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守备魏国公徐弘基嘛,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他自个不擦屁股谁擦!
    但人南京兵部尚书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要他出面凑钱赎回肯定是没道理的。且不是小钱,这么大一笔赎回费,南京兵部尚书凭什么同意出?
    这位尚书大人要是不肯掏钱,再把这事捅到北京去,虽说公公占着理,但如今这世道,有理架不住颠倒黑白啊。
    公公不想此事发生任何意外,他急着要钱,可打不得扯皮官司。
    这玩意就跟碰瓷一样,得私了,赶紧拿钱,报不得警噢。
    但不跟南京三巨头要,谁又肯出钱把人赎回呢?
    公公有点犯愁,按统计价码下来,神机营的官兵可是价值近二十几万两银子的。
    二十万两银子莫说赎回这一千多人,直接再募个五千人都够了。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公公觉得徐公爷肯定不会出钱,在他国公爷眼里,钱怕是比人更重要。也不能让南京兵部尚书“报警”公了。
    因而,他便命人将神机营的副将李兆基给押了过来,直接让他自个出钱赎自个外加部下。
    “魏公公,末将哪有钱啊…”
    李兆基脸都白了,他不过是个副将,上哪去找二十多万两银子!
    魏公公微哼一声“咱知道你没钱,可谁让你来的你找谁要去啊!”说着就让李兆基给徐弘基写信。
    李兆基不是不会写字,而是真的写不出来。
    “公公你就饶了小的吧,这么多钱国公爷也不会给末将出啊,这信写了也是白写…”李兆基一脸苦笑。
    “没钱怎么行!…个个都跟你一样嚷着没钱,咱家就把人放了,那咱家的损失找谁要!”
    公公大怒地主家他也没余粮啊!
    李副将慌的赶紧跪下,可他真没这钱。
    公公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见状,也着急啊,最后,还是心软了一下。
    “要不这样好了,咱家也不为难你,不过…”
    公公慈悲心肠,考虑到人李副将毕竟不是二百年的勋贵,能有几个家底,因而提出一个办法。
    听完这个办法,李副将当时就愣在那里。
    “咱家要建衙门,修园子,工程量大,人手却少,你便把那些兵都借给咱家用用,也不长,三年!…三年一到,咱家啊是一个不少的给你送回来,如何?”
    早开国那会信国公汤和都能借兵修房子,两百多年后,魏公公借一千多个兵修房子,十分合理。
    毕竟,人力、物价都拿开国那会涨了不少。
    公公的态度是诚恳的,这也是他的底线了,李副将若不上道,那二人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公公真要借人的话,末将也无话可说,但请公公给末将写个条子,将来要是…”李副将眼珠子转了转,他神机营额兵一万五,可实额却不到五千,余下的那些早就给各家勋臣由着各种名头借走了,所以再借一千多人给这魏太监,也不是不行啊。
    但是,必须要有个手续。
    公公是因为替皇帝办事,这才要建衙门、修园子什么,又不是替自个弄的,当然要给人手续。
    公是公,私是私,得分得清楚。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理不怕人说么!
    当场就是大笔一挥,随后一张临时借调神机官兵若干的单子就给出了。
    “取咱家大印来!”
    公公哈了一口气,鲜红的江南镇守中官大印就落了上去。
    李副将拿着单子看了眼,便赶紧给收了起来。有这单子在,将来要是出了事他也能推脱不是。
    可事情还没结束呢,公公是要兵不要官,所以被俘的神机营军官的赎银他还是要的。
    “连上你自个,总共五万四千两,你是让人回去凑呢,还是去跟徐公爷要呢,还是卖老婆孩子什么,你自个想法子,咱家不管。”
    魏公公已是仁至义尽了,区区五万四千两,你李副将还叽叽歪歪的,就莫怪他魏公公心狠手辣了。
    李副将知道这笔钱是躲不掉了,他盘算了下,自个肯定是拿不出的,让下面那帮军官的家人凑,也凑不出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去跟魏国公要,但这如何个要法呢。
    这又不是打了胜仗啊,魏国公这会怕是气的能把他李兆基掐死,怎可能还掏钱把他赎回来…
    正急着时,公公边上那位姓宋的公公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李将军,实在是没现钱的话,咱们公公也是收当的。”
    “收当?”
    李副将一怔。
    宋四宝轻咳一声“我家公公这人最是好说话,你要真凑不出这钱来,莫不如看看军中有什么不用的…比如什么坏了的火铳,盔甲之类,噢,对,还有那进水的药子,咱们公公都是收的。”
    听了这话,李副将眼前一亮,可不等他开口,就听魏公公拍了桌子骂了起来“胡说八道!神机营乃南都三大营,朝廷禁军,这营中的东西咱家如何能乱拿!…再说,咱家要那坏了的东西有什么用!”
    李副将忙道“公公,有,有好的,有好的!…”
    “唔…”
    魏公公突然起身,说了句“咱家尿急”就快步奔出了屋。
    身后,只听那宋四宝好心对李副将道“这好东西怕是不能弄出来吧,要叫人知道了,李将军怕是要担责啊…”
第九百一十六章 公家的事,都好说() 
公家的东西,就那么一回事了。
    再说,又不是当给倭寇土匪和北虏,魏公公这头也算是公家。
    把这个公家的东西给另一个公家,肯定不是什么干犯律法的事。
    李副将的负担很自然的就被春风化了。
    别说,宋四宝还真是会来事的,趁着魏公公出恭的这片刻功夫,热了热昨天剩下的鸭汤,就和李副将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
    临了,李副将醉熏熏的握着宋四宝的手,直拍胸口,事全包他身上了,然后就在一张欠条上按了手印,之后晕乎乎的叫人给架了出去。
    “公公,成了,成了!”
    宋四宝把事办成,急着找魏公公报功。
    却见魏公公正提着裤腰带和房主家那壮媳妇说话,顿时“喔”了起来,知道来的不是时候。
    公公这是来了雅兴咧!
    正准备溜之大吉,魏公公却是瞧着他了,朝他一招手:“四宝啊,过来过来。”回头又对那壮媳妇道:“大姐且去忙吧。”
    公公有屁的雅兴,这媳妇胳膊比他老人家大腿还粗,谁玩谁还不知道呢。
    只是正好见着,和人家说几句,问问人家老公怎么不在家,去哪干活了,多久回来一趟之类的…
    天地良心,不带半分杂念,完全就是领导干部对人民群众的关怀。
    不管怎么说,公公虽是内监,但也是大明朝有编制的高级公务员,搁后世,至少高官。
    那么关心百姓生活和疾苦,就是公公与生俱来的使命。
    甭管在哪,亲民的形象,公公是时刻都要保持的。
    “事办成了?”
    公公把裤子往上提了提,然后把裤腰带系好。刚才光顾着和人大姐说话了,倒是忘了这一茬。
    宋四宝忙道:“李兆基愿意将营中军械抵押给公公,日后等他凑足了钱便赎回去。”
    “他若有钱,东西自要还给人家,咱家毕竟不是开当铺的,就是开了,也得活当,不能死当。”
    公公拿过那欠条看了眼叫宋四宝收好,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侧身问宋四宝:“他营中名额的事可说了?”
    宋四宝笑道:“公公放心,他神机营这回出城的不足千人之数。”
    公公甚为满意,这个人数就对了。
    一千人出来还是一千人活蹦乱跳,这就没伤亡了。
    没伤亡,说明连械斗都没有过。
    官兵出城训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那些不在名册上的伤亡官兵家属怎么解决,就是徐公爷的事了。
    想来以国公爷的能耐,摆平这事是没有问题的。
    “好,办的不错。”
    公公拍拍宋四宝肩膀,让他跟进这事,明天就落实,最好赶在公公回去之前把东西弄过来。
    神机营的解决完了,还有个神武营。
    神武营带队的是参将朱国治,不过这家伙却被自己的手下的一个把总给宰了,这事叫公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大敌当前的,他们自家人怎么内讧了。
    那把总被押过来后,公公看了看名册,又看了看面前这位长的很憨厚的家伙,实在无法将这人和武三思的名字联系起来。
    历史上的武三思,貌似一表人材的很啊。
    将名册放下后,公公问道:“武三思,朱国治是你杀的?”
    “是。”
    武三思倒也干脆,一口就承认了,颇有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意思。
    “朱国治乃是你的上官,你为何杀他?”公公颇是好奇。
    武三思迟疑片刻,终是将朱国治与他妻子有染之事说了出来。
    “…这奸夫,给我戴绿帽,我早就想宰了他,只恨没有机会,这才忍气吞声…奸夫却道我不知此事,平日还对我颇多关照…终是寻了机会,我若再不动手,还是男人吗!”武三思说起这大辱之事,那是越说越怒。
    公公听着表情有点不自然,暗道以后这种有风险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碰上匹夫一怒的主,他魏公公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杀了朱国治,自知难逃一死,别无所求,唯请魏公公给我一个痛快!”武三思咬牙说道,他知自己杀了朱国治断无活理。
    “咱家杀你做甚?”
    魏公公笑了起来,“看你也是条汉子,咱家便给你个出路,往后便随咱家干吧。”
    “这…”
    武三思很是吃惊,没想到魏太监竟然不杀他。
    “朱国治是自己摔马而死,此事与你无关,日后你便归咱的镇守衙门隶属了。”公公摆了摆手,示意武三思莫要多想。
    武三思略微犹豫了下,当即躬身:“小人愿为公公效命!”
    公公便让左右将其带下,叫武三思自己安排神武营的人。不能用的一律拿去换钱,能用的则随他同在公公麾下效力。
    魏国公府那帮家兵家将却是最好办的,徐广和徐兴的态度很坚决,意权当他们死了,往后就鞍前马后替魏公公奔走效劳了。
    这也是骑虎难下,神武营那帮人可是他们带队攻破的,纳了投名状,就没回头路可走。
    这种事情,瞒又瞒几时,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二徐想要活命,只能跟魏公公一头走到黑了。
    但话说回来,这魏公公混得越好,在皇帝面前越得信重,他二徐的性命也就越安全。
    这是个双方互补的事。
    公公自是笑纳二徐好心,魏国公要他命,他要对方的人不过份。
    公公惦记着铁场开工的事,命曹文耀留在此间负责扫尾,带人赶往溧阳县城。
    战前,魏公公将矿工脚夫们都安置在了县城,有那裘知县安排着,倒也不怕出事。
    算算时间,奏疏应当到万历手中了,那么,接下来肯定是政治解决的事。徐弘基和南都那帮勋臣收到消息后应当是鸡飞狗跳,武力解决这个方案是再也拿不出来了。
    路上,公公还撞见了坐在牛车上的几位贵人,却是不曾停留,先一步进了溧阳县城。
    裘知县两天前已得通传公公大胜,心自是早踏实,见到魏公公亲来,赶紧将公公迎进了衙门。
    正说事时,却有应天府转来近期京师发往各省的邸报,公公随手拿了一份来看,看过之后却是勃然变色。
    邸报是有关辽东的事,乃新任辽东巡抚张涛所上,内容主要是关于建州女真及辽东蒙古各部的。
    中心内容归结起来只一句话,朝廷必须加大对辽东各部的优待。
第九百一十七章 国朝雅政() 
杨镐在被御史弹劾之后上书请辞,在没有得到皇帝同意的情况下,直接弃官回家了。
    辽东肯定不能没有巡抚,所以吏部在得知杨镐回乡的消息后,马上推荐了新任辽东巡抚人选。
    此人就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涛。
    张大人是湖广黄陂人,其父张天爵乃湖广首富,本人自中进士后便官运亨通,只一任县令就高升北京做了清流官——工科给事中。之后便一直在科道打转,直至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是典型的清流贵人。
    这次得以出任实权辽东巡抚,张大人自是踌躇满志,上任之后不到半个月,即向朝廷上书,建议将建州等卫女真安置辽东诸卫,如沈阳、如东宁、如辽阳等卫,如金、复、盖等州。谓“其犬羊就柙,犷悍犹存,故不差不粮,亦不委任以事。”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朝廷应当对迁居辽东各卫各州的女真族人加大怀柔力度,使女真族人能够自由的生活在辽东各卫,并且为了使他们对大明感恩戴德,朝廷不但不能要他们的钱粮赋税,还要给他们比当地汉民更好的待遇。
    谓“优待安置,供给赏赐,有求必应”,则女真各族则必对大明感恩戴德,不起异心,从而辽东能够长治久安。
    这一条,不但但是针对女真各族,也是对蒙古各族的。
    看来,这位张抚台是非常痛恨前任杨镐上任之后大动干戈,对蒙古炒花部发动大规模攻势的事,否则,不会有此提议。
    结合杨镐就是被御史弹劾他擅起边衅一事来看,这位新任辽东巡抚完全是来全盘否定他的。
    剿的另一面,自是抚。
    为了尽快突显政绩,张大人把这个“抚”的力度可是大大提高,甚至不惜降低辽东汉民地位。
    大概,他是想告诉女真和蒙古各族:你们看,连汉人地位都不如你们了,你们还要跟大明做什么对,还不赶紧迁过来过太平盛世。
    “放他娘的屁,张某该杀!”
    魏公公拍案喝起,闹半天,那在沈阳城、辽阳城、开原、铁岭等城为黑脸老汉做内应的女真、蒙古细作全是打这来的啊!
    内迁,不是不行。
    可内迁的前提是老巢必须不存在啊!
    你张涛若有本事把黑图阿拉给平了,把建州卫的贵族统治集团全给宰了,把那几万被黑脸老汉掳去的汉人救回来,你可以搞这个内迁。
    可人老巢基业稳固,且正兴旺,四面征战扩大地盘,你却来搞这个内迁,不是把自己脱光了任人家干么!
    黑脸老汉不趁机往辽东各卫渗透,他就不叫奴尔哈赤了!
    同时,内迁诸部是要受地方管制监视,是要打散,加以同化数代之后方能视为子民。哪是这般自由来去呢,还把他们的地位抬到辽东主体民族汉人之上呢。
    这么搞,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那些迁在辽东各卫所的女真人、蒙古人永远不会和大明一条心,也永远不会和他们的邻居汉人一条心,他们会更加的抱团,因为唯有如此,官府才会源源不断的给他们好处。而这些好处最终则演变为绞死大明朝廷的绳索。
    张涛,你他娘的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猪队友!
    不能为了否定而否定!
    公公气不打一处来,杨镐虽有萨尔浒之败,但那是兵部催他进兵的结果,就跟洪承畴在松山一样被个兵部主事死命往死里摧是一个性质。
    可人杨镐好歹还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异族,虽然这位便宜老师没有采纳学生的建议先对付建州女真,而是先解决在辽东中上游活跃的蒙古炒花部。
    但可以肯定的是,杨镐对女真始终是有戒心,并且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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