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他安远侯要看看再说,平江伯陈治安却不敢等了。
陈治安合计着自家府上不过去了百多人,赎银不过一万余两,这笔钱他陈伯爷还是掏的出的,没必要为了这点钱真弄个魏阉带兵闯进自家要钱的闹剧来。
另一方面,陈治安也是小算盘打的精,他去把自家那份钱交了,事情结了,那被扣的丰城侯、灵壁侯他们的几十万两赎银可就跟他家没关系了。
当然,陈伯爷肯定不是自己去交钱,他让府上的管事带着银子出的城。那管事半道却遇到另一家送银子的,却是安城伯张国才家。
两家的银车过了上坊桥就被专人接了过去。
安城伯张家出兵最少,不过八十余人,赎金不过六千余两。在验过银锭,核过数目后,魏阉的人当场把银子收了,然后给张家开了一张单子,要张家的人持单去溧阳提人。
陈家的人把银子交了后,原以为也能拿到单子提人,不想收钱的那位宋公公却是把脸一拉,阴阳怪气的对他咧嘴说了句:“你家的钱不够。”
“不够?”
陈家的人愣了下,“数目对的啊?”
“我家公公说了,你家伯爷对公公还有皇军不太友好,所以得加三万两友好保证金。”宋四宝说完,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命人将平江府的人赶回去。
第九百三十一章 皇爷过不好,咱就不好过()
根据南都勋贵们到处透风的情报来源显示,这帮人中不乏幻想三天武力解决魏公公的妄想之徒。
其中安远侯柳祚昌、平江伯陈治安、广宁伯刘嗣爵、应城伯孙廷勋、项城伯常应俊等人叫嚣最甚,乃最顽固分子,也是最不友好分子。
对这些不友好分子,公公轻蔑的称他们为帝国的马鹿。
一帮目光短浅的无知之徒,一帮只知招核的愚蠢之辈!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叫这帮马鹿吞进肚子里了么!
面对两百多年未有之大变局,你们就不能接受现实,痛痛快快的赔款么,非要嚷着调兵,还要调中都凤阳的兵…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咧,等凤阳的兵赶到,魏公公早把你们府上搬光了!
为了惩戒这些不友好分子,也为了让他们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公公必须要给予惩戒。
一人三万两,是可以让和平再现的!
当然,收取保证金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公公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手段,让南都的勋贵们能够真诚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并且能够牢记一个教训——和魏公公斗,是要付出财产损失的!
当然,公公个人的腰包也会随之鼓上一些,但这不是公公的目的所在,因而他无须与人交待。
突然翻脸多要三万两,这在外人眼里看着,肯定是狮子大开口,是言而无信,是十分不地道的行为。
带兵前来增援以应对上坊桥事变的曹文耀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对自己部下的疑问,公公坦然承认。
不错,他就是敲诈,赤裸裸的敲诈,毫无顾忌,没有脸皮的敲诈!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连个虚伪的笑脸都没有。
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一是为了治病救人。
二嘛…
“没有什么不地道的,眼下皇爷缺银子,咱们不设法从这些人身上搞银子,难道要从平民百姓身上搞吗?”
公公义正辞严。
任何时候,缓解社会矛盾的都是那些有钱人。
任何时候,缓解君臣矛盾的也只有钱。
身为皇帝陛下的家奴,一心为皇帝陛下搞钱,这…有错么?
没错!
天地君亲师,君为臣纲!
近君养家的根本便是要皇爷过的好。
皇爷过的好,下面的人才能过的好。
若皇爷过不好,下面的人就不好过了。
曹文耀听后无语,公公都把圣上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出于稳重起见,他还是得提醒一下公公,这笔额外多出来的友好保证金,弄不好会让那些准备花钱消灾的勋贵们又缩回去。
即,把事又弄黄了。
这好不容易来了两家过来交钱的,你却生生的给另一家涨了价,这叫其余没交钱的怎么看?
公公哎,狗急还跳墙呢!
“无妨无妨,水温刚好,又不烫人,他们是不会跳的。”
公公胸有成竹,但不是一昧以势压人,以武服人。
他还是两手抓的。
一手硬,一手软。
对不友好分子,要硬。
对友好分子,则要软。
哪些是友好分子呢?
肯定不是以魏国公为首的肇事者,而是勋贵当中那些墙头草,摇旗呐喊派。
一样米养百样人。
二十八家勋贵,二十八条心,怎可能都是一条心呢。
至少有一半的勋贵对于讨阉这件事,是随大流的。
国公说要干,他们跟着干;国公说不干,他们也无所谓。
所以,这些勋贵们就要区别对待,要将他们和马鹿、首要分子区分开。
如安城伯张国才,就是一根墙头草。
其本人和魏公公没有矛盾,但其却又参与了“讨伐”魏公公的军事行动,那么,必要的惩戒是一定的,但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要给人家一个机会。
公公于百忙之中亲切的接见了安城伯张家的人。
正准备去溧阳提人的张家人被带过来时,可是十分的紧张,他们以为魏公公又变卦了,会和对平江伯府一样,给他们安城伯府也临时涨价呢。
“安城伯可好?”
魏公公却不如张家人心中所想那般,而是肯定了安城伯对于解决冲突的诚意,高度赞赏了安城伯为了南都稳定以及南都发展做出的贡献。
然后在张家人听的稀里糊涂,不知魏太监葫芦里卖什么药时,就见魏太监命人取来一千三百两。
这是安城伯赎金的两成,魏公公命将这两成原封不动退回。
“这?…”
张家的人真是一头雾水了:太阳打西边出了?魏太监还能退银子?
魏公公呵呵一笑,告诉张家人,他魏公公对南都城的勋贵们是敬重有加的,从来不想和功臣之后有什么误会和矛盾…
之所以会搞成今天这样,完全是勋贵当中一小摄别有用心之徒从中煽动,恶意夸大事实,人为制造对魏公公的敌意……最后导致事态扩大激烈化,魏公公不得不铤身而出,奋起反抗,正当防卫…
魏公公强调,大部分勋贵是好的,他们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因而魏公公虽然向他们索要损失,但公公的本意不是绝不是为了要钱,只是要让他们有个教训,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再遇到相关事情时,能够睁大双眼,辨别忠奸,从而不给极少数别有用心之徒利用。
“为了表示咱家的诚意,这些银子你们带回去,请转告安城伯,在咱家心目中,他永远是我大明朝的功臣之后!……除了安城伯,其余各家同样如此…只要主动来的,咱家一视同仁,既往不咎…”
张家的人很快将魏阉收赎金返回两成的消息传了出去。
洛中伯黄九鼎和宁晋伯刘允极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二位伯爷相约南和伯方一元、项城伯常应俊,四家一起派人往魏阉处交纳赎金,以证明他们是绝非有意和魏公公做对,纯是被人利用。
上坊门那里有隆平侯张国彦的人看着,哪家出城了,哪家没出城,躲在隆平侯府的魏国公徐弘基一清二楚。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忻城伯赵世新很是气愤,建议魏国公应当马上派人到上坊门阻止那几家出城交钱,要不然,一家瞧一家,不用等到明天,二十八家就交的差不多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这是个不寻常的太监()
“以什么理由拦他们?”
隆平侯张国彦摇了摇头,他们不交钱赎人回来,没理由拦着别家不让赎人啊。
赵世新也知这个理,却没办法,只能恨声道:“洛中伯和宁晋伯他们也真是的,他们怎么能不和国公通声气就私自派人出城呢,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国公了!平日里说的倒是好听,咱们南都各家同进退,这倒好,节骨眼上他们倒是先飞了!…”
忻城伯是越想越气,在那喋喋不休。
武进伯朱世恩苦笑一声,劝忻城伯少说几句,尔后道:“听说最先出城的是平江伯和安城伯两家。”
“平江伯真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那日他不是和安远侯嚷的最凶,还要调中都的兵来么,怎么这会,他倒第一个出城去交钱了?”
赵世新气的“呸”了一声,安城伯张国才倒罢了,这家伙向来胆小怕事,偷偷出城花钱消灾情有可原,可平江伯陈治安却是不地道了。
那日要不是陈治安和安远侯他们跳出来不肯给钱,主张继续和魏阉斗下去,这事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样。
隆平侯张国彦看了眼赵世新没说话,这事要怪,真怪不到安远侯他们,而是要怪这位忻城伯。
本来叫应天知府潘斌隆去溧阳谈,价码嘛双方也还的差不多,这边准备给四十万两,魏太监那边要七十五万两,双方误差三十五万两。
三十五万两是多,可来回再扯扯,各家垫一些,那四家被掳的出一部分,事情也能定了。
可赵世新却节外生枝,说动魏国公请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插一脚,把神机营和巡捕营的兵给调去监视城外的魏阉兵马,还说大不了把此事捅开,看他魏太监有什么依仗。
莫说别的,一个私扣勋臣的罪名就够他魏阉喝一壶的。到时,就是圣上知道了,难道还能让个家奴骑到勋臣头上来么!
在这位忻城伯的授意下,潘斌隆的态度这才一下强硬起来,坚持就给四十万两,一毛不多给,结果惹毛了魏阉,导致谈判彻底破裂。
只是,这些事也没法提了,眼下二十八家都分裂了,各行其事,他们几个再吵起来,这事就更法收场了。
魏太监现在也是最希望他们内讧,从而坐收渔翁之利。这一点隆平侯看的很准,他知道,魏阉闹这一出就是要让他们二十八家抱不成团,从而给他逐个勒索的机会。
“国公,这事你得做个主,是不是派人去和各家打个招呼,叫他们都过来议议?”武进伯朱世恩见魏国公坐那不吭声,想着不是个办法啊,这马上要傍晚了,今天拿不出个章程来,明天魏太监可就要炸墙进来了。
赵世新忙点头道:“是啊,国公,你发个话,我倒要看看还有哪几家敢再出城!”
魏国公却无力的摆了摆手:“随他们去吧。”
国公爷是心力憔悴,出城的那几家让他烦燥,家里面守着的那几个妇人更让他烦燥。
赵世新急了:“这要不拦的话,最后可剩不了几家了?”
忻城伯的言外之意在场几位都听的出来。
二十八家谁都不给钱,大家便是抱成团,不是单打独斗,总要余地。可要是任由其余各家跑去把钱交了,那最后恐怕就剩他们这几家了。
到时,可就是势单力薄了啊。
魏太监真敢带兵进城,就这几家拿什么挡?
魏国公沉默了一会,抬首问亲家张国彦:“安远侯他们有没有派人出城?”
张国彦摇头说柳祚昌并没有派人出城,只平江伯陈治安去了。
“你派人盯着安远侯他们,老夫去内守备厅一趟。”
魏国公说完便命人备轿,这当口唯一的转机就是内守备刘朝用出来施压。他魏国公亲自去求刘朝用,刘朝用总不能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吧。
赵世新和张国彦见状,也道他们二人去趟兵部。魏国公若能说动刘朝用,再有南京本兵的支持,那就真不怕魏阉敢乱来了。
……。。
平江伯府。
“多交三万两?他凭什么!无耻阉贼,言而无信!”
平江伯陈治安听了管事所说,气的就差晕过去,什么狗屁友好保证金,分明就是魏阉坐地起价,想刮他平江伯一层。
管事劝道:“伯爷,洛中伯他们都去交了,出城的已经有九家了,伯爷是不是去和魏国公商量下?”
陈治安哪好意思去找魏国公他们,当日他可是站安远侯那头的。
思来想去,只能再去找安远侯商量了。
安远侯府,柳侯爷也恼火着。
“什么叫我们蒙弊了他们?…到最后,这事反倒是我柳某人煽动起来的了?”柳祚昌气不打一处来,照魏阉的说法,他堂堂安远侯竟成了一小摄别有用心之徒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他魏国公和灵壁侯弄出来的,关我柳某人什么事!他魏阉要找人算账,找他们去啊,盯着本侯算什么!”
柳祚昌在厅中大骂,吓的管事们不敢吱声。
“陈治安也不是个东西,和本侯面上一套,嘴里一套,现在可好,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都不搭理他,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一想到平江伯背着自己偷偷出城交钱,柳侯爷就气的想打人。
“侯爷,外面可是传疯了,说那魏太监指名道姓说咱们安远侯府是罪魁祸首呢,他真要进城了头一个来抄咱侯府呢。”安远侯夫人比丈夫还急,侯府这么大的家业要叫魏太监给抄了,那还了得。
“妇道人家,瞎说什么!本侯又没有谋反,他魏阉安敢抄本侯的家!”
侯爷说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真是有点慌。
那魏阉可不是寻常太监,他可是敢把两个侯爷、两个伯爷给当作肉票的太监啊。
“你说你也是的,好好的当你的安远侯,怎的跟宫中的人闹起来。那帮太监可是圣上的家奴,便是官司打到御前,你说圣上是信咱们的,还是信太监的…”安远侯夫人不住埋怨。
柳侯爷听的心烦,气的挥了挥手,斥道:“行了,少说几句,到后面呆着去。”
“我不说,我不说,咱侯府真要叫人抄了,我看你怎么说!”
夫人刚走,门房就来报,说是平江伯来了。
“他陈治安还有脸来见我!他不是没事了么,怎么,这会是来看我笑话了?”
话是这么说,柳侯爷却还是叫人把平江伯请了过来。
………
上坊门外,大明皇军营地很是热闹。
自安城伯之后,又有几家勋臣过来交钱了,态度都是很好。
临淮侯府一万四千两;
怀宁侯府一万七千两;
永昌侯府二两四千两;
大兴伯府九千八百两;
宁晋伯伯一万五千六百两。。。。。。
一共九家,总共缴纳了十三万六千五百两,扣除两成回扣,魏公公已净收十万一千余两。
“这些都是好同志啊。”
魏公公集体接见了这些好同志的代表,将对安城伯府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命人给他们办手续。
第九百三十三章 事变继续?()
形势很好。
目前为止,魏公公已收到包括安城伯张国才家在内共十家勋臣给付的赔偿款。
这充分说明南都勋贵阶级当中还是有不少开明之士的,并非纯是与魏公公为敌的反对权贵。
也充分表明魏公公的诚意和善意得到了大部分开明之士的认同,双方在误会之后进行了坦诚的交流,已经完全打开了心结。
套用民间的话讲,这叫不打不相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要是看将来的。只有向前看,我们才能走的更远!”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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