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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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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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觉罗() 
“如果不能在走之前,亲自踏上建州的土地看一看,走一走,咱家就对不起皇爷,对不起大明朝咧!”

    一心为国,忠勇无双,以精忠报国为己任的魏公公不顾诸将劝谏,一意孤行,亲率两百勇士,每人双马自宽奠北部深入建州的孤山堡。

    这是自万历十一年之后,明军首次踏入建州实控区。在此之前,明军大规模深入建州是一百多年前的成化年间。

    除了想走一走,看一看外,深入的原因是魏公公觉得此次宽奠作战,不够刺激,对于建州的破坏也并不算多大。

    毕竟,建州实际占领宽奠六堡并进行实际殖民经营的时间才七年,无论是人口还是产出都不足以和建州“老区”相比。

    如果能在建州老巢来上那么一轮,效果肯定要比宽奠好的多。

    魏公公此行只带了两百精兵,自是谈不上大规模。

    他也不敢奔黑图阿拉,因而制定的路线基本是沿宽奠和建州的边墙活动,即从宽奠东北部的孤山堡潜入建州,然后沿孤山堡往东,经两百余里到达鸭绿江边,由大明皇军的海军船只接应顺流而下回义州。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就是行动迅速,转移方便。如果把建州比作一只象,那么这两百人的队伍就是一只蚂蚁,可以随心所在的在大象身上爬。

    话是这么讲,魏公公肯定不会将自己看成是蚂蚁,他认为自己是尖刀一柄捅在奴尔哈赤身体内的尖刀。

    关于此次深入的目的,他着重指出就是一个字“荡”。

    “强壮就戮,老稚尽灭,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百里之边,虏境萧条。”

    即所过此处,寸草不生。

    这就注定此次边墙扫荡行动特别的血腥。

    二十八日,魏公公率部大破孤山堡,杀守兵四十余,纵火焚烧房屋百余间。三百多女真军民或悬梁自杀或投井跳河,其余女真人等尽被魏公公下令砍去一肢,遂得以活命。

    明军走时于堡中大肆放火,以污秽填塞水井,使建州在孤山堡的二十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这使得闻讯后从黑图阿拉赶来的建州镶红旗十一个牛录无法得到孤山堡的粮食供应,甚至连歇脚处都没有,严重迟缓了该部的行军速度,无法和正蓝旗合军追击南撤的明军。

    随后赶到的镶红旗主阿巴泰暴怒之下将领军的甲喇额真和三个佐领当场处死,但于事无补。

    孤山堡附近村寨皆被明军焚毁,寨民逃入深山,花了好几日功夫建州兵才从山中找到逃生之人,尔后才知有一支明军骑兵自孤山堡往东去了。

    阿巴泰恼这支明军竟然深入建州杀人放火,气急之下亲自带兵追击。但明军早走了数日,他带兵在后追了许久,除了见到一座座被明军焚毁的村寨外竟是再不见人烟。

    ………

    魏公公心情甚好,几日下来,攻破了建州堡寨七八处,杀了不下千余女真人,当真是战绩辉煌。

    须知道,当年成化年间总兵官武靖伯赵辅调用三万兵马,联同朝鲜军分三路进军,经一个多月剿杀,也不过消灭女真人千余,救回掳去的汉人阿哈一千多口。就这战绩,也称大捷了。

    因而便是现在回家,算上宽奠缴获,莫说武靖伯赵辅了,就是加上李成梁在辽东几十年的战果,也不一定比魏公公多多少。

    皇爷不给升伯,怎么着也得给咱提个品级,弄个四品红袍穿穿吧。

    魏公公心情好,便有诗兴,诗云:“长白山,山白长。长白山里有娘们,娘们上面有个人,一叫就动,不叫不动。”

    吟完诗,大手一挥,丁孝恭等人就纵马将被俘的一百多女真人赶到河边,淹死的女真人尸体把条不大的河弄的都不能流动了。

    忙完这件事,魏公公就翻身上马了,往下一个目标奔去。

    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公公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两个女真向导也说不上来。

    所以,当发现目标时,公公有些惊喜交加,因为目标是条大鱼。

    这条鱼大到什么程度呢?

    前方的女真城池叫觉罗城,首领是一个叫宝实的人,他有个姓,叫爱新觉罗。

    从辈份上讲,宝实是奴尔哈赤的叔祖宝实,也就是奴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的叔叔,他爷爷觉昌安的兄弟,曾祖福满的幼子。

    如果用伪清时期的话来讲,这个宝实就是爱新觉罗宗室红带子。

    宝实这个人很聪明,特别喜欢财富,所以千方百计谋取明朝颁发的“敕书”,以便从辽东马市的备御官手中领取“抚赏”,并且近边住牧、换盐米、讨酒食。

    可以说在六兄弟中,宝实是除觉昌安外,到辽东马市次数最多的人。和他的侄孙奴尔哈赤一直把统一女真当成奋斗目标不同,怎么弄到钱才是宝实的生活目标。因而,欺诈和暴力是宝实这一辈子谋生的最大手段,并且宝实特别喜欢“绑票”,前后数十年他从明朝那里绑走了不下两千汉民。

    在李成梁放弃宽奠六堡前,六堡的最主要敌人就是喜欢来抢劫绑人的宝实,而并非更远的奴尔哈赤。

    某种积度上,宝实对他的侄孙是不满的,因为奴尔哈赤控制六堡,使得他不能再对六堡抢劫。

    后来,为了让自己这位叔祖不要“难过”,奴尔哈赤特意送了七百汉人阿哈给叔祖。如此,宝实才算舒坦了些。

    只不过,宝实年纪也大了,他应该算是女真最长寿的老人,如今已经七十一岁了。人年纪大了,也不大爱动,觉罗城的大小事务都是他的子孙们在打理。

    随着侄孙奴尔哈赤的势力越来越大,兵马也越来越强,宝实也知道自己走后,觉罗城这里不可能再保持“独立”性,因而近几年也有意让子孙到黑图阿拉去和奴尔哈赤亲切,想着他走后侄孙能够对他的后人好些。

    奴尔哈赤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位叔祖的打算,因而对宝实的子孙也很不错,尤其是对宝实的孙子,也就是他的堂叔伯兄弟德昌很好,将他安在正白旗当甲喇额真。

    讨平乌拉后,因为天气热了,德昌便向堂哥请了“假”回到觉罗城避暑。他是五天前回来的,回来之后就成天带人不是到林子里打猎,就是到河上打渔,很是快活。

    最先发现魏公公一行的就是德昌一伙人,他们当时都呆了,望着眼前这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就如世间万物都停止转动般,诡异而又让人恐惧。

第三十七章 慈父() 
在这片土地,辫子是魏公公分辨敌我的唯一准绳。

    有辫子,是为敌;无辫子,是为友。

    发现前方有十几个辫子后,公公于马上“叭”的一声打开了折扇。

    这是死啦死啦的标志。

    数十骑背插三角小旗的骑士立时纵马冲出,锋利的马刀在阳光的映射下照出的是一张张狰狞的脸。

    几十丈的距离,辫子们根本跑不掉。

    德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能的想转身跑,可是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手里只有打猎用短弓的女真人,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些骑马的甲士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就被一个个砍倒在坡下。

    一道道血柱从他们的脖间、后背溅向半空。

    几个仓皇往回跑的女真人更是被后面追上的明军骑士用长刀生生的砍成两半。

    这场发生在觉罗城西边几里处的小规模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用时不到小半柱香。

    快到远处的觉罗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城内城外炊烟袅袅,女真妇人们忙着淘米做饭,男人们则光着膀子坐在阴凉处闲聊,孩童们则聚在一起玩着祖上传下来的游戏。

    汉人阿哈则和往日一样,如牲畜般任劳任怨的替主子忙着田间、屋内的活计,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们也不敢停下手头的事。

    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只有主子叫他们吃饭,他们才能停止干活。

    这,是他们生存的意义。

    从他们成为阿哈那一天起,他们就被剥夺了作为人的尊严。

    他们,只是女真主子的奴隶,他们活着,只是为了让主子们过的更好而矣。

    城外的一条河上,十几条刚刚从鸭绿江回来的渔船刚靠岸,一条载了十几个女真人的渡船正在河中央缓缓的摇来。

    城主府内,觉罗宝实正在把玩着前几天孙子德昌从黑图阿拉带回来的鼻烟壶,据说这是件老玩意,是从前大金国王爷们从南方的汉人皇帝家里得到的。

    总之,觉罗城的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平和。

    ………

    浑身是血的德昌被带到了魏公公马前,若不是他一身比较“拉风”的衣服很显眼,此刻他早已尸首分离。

    魏公公在马上打量着浑身发抖的德昌,从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来看,这应该是得到大明朝廷正式委任的游击官。

    这个游击官显然是奴尔哈赤任命的,作为建州都督、龙虎将军,奴尔哈赤是可以自行任命两卫官员的。

    游击品级不低,魏公公猜测这个家伙很可能是建州女真兵的高级军官。叫女真向导问后,果然,这个叫德昌的家伙是正白旗的甲喇额真,相当于副都统存在的高级将领。

    “问问他城中有多少人,”

    魏公公轻抬了抬手,强调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意思大概就是德昌若老实交待,就免他一死。不老实交待,就死啦死啦。

    “是,大人!”

    一个女真向导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浑身发抖的德昌面前叽里咕噜一番。德昌显然很怕死,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马上的魏公公和身边那些明军骑士,最后犹豫再三后将觉罗城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

    据德昌交待,觉罗城内的女真披甲人约在七百之数,其余男丁、妇孺三千多口,另有一千余汉人阿哈。但觉罗城的军民并不隶建州卫,也就是不归奴尔哈赤管,而是由他的爷爷宝实统领。但他们家族和建州又是一体的,如果大宗有危难,他们也会出人出粮。

    这个情报让魏公公搓了搓手,感到此行不虚。单以人丁来计,觉罗城显然是座较大的女真城池了,可谓是建州东南部的政治和军事中心。

    虽然现在和奴尔哈赤没有多大关系,但将来肯定是归入八旗的。至于为何觉罗城现在能够保持一定独立性,这自然和德昌的爷爷宝实是奴尔哈赤的叔祖有关系了。

    德昌交待完了,按魏公公的八字方针,自是要饶他一命,但是公公却环顾左右,问了一声:“大郎何在!”

    “孩儿在!”

    七岁的赵布泰在马上大声应答。他和弟弟鳌拜年纪还小,不能单独骑马,因此这一路都是和义父的亲卫合乘的一骑。

    “好孩子,你替爹爹把这人杀了。”公公对大郎寄予厚望,杀人要从孩子抓起。

    赵布泰没想到义父竟叫他杀人,在马上吓呆了。

    这个样子显然让义父很不高兴,他皱了皱眉头,颇是不悦道:“大郎这样子可不行,可还记得爹爹于你说过什么!”

    “记,记得,壮…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只有对敌人越残忍,才能让敌人感受到我们的仁慈…”

    赵布泰喃喃着,发现义父看他的眼神十分可怕后,他立时也是害怕起来,尔后哆哆嗦嗦的从马上下来,拿着亲卫递给他的尖刀小心翼翼上前。

    “爷饶命,爷饶命!”

    德昌吓的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更声称他乃朝廷命官,官拜建州左卫游击。

    不用他说,魏公公也知道这位是同事。可他这次来,就是要和同事过不去的。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

    坦白是可以从宽,但这个“宽”只是指死法上面。

    赵布泰虽然握着尖刀,犹不敢动。

    “混蛋!大郎打算等到天黑么!”魏公公怒喝一声,无形之中尽显钢铁慈父的威严。

    义父的威严吓的赵布泰不敢再犹豫,“啊”的一声大叫,将尖刀捅进了被士兵牢牢按住的那个他都不认识的人胸口。

    许是因为年纪小没力气,这尖刀只捅进去一点,疼的德昌额头都渗出汗珠,想张口大叫,嘴巴却被明军牢牢捂住,只得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才几岁的孩子。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所杀。

    发现自己没有捅死对方后,年幼的赵布泰比对方更害怕,他惶恐不安的握着尖刀,不知道是继续还是拔出来。

    “布泰,师傅帮你!”

    作为师傅,丁孝恭肯定要帮自己的徒弟,他翻身从马上跳下,箭步上前,猛的用大手握住赵布泰的小手,然后师徒二人一起用力将尖刀完全刺入。

    “呃…”

    被放开的德昌在地上疼的不住抽搐,赵布泰则还是僵硬的保持着用力前剌的动作。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丁孝恭摸了摸徒弟的脑袋,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手转身走开。

    魏公公点了点头,大郎第一次杀人肯定会不适应,以后熟练了就好。他转头看向另一匹马上的二郎鳌拜,见小家伙也是一脸恐惧,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尔后右手向前挥去。

    “杀!”

    一百余骑大明皇军骑兵勇士箭一般向着远处的觉罗城冲去。

    拥有七百余披甲人的觉罗城并不能吓退魏公公和英雄的大明皇军将士们,相反更加刺激他们的血液。

    这是种骄傲,更是种自豪!

    而这,源于他们追随魏公公以来的无敌!

    正如魏公公所宣称的那般——大明皇军的战刀,永远向前!

第三十八章 团结() 
觉罗为姓,意远支。爱新为部落名,意黄金。

    爱新觉罗,为生造词,始于伪后金洪太时期,此姓大概是借鉴了蒙古人的黄金家族,用以抬高身份。

    所以,奴尔哈赤应当叫觉罗奴尔哈。

    “伐建奴如伐树,建奴就好比是一棵根深干粗的大树!奴尔哈赤一族的女真人是这大树的根,其余女真各部是这棵大树的主干,和女真人狼狈为奸的蒙古人、朝鲜人则是这棵树的枝干,而那些被女真人强掳去的汉人则是这棵树的叶子。如此一棵大树,要怎么砍?”

    魏公公的答案很简单,一斧一斧地砍呗。要不然,哪能一下子把棵大树给砍倒呢。

    觉罗城的城主觉罗宝实及他的族人显然就是建州的树根,用后来话讲,那都是真满州,红带子。

    所以,魏公公迫不及待的要挖树根。

    多砍一斧是一斧,多撬一棍是一棍。

    若以满州入关军力来算,这一斧头下去,少说也是重创十个牛录了。

    袭击在一片安宁中悄无声息的展开,同之前对边墙女真诸堡寨的袭击一样,毫无征兆的爆发。

    明军纵马长驱直入,直奔觉罗城,丝毫不理会途中那些大惊小叫的女真人。速度非常快,根本不给城中守军半点反应时间。

    等到明军冲进城中时,回过神来的女真守军才惊慌失措的发出警报。

    “咣当咣当”的铜锣声响彻全城。

    听到城头的铜锣声,正在吃饭的女真人都惊呆了,各牛录的披甲人手忙脚乱的披上甲衣,拿起武器从屋中奔出来,急火急了的聚集在一起向城门赶去。

    他们以为敌人还在城外,可很快就发现城中到处都是敌人。

    魏公公打仗不行,但还是很有头脑的。

    在他的命令下,冲入城的皇军将士们并没有下马夺取各门,而是继续纵马在城中冲撞,制造混乱。同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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