要求夫君,或者求皇后帮忙。
孰知,朝堂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干政。**更是不得与朝中大臣又任何牵连,否则,对皇后母家极其不利,留下令人诟病之隐患。将来若是有半点不合帝意,说不定能以此理由直接废后,都是有可能的。
沈画想着,目光扫过莫瑾言苍白的娇容,那仅有一丁点儿红晕的粉唇紧紧抿气,仿佛在克制自己心里奔涌的情绪。
心头微微有些发梗,沈画沉眉,直接道:“让您去求侯爷,却并非是为了押送文书一事。毕竟户部办事,也不是一板一眼,此事来得急,文书下达也就两天时间,押送白银上路,前缓后急,应该不会耽误太多。”
“那沈太医您的意思是?”
莫瑾言听了,心下才稍稍放松了几分,水眸微抬,看向沈画,却不知他让自己去求南华倾是为了什么。
“在下所指,不容为外人道,只能说给夫人您听。”
沈画说着,毫不避嫌地看了看向姑姑和玉簪,还有一旁的南怀谷,那意思,竟是要三人离开,留他自己和莫瑾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若是平时,顾忌人伦礼数,莫瑾言是绝不会答应的,但此事关系父亲的性命,她不得不点头道:“向姑姑,玉簪,怀古,还请你们谅解,去门外候着吧。”
向姑姑和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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